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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二十年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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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万一以后您再碰到他,也许您还认得他吧?”
  “啊!当然,我可以肯定,”拉乌尔说.
  “我也一样,”吉什说。
  “那好!如果你们以后碰到他,”格力磨说,“不管在什么地方,大路上,街上,教堂里只要他在那儿,你们在那儿,你们就像对付睦蛇、眼镜蛇等毒蛇一样,把他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踩死他,万万不能可怜他,要把他踩得粉碎,看到他再不能活才离开他。只要他活着,对我说来,就有五个人的生命会有危险。”
  格力磨没有再说一句话,趁那几个人因为听了他说的话又吃惊又害怕的时候,向门外冲出去。
  “怎么样!伯爵,”拉乌尔转过身对吉什说,“我不是说过那个修道士我看上去就像一条蛇吗!”
  两分钟以后,从街上传来了马奔的声音。拉乌尔跑到了窗口。
  这是格力磨骑马回巴黎去。他挥动帽子向子爵行礼,不一会工夫,他就在那条路的拐角上消失了踪影。
  在路上,格力磨想着两件事。第一件是照他这样的速度,这匹马骑不了十法里路远。
  第二件是他身上没有钱了。
  可是格力磨虽然说话不多,相反,他很会动脑筋,
  他走到第一个驿站,就把他的马卖掉了,用卖马的钱租驿骑。

 
第三十六章 开战的前夜


  拉乌尔的阴郁的沉思给匆匆走进房间来的旅店老板打断了,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刚刚发生了我们在上一章里讲到的那件事情。旅店老板大声嚷道:
  “西班牙人!西班牙人!”
  这个叫嚷声口气很严重,所以其他一切叫人挂虑的事都让位了,大家都急忙问是什么事。两个年轻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是敌人果真从乌当和贝顿向前移动。
  阿尔芒日先生吩咐把已经恢复体力的马准备好,能够随时动身,就在这时候,两个年轻人跑到旅店最高层的几个窗口,从那儿能俯视四周所有地方。他们看到从马尔桑和朗斯方面果然出现了一支有许许多多步兵和骑兵的队伍。这一回不再是零散的小股队伍了,是整整一支大部队。
  只有遵照阿尔芒日先生的明智的意见,赶快撤退,此外毫无办法了。
  两个年轻人赶快下楼。阿尔芒日先生已经骑上了马。奥利万牵着两个年轻人的两匹马,吉什伯爵的仆人小心地看管着那个西班牙俘虏。这个西班牙人骑在刚为他买的一匹小马上。为了加倍小心,他的手给捆了起来。
  这一小队人快步驰向去康布兰的大路,他们相信在那儿能找到大亲王。可是从昨天晚上起大亲王就不在康布兰了,他退到了拉巴塞345,他听到一个不确实的消息说,敌人要在艾斯泰尔渡过里斯河。
  大亲王确实上了这些情报的当,他撤退了他在贝顿的部队把他的兵力聚集在维埃夏佩和拉万第之间。他和格拉蒙元帅视察过前线以后,刚刚回来,在桌旁坐下,问坐在他左右的那些军官,要他们探听的消息结果如何,可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确凿的回答。敌人的军队四十八小时以来变得无影无踪,仿佛全不见了。
  一支敌人的军队完全消失以后,其实正在离得最近的地方,因此也最有威胁性。亲王一反常态,心情沉重焦虑不安,就在这时候,一个值班军官走了进来,向格拉蒙元帅报告有人求见。
    格拉蒙公爵看到亲王的表示准许的目光,走了出去。亲王的眼睛跟随着他,盯住门望着,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害怕打扰他的思索。
    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响声。亲王连忙站起来,把手伸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是炮声。
    大家都和他一样站了起来。
    这时候,门打开了。
    “大人,”格拉蒙元帅喜气洋洋地说,“殿下愿意我的儿子吉什伯爵和他的旅伴布拉热洛纳子爵向您报告敌情吗,我们正在找这些敌人,而他们却发现了。”
    “怎么!”亲王立刻说,“还要我允许!我不仅允许,而且非常想见到他们。请他们进来。”
  元帅把两个年轻人推到亲王面前。
  “说吧,先生们,”亲王对他们致意,说,“先说吧,然后我们再照惯例彼此问候。现在,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最急于知道的是敌人此刻在什么地方,他们在做什么。”
  答话的自然是吉什伯爵,这不仅仅因为在两个年轻人当中他年纪大,而且因为他父亲以前曾带他见过亲王。所以,他认识亲王已经很久了,拉乌尔却是第一次看到亲王。
