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天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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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嘉楠微微一笑，急忙用充满歉意的口气说道：“叔叔，刚才真是抱歉，我实在太没礼貌了！”他看见沙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接着说，“我听说您是跨国公司的老总，好厉害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沙皮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还听说，您的公子在剑桥大学读书！”
　　“是吗？那他学习一定非常好了！”
　　“剑桥那可是世界级的名牌大学啊！”
　　一旁的伙伴也在帮腔。
　　沙皮难掩一脸的神气，还不时地看看身旁的女士，眼睛里充满了炫耀。他拍了拍索嘉楠的肩膀，“用用功，你也是能上剑桥的嘛！反正你妈妈已经给你留下这么多钱，就算你将来没什么成就，凭你这么漂亮的小伙儿，找个有钱的女朋友还是不成问题的，是吧？哈哈哈！”
　　索嘉楠表面迎合地笑着，牙却咬得咯咯响。哼！你等着瞧吧！
　　眼镜君拍了拍手，叫来了女招待，“去把抹茶蛋糕拿来！”
　　不一会儿，抹茶蛋糕端上来了。眼镜君客气地说：“这是我家西点师特意制作的点心，请叔叔一起品尝吧！”说着，他给在座的每人分了一块。
　　索嘉楠拿着蛋糕，煞有介事地说：“这可是我们西班牙的特色美食，以前在西班牙宫廷是最受欢迎的，那时候的贵族都以自己家拥有能做这种蛋糕的好师傅为荣！唉，”他叹了口气，“只是这种蛋糕的味道，可能就中国人的饮食习惯来说有点怪。不过这个味道正是贵族们的口味嘛！来，大家尝尝看！”

喧嚣（3）
“哇，好好吃啊！”一位小姐娇滴滴地赞叹道。
　　“真的很棒！”某女士也称赞道。
　　索嘉楠注视着沙皮，只见他装作优雅的样子，把蛋糕塞进嘴里，小小地咬了一口，突然，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表情变得十分奇怪，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样，叔叔？味道不错吧？”索嘉楠故意问。
　　沙皮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唉，看来叔叔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味道啊！”索嘉楠摇了摇头。
　　沙皮看着周围的人都香香地吃着蛋糕，连忙点头，勉强说：“好吃！好吃！”
　　“那您就多吃一点吧！”
　　“是啊，是啊，不要枉费了我们家厨师的心意。”
　　沙皮看见旁边的女士正在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吃，还要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终于，他受不了了，拿起一杯水，急忙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就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他一走，茶桌周围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女士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回事，眼镜君只说了一句：“芥末酱混抹茶酱。”女士也跟着笑了起来。
　　索嘉楠看着沙皮远去的背影，只见他急匆匆地跑过，撞在索嘉楠妈妈的身上，使她手中杯子里的水溅在了她的衣服上。沙皮连忙用手在他妈妈胸前擦了几下，被他妈妈一下子推开了。索嘉楠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可怕。
　　他急忙跑过去，拉住妈妈，带她到女士化妆间去整理一下。妈妈进去了，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几个贵妇模样的老女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在一起，向他看过来。他的目光和她们碰到一起，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听见她们在议论自己……
　　“他就是奥丽菲娅的儿子？”
　　“是呀！”
　　“果然名不虚传，太漂亮了！你看他那身材！”
　　“怎么，你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哈哈哈！”
　　“哎呀，你们呀，就知道看面儿上的东西！别看那孩子长得好，听说他犯天煞孤星，命硬着呢！他爸就是被他克死的……”
　　“他爸就是被他克死的”，这句话像一支锐利的箭一般瞬间射穿了索嘉楠的耳膜。我是天煞孤星？爸爸是被我克死的？
　　他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像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一样，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他是根本不会相信什么迷信的说法的，不过也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可是，就因为这样，妈妈就憎恨自己的孩子吗？不是妈妈疯了，是这个被流言包围的世界扭曲了，他自己也快疯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
　　宴会临近结束，索嘉楠独自来到停车场，卸下最大的一颗钻石耳钉，夹在手指中间，在沙皮的汽车上从头至尾划了一条贯穿全车的痕迹。
　　散场后，大家都在门口等着司机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沙皮一看见自己的车，都要气炸了，让他最受不了的是周围人的议论。他虽然很想破口大骂，却也不好发作。他四下看的时候，碰到了索嘉楠恐怖的目光，都能喷出愤怒的火焰来。哼！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索嘉楠家的车子来了，他钻进车里，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沙皮，留下一个不屑的微笑，慢慢地合上了车窗。
