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洋-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政委勉强笑了笑，那模样比哭还难看：“索赔？人家还有话说呢：你们事先没有付特殊保护的包装费用，震坏了活该，自认倒霉吧！”
红海洋 第二章（18）
朱铁林气坏了：“哼！我们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人家还惦记我们的特殊保护费！”
卢政委说：“我们独立自主自制的81项设备，早已经运抵长波台基地，可是，同志们，苏联专家撤走时，把长波台的总体安装图带走了，自力更生搞的这81项，一共花了我们5亿卢布，大家想想看，整整5个亿啊！现在这些设备零散地堆在那里，不能安装，我们也不会安装。风吹雨打，将来也只能是废铜烂铁了！同志们议论议论吧，说不好听的，我们是让人撺掇上房，半路上人家撤了梯子，咱们现在又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了！”
王山魁冷静了一些，他问：“军委的意见是什么？”
卢政委说： “很简单，事已至此，有把握就干，没把握就算！”
政治部主任诉苦说：“咱们这算被人家套住了，当年他们提议搞海军合作社，长波台咱们出5个亿人家出6个亿，海军合作社，人家占大股，咱们占小股，咱们觉得吃亏，不干，现在合作社不搞，咱们单干，到头来干不起来，更吃亏。我说句事后诸葛亮的话，当年合作社，也许是吃小亏，多少还能占点便宜，可是如今，5个亿丢水里，亏可就吃大了！”
朱铁林那边就嚷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好马不吃回头草，难道还要我们再舔着脸回去求他们不成！什么海军合作社，这又不是做买卖，你占大股我占小股，我们成什么了？我们是他合作社里的跑腿的伙计了？要是这样，那还不如把我们自己的海军解散了，把我们一千多公里的海岸线交给人家去经营，咱们这些人散伙，该回家种地的种地，该去山上打游击的打游击！”
王山魁气得拍起了桌子：“什么兄弟党！我看其实是父子党！猫鼠党！苏联顾问当着我的面就说中国是他们的儿子！你不听话就拿你一把，就卡你脖子，就往死里整你，说什么长波台是高级技术，安装图有秘密的，你中国人是泥腿子，交给你中国人就糟蹋了，你手上有泥，脚上有屎，你是不干不净的大老粗小伙计，你弄脏了人家的图纸！”
朱铁林气呼呼地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不应该跟在人家后面爬行，全世界的海军只有他们一家是防御性的，我们有一千公里海岸线，跟在他后面盲目照搬是死路一条，它们那些又笨又重的设备啊，既不中看又不中用，不要也罢！没有这个玩艺，咱们一样打仗，还是那句话，你扔你的原子弹，我甩我的手榴弹，别的没有，要命有一条，人嘛，爷爷这里有的是，你想怎么办我都奉陪！我的态度很明确，这个什么长波台短波台的，老子不搞了！下马算了！”
卢政委不满地看了看他，又转过脸来问王山魁：“老王你呢，也是这个意见？”
王山魁说：“不，我不同意长波台现在下马，因为现在我们下马，我们的海军就永远形成不了真正的战斗力，这样我们的敌人最高兴，这是一；我也不赞成反回头去求别人，这样我们的命运就永远拴在别人的裤腰带上，什么时候想拿捏你就可以拿捏你，所谓中国自己的海军也只是名存实亡了，这是二；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长波台现在下马，成千上万的器材就泡了汤，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5个亿就打了水漂，这5个亿都是人民的血汗钱啊，是从老人的活命钱和孩子的牛奶钱里一分一分扣出来攒出来的！同志们，如果这笔血汗钱打了水漂，成了一锅糊涂账，那么我们共产党从今往后就给人民欠下了难以偿还的债务，我们海军，包括我们这些在座的，将来就无法向子孙后代交这笔账！”
红海洋 第二章（19）
政治部主任定了定神也说：“我同意山魁的意见，行百里半九十，事以至此，打落门牙也只能咽到肚子里，硬着头皮，顶风逆水也还是要上了！”
朱铁林这时也来了劲：“后退后悔都晚了，我也不信缺了黄花菜就炒不出八大碗，我们顶不住这口气，人家就要卡死我们了！人活一I：1气！”
