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这些人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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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心中一奇，一个倒塌部落微不足道的使者居然处世不惊泰然作答，不怒而威道：“你敢顶撞我？！”
小青年神情自如不置可否。
大汗又问：“撒察别乞派你来干什么？”
青年义正言辞地说：“要求可汗放回额里真妃。”
大汗高傲地纠正道：“是恳求、哀求或者乞求吧？”
他用平静地语气反纠正道：“不，我的首领说的明明白白——是要求。”
大汗求贤若渴的瘾又发作了，关切地问：“哦？你叫什么名字？”（注意：大汗的面试不知不觉地开始了）
青年从容作答：“一介无名小辈，贱名何足挂齿？”（既非名门望族出身，又非名牌学校毕业。）
大汗随口问道：“你是撒察别乞的什么人？”（看似随口问问，实际上是在进行政审）
青年答曰：“门户奴隶。”（家庭出生：奴隶。彻头彻尾的负产阶级。实在是太好了！）
大汗大怒，从者勒蔑腰间抽出刀来，刀锋直指青年的咽喉：“你一个小小的门户奴隶也敢这样跟可汗说话？！”（大汗心中狂喜却能板着面孔假装发怒，没去表演系当演员实在是表演系演员的大幸！）
青年面不改色心不跳沉着冷静地对曰：“我是撒察别乞的门户奴隶，不是可汗的门户奴隶！”（小后生不仅有骨气还挺会讲道理呢！）
大汗抽刀，一挥，劈向青年，当刀快碰上青年头顶的时候偏了过去。（这招绝了，多少贪生怕死的伪君子尽显丑恶本色。这一劈的风情，往往会劈出形形色色的*人性。有吓得尿裤子的，有双腿瘫软不能站立的，有忙不迭地磕头好似鸡啄米的，有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地求饶的，上有老母中有娇妻下有幼子我死了不要紧可怜家人无人照顾您行行好积积德饶小人这条狗命吧……）
青年一直纹丝不动。（如此稀罕人物，谁人不爱？恭喜你顺利通过了大汗的隐性面试。）
大汗哈哈大笑：“好样的！”他把刀还给了者勒蔑，坐了下去，说：“小后生，不要回去了，作我的贴身那可儿怎么样？”
青年沉默不语。大汗探身问：“怎么？你认为我铁木真不如你的主人撒察别乞吗？”
青年：“我十分敬仰可汗。可我不能不忠实于我的主人。现在我还是他的奴隶。”
大汗越发感兴趣了，他情不自禁地起身离座围着青年转了一圈，关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对者勒蔑说：“者勒蔑，带这位好汉下去，以上宾之礼好生款待！”
大帐中，诸将领众说纷纭，相持不下。一派认为对尥蹶子的野马就得用鞭子抽，对叛逃的主儿乞人只有*！现在是把灾难加在主儿乞人头上的时候了！而另一派认为主儿乞人是合不勒汗长支贵族，是蒙古各族之中有胆量、能征战、箭法高强的人，在让他们成为死尸的同时，我们也将有许多人倒下！况且我们刚刚和十三翼敌人交过手，经不起搞内讧自相戕残了，如果札木合趁机偷袭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大伙儿都将目光集中到大汗身上，等着他作出最终决断。沉默了良久，大汗终于迎头向天沉吟道：“忍吧，忍吧！因为咱们现在还不够强大。咱们只能忍让，违心地忍让！可是撒察别乞你等着，等到我忍无可忍或者不需要再忍的那一天吧。发展是硬道理，还是先把自己的翅膀长硬，那样即使狂风暴雨也挡不住我们往高处冲飞……我深信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不逞一时之快，强压住复仇冲动违心地作出理智的选择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
然后大汗又作了自我反省，声称：
都是你的错轻易灌醉我
让我不知不觉沉入虚幻的境界
都是你的错你对人陶醉
是一种诱惑
都是你的错甘醇的口味
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你的醉人梦
像一个魔咒
被你醉过还能为谁蠢动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昨夜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人痛快打一架
我承认都是老刁婆惹的祸
偏偏破口骂街还撒泼打人
我承认都是窃贼惹的祸
偏偏欢宴之时去偷马笼头
主儿乞人胡作非为把我气糊涂了
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