　　喧嚣的夜晚，平淡的白天。
　　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索嘉楠又没有了跟班，在学校里更加显得形单影只。可是，老师和同学们是不会因为他不再跟混混儿们在一起了而改变对他的看法，在他们眼里，他已经定了型。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孤单、寂寞他已经习惯了。伴随他的还有接连不断的胃疼。

喧嚣（4）
“老大！”阿凯阿洋他们在操场上拦住了索嘉楠。
　　“我已经不是你们老大，以后别这么叫了。”索嘉楠淡淡地说。
　　“老大，唉，自从你走了以后，叶旭平那小子就太嚣张了！你在的时候至少附近的这几所学校之间还算太平，现在有个屁大点的小事就开打！”
　　“是啊，他那是什么态度？不去的话他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索嘉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早就看出了叶旭平的野心，他退出后，叶旭平顶上来是必然的事。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出事是早晚的。
　　他微微一笑，对他们说：“你们来找我，被叶旭平看见了，对你们不好吧。”
　　“没关系！我们不怕他，有什么了不起的！”阿洋拍拍胸脯说。
　　“你们要是真的那么想，就趁早别跟他在一起，你们也别瞎混了。以后有事的话，放学以后找我就好了。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索嘉楠把他们赶走了，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过此时，豆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胃像刀绞一样疼，刚才他也是一直忍着。
　　他举目四望，自己站在四周都是人的操场上，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出来，他可不想自己一下子倒在地上，或者按着心口，弯着腰，慢慢地走着。指望别人来扶吗？来嘘寒问暖地把自己送到医院去吗？然后老师会通知家长……不行，绝对不行！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吃药去。
　　吃完了药，他准备穿过操场回教室去。
　　胃依然很疼，下节课还是体育课，他开始同情起自己的遭遇来，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抬头看了看当空的大太阳，那刺眼的阳光让他觉得十分目眩，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是短短的一行字：“你的背影看起来好孤单。”
　　索嘉楠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什么人。玻璃反射过来的阳光照耀了他的眼睛，在他后面的教学楼里，樊梦雨正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他。她看到他发现了自己，绽放出像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轻轻地向他挥着手，看起来就像一朵洁白的玉兰花。
　　索嘉楠也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回应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绿色的眼睛弯弯的，是那么迷人，整个人似乎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假如美好的一幕在此定格，绝对会成为一幅优美的画。
　　他向她挥手告别，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好多了，不知道是药发挥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至少，他要把剩下的这段路潇洒地走完。
　　放学后，索嘉楠早早地回到了家里，空荡荡的大厅里寂静得可怕。他躺在沙发里蜷缩成一团。
　　胃疼一波一波地袭来，从最初的隐隐作痛，吃了药就可以缓解，到现在的疼痛难忍，这究竟是怎么了？
　　索嘉楠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沙发上，他好恨，他憎恨生病。
　　“索嘉楠同学的身体不好，大家多照顾他一点好吗？”
　　“啊，扫除的事还是我们来做吧，你在一边休息就好了。”
　　“索嘉楠的妈妈吗？你的孩子又发烧了，赶紧把他接回去吧！”
　　“就你这个病秧子，还逞什么能！我看，这三千米你就干脆别跑了。”
　　“就你这样的，还有报名参加篮球队训练？”
　　“你找死啊，已经训练了两个小时了，你不怕累死啊！”
　　……
　　童年的一幕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认识里，病人就等同于弱者，他不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要在人前永远都做坚强、强大、值得依靠的、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那个人。

喧嚣（5）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了，可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讨厌的胃痛发生呢？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
　　这时候，索嘉楠想起了三年前就去世的父亲，要是他还在的话，该有多好啊。
　　他也想过去医院，但如果是严重的问题，医生一定会让家长一起来的。一定不能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他想着，一定是自己平日不注意好好吃饭才胃疼的。
　　现在妈妈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他必须照顾她，保护她，所以一定不能让她担心。
　　他突然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虚弱可怜。他抄起一个垫子，朝镜子砸了过去。
　　我绝不是这个样子的！绝对不是！