  他把他们在马赞加布的旅店看到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亲王。
  拉乌尔趁吉什说话的当儿,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将领,他由于罗克鲁瓦、弗里量和诺林根的三次战役已经名扬四海。
  路易·德·波旁,孔代亲王,自从他的父亲亨利·德·波旁去世以后,人们依照当时的习惯,都省略地只称他为大亲王先生。他是一个只有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目光锐利,就像但丁所说的,agl' occhi grifani346,鹰钩鼻,长长的鬓发,一环一环飘动着,身材不高,可是十分匀称。他具备一位伟大的军人的全部品质,就是说:目光敏锐,行动果断,英勇过人。可是这些并不妨碍他同时是一个优雅风趣的人,因此,他除了运用那些新的估计在战争中进行革新以外,而且在宫廷的年轻贵族中间也进行了革新,他成了他们理所当然的领袖。从前的宫廷里那些风雅的贵族以巴松比埃尔、贝勒加德和昂古列姆公爵为典范,人们把这些年轻贵族和那些人对比,就把年轻的叫做小王爷。
  听了吉什伯爵的几句话,又前楚了传来炮声的方向,亲王什么都明白了。敌军肯定在圣韦南渡过了里斯河向朗斯推进,目的无疑是想占领这座城市,切断法军的后略。刚才听到的炮声不时地盖过其他的炮声,那是大口径炮发出来的,在响应西班牙人和洛林人的大炮。可是,这支部队的兵力究竟怎样?是不是只是一支用来单纯钳制对方的队伍?还是全军都出动了?这是亲王在考虑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吉什是无法回答的。可是,这却是最重要的问题,所以亲王特别需要一个准确肯定的答复。拉乌尔克制了自己天生怕羞的心理,不由自己地走到亲王面前,靠近他说:“大人,能不能允许我斗胆对这个问题说几句话,也许可以解决一些难题?”亲王回过身来,好像用一眼就要把这个年轻人从上到下都看遍似的。他看到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孩子,不禁微笑了。
    “先生,当然允许,说吧,”他改变了平时他那种生硬的、命令式的语调,声音变得很柔和,好像他现在是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大人,”拉乌尔回答说,同时脸涨得速红,“大人可以审问那个西班牙俘虏。”
    “你们抓到了一个西班牙俘虏?”亲王大声说道。
    “是的,大人。”
    “啊!这是真的,”吉什回答说,“我把他忘记了。”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是您抓到的,伯爵,”拉乌尔微笑着说。
    老元帅转过身来看着子爵,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儿子的赞扬,这时亲王高声说: 
    “这位年轻人说得有道理,把俘虏带上来。”
    接着,亲王把吉什领到一旁,问他是怎样抓到这个俘虏的,又问他这个年轻人是谁。
    “先生,”亲王回到拉乌尔跟前,说,“我知道您带来我的姐姐隆格维尔夫人的一封信,可是,我看到您宁愿用对我提一个好意见的方式,自己介绍自己。”
    “大人,”拉乌尔满面通红地说,“殿下和伯爵先生正在进行重要的谈话,我不想插进来。这是信。”
    “很好,”亲王说“您待会儿给我吧。俘虏来了,我们先考虑最紧急的事。”
    果然是那个俘虏给带来了。他是那种当时依旧还很普遍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谁给他们钱,他们就为谁卖命,成天就是玩弄诡计,抢劫别人,直到老死为止。他给抓住以后,到现在连句话也没有说过,所以抓到他的人还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人。
    亲王带着非常不信任的态度望着他。
  “你是哪国人?”亲王问。
    俘虏讲了几句外国话来回答他。
    “啊!啊!看来他是西班牙人。格拉蒙,您会讲西班牙话吗?”
    “说实话,大人,我只会讲一点点。”
    “可是我半句话也不会讲,”亲王笑着说;“先生们,”他转过身去又对他四周的人说,“你们中间有谁会说西班牙话,愿意意替我当翻译?”
  “我,大人,”拉乌尔说。
    “啊!您会说西班牙话?”
  “我相信我说得还可以,足够在这个场合执行殿下的命令。”
  那个俘虏在这段时间里却一直毫无表情,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似的。
  “大人是在问您是哪国人,”拉乌尔用最纯粹的卡斯蒂利亚347方言说。
  “leh bin ein Deutsoher348,”俘虏回答道。
  “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亲王问,“这种听不懂的外国话又是哪国话?”
  “他说他是德国人,大人,”拉乌尔说,“不过我却不相信,因为他的口音不准,发音不对。”
  “您也会说德国话?”亲王同。
  “是的,大人,”拉乌尔回答说。
  “能用这种语言审问他?”