卢政委啪地拍了桌子——老卢是从来不拍桌子的，一拍大家就都愣在了那里，只见老卢腮帮子都抖了：“哀兵必胜！哀兵必胜！同志们！这些年来，从朝鲜归国的志愿军一个英雄师，已经夜以继日的奋战在长波台工地上，中央军委最近指示，军队要进一步加大投入力度！从我们海军抽调最精干的力量参与到这个争气工程里去，长波台，不能下马！这里的理由，除了山魁同志刚才说到的，还有，这个工程，得到了党中央毛主席，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全力支持！现在全体施工人员，也都希望工程不要下马，希望尽快把长波台建起来，去回击那些欺负我们中国人的人！用事实去回击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去为我们中国人争光！为中国人争气！同志们，我们现在惟一缺少的，是一个我们中国自己的技术专家队伍，能在技术设计上为我们的长波台挑起大梁！昨天，周恩来总理已经批准了海军的请求，命令我们，到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华中工程学院、北京邮电学院、哈尔滨工程学院、总参通讯学校、海军工程学院、海军通讯学校，尽召天下贤能，组成新中国长波台的技术队伍，并从中选择一个，担任中国长波台的总工程师！让他为我们自己的长波台挑起大梁！同志们，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一定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把长波台拿下来！”他的话说完了，大家就热烈鼓掌，尽管他们也都知道，这个事情要真干起来可不是拍拍巴掌这么容易。
鼓掌拍巴掌是给自己拍个响壮胆呢！
接下来首先就是挑总工程师，挑来挑去挑上了老马，可是事到临头他推三阻四，就是不干。把他逼急了，说要带上女儿回清华去。怎么动员也没有用。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没有图纸怎么干工程？就是照着葫芦画个瓢，如今什么是葫芦都没人见过呢！”
长波台的电子元件图纸有两万张，苏联专家一卷都拿走了谁都没见过是什么样子。
当时命令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意思是白手起家，两年拿出两万张图。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你就是神仙长八只手也搞不完，这分明是逼人去死嘛。”人家老马说的是对的。
可是，没有核潜艇，中国就根本算不上是大国。中国海军其实就成摆设了。
没有长波台，有核潜艇也没有用，那更是个摆设，是个废物。
所以毛主席一急就睡不着觉了。
这还了得，就是死了咱也得自力更生干起来，死了也得让毛主席睡好觉啊。
知识分子就是没见过世面没经过生死考验，关键时刻就是不行。看老马那一脸倒霉相，也没个干事业的样子，看一眼就让人堵的慌！
要不是发生了那次洗澡事件，这个总工程师可能就真的不是老马了。
那天老马送闺女去洗澡，偏偏马玉犯了邪，哭着喊着，说什么就是不肯进去。恰恰这个时候碰上了老王的夫人许锦云，小许同志从这里过，让她碰着了。
许锦云自从嫁了王山魁就不知道什么叫公共澡堂子了，司令员家里的浴盆如同床那么大，是仿照苏联专家的居所设计的。这个盆子老王从来不用，老王喜欢公共澡堂子，因为他洗澡也是北派，得让勤务员把自己搓痛搓红了才罢休。所以家里的浴盆就是小许的专利。 txt小说上传分享
红海洋 第二章（20）
那天小许看马建成和小马玉各拿一脸盆去洗澡，就把马玉抱起来了，为什么抱她小许也不知道，就觉得这孩子漂亮极了，像个洋娃娃。
许锦云就说：‘‘她才四岁嘛，怎么能一个人洗澡呢。”
马建成说：‘‘锻炼一下吧，下来下来，这像什么话。”许锦云说：“马老师，您就别强迫她了，让她跟我走吧。”
老马问：“跟你上哪去？
小许说：“不是我搞特殊化，是这个孩子太小，不能进公共澡堂子！”
马建成只好端起两个脸盆，跟着走，一边在后面使眼神让马玉下来，马玉也向她父亲挤眼睛。到了该拐弯的地方，马建成又说：“马玉，下来下来。”又对许锦云说：“我们该往那边走了。”马玉还是紧紧抱住许锦云不下来。马建成吓唬她说：“好孩子，阿姨很忙的，快下来，要不爸爸不要你了。”马玉却说：“爸爸不要阿姨要！”又对许锦云说，“阿姨，我很听话的，你要我吗？”
许锦云定定地看着马玉，心头一酸，抱着她往前走，马建成 沉默地跟着，就这么到了王家门口。
在王家门口，许锦云抱着马玉，对马建成说：“马老师，以 后孩子洗澡，就让她到我家里来，你看，这样行吗？”
马建成还在犹豫：“这样……”马玉就先答了腔，说：“这样 行！”老马一愣，抬头看到许锦云抱着马玉进屋了，情不自禁就 跟进来。
老王倒有点诧异，就招呼他：“老马来了？”
马建成记着长波台的事，就面红耳赤地说：“王司令，我……马建成让你们失望了。”
王山魁沉吟半晌说：“唉！老马啊，我本来打定了主意，说老实话，前后左右成败功过我都反复想过了，可是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我突然改主意了！你听着，我不为难你，也不勉强你，长波台的事情，你可以再想想，我不想就这么勉强地把你拖进去！”
马建成听了一懔：“王司令！”
