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兵连-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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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弹,难道我就刚好发挥不好吗?在对自己的劝说和安慰中,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贰
第二天上午,新兵们就开始了射击科目的训练。训练前,先由副队长授课。副队长自从十班长被警告处分、免除班长职务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他对新兵的态度也有了很大变化。他不再和新兵们开玩笑,说笑话了,总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听冯班长讲,十班长是副队长当排长时带的兵,十班长转士官,还是副队长帮的忙。这次新兵们把十班长告到了支队,副队长对新兵们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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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2)
虽然对新兵们不满意,但授课,副队长还是很认真的。他把动作要领给新兵们讲完后,又着重对瞄准和扣扳机时应注意的问题和克服的方法进行了详细讲解。副队长讲完后,新兵们立刻热烈地鼓起掌来。副队长默然地摆了摆手,走了。
新兵们迅速带开,摆放训练器材,在足球场上拉成一条线,开始了射击训练的第一个步骤——四点瞄准。新兵们结队训练,一个新兵趴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瞄枪,另一个新兵坐在十米外,拿着铅笔,针对对方的瞄准点在一张白纸上打点。五个点为一组,根据五个点的密集程度判断瞄准成绩的好坏。
梁一飞拿着枪,和其他新兵一样,兴高采烈地趴在地上瞄。但问题马上就来了,他的眼睛近视,透过准星,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他非常着急和心慌。冯班长也很着急,立刻把他的情况报告给了焦排长。焦排长回来后说,整个新兵连,眼睛近视的有七八个呢,武队长说统一配眼镜。中午时,新兵们把自己需要的眼镜度数报了上去。下午训练时,他们就拿到了眼镜。梁一飞戴上眼镜,看一切都清晰明朗,心里就踏实了起来。
刚开始四点瞄准训练时,新兵们很能静下心,屏着呼吸,认真瞄好每一枪。但训练不到两天,新兵们就厌烦了。第一枪可以认真瞄好,第一百枪也可以认真瞄好,但一天要瞄五六百枪,新兵们就实在没有耐心和耐力瞄好每一枪了。训练场上开始出现新兵们小声说话的声音和新兵由于打瞌睡被班长批评的声音。
练习瞄实靶了,梁一飞的训练情况不错。冯班长用检查镜检查了他的瞄准后说,如果扣扳机时沉着稳定的话,打个良好不成问题。检查了黎冬生的瞄准后,冯班长大力表扬了他,说他的瞄准非常好,几乎每枪都可以打到九环、十环。平时少言寡语的黎冬生听了冯班长的表扬,居然很认真地说:“冯班长,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枪神?”冯班长和八班的新兵听了黎冬生的话,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星期六的上午,新兵们照常进行射击训练,高恒却突然肚子疼起来。他眉头紧皱,用拳头顶着腹部,腰弯得像虾米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八班的新兵都吓了一跳,围了过来。冯班长赶快吩咐刘帅去叫卫生员。
高恒见大家都围在自己身旁,很不好意思,他用力地摇摇头说:“班长,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说到这里,高恒忽然张大嘴“啊——”了一声,猛地又弯下腰去。可能是太痛的缘故吧,他的眼眶一下子充满了泪水,额头的虚汗也聚成了豆大的汗珠迅速地向下滚落。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焦排长和卫生员带着高恒去医院看病了。
到了午休的时候,高恒还没有回来,八班的新兵都着急起来。冯班长去了武队长那里,回来说高恒可能要动手术。八班的新兵都惊呆了。下午的训练,新兵们都心不在焉,不停地向冯班长打听高恒的消息。冯班长去了武队长那里三次,第一次回来说,焦排长打回电话说,高恒好像是急性阑尾炎,第二次回来说是结石,第三次回来后,冯班长很开心,说高恒的病不严重,也不用动手术,晚饭后可能就回来了。大家听冯班长这样说,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高恒是在晚上新兵们快要小群练兵时才回的新兵连。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冯班长让他躺在床上,新兵们都过来嘘寒问暖。梁一飞、罗天海几个还把自己的零食拿给他吃。
冯班长关切地问:“高恒,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厉害不厉害?”