  “能,大人。”
  “那就审问他吧。”
  拉乌尔开始了讯问,可是,事实证明了他原来的看法是对的。那个俘虏听不懂,或者是装做听不懂拉乌尔对他说的话,拉乌尔呢,也听不大明白他回答的阿尔萨斯话和弗朗德勒话混在一起的话。显然俘虏尽力想逃避一场正式的讯问,但是拉乌尔终于从他的口音中间听出了这个人原来的乡土音。
  “Non siete Spagnuolo;”他说,“non siete Tedesco; effete  Italiano。349”
  俘虏抖动了一下咬住了他的嘴唇。
  “啊!好呀,我听得很清楚,”孔代亲王说,“既然他是意大利人,那我就继续审问。谢谢您,子爵,”亲王笑着又说,“从现在起,我任命您为我的翻译。”
  可是,俘虏也不愿意用意大利话回答,就像不愿意用其他的外国话回答一样,他一心想的就是回避问题。所以敌军的人数,指挥官的名字,军队行动的意图,他表示他一概不知道。
  “那好,”亲王说,他知道俘虏避而不答的原因,“这个人是在抢劫杀人的时候给捉住的,如果他说话,可能救他自己一条命,他不肯说,那就把他拖下去枪毙掉。”
  俘虏吓得脸色灰白,把他带来的两个士兵现在一个人拉住他的一条胳臂,拖着他向门口走去。这时,亲王对格拉蒙元帅转过身来,仿佛已经忘记了他刚下的命令。
  俘虏给带到门口,站住不肯再走了。两个士兵只知道服从命令,想强迫他继续跟他们走。
  “等一等。”俘虏用法国话说,“我准备说话,大人。”
  “哈!哈!”亲王笑起来,“我早就知道我们最后会有这样的结果的。我有一个绝妙的诀窍能叫人开口,年轻人,你们好好记住将来你们指挥军队的时候,也可以用用。”
  “不过”俘虏说,“有一个条件,殿下要保证饶我的性命。”
  “我以贵族的名誉保证,”亲王说.
  “那就请问吧,大人。”
  “你们的队伍在哪儿过里斯河?”
  “在圣韦南和埃尔之间。”
  “是谁指挥的?”
  “是弗翁萨达格纳伯爵、贝克将军,还有大公350本人。”
  “一共有多少人?”
    “一万八千人,有三十六门炮。”
  “他们向哪儿推进?”
    “向朗斯。”
    “你们看到了吧,先生们!”亲王得意洋洋地向格拉蒙元帅和其他的军官转过身来说。
    “是的,大人,”元帅说,“您料事如神,正像一切有先见之明的人那样。”
    “把勒普莱西,贝利埃弗,维尔基埃和德尔拉克召回来,”亲王说,“把在里斯河这边的所有部队都召回来,命令他们做好准备在今夜出发,明天我们多半要向敌人发起进攻。”
    “可是,大人,”格拉蒙元帅说,“您要考虑到,把我们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员集中在一起,总数只能达到一万三千人。”
    “元帅先生,”亲王露出只有他才有的令人钦佩的眼神,说道,“用人少的部队,却能打赢大战役。”
    接着他转身看那个俘虏,说:“把这个人带下去,严密看管他。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他向我们交代的情况是真是假。如果情况确实如此,他可以获得自由,如果是假的,就枪毙他。
    俘虏给带走了。
    “吉什伯爵,”亲王又说道,“您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您的父亲见面了,待在他的身边吧。”他又对拉乌尔说:“先生,如果您不觉得太疲劳的话,请跟我来。”
    “我愿意跟随您到天涯海角,大人!”拉乌尔大声说。这位年轻的将军在他看来的确名不虚传,他对亲王怀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热烈祟拜的感情。
  亲王微笑了,他蔑视阿谈奉承,可是却非常器重怀有热烈感情的人。
    “来吧,先生,”他说,“您很会出主意,我们刚才已经认识到了,明天,我们就要看您在战斗中的表现啦。”
    “我呢,大人,”元帅说,“要我做些什么事?”
    “您留下来等候迎接部队,或者我亲自回来带他们,或者我派一个信使来通知您,请您把他们带到我那儿。我只需要二十名骑着好马的卫士做我的随从就够了。”
    “人太少,”元帅说。
    “足够了,”亲王说。“布拉热洛纳先生,您有一匹好马吗?”
    “我的马今天早上给打死了,大人,我暂时骑我的仆人的马。”
    “您到我的马房里去亲自挑一匹您中意的马。您以为哪匹最好就拿哪匹用不着客气。今天晚上您也许需要它,明天是肯定要用的。”
    拉乌尔不必让亲王再说第二遍。他早就知道对待上司,特别是像亲王这样的上司,最有礼貌的回答就是不用争辩,立即服从。他到了马房,挑了一匹浅栗色的安达卢西亚351马,亲自装上鞍子,套上笼头。因为阿多斯曾经盯嘱过他,在危急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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