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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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你以沉默为我送行
你惆怅的眼神比夜更迷蒙
星星与霓虹灯交相辉映
夜渐深 酒渐醒
我的心是寂寞的城
孤独与寂寞因你而起
就是不忍出口的那句再见青城
明天我就要起程
挥手作别塞外的青城
一阵酸楚模糊了眼睛
我忘不了回民区圆圆的金顶
我忘不了悠扬的马头琴声
我忘不了牧马人手中的缰绳
还有你如火一样的热情
再见青城
请原谅我来去匆匆
对于我的离开
我希望留下的不只是背影
还有我的真诚
再见青城
你无须挥泪相送
就让彼此默默祝福
共同期待下一次重逢
雨滴落在宁静的村庄
风轻柔地携着雨，送给庄稼
送给七里海的青蛙，清润喉咙
动情歌唱，不是想打动雨季，只为繁殖
雨滴落在宁静的村庄，深情地吻住
那条走过人和畜生的土路
溅起尘土，遮住视线
但是这与爱情无关
石磨周而复始，碾着粮食
被遮住眼睛的驴子，脚下永远是远方
然后一声尖叫撕裂宁静，无数雨滴
拍向我的村庄，推到土墙
芦苇倒伏，七里海暴涨
溺死少女，像溺死一只兔子
悲伤与触动不得而知
人们会在雨停后，划着船
打捞被冲走的漂浮于水面的西瓜
像打捞起孕妇的肚子
2008…6…5
走廊的尽头有光
紧握双拳，眩晕，抽搐，直觉变得虚无
你紧握的双拳坚定而有力，但是什么都没握到
生的欲望此刻变得如此强烈，那些该忘记的
抑或不该忘记的，正一点一滴地被遗忘
这是第三十次抽搐，大脑里的符号正在被清空
记忆汇成流，在震颤的躯体上艰难的流过
然后杳无踪影。这是第三十次抽搐，也是
最后一次遗忘，紧绷的肌肉是激动的琴弦
这是最后的旋律，围观者忘记去欣赏
在一阵惊悸中逃避着眼前的场景
却情不自禁地去设想自己将死时的惨状
然后还是惊悸，呼吸凝滞在空气中
思绪在恐慌中奔突，没有方向
这是第三十次抽搐，意识变得如此的微弱
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是生命的倒计时
每一根肋骨在起伏，铁一样的骨头流失掉
所有的钙质，锈出桃花一样的笑容
我要说：走廊的尽头有光！
这是冰冷的听诊器窃听不到的情景
从医院十一楼的窗子望出去，整座城市的一半
一眼望穿，我扣住自己的脉搏高呼： 天津！天津！
耸入云端的楼宇奸淫了天空
橡胶轮胎亵渎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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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群飞的麦田 ——题梵高画
乌鸦逼近麦田，没有形状
只有一道道黑影直抵心灵，乌鸦群飞
此刻将要有一场盛宴，暴饮暴食
可能又是一次回光返照
压抑的天空飞着太阳，两个太阳，苍白的
如两盏羸弱的烛光，自生自灭
一道道黑色的暗影，都是锋利的喙
乌云迫近麦田，一只乌鸦能啄食几颗麦粒
一大群乌鸦却能消化整片麦田
此刻不分晨昏，聚餐即将开始
两盏烛光在摇曳，面对金色的麦田
没有哪只公乌鸦会想起母乌鸦
也不会想起除了胃以外的其它东西
它们想的只是该先吃哪颗麦子
也许连这些都没有去想
诱人的麦子，在黑色恐怖的背景下
越发地诱人，没有清晰的物象
麦田也是粗糙线条的堆砌物
乌鸦和乌云压向梵高的麦田
最后只剩下一只耳朵，残损的手掌
横纹断裂，两个太阳不是烛火
为什么会点燃在聚餐前的时分
乌鸦会不会啄伤麦田的皮肉
2008…6…23
乌篷摇梦的江南
梅子黄时，绵绵的细雨敲打屋檐
芭蕉半卷，也不过是千年未展的画卷
旅人的马蹄踏破梦境中的青石板
乌篷摇梦，灯影和桨声拍岸
还有谁能吟出早已喑哑的长短句
柳七的韵律恐怕早已在饯别时哽咽
乌篷摇梦，前世今生的姻缘
早已点染成折扇上的桃花
二胡呜咽，一绺马鬃演绎着孤独
油纸伞撑不开江南的梅雨时节
2008…6…24
库布其，我就这么绝望了
库布其，当我面对你时
几乎绝望了……
风从哪里吹来不再重要，这里不辨南北