　　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索嘉楠急忙跳了起来，跑过去开门，“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接过妈妈的手袋，发现她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什么。”
　　“不舒服就赶紧上床休息！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真的没什么。”
　　“我去给你铺床，你洗完澡换好衣服就赶紧去睡觉！”
　　“我还有两个合同要看呢……”
　　“不行，你今天什么都别干了！”说着，索嘉楠蛮横地打开妈妈的手袋，拿出手机关了机。在拿手机的时候，他看到了包里的止痛药和卫生巾。
　　他提着妈妈的手袋，说：“这个，今天晚上归我保管！”
　　妈妈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被儿子推到了浴室门口。
　　等她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室，看见床铺已经铺好了。
　　索嘉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进来，放在桌子上。
　　“快！快上床上去！”
　　妈妈被赶上了床，掀开被子，发现被窝里面已经被暖包烫得热乎乎的了。
　　“快趁热把这个喝了吧，”索嘉楠把红糖姜水递到妈妈面前，“以后不许乱吃止痛药！不行的话明天就别去工作了。你手下那么多大经理呢，他们是干什么的，不至于你一天不去就乱了套吧。”
　　妈妈笑着，甜甜地喝着姜糖水，透过袅袅的热气，看着日渐高大的儿子。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还出了这么多汗？”妈妈突然发现了，急切地问道。
　　“还不是煮汤的时候热的。”索嘉楠笑着，急忙敷衍过去，“我长得这么黑，你还能看出什么脸色的变化来呢？”
　　妈妈被他逗笑了。他逼着妈妈把姜糖水全部喝完，又看着她躺下，才准备离开。
　　“我晚上就睡在外面的房间里，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好好睡觉吧。”
　　索嘉楠轻轻关上妈妈的房门，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虚弱地靠在墙上，手按住腹部。生病的事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绝对不能！
　　过了好几天，王冠还是没能彻底平静下来。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就算小猪是被陷害的，至少她现在也提不起精神来见他。而凌晓路，只要一想起他来，她就会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般的恐怖。
　　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凌晓路，魔鬼、幽灵、人面兽心……自己当初怎么会主动结识他呢？想起来真是后怕。好在这几天他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也没有来找过她。
　　“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了。”王冠心里这样想着，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出学校。没想到刚一出校门，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映入她眼帘的正是那张令人感到恐惧的脸！
　　凌晓路一把拉住王冠的手腕，王冠惊恐地大叫道：“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王冠，求你听我解释！”凌晓路央求道。
　　“我不要听！求你离我远点就好了！求你不要来害我！”王冠挣扎着，身子直往后缩。
　　“我只求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凌晓路一下子哭了起来。
　　王冠愣了一下，眼前的凌晓路，正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有些怯弱的凌晓路，和那天在球场上见到的凌晓路截然不同，判若两人。她有些心软了。
　　“你要是担心的话，咱们就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凌晓路指着马路对面的小广场，那里人很多，非常热闹，“求你了，只要给我十分钟时间就行！”
　　在凌晓路诚恳的目光之下，王冠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在小广场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凌晓路叹了口气，望着远方，似乎整理了一下思路，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地说：“我在学校里有一个好朋友叫索嘉楠……”接着他把自己如何和索嘉楠相识，如何被学校的混混儿要挟陷害索嘉楠的经过，统统讲了出来。
　　“从那时候开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仿佛我身体里有两个人似的，一方面是善良和理智的，但这面总是无法压倒邪恶的那面。虽然我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似乎很渴望陷害别人之后带来的那种*。我每次做了错事又会十分后悔，充满了罪恶感，我都快被这样的情绪折磨疯了！”
　　凌晓路抓着头发，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我知道我对不起小猪，我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索嘉楠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不过，现在总算都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
　　王冠震惊地看着凌晓路，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该不会是得了精神分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