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天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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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可我还是比不上你的魅力大啊。”西埃洛酸酸地说。
　　“咳！咳！”索嘉楠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结果把自己呛着了，换来了西埃洛的哈哈大笑。
　　卡蒂亚他们那桌的欢笑声也传了过来，让索嘉楠突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才过了短短一年的时间……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初中时代。
　　这些人都是他的初中同学，私立国际学校的学生，这个酒吧是他一个同学家里开的，他们经常来这里聚会。
　　那是段绚烂、疯狂、奢靡的日子，一个个外表光鲜的外籍、混血、上流社会的孩子们，会聚在一起。他们拥有大把的钱和少得可怜的爱，就像养在温室里却无人照料的花朵，自生自灭。
　　花钱，成了他们唯一排解寂寞的手段。玩乐，喝酒，买烟，攀比名牌，泡吧，飙车，像换衣服一样频繁地换男女朋友，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肆意地挥霍着时间、钱和他们鲜嫩的青春。
　　因为，这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自由最没有压力的一段时光。
　　因为，进了这样的学校，就意味着他们“禁锢”之路的开始。
　　这所学校是初高中一体制的，还另外有小学部和幼儿园，但是校区并不和初中部在一起。
　　一般在这里读了初中的，都会直接读这里的高中，但是很少有读完三年高中的。这里的课程和公立学校的有些不同，说白了就像一个国际名校的预备校。学校会早早安排有需要的学生们通过语言考试，然后根据各自的要求安排学生出国留学。大多数学生在高二的时候就出国了。　。。

蝙蝠（3）
这里的学生们基本上都是富商、高级商务人士、大使或官员们的孩子，这些被人艳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面对的只有被安排好的命运，他们的出生就是为了继承父母的事业。
　　当然，也有不少家长是硬着头皮把孩子塞进来的，他们不是为了这个学校的教学质量有多好，而是为了结识孩子的同学的那些有钱有势的家长。甚至有家长还期盼自己小小的孩子能够为他们钓到金龟，攀到高枝。所以，学校里谈恋爱的风气那么盛，也没有人管。
　　这就是他们被安排好的命运，进特殊的学校，早早参加大学的预科考试，然后出国留学，之后继承家业。
　　只要有点责任感、有点使命感或者迫于家庭压力的孩子，都会选择高中和大学时期努力学习，所以他们都把初中当作最后的逍遥时光，疯狂作乐。像一本指向世界末日的挂历一般，撕掉一页就少一天。
　　被安排好的命运，上家长安排的幼儿园、学校，做家长安排的工作，和家长安排的人结婚，过着被安排好的生活。终于有一天不用再被别人安排了，又开始想着如何安排他们的后代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摆脱束缚，另立门户，或者成为一个叛逆的败家子，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被安排的命运，因为他们怕失去，怕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他们物质惯了。
　　我不想要安排好的命运……
　　“喂，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想什么呢？”西埃洛拿着杯子在索嘉楠的眼前晃来晃去，冰块撞在玻璃杯壁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哦。”索嘉楠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中。
　　“你还在想一年前的事吗？”西埃洛盯着心事重重的索嘉楠，小心翼翼地问。
　　索嘉楠咬着下嘴唇，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你还在想着飞鸟吗？自从一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你就变了很多，是因为那件事才决定到别的高中去的吧？”西埃洛继续追问。
　　索嘉楠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他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在眼前，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西埃洛看见索嘉楠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地颤动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了。没想到，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件事对索嘉楠的影响还是那么大。
　　舌头撞在冰块上的感觉和酒的气味将他拉回了现实，索嘉楠渐渐恢复了冷静。
　　西埃洛轻声说：“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到外面透透气。”
　　“把他们扔在这里好吗？”
　　“没事儿。”西埃洛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和索嘉楠离开了酒吧。
　　推门离开之前，他们背后传来了酒吧服务小姐之间的议论，“他们外国人就是开放啊，那么小就到酒吧来混。”
　　室外冰凉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索嘉楠顿时感觉清爽多了，他感到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他不喜欢酒吧里的气氛，那里的昏暗、混浊让他觉得头晕。