我只想起了你，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少女
你的眼睛是一丛红柳，扎根于漠海
只为寻找水
库布其，你名字叫弓弦
在你的上空看不见一只飞鸟
每一粒滚烫的沙子都是太阳的儿子
太阳在起伏的沙丘间起落
于是有了阴阳，黑夜和白天
黄昏，我被你灼伤的皮肤倒映余晖
被拉长的驼影是长长的悼文
库布其，此刻你将埋葬烈日
送葬的队伍淹没了最后一株骆驼刺
我以逆子的身份坐在你的中央
倒出鞋子里的最后一粒沙子
干涩的双眼挤不出一颗眼泪
一滴水的慰藉来得如此奢侈
我闭上双眼，呼唤弓弦
一阵眩晕，我倒在你乳房般的沙丘里
就这么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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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样的夜晚
死一样的夜晚，在无风的枝头
停止呼吸，黑暗尸横遍野
黑色肌肤溃烂的声音渗进泥土
这是死一样的夜晚，而我
还在活着，还在艰难的喘息
鼻翼一张一翕，再怎么努力
也飞不成灰蛾，在暗夜寻找一盏昏暗的灯
我的灯芯已经烧成灰烬
此刻，听不到一声婴儿的啼哭
然而荒诞的洗礼还在继续
虔诚的信徒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乱石堆砌的山头经幡翻飞
万众把目光投向太阳神位，用绿松石屠刀
杀死了最后一只怀孕的母羊
杀戮成了最后的信仰，无数呆滞目光
彼此触碰不到灵魂
语言退化成镌刻在石头上的铭文
我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把头颅砸碎在神位前
我倒下，所有爱恨已经毫无意义
太阳，在给我光明的同时也给了我一道暗影
我以一块石头的名义呼唤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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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
曼陀罗开出一阵淡紫色的眩晕
洋金花，在神秘的香味中窒息
飞旋着淡紫色长长的舞裙
飘成一朵朵轻柔的云，在风中均匀的喘息
这是幸福的眩晕，天空在眼睛中旋转
大地在眼睛中旋转，村庄在眼睛中旋转
胸膛在浓烈的气息中起伏
忽略了鼻翼的扇动，远远地，远远地
我望见了晚秋，似乎这就是宿命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属于这里
但是离开的时候从未回头，兜了一个大圈
却又回到这里，目光的尽头瓜果飘香
如今结出的果实布满硬刺
飞舞吧！你淡紫色的长裙
让这一阵眩晕持续到下一道轮回
我们就在起点与终点的交通处邂逅
天空、大地、村庄在泛着波澜的秋水中旋转
曼陀罗，我飘成了淡紫色的云
2008…11…7
妄想症
在长途客车上，我想着冬天的雪地上
如何长出绿油油的麦子，一只母乌鸦如何受精
远方的村庄如何在黑夜狂欢，以及梦如何在呓语中分娩
风没有方向的吹，飞驰的客车不知疲惫
车窗外的柳树飞成了柳絮，在眼前一闪而过
在某条经线和纬线的交汇处是一个小站
男女老少一拥而上，此刻我留意到
车窗外房地产开发商打出的标语：建设和谐家园
然后继续被无尽的思绪纠缠，想象着我能想到的
莫名其妙的场面，还有她决绝的转身
此时，我的沉思被嘈杂的交谈打断
刚上车的那些人高谈阔论起来，时不时的手舞足蹈
众人陷入了无意识的亢奋，他们赞扬
培训班的老师讲课如何的好，争论如何
为商品打开市场，预言国际经济势不可挡
还谈到了如何发展下线，畅想自己有钱后如何风光
其中一人还从身上拿出了他们的一款产品
口若悬河地介绍神奇的功效：专治妄想症
这时随车的广播响起：美国次贷危机波及全球
三聚氰胺导致奶业重新洗牌
