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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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我开讲了。
“龚老师，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不要死抱不官不婚的迂腐观念。另外，如果你非走仕途之路不可，我劝你挪个窝。白露市交通技校的舞台太小”。
1995年7月的一个早晨，我校校长对即将率领同学们外出植树的我如是说。我说，“谢谢校长关心。我暂时不考虑婚事，更不考虑调离的事。因为，教师是国之名器，古之知士。学校是政务官储备库。国家经常从教师中选拔人才。我必须呆在学校，等候国家的挑选。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脱颖而出的”。
校长说，秘书有什么好当的？你看你的同学周涛，自从当上了秘书，都变成什么了？领导的打手、走狗。我说，我与他不一样。如果我当秘书，一定摆正自己的位置。
校长听了，叹口气说，“我该说的话说了，听不听在你。出发，注意安全”。我说，是。于是，我和同学们上车。大巴车载着我们前往南镇东海村森林公园。
之所以进行反季节植树，是应南镇政府之邀，是为了迎接10月份开园而搞的突击。车厢内，同学们说的说，笑的笑，还不时“三叔三叔”地把我叫。坐在我旁边的女老师梅子听了，会心地笑了。您可能会问，同学们为何不叫你老师叫“三叔”？说来话长。
话说八十年代初，我刚大学毕业，因受排挤被二次分配到白露市交通技校当老师。我为同学们上课的第一天，有一位女同学指着我的脸，惊叫起来说，龚老师，您太像我的“三叔”了。
从此，我这个“三叔”的外号就传扬开来。正像美国电影协会颁发的年度大奖“奥斯卡奖”，也是因为该协会铸造的小金人像与该协会首任女秘书的叔叔“奥斯卡”太相像了而被叫做“奥斯卡奖”？
我这“三叔”的外号传开后，给素未谋面的少女太多的想像空间。毫不夸张地说，许多少女因为听说我白露市交通技校有个三叔而报考白露市交通技校。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一位幼年丧父、渴望父爱的纯情少女，为了寻找如父亲般慈祥的男友，千里迢迢跑到学校来找我。当她看见课堂上的我*倜傥、神采飞扬时，彻底被我折服了。
然而，当她发现生活中的我是个不修边幅、不拘小节、邋里邋遢的人时，旋即对我彻底失望了。不过，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上文所说的少女此时就坐在我身边，名叫梅子，是我校青年教师，与我在一个教研室工作。
梅子身材娇小，一副瓷娃娃脸，有一股令人惊诧、窒息的美，用‘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首诗形容她十分贴切。
扯得太远了，还是赶快回来，接着往下讲故事吧。且说梅子坐在我身边，她青春的气息直入我的鼻子，令我心猿意马。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轻声哼唱起‘中国共产儿童团团歌’，歌词是，‘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我们是中国共产儿童团’。同学们听后，随我哼唱起来。梅子静静地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之所以喜欢唱这首歌，与我的理想和处境有关。上大学时，我就立下了‘不当秘书不结婚、不当官不结婚’的誓言。参加工作后，虽饱受波折，人生目标至今没有实现，但我不弃不悔。我坚信，秘书之门早晚向我打开。
我之所以痴迷当秘书，因为当秘书是走向仕途的捷径。我之所以痴迷当官，因为只有当官才能为老百姓办大事、好事、实事，才能实现自身价值。
大巴车沿着南镇东西向的府前街一路向东驶去。窗外，青山绿水、绿油油的庄稼、忙碌的人群一闪而过。这时，竖立在田间地头的‘南镇基本农田保护区’几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标牌吸引了我。这是怎么回事？‘基本农田保护区’是什么概念？
继续前行，看到悬挂在路中央上空的‘现代农业好’、‘生态立镇，把南镇建成区域办公施’、‘农业创意无限、财富无限’、‘农业的工业化生产，是现代农业成功的标志’、‘农业流水化线是财富制造线’、‘现代农业魅力无限’等一些醒目的标语，我感到十分惬意。
大巴车沿着南镇东西向的府前街一路向东驶去。半山腰的一座新建的寺庙引起了我的注意。据说，该庙是南镇老百姓集资修建的。有些富人对公益不热心，对捐钱建庙很热心。对于封建迷信抬头，我无可奈何。
继续前行，三条界线分明、各有特色的街道映入眼帘。一街是食品街，烧饼厂打头，有‘烙烧饼者铜像’；二街被服街，专门生产各种服装；三街是乐器街，生产手风琴、小提琴、钢琴。除此之外，又出现了第四街，玩具街，生产的玩具出口国外。
这时，有人招呼我们停车。司机马上停车，此人上前，自我介绍说是南镇政府干部，奉命引领我们到植树地点。我们下车，徒步向植树地点走去。
2、归基之龙马精神