都是你的错轻易激怒我
让我按耐不住产生群殴的冲动
……
最后大汗总结说，酒真不是好东西！嗜酒者昏，如聋如瞽，心手无主，执业俱废，酒能乱性，不分人之善恶，可汗嗜酒，可汗会失体统，将领们嗜酒，将领会失职，兵士们嗜酒，兵士会做坏事。往后，不许喝酒了！
众将领一听可都不干了。戒酒？马奶酒可是好东西，能强身治病。不能因为马趵过蹶子就把马都杀了吧？不喝酒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最终双方在友好协商的气氛中达成一致意见：每月限饮酒三次。
为了表达讲和诚意，大汗命人将撒察别乞的两位丢人现眼却又趾高气扬的活宝老妈护送回去了。一路上两位自命高贵的老刁婆骂骂咧咧抱怨不休。一回去，二位老女人就委屈地拉住撒察别乞的手，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苦抱怨。主儿乞人怀恨在心，一气之下离开铁木真另找草场放牧去了。
打不打“落水狗”
打不打“落水狗”
金朝建立后，塔塔儿成为其属部，他们经常协助金朝对付蒙古草原各部，充当女真族的鹰犬和爪牙。当时蒙古部有两个刺头氏族合答斤和山只昆，生活在呼伦湖东岸，往来游牧于塔塔儿与弘吉剌之间。此二部自恃势力强大，连年骚扰金边界，金朝一直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每当金军浩浩荡荡开来剿匪，二部便化整为零远远地四散躲藏起来，等到金军一撤，二部又集结起来骚扰边境。金朝恨得牙痒痒，可人家就在背后捣鬼偏偏不跟你面对面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1195年，金朝左丞相夹谷清臣率军北伐，并命漠北鹰犬塔塔儿部随军出征，联军攻下了很多营寨。就在金军骑着抢来的骏马兴高采烈地赶着羊群和满载草原特产的牛群凯旋而归之时，发生了一件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被自己视为奴仆走狗的塔塔儿人见财眼开居然袭击抢劫了金军后队。就这样战场上的盟友变成了仇敌，*合答斤和山只昆的战争变成了金朝与塔塔儿部的战争。
女真人素以骁勇善战著称，岂容小小的塔塔儿滋事挑衅。他们觉得这无异于去打猎的时候被自己的猎狗当作猎物给咬了，这还不被天下人笑死？1196年，金章宗改派右丞相完颜襄率军对塔塔儿部兴师问罪大肆*。金军从临潢出师，分两路进剿。塔塔儿部一触即败，其首领蔑兀真笑里徒率残兵败将向北方流窜。完颜襄穷追不舍步步紧逼。习惯了在北伐途中，带个走狗协助作战的金军，觉得很不自在，决定干脆再培养一条鹰犬。人怕出名猪怕壮，老谋深算的完颜襄一眼就相中了新起之秀铁木真。
金朝派出使者邀请铁木真与上国朝廷配合，从西面劫击塔塔儿残兵流寇。送走使者后，铁木真询问道：“都说说，怎么打发这两个金朝的使臣？”
哈撒儿抢先说：“我早就想好了。来人哪，抬进来！”
两名军士扛着一个木驴走进来置于地上，众人为之一振。
哈撒儿瞪起血红的眼睛：“当年，金熙宗把我们蒙古的俺巴孩汗活活钉死在木驴上。现在咱们以牙还牙把那条像公狗一样傲慢的使者钉死在这个木驴上！”许多人情绪亢奋，铁木真盯住木驴，两手用力捺住桌子，把身子撑了起来，牙咬得腮上起了滚动的肉棱子。
群臣一致认为：金朝和塔塔儿人都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让他们彼此去死掐吧，我们乐得坐山观虎斗！塔塔儿人不过是金朝的一条走狗，主人打狗咱们看热闹就是了。
大汗沉吟半晌，忽然对一言未发的豁儿赤发问道：“豁儿赤，你为什么不说话？”
豁儿赤抬起头直视着大汗。大汗点了点头，鼓励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嘛！”
豁儿赤：“出兵攻打蔑兀真笑里徒。”
哈撒儿等人“哗”得一下子围住豁儿赤，企图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你胡说！一派胡言！无稽之谈！……你不是乞颜部蒙古人，金国杀的不是你的可汗！……让他尝尝坐木驴的滋味！……”
大汗力排众议道：“爱卿，你给分析分析为何要打塔塔儿部？”
豁儿赤捻花一笑，侃侃而谈：“迅哥儿说过，考究落水原因，‘落水狗’大抵可分为三种：（1）狗自己失足落水者，（2）别人打落者，（3）亲自打落者。倘遇前二种，便即附和去打，自然过于无聊，或者竟近于卑怯；但若与狗奋战，亲手打其落水，则虽用竹竿又在水中从而痛打之，似乎也非已甚。咱们目前的情况属于第二种别人打落者，不同的是：亲自打落者特邀咱们一同痛打落水狗，这就自然不得与前二者同论了。