一位诗人在夜幕中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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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
（一）
大雪覆盖了大地的疼痛，北风吹落处
有一阵嘶鸣渗入骨髓，默默承受着寂寞
有一群蛇、刺猬、青蛙蛰伏在你的记忆深处
你听不到，也看不到，但是你能感受到
来自于冷血的以及热血的依赖
大地隐藏了疼痛，裸露处
我嗅到了一阵芬芳，那便是粗犷
（二）
横向的，或者是纵向的，纠缠的思绪
织一张网，招惹着晨露，打发着平淡的岁月
从此拥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网，也可以是一个饭碗
从此告别了漂泊，安顿好所有的时光
是一只八足的甲胄，纵使有十二足也是徒劳
注定永远都逃不出自设的囹圄，因为无心出逃
这让人浮躁的永恒的等待啊！眼前一片漆黑
其实误你的便是这满腹的经论
（三）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是隐约的记得
母亲说这是“芫梵苗”，每当开春
便得了万物复苏的灵气，总是第一个钻出冻土
有藤有蔓，清香淡雅，小时候没什么可吃
便把根挖出来吃，有一丝甜在嘴里
也许以后还要把母亲告诉我的告诉给我的儿女
“芫梵苗”如今还有一丝甜，留在心间
（四）
柏油路与青蛇，是一场车祸创造的意境
肇事司机无需对此负任何法律责任
或许司机也不曾知晓轮胎下会有亡魂
萨满式的虔诚，以及对自然的原始崇拜
这不能归为传统巫术的遗存，并不是因为母亲相信
万物有灵，我坚持无神论
青蛇、白蛇还有龙王爷，母亲都信
而我从小到大皈依了让人窒息的专制文化
从这点来讲，我羡慕母亲
因为迷信总要好过空虚
（五）
鱼鹰是捕鱼的高手，在乡亲眼中捕鱼高手被称作鱼鹰
据说这样的人是鱼鹰转世，父亲是鱼鹰
而我是鱼鹰之子
我手中的那些鱼，撑开大地，飞向天空
鱼鹰转世，那片水域永远都属于一双翅膀
（六）
青草丛中竖起狗尾巴，随风摇摆
诉说所有的亲昵，还有撒欢的风
晨曦中馈赠你一襟晨露
是什么湿润了双眼，泪光中有一双手
编织成一只兔子，在青草丛中撒欢
奔跑，奔向远方，
奔跑的风中只剩下了孩子
（七）
一群铁甲将军，横行霸道，飞扬跋扈
谁敢惹怒这水中的霸王，然后高呼：我要吃肉
一群孩子在水中长大，发现了穴居的美味可以换钱
二两重的螃蟹可以卖两块
孩子们练就了一身的技能，怎能被铁钳剪断手指
捉蟹犹如探囊取物
适逢七上八下的时候，听老人们说
晚上睡觉不把门关紧，螃蟹会破门而入
爬进你家的锅里，据说那时候还是两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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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七里海
苇海咆哮
泛滥成万顷碧波
野鸭惊飞
荒草和野花依偎
如果让我选择
我会选择昏睡
也会选择起飞
在梦中飘成一朵芦花
去拥抱故乡屋顶的瓦菲
眼睛噙住热泪
泪水灼伤眼睑
七里海不会哭泣
大地依旧缄默
尸体覆盖尸体
记忆掩埋记忆
风挽住风走进苇海深处
烈日暴戾
把锋利的芒刺向大地
我扶着犁走过旷野
刀子划破皮肤
肌肉暴露
大地依旧缄默
七里海不会哭泣
匍匐在大地上的父亲
不知从何时起
开始变得木讷
倚着颓圮的土墙
狠狠地吸着烟
然后在大地上磕出灰烬
月光照着古铜色的皮肤
七里海在大地的怀抱中
失声痛哭
从那时起
七里海泛滥了
淹没了故乡屋顶的瓦菲
野鸭惊飞
大地昏睡
涉水而过
你的河床上躺着石子和细沙，我卷起裤管
把脚趾试探地轻触水面，脸上还是流露出
畏惧的神色，可是这条河从何而来呢
八月的炎热无从问起，九月未至
在这样不紧不慢的日子里，补上一场雨
雨水充斥了整个季节，水流湍急
你的河床上点缀着石子和细沙，似乎
从喂马的石槽中溢出的雨水灌满了河床
这是一条突如其来的阻隔，对岸是你的村庄
一群白鹅蜂拥而至，老黄狗涉水而过
我在岸边张望，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