在路边，我们看到一匹高头大红马抬起前蹄，整个身子跨上身边一匹小黑母马身上。两个家伙开始行繁衍后代的兽道。时间不长，大红马从小黑马身上褪了下来。
大红马这一套干净、迅速、麻利、漂亮的动作把我惊呆了。我偷看了梅子一眼，发现她的两颊绯红，目光迷离。这时，梅子抬头看我，发现我在看她，脸色立刻变得粉红，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说心里话，我十分欣赏马类的性行为。不过，身为老师不便发表意见。有个男同学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说，我们应该学习马的这种精神。干什么事都要迅速麻利快，包括谈婚论嫁、娶妻生子，都要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必须迅速结束爱情长跑，有这时间，可以干事业。这样，对女同学也有好处。免得成天为男孩的变心而担惊受怕。
这时，路北一片原野上矗立着的一幢幢高大建筑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是正在建设中的白露大学东校区。我们继续向东走。植树点位于白露大学东校区东侧，规划中的南镇森林公园的一部分，供师生们、东海村村民及游客休憩、观光之用。到了植树现场，我们发现许多人正在挖坑、栽树、浇水。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在忙碌的人群中，我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是南镇党委书记钟建及南镇主管农业的副镇长嘉鱼。
见我们来了，钟建、嘉鱼迎上前来，热情地与师生们一一握手，表示欢迎。我问嘉鱼，‘基本农田保护区’是什么概念。嘉鱼说，这是对耕地的一种特别保护制度。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保护耕地是各级政府义不容辞的任务。
全国建立‘基本农田保护区’始于1988年，先在湖北荆州地区试点，1989年召开现场会向全国推广。1992年，国务院批转了国家土地管理局、农业部‘关于在全国开展基本农田保护工作的请示’。
1993年通过的‘农业法’规定，县级以上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划定‘基本农田保护区’，对基本农田保护区内的耕地实行特殊保护。1994年７月，国务院发布“基本农田保护条例”。至此，‘基本农田保护’制度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来。
我说，好办法。农田不仅是吃饭田，还是保命田，应该对耕地实行更严格的保护，斩断伸向耕地的一支支黑手。不过，我对该制度能否贯彻执行表示担忧。受利益驱动影响，即使基本农田被列入特殊保护范围，也难逃被蚕食的命运。
基本农田是唐僧肉，房地产开发商无不虎视眈眈。地方政府为了追求政绩工程和面子工程，纵容、默许甚至公开支持开发商以少量的资金杠杆撬动大面积土地的‘滚动开发’模式，造成大片良田被毁。钟建说，不怕。对于蚕食基本农田的行为，必须坚决顶住，毫不姑息。
随后，嘉鱼向同学们介绍了植树要领。同学们大干特干了起来。钟建、嘉鱼也与我们一起种树。梅子不时抬头擦汗，并用眼角的余光看我，令我神魂颠倒。梅子是我校青年教师，一位色艺绝佳的好姑娘。
自见梅子第一面起，我“不官不婚”的信念就发生了动摇。我想，如果能与梅子结婚，还追求什么仕途呀？然而，考虑到自己的条件不太好，我不敢作非份之想，对梅子敬而远之。
我与梅子年龄相差7、8岁，而且无权无钱无势。梅子嫁我，不是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太可惜了吗？此外，梅子的追求者很多，每个人的条件都比我强百倍。但是，梅子对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令许多人望而却步，知难而退。见此情景，我更加胆怯了。于是，我只好从心底里祝福梅子，祝她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3、归基之良心无价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汽车喇叭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串高级轿车鱼贯而入，来到植树现场。不用问，车里的人非官即富。
钟建见了，赶紧跑上前去，打开中间一辆车的车门。车内先伸出了一双腿，随后，走出了和蔼可亲、面带笑容的郑市长。与此同时，车门的另一侧走出了郑市长的女儿著名青年演员郑红。
钟建抱歉地说，事先没有接到通知，有失远迎，请见谅。郑市长笑容可掬地说，只有采取突击检查，才能发现基层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这时，郑红突然离开郑市长一行，向我处走来。对于郑红，我厌恶极了。
于是，我连忙扎到学生堆中，低头挖坑。谁知，郑红走到我的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起头，故作惊讶地说，不知郑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请多包涵。