王山魁说：“你知道是什么使我改了主意吗？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马建成问：“这是……，，王山魁说：“这是我的把兄弟李三魁同志，我们是一个村的，这是厦门解放以后，我们一起在照相馆照的，当时说是一人一张，为的是走到天涯海角阴曹地府也能相认。”
马建成问：“他……”
王山魁狠狠地说：“金门战役，他和华野61师一千多官兵，一去没回头。那次战役，临时征来的船都是平底的，船工互相也不认识，j睡都知道此行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命令下来，一千多官兵还是义无反顾，登舟而去！你知道为什么？老马啊，因为咱们军人是没有退路的，前进还有生的可能，后退就是当逃兵，那只能是死！那天我打摆子烧得迷迷糊糊的，李三魁临走把吃饭的碗筷都留给了我，还留了句话，说：留个种子好建军！老马，你不知道，我原本不叫王山魁，我叫王本利，金门战役之后我改了，因为我是61师3营惟一的幸存者！这么改是为了纪念我的把兄弟，我是山东蒙阴县大坡乡大岭村人，打那以后，我没回过老家……”
马建成就突然激动地说：“王司令！”
王山魁一挥手说：“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还是那句话，留下种子好建军！既然长波台还没有把握，那你就留下来，就是我们失败了，以后总结经验，有朝一日考虑成熟了，我还希望你能再干！，” 这个时候，里屋门开了，马玉一身香喷喷地跑出来。 马玉说：“爸爸爸爸，阿姨给我洗澡！爸爸爸爸，阿姨家的澡盆香香！”
红海洋 第二章（21）
马建成刹那间从女儿眼睛里读出了幸福！
多年之后，共和国的领导人曾经在一次讲话中说：如果没有毛主席当年果断地进行两弹一星核潜艇的建设，我们今天将十分被动！让我们记住这些共和国元勋，子子孙孙都不能忘记他们！
当时老马根本没想到让子孙后代记不记得他马建成，他仅仅想到了马玉能不再去公共澡堂子这个卑微的愿望。有了这个愿望马建成突然就把头低下了，半天才抬起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王司令，是这样……是这样！我……我想好了……决定了！”
王山魁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他，马建成就说：“马玉，你过来，过来，到伯伯阿姨跟前去，给他们鞠个躬，去啊！你去鞠躬！”
马玉怯生生地过去给王、许鞠躬，又回头看马建成，许锦云紧张地问：“马老师，这是怎么说的……”
马建成坚决地说：“王司令，许同志！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孩子，就是你们的女儿！马玉，过来，过来……孩子，从今往后，伯伯阿姨这里就是你的家，记住了……”
所以马玉是在王家长大的，谁都知道，她是许阿姨的命根子，王司令的半个闺女。
马建成同志这辈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就叫“马总”，意思是周恩来签发任命的中国09工程总工程师，中国核潜艇长波台工程总指挥。
如今科学家、大学教授多了，将来也许会更多——直到像今天各种各样野鸡公司的“总经理”一样多，可是，马总这个“总”不一样，这个“总”只有一个，空前绝后。
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就得称马建成老师为“马总”。
马总为什么在50年代毅然回国，据说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等于没解释：报国热情，爱国主义，儿不嫌家贫子不怕娘丑，舍弃国外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国。
第二种解释是50年代以后美国的麦卡锡主义排华运动，马建成不但丧失了优厚待遇，而且差点被关进了劳改营，走投无路不得不回国。
后一种解释比较实在，也的确适合很多杰出华人，可惜不适合马建成。马建成在美国过得其实比谁都舒服，职位、金钱、特别是美女样样都不缺。
什么都不缺的马建成缺的其实就是自由二字。
什么是自由？
自由就是自主，自由就是自作主张的意思。就是能当家能主事能拍板的意思。在美国千般好，可惜不自由，那是给人家打工，工钱不少可惜自己不能主事。而自从当了马总，马建成同志就自由自主就主起事来了，——所谓“总”就是“总主事’’嘛。
没主过事的人不明白，这个自己主事的感觉可是好得很哩，给金钱给美女都不换哩！
因为马总这个人一辈子就没缺过钱，所以他对钱没概念。马建成在加州理工大学一毕业就当起副教授来，副教授薪水不多，但关键是他还兼着电子科学实验室主任，这里面的钱就吓人了。
这主任的含金量高得没法提，比如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