无论狗怎样狂嗥，其实并不解什么‘道义’；况且狗是能浮水的，一定仍要爬到岸上，倘不注意，它先就耸身一摇，将水点洒得人们一身一脸，于是夹着尾巴逃走了。但后来性情还是如此。老实人将它的落水认作受洗，以为必已忏悔，不再出而咬人，实在是大错而特错的事。 总之，倘是咬人之狗，我觉得都在可打之列，无论它在岸上或在水中。
至于塔塔儿这种软骨头的叭儿狗就应该先行打它落水，又从而打之；如果它自坠入水，其实也不妨又从而打之，但若是自己过于要好，自然不打亦可，然而也不必为之叹息。叭儿狗如可宽容，别的狗也大可不必打了，因为它们虽然非常势利，但究竟还有些像狼，带着野性，不至于如此骑墙。
‘犯而不校’是恕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直道。中国最多的却是枉道：不打落水狗，反被狗咬了。但是，这其实是老实人自己讨苦吃。俗语说：‘忠厚是无用的别名’，也许太刻薄一点罢，但仔细想来，却也觉得并非唆人作恶之谈，乃是归纳了许多苦楚的经历之后的警句。譬如不打落水狗说，其成因大概有二：一是无力打；二是比例错。前者且勿论；后者的大错就又有二：一是误将塌台人物和落水狗齐观，二是不辨塌台人物又有好有坏，于是视同一律，结果反成为纵恶。即以现在而论，因为政局的不安定，真是此起彼伏如转轮，坏人靠着冰山，恣行无忌，一旦失足，忽而乞怜，而曾经亲见，或亲受其噬啮的老实人，乃忽以‘落水狗’视之，不但不打，甚至于还有哀矜之意，自以为公理已伸，侠义这时正在我这里。孰料，他日复来，仍旧先咬老实人开手，‘投石下井’，无所不为，寻起原因来，一部分就正因为老实人不‘打落水狗’之故。所以，要是说得苛刻一点，也就是自家掘坑自家埋，怨天尤人，全是错误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对付塔塔儿部这条‘落水狗’一定要用竹竿又在水中从而痛打之！”
此言一出，众将领越发炸开了锅。
者勒蔑打圆场笑道：“你们冲他吵什么？他不过是顺着可汗的意思随便说说罢了，还不是为了早一点儿讨齐三十个老婆！”（诸位看官如果留意的话，就会发现每次者勒蔑谈论起豁儿赤的时候都会拿他欲娶三十个老婆这事儿挖苦他，据我对者勒蔑的心理分析是他自己非常欣羡豁儿赤的艳福，故而情不自禁地讽刺挖苦人家以寻求心理上的平衡。）
有将领笑了起来。（看来笑话是缓和气氛的一剂立竿见影的良药）
“这并不可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众人回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一位尊贵的妇人款款走进大帐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初战塔塔儿
初战塔塔儿
铁木真等起身恭迎：“母亲！”
诃额仑开门见山地问：“你刚才说要奉金国的旨意去攻打塔塔儿人？”
铁木真坦诚地答道：“是，我确有此意。”
诃额仑勃然大怒厉声训斥道：“你忘了金国是什么人了吗？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要认贼作父吗？你给我跪下！”
铁木真欲争辩：“母亲？！”
诃额仑不容置辩地说：“跪下，朝着不儿罕山，朝着你曾立下誓言的长生天，朝着俺巴孩汗和斡勤巴儿合汗的在天之灵，你跪下！”
孛儿帖催促道：“铁木真，快跪下，别惹母亲生气！”
铁木真无奈地应了一声，不服气地跪下了。
诃额仑生气地说：“你向他们忏悔吧！”
铁木真跪在地上，发自肺腑地祈祷起来：“伟大的不儿罕山，永恒的长生天，被金国钉在木驴上惨死的两位蒙古先可汗。我是铁木真，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担负起了打败金国为父祖报仇的重任，对此我历经磨难至死不渝。只是由于我的羽翼尚未丰满，草原上的部落还分崩离析，这个志向至今未能实现。”说到痛处已然泪光闪闪。随后，他一振，以很快的速度说：“金国是我最主要的最强大的仇敌，在草原上一直豢养着一条恶狗——塔塔儿人，他是我屡次打败，又屡次在金国的扶持下恢复元气再来咬人的恶狗。这一次金国嫌弃塔塔儿狗了。我可以不受金国的牵制打败塔塔儿这个杀我父亲的仇人了！望你们保佑我！”
诃额仑愕然：“你？！”
铁木真站起来，劝诃额仑说：“母亲，方才别勒古台还说我们按兵不动，看着金国打塔塔儿人——说这是坐山观虎斗。”
别勒古台：“对！”
铁木真接着劝说：“这么说别勒古台也承认金朝和塔塔儿人都是老虎，可是你愿意面前有一只老虎还是同时有两只老虎呢？”
豁儿赤声援道：“对，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哪怕是暂时的朋友也是好的嘛！”
诃额仑纠正道：“他们二者根本就不配成为我们的朋友！”
铁木真：“没错。不过咱们可以暂时利用与金朝的联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