郑红说，好久不见，一切安好？我说，托您的福，勉强糊口。郑红说，教师的待遇和地位都上去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说，是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郑红说，知足常乐。我不是冲你来的。请问，你身边的这位美女是谁？该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说，不要胡说。这位美女是我校年轻的女教师梅子。我与她只是同事关系。郑红说，不是最好。我说嘛，你不会轻易背弃‘不官不婚’的诺言。另外，你一把年纪了，姑娘真嫁了你，等于一朵鲜花插在了臭狗屎上。梅子听了，脸红了。我说，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郑红说，跟你说件正经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为什么跟在钟建的后边跑？又搭功夫又搭钱。图什么？
我说，谢谢你的夸奖。我之所以到南镇当义工，因为我热爱脚下这片土地，热爱土地上的人民。钟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民、富民、安民’，我当然应该支持他。我乐见南镇老百姓实现‘一家一居、一棚、一舍、一店’的目标，乐见城乡和谐。
郑红说，痴心妄想，天方夜谭。请问，钱从哪来？我说，以地生财呀。郑红说，可是，许多人在打土地的主意。我说，斩断伸向土地的魔爪呀。郑红说，你中毒够深的。我说，我坚信，钟建的想法一定能够实现。
郑红说，假如你听我的话，不跟钟建跑，我可以马上让你到白露市政府上班，当我父亲的司机兼秘书。
我说，对不起，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为了利益出卖朋友、出卖南镇老百姓。再说，我何德何能出任市长秘书？ 郑红说，秘书最好当，谁当不是当？你是我的同学。你当秘书我放心。我问，你为什么这么高看我？
郑红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你。你的执著精神感动了我。另外，你有才气，堪当大任。
我说，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为了个人私利出卖朋友及南镇百姓。钟建干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帮他一个忙是我的应尽之责。另外，南镇也是你的老家。你为什么那么反感‘生态立镇’？假如南镇真按你的思路走，变成五小企业（小化工、小造纸、小铸造、小）之乡，风水都被破坏了，郑市长还能高升吗？
郑红说，南镇的产值上不去，再好的风水都没用。你可考虑清楚了，得罪我不是好玩的。我说，大不了开除我球籍。我自信，你还没这个本事。郑红说，不听我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我说，既然你想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请便吧。郑红气哼哼地说，没想到，你与钟建一样，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算了，跟你说话有如对牛弹琴。
说完，郑红推开我，握着梅子的手，与梅子拉起了家长。她问的很仔细，连梅子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体重、祖宗三代都问到了。我感到，郑红找梅子的动机不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归农之独步江湖
这时，郑市长等市领导已经结束植树活动，向我们这边走来，钟建陪同。郑市长与我和同学们一一握手，询问了大家的学习和生活后，与我们挥手告别，向停在路边的轿车走去。
一边走，郑市长一边笑咪咪地问钟建，到南镇上任几年了？钟建说，八年了。郑市长若有所思地说，时间不短了。中国共产党用八年时间赶跑了日本侵略者。请问，南镇还需要几个八年，才能实现现代化？
钟建说，应该为时不远。郑市长说，不远是多远？钟建说，我不好回答。郑市长说，不是我对你有成见，也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南镇的路线有问题。整日想着为稻粱谋，南镇能有什么大作为？南镇的工业产值上不去，引进的企业寥寥无几，就是证明。
一方面，一些企业因为不符合入镇条件，被挡在大门外，进不来；另一方面，符合入镇条件的企业受限于南镇‘让利于民’的政策，无利可图或利太薄，也不愿意来。醒醒吧。市场经济条件下，哪个企业愿意啃骨头？
钟建说，‘生态立镇’是南镇的百年大计，没有错；‘保民、富民、安民’的政策也是南镇的百年大计，没有错。南镇就是要拒绝那些污染扰民企业下乡；就是要对那些企图下乡谋取暴利的企业说不。钱都入了大企业腰包，农民吃什么，喝什么？
郑市长说，不给开发商一滴水，南镇也休想得到一桶水。钟建说，开发商心太贪，想把整桶水都端去？郑市长说，事情没有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