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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钱是什么东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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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绝情的钢刀(1)
他感到脚越来越冷越难受,欲进又止进退两难,他只有用通过跺脚来驱赶脚的寒冷,也用它平复情绪。豪宅里的灯依然温暖明亮,他想:人家一定在“吧咂、吧咂”地吃饺子吧,这样,饥饿更加疯狂起来。  他忽然想到,婚姻多像吃饭啊!只是吃饭先上凉菜后上热菜,婚姻是先上热菜后上凉菜。在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人正忙着“做凉菜或热菜”呢?肯定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进行这“痛苦或幸福”的“菜”。不信?你看看报纸上铺天盖登的都是什么——婚外情啊、包二奶啊、同居啊、试婚啊……什么争情仇杀、情困自杀、三角恋爱,甚至最近报上说南方有女人“包二爷”的!还有,大版大版的征婚广告,越来越肉麻——一个女的前一段登报征婚:女,名爽,29岁,曾因虚荣做富商二奶三年,富商意外呜呼,留下巨额财产,唯我寂寞难奈,诚招年轻健康体力强充沛男,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烈火般爱一次,等着你来——爽!电81887788。春才虽然文化不高,但看懂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当时就想,这哪儿是征婚广告啊,简直就淫妇招奸!现在,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骂完却哑然失笑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自己已不是专吃害虫的好鸟!进得这座城市后,早和他们一路货色了!  在她门前犹豫、跺脚,现在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走上前去摁响那熟悉的门铃,他知道从情理上他的确不好意思,因为很久前他曾经来过,房子里已有了另外一个男人——她的现丈夫——“春才贸易公司”原来的保安 。一个出来打工不久的农村孩子。说实话,这孩子不复杂,作为总经理的春才原本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点儿喜欢他。喜欢他机灵谦卑的劲头儿!可现在他对他有点儿说不清的恨,也不是多深切,因为他知道与其恨人家,还不如恨自己呢!别墅外冻得厉害的春才,对那个年轻保安的感觉,像在饭碗里发现一片苍蝇翅膀,却满碗翻腾未发现苍蝇。不知是不是已吃下它,但分明感到吃下了。  那天,他想见见孩子就硬着头皮进了宅子。前妻的小眼睛越发小了,小眼睛放射的锐利之光里掺杂着一缕仇恨,也许还有一丝不屑。让他不能忍受那个原公司保安——她的现夫,竟然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谦卑,像没看到他一样,冷若冰霜的目光洒了他一脸。他真想冲上去给他“左边一三五七九、;右边二四六八十”个耳光,横着再给他个“上天保佑”——几只迎面拳,可他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春节时贴给老天爷——“天地全神”的对子,他没有贴到人家脸上的权利。  更让他生气的是,小保安后来竟到里屋去了,他以为他那厮终于找到了一点怯懦,或是一点不好意思——可他错了,他先是听到了里屋床头柜的抽屉响,继而听到他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心里猛一惊,想:这小子要行凶吗?因为,他知道那地方他曾经放过一把匕首呢!###寸长,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他睁大了眼睛,放射着警惕的光茫。