　　西埃洛掏出烟盒，抽出最后一支来，用打火机点燃。蓝色的烟雾伴随着白色的寒气，一起从他嘴里吐出来。他将空烟盒揉成一团，十分准确地投进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里，空心，连桶边都没碰着。
　　他的手掌和索嘉楠的一样，十分粗糙。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在他们身上描绘出变幻莫测的轮廓。
　　“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索嘉楠皱着眉看着他。
　　“已经上瘾了，估计是戒不掉了。”西埃洛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蝙蝠（4）
“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吃激素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跟个豆芽菜一样，怎么变得这么强壮了？”西埃洛笑嘻嘻地朝索嘉楠结实的肚子上来了一拳。
　　索嘉楠装作痛苦地捂住肚子，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你跟人打架的时候觉得疼吗？”
　　“当然了。不过再怎么疼也要忍着，第二天一定要去上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就怕了你了。你现在还打球吗？”
　　“不打了。”
　　“为什么？”
　　西埃洛看着远方，静静地把最后一段烟抽完，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得好又有什么用？我将来也不可能做球员。明年我就要到美国去留学了，大概要一直念到大学毕业为止，然后回来继承我爸的事业。你呢？你将来也要继承你妈的产业吧。”
　　“我不知道，还没考虑过。”索嘉楠垂下眼帘。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他真的没有考虑过。
　　西埃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边走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出国之后，就要好好念书，不能这么玩下去了吧。所以，我现在把每天当作世界末日前一天那么过。到了美国那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西埃洛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蝙蝠！”他突然说。
　　“蝙蝠？这个季节还有蝙蝠吗？”索嘉楠也抬起头向天上看去。
　　“我是说我们，我们就像蝙蝠一样。外国人认为我们是中国人，而中国人呢，又觉得我们是外国人，不是和蝙蝠一样吗？”
　　西埃洛低着头继续向前走。他们渐渐绕到了酒吧街的后方，在繁华背后居然有一条荒凉的铁道。枯黄的杂草从卵石中钻出来，在夜风中瑟瑟地摆动着。一边是破旧的铁丝网，伴随着不知伸向何方的铁路。
　　两个少年踩着水泥的轨枕，一步步走向远方。洋酒的后劲儿上来了，索嘉楠感到身上热乎乎的，夜晚的寒冷也感觉不到了。
　　“你还记得以前那段荒唐的日子吗？”西埃洛打破了沉默。
　　“嗯？是很荒唐。你光女朋友就换了五六个，撞坏了两次车。”索嘉楠笑着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那样吗？”西埃洛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喝醉了？”索嘉楠觉得自己的好友今天很奇怪。
　　“你又没喝醉过，怎么知道喝醉的滋味？”西埃洛反问道，“你永远都不会喝醉的，因为你的自制力太好了，是不会让自己多喝的。”
　　索嘉楠惊异地看着身边的老朋友，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西埃洛继续说，眼神闪烁地望着前方，似乎看见了铁路的尽头，“那时候为了赚我们的钱，酒吧里的人卖Ｋ丸甚至大麻给我们。
　　“你看见吃了Ｋ丸的我神志不清、摇摇晃晃的样子，就把我拉进了厕所，让我把所有的Ｋ丸都交出来，你把它们全部扔进马桶里，用水冲走了。然后你抓着我的头，按在放满凉水的水池里，直到我清醒过来。
　　“我只知道你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说，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了！
　　“从那以后，你极少再跟大家一起玩，还拒绝了所有的女生。你逼着我戒烟，你自己也不抽了。放学后，你强迫我跟你去练球，不许我跟大伙儿出去玩。
　　“那时候真的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天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只有你，那么快就觉悟了呢？”
　　“看你说的，我好像神仙似的。”索嘉楠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过是对那种生活厌倦了而已。”
　　西埃洛突然停下来，面对着索嘉楠，睁大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索嘉楠被看得不知所措。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蝙蝠（5）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吗？”
　　索嘉楠莫名地摇摇头。
　　“前几天，你是不是和一个骑着摩托、穿黑皮夹克的人，把另一个人给揍了？别说你带着帽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一开始你跟我说你变成你们学校的老大，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这下我相信了。