高恒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医生一会儿说是急性阑尾炎,一会儿说是结石,验了血,做了CT,打了点滴,做了透视,结果也没诊断出是什么病,最后,我的肚子倒是不疼了。”
楼下传来了集合的哨音,高恒挣扎着也要去集合。冯班长制止了他,随口叫到梁一飞留下来照顾他。
班房里只剩下梁一飞和高恒了。高恒躺在床上,梁一飞静静地坐在床边。两个人竟都沉默了下来。楼下新兵们打擒敌拳的喊杀声使班房显得更冷清。这沉寂的气氛让梁一飞很不自在,他给高恒倒了杯开水。
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3)
高恒先开口了,他淡淡地笑着说:“今天算是被医院给缠住了,不停地做检查,肯定要花不少钱呢。我算是明白农民讲‘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的痛苦和心酸了。”
梁一飞也跟着感叹:“是啊!现在的医院不都是这样吗?说是救死扶伤,我看是坑蒙拐骗。”
两个人又都没话说了,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梁一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人生病的时候都特别想家,特别希望亲人能在身边。上次我爸来,我高兴得真是没法说。班副,你也想爸妈了吧。”
高恒勉强地笑了笑,皱起了眉头,一丝忧戚从他脸上掠过。
梁一飞猛然想起了什么,想起大年初一晚上,高恒好像说,他妈一个人在家过年。梁一飞留心过高恒填写的家庭关系表,他是有父亲的,好像还是党员。看着高恒忧戚的面容,疑惑又在梁一飞心中升起。但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他怕问得不适当,会冒犯高恒。
高恒向空中漠然地望着,叹了口气,叹气声便凝固在沉默的空气里。难耐的静寂中,梁一飞从床头柜里取出本小说来看。高恒却突然说话了:“一飞呀,我真想不想我的家,真想把它忘掉。可是,它像紧箍咒一样箍在我头上,时时折磨着我。唉,我家里的事,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梁一飞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高恒又说道:“不说吧,在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像一坛污水,要沤得发霉。唉,我就说了吧,我把你当朋友,不过,这实在不是光彩的事,你不要和别人说才好。”
梁一飞连忙答应着,很受宠若惊。其实,他早已觉得高恒是个很好的人,他愿意有这样的朋友。
“我出来当兵是因为家里出了事。”高恒闭上了眼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地说,“我真恨我爸爸,不,他不是我爸爸。”
“我一直很崇拜他,他是大学教师,教伦理学的,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已经是硕士生导师了。我不太看得起我妈,我妈学问不高,完全是个琐碎的家庭妇女,很普通的那种。他和妈妈吵架的时候,我总是站在他那一边。不过,妈妈也挺不容易的。听妈妈说,她年轻的时候,为了爸爸,吃了很多苦,很辛苦地维持这个家,挣钱供爸爸读书。不过,我还是崇拜爸爸,他懂得那么多让人钦佩的道理,他有学问,有修养。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真像个晴天霹雳,我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爸爸和他的女学生好上了,要和我妈闹离婚。刚听到这个消息,我怎么都不能相信。妈妈简直气疯了。这对她来说,比身边爆了一个炸弹还厉害。但妈妈是个懦弱的人,她有什么法子呢?她上吊,她跳楼,她吃安眠药,幸亏都没有死成。家里闹成这样,我还怎么学得进去?我的头每天都是昏的、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走,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个家,越远越好。
“到了征兵的季节,我就偷偷报名当了兵——当时我正在读高三。但出来后,我又后悔了。我怎能把妈一个人撇在家呢?爸爸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带走了家里的存款。我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不对,我真是太不理解我妈了。爸爸和妈吵架,我竟然还帮着爸爸。不,他不是我爸爸,他禽兽不如。我现在只是心疼我妈,后悔自己以前对不住她。想起妈妈,我心里就难过。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就只能给她写信,安慰她。好在她的情绪现在已经平稳了很多。”
高恒讲完后,又重重地叹了几口气,斜倚着枕头,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不说话了,很忧伤。
梁一飞一开始是惊诧,然后是愤怒,又然后是痛惜,复杂的情感在他内心里翻滚着。只是他对这些事太没有经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态。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那你爸是陈世美。”
“比陈世美还让人恶心,他和他的学生好上了,亏他是学伦理学的,学的是狗屁。”高恒愤怒地说,他的声调很高,简直像在和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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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4)