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红一蓝两片小本本,红的像霍辛那兔崽子给他办的那个狗屁文凭,蓝的像是个户口薄。他走到他面前,把两个小本子并排放在茶几上。红的上面写着“结婚证”,蓝的上面写着“离婚证”。蓝的里边贴着他和他前妻的照片,红的里边贴着他前妻和小保安的照片,三个人三种迥然不同的神态。  小保安一句也不说,没有善意也无没有恶意,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他抬头看了看正一本正经、兢兢业业嗑瓜子的前妻,又回头看了看安静如水的小保安。如果在往日,他说不定会破口大骂她:你个不要脸的,还老母牛吃嫩草啦!再回头骂他:吃软饭的东西,是找老婆,是找老妈?还是找钱?可,那一刻他真没有了语言智慧,只是觉得该回去了。他得到晓晓那儿去,晓晓就是给他看脚气的那个漂亮女医生。  回忆起那块疮疤,使他今天做出同样的决定。纵然,晓晓悄然离去了,可他知道他买给她的房子还在。城外有鞭炮声隐隐约约传来,再一次认真提醒他现在是大年三十儿。去年今日,他请晓晓在——“锦绣中华”吃饭,在那个最豪华的“王后厅”里。那天,晓晓没说一句话,明摆着很不友好,可那毕竟是他们的开始。那时,他认为那顿一万多块钱的除夕饭没什么。纵然,今天他不再这么认为,可还是在走向晓晓住所的路上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来——  接晓晓的“奔驰600”一到,“锦绣中华”所有的头头脑脑都屁颠屁颠向前围去。比他们姥姥来了还热情!每个人都制造出灿烂夸张的笑容,有点儿像电影里民国官员接到了“蒋委员长”。  他把全身上下的法国“绅浪”行头整了整,俨然“小李子”见了“老佛爷”。跑到车门边拉开了车门,左手还在门框儿上方恭恭敬敬地搭着,瞳仁里涌动的微笑朦胧了他对她身体的渴望。  一只水红色亚光高跟鞋跨出了车门。半截白色带点淡薄青的毛纺裙跨出了车门,有点儿像鸭蛋壳上那白下透青的颜色。“大冷的天儿穿裙子,有‘美丽冻人’之嫌”。他想。但他马上暗骂自己无知,因为他迅即想到,人家贴身穿的肯定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种。因为想到她贴身的衣服,使自己的神情有些异样,魔法般神速升高了自己的血液温度。    

钱是绝情的钢刀(2)
她差不多一米七的修长身躯终于站在了银白色的奔驰车边。她身体的线条比轿车还圆润流畅,正红色绣着金边和白花儿的披肩和白色绒裙形成强烈对比。他感到有种巨大能量正冲击着自己的血管内壁。他呆头呆脑地站着,不自觉地咽下口中疯涌起的唾液。  她的眼光始终没与和他对视,哪怕十万分之一秒的对视都没有。好像在她眼里春才是个隐形人。“哎,到了?”他鼓起勇气讨好地问。她没有说话,上下眼睑上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似乎他低而亲和的声音还是惊吓了她的睫毛,而她的睫毛向他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  “皇后”厅里金碧辉煌,屋顶正中的吊灯像一尾巨大而的、通体透明的海蛰。吊灯正下方是一围巨大桌台。落座后,他点了龙虾、象拨蚌、等南方运来的活鲜,还点了熊掌、鹿肉等山珍,穿山甲是悄悄点的,他不管环保不环保,只是听说那道菜贵得够呛,贵就说明了它好、有价值。点完菜,他长长呼了口气,像当年给分娩的母羊接完生后的放松。稍后他问,“喝点什么?”她不说话。  “白酒?”他问。她不说话。  “红酒?”他问。她不说话。  “洋酒?”他问。她不说话。  “那就来瓶驴头马吧,”他自言自语决定道。她仍然不说话。  霍辛在对他使眼色,使他莫名其妙。“对,就那个8888一瓶的xo干巴。”他领袖人物般挥挥手对服务员说。服务员愣头愣脑站在那儿,像瞬间铸就的一尊美女雕像。霍辛的眼色使得更欢了,脸上还搀杂着焦急和无奈。她还是不说话。但眼光似乎繁杂起来,一种、二种、三种……说不清有多少种感觉在她眼里纠集交织。可她还是不说话。  那顿饭菜价6888元。因为是熟客,加上他特别强调年三十儿图个吉利,人家就把折扣打到了6666元。这样连酒一起合计出15554元。这个数字让他很不舒服,有点儿“要我我我死”的味道。最后,他多给了服务员124元小费,得了个15678才罢休。付完账,他看了看晓晓,晓晓不说话。  