　　“可是，那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问自己那就是曾经把我从烂泥堆里拉出来，像圣人似的索嘉楠吗？我都不快认识你了！”
　　索嘉楠瞪大眼睛看着他，像被当头打了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了？”西埃洛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你去普通的学校不就是为了不再过以前的生活吗？你不是说不想要被安排好的人生吗？我很佩服你，我也想，可是我没有你的勇气。那么，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西埃洛几近疯狂地叫喊着，可是对面的索嘉楠只是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相信那个叫凌晓路的同学是真心想和你和好呢？你为什么不觉得那个女孩是真的喜欢你呢？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想的一样吗？你以为你是神仙吗？什么都可以掌握吗？”
　　突然，西埃洛的脸色变得很差，抑制不住地开始恶心，踉跄着走到一边，一手抓着铁丝网，一手捂着腹部，呕吐起来。
　　索嘉楠上前要扶他，被他一甩手，推到一边。
　　索嘉楠也记不清是如何把烂醉如泥的西埃洛带回自己家的。当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洗手间的地上，手里还拿着给西埃洛擦脸用的毛巾。
　　他坐起来，靠在墙上，似乎来自瓷砖的冰凉才能冰镇他疼痛欲裂的头。
　　“事情不完全像你说的那样。”这句话不知道当时西埃洛听到了没有。
　　送别了西埃洛，生活还要继续。西埃洛的话就像魔咒一般在索嘉楠的耳边萦绕着，他忧郁的灰蓝色眼睛不断浮现在眼前。西埃洛是个脆弱的人，很容易随波逐流，如果没有他在身边……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如今的自己不是也一样，到底是在被生活牵着鼻子走，还是在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索嘉楠又想起了凌晓路和樊梦雨，脑子里像有无数蜜蜂在飞来飞去，乱糟糟的。
　　这几天，在学校里凌晓路不再像以前那样默默地给他帮忙了，这让索嘉楠多少觉得有些失落。一直付出没有回应的话，换谁都没有那个耐心再继续下去了吧。
　　人呀，就是有点犯贱的动物，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等失去了又开始后悔。
　　不过，在索嘉楠看来，凌晓路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另外的什么事情上了。
　　在社区公园的篮球场上，原来的两人小团体变成了三个人，却意外的一片和谐。
　　王冠现在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当中，左有青梅竹马小猪哥哥的宠爱，右有温柔随和的凌晓路的关心。虽然没有把关系挑明，但是从她的举动来看，她明显地更加偏向小猪。
　　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从小小的篮球场扩大到餐厅、游乐场、电影院……
　　某个放学后的傍晚，三个人又结伴来到汉堡小子快餐店。当然，这类活动的开销大多数由年纪最大的小猪当仁不让地来承担。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好，两个男生坐在一边，王冠坐在另一边，她身边的空椅子就用来放大家的背包。
　　小猪先去柜台点餐了，他从背包里拿出钱包，草草拉了一下拉链就走开了，背包就像一张饥饿的大嘴，无奈地张开着。

蝙蝠（6）
柜台那边排队的人很多，王冠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小镜子，正在跟脸上的一颗痘痘过不去。
　　过了一会儿，凌晓路说：“我去给小猪帮忙吧。”说着，他站了起来，不小心把小猪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蹭了下来。背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从张开的大嘴里吐了出来。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凌晓路赶紧蹲下来，匆匆忙忙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回包里。
　　王冠见了，急忙要上前来帮忙，凌晓路却遮遮掩掩地不让。这时，王冠看见凌晓路手里的杂物中有几张花花绿绿的碟子，简易的封面上全都是不堪入目的*女子，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扭过头去。
　　凌晓路匆忙又从地上划拉起来几张纸，好像要急于把这些肮脏的东西掩盖掉似的，一边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他都那么大了，男生嘛……看点……这个，也、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他这么一说，王冠就更不好意思往这边看了。
　　等小猪回来以后，王冠虽然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不过凌晓路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变了。
　　王冠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凌晓路真的对她很好，即使她明显地喜欢着小猪，可是凌晓路毫不放弃，宁可做他们两个之间的电灯泡。她自己也摇摆不定，既留恋小猪，又不想失去凌晓路的温柔。
　　“喂，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凌晓路的声音打断了王冠的思绪，只见手机从凌晓路的手里呈一条优美的抛物线飞向她的手里。
　　“我们两个要单挑！”凌晓路笑着说。
　　“嗯，那我的手机也麻烦你保管吧，省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