“那他对你解释过这事没有?”梁一飞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在我面前他从不提这事,最多就是说句,大人的事你不懂,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你知道吗?我打了我爸一耳光。我恨死他了。他说的都是狗屁不通的话。”高恒的情绪很激动。
梁一飞吃惊地望着高恒,他想不到文质彬彬的高恒竟然会打他爸耳光。“那你爸是什么反应呀?”梁一飞惊讶地问。
“他没吭声,他心虚。”高恒淡然地说,脸上挂着蔑视。
梁一飞沉默了片刻,说:“是的,大人们都喜欢说,大人们的事你们不懂,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明白了。这真可笑,他们又懂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梁一飞又同情地说:“你妈妈好多了吧。她的难过我能想象得到,不过你爸既然是那种人,和他计较也不值得,只是早一点看穿他就好了。”
“妈妈好多了。也可能只是她写信这样告诉我的吧。我真希望她能好起来。”高恒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眼睛里泛出泪光。
梁一飞也难过了起来,他真想好好地安慰高恒,可他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来安慰高恒,他又难过又苦恼。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拉起高恒的手,沉吟了片刻,说:“你要给你妈妈多写信呀,你要鼓励她,生活中的不愉快是一时的,慢慢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高恒也紧紧地握住了梁一飞的手,他使劲地抿了抿嘴唇,想要说话却没有说出来,泪水在眼眶里闪动。在这一瞬间,梁一飞明白了高恒以前所有的孤僻和冷漠,明白了他的忧伤和不语。梁一飞的眼里也流出泪来,同时他心里又感到欢喜。他觉得一个人是多么需要另一个人的理解呀,而其实,每个人都是那么美好。
●叁
让梁一飞意外的是,他收到了何小燕的信,那是星期天晚饭后,新兵们在班房里背理论题的时候。总队的考核分两部分:军事考核和理论考核。
新兵连的干部已经为总队的考核着急得如火烧眉毛,新兵们却不以为然。他们背着背着,见班长不在,就开起了小差,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为了防止班长突然回来被杀个措手不及,他们把理论题摊在膝头做掩护。八班班房一派说笑声,只有黎冬生在背题——捂着耳朵、埋着头背。梁一飞和罗天海就去捉弄他,拧他的耳朵,挠他的脖子,扰得他扭来扭去的,欲哭欲笑。
通讯员拿着《解放军报》和《人民武警报》突然来到了八班。八班的班房立刻静了下来,新兵们站起来向通讯员问好,并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通讯员放下报纸就走了,并没有在意新兵们是在背题还是在聊天。
高恒走过来,拿起报纸,准备夹在报夹上,几封信从里面滑落下来。郑小东最先看到,急忙跑过去捡了起来。他看了看信封,失望地摇了摇头。周亮和刘帅已经在大声地问有没有自己的信。郑小东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会有人给你们写信吗?”
梁一飞、罗天海几个已经向郑小东走去。还没等他们走近,郑小东就大声地念了起来:“梁一飞收,高恒收,罗天海收……”梁一飞急步走到郑小东跟前,拿到信一看,是何小燕写的,他非常意外。
年前的时候,梁一飞给何小燕写过信,但何小燕一直都没回。梁一飞对自己和何小燕的关系是彻底绝望了,他已决定不再主动和何小燕联系。梁一飞对何小燕的感觉,在何小燕不回信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怀念、盼望、愤怒、厌恶、淡化的曲折过程。新兵连繁重的训练使他只能把这些情绪深深地埋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偷偷地拿出来,慢慢地咀嚼。
何小燕的信摸起来很厚,不再像从前那样是薄薄的一张纸,这使梁一飞产生了幸福的幻想。梁一飞想起年前自己写给何小燕的信。发出这封信后,他不止一次地后悔。在这封信中,梁一飞放下了尊严,近乎祈求地要何小燕做自己的女朋友,但何小燕却一直没有回信,这让梁一飞常常为这封信感到耻辱。但现在,他开始感谢这封信了。或许正是这封信又把何小燕拉回自己身边了。人呀,到底是有感情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把几年的感情一下子毁灭呢?
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5)
王杰凑过来问:“女朋友的信?”梁一飞有点得意地点点头,拿着板凳坐在角落里,准备安静地看信。王杰就不好意思打搅梁一飞,去找刘帅和苏黎明聊天了。
梁一飞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撕开,取出了信,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信纸是带有香味的彩纸,梁一飞可以看到反面一个漂亮女孩的卡通图案。他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把香味吸进腹中,然后又近乎夸张地吐了口气。这些动作做完后,梁一飞满怀希望地打开了信。
“一飞:你好!”还是以前的称呼,梁一飞有点兴奋和激动了。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脸色凝重和灰暗起来。看完信后,他呆呆地坐在板凳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何小燕在信中告诉梁一飞,她是在年后才收到梁一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