最后,他和霍辛送她回去,她还是没说一句话。  蹿街风像时下人情般刻薄,“刮”得他够呛,牙齿时不时“嗒嗒嗒”相互嘲弄对练一番,好像它们也懂得生命在于运动。在他被那两个表情严肃、态度有点儿生硬的解放军战士送到大门口后,他马上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那几个人都是几天前还羊蝇逐羊般围着他疯转的人,可今天他们婉言谢绝的口气像“克隆”的一样,“噢,是郭大老板啊……好,好,好的,好……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过完年我请你吃饭。”  心,和夜一样漆黑寒冷——忽地,他眼里猛然一亮,一股暖流像春来苏醒的温泉般涌起。他像浪荡回乡的游子踏进了老宅,像迷途羔羊找到了奶羊,像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惊异发现远处——她房子里竟然亮着灯。那灯光一若往昔,灯亮着就说明她人在。在这个穷途末路的除夕,看到晓晓房子里轻漾的灯光,不知是哪一股情绪拨动了哪一根神经,把相关信息和启动电流传给泪腺,泪腺早像超越警戒水位的“高危水库”——闸门一下子被提起,泪水便“哗哗”地涌了出来。他脸上刹那间开满了晶莹透亮的泪花,层层叠叠簌簌落落。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包,在。  钥匙包在房门钥匙就在。  自从那台“解放—拉煤王”在山西的山西盘山公路上“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后,春才贸易公司也倒闭了,钥匙包里的钥匙越来越少了。  他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真会在现实生活中做梦吗?  也许真是会的,人有时真会在现实世界里南柯一梦。  他的梦从刹那一念间决定买彩票时就埋下了伏笔。从电视机前惊异地证实中奖时就拉开了序幕。  从他带着老婆、父亲、弟弟、小舅子等近亲,经过认真动员,经过慷慨许愿,确定了周密计划,进行了严肃教育……他们——终于——像打狼队般既威武雄壮又恐惧万分地出发了!每个人心里都怀了份神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期待,每个人心里都挥洒着浪漫——可真到遇事儿,一个个傻了一样张开红红的大嘴巴,眼睁睁看着那个抢彩票的赖子,迈开又细又长的高腿跑去。  省城高楼林立车流如水的街景很是打动了大家,他们无一例外地把眼睛睁大,东瞅瞅,西看看,看高楼、看汽车、看西装笔挺的男士、看穿红戴绿的女人——可司机却停下了车,他不知道路了。他问那几个人,他们以满脸茫然回答他!只得春才下车来问!  一个高个儿站在街头,留着长头发,眼睛小而聚光,右大眼角那儿有一道挺长的疤痕,横跨面部,像刀子留下的唇印。春才先是直奔他而去,想问他在哪个地方兑奖。可是,当春才看清他脸上那道凶恶刀疤时——凭直觉,凭直觉他的样子有点儿太那个!凭想象,他在街上救人留下刀亲吻疤的可能性不大。  春才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他正打量着春才。目光相遇,“刀疤脸”鹰般锋利的目光照耀下,春才眼里很快爬满叫做怯懦的虫子。他低下头,转身去问了边上一个老太太。可在他向老太太问路时,始终感到有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一直在他背上晃动。他回头一看,果然他正死死盯着他,他在心里打了个战栗,迅即回到车上。心里扑腾腾跳!他不想把那惊恐的一幕说给其他人,怕别人笑话他,也怕说了之后本来一个人的恐惧会像流行感冒般在车里传播!    

钱是绝情的钢刀(3)
他手举奖券,隔玻璃向柜台里伸过去,彩票因在他手指间瑟瑟抖动。突然,彩票不见了!  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又瘦又高的背影迈着长而细的高腿向远处跑去!带来的那几个亲人,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春才扑腾一声歪倒在地上……老婆也迅速抱起春才,雨泪爬天地哭起来。  她的哭声像战斗打响前的冲锋号,像内科医生抢救心脏的电击器,其他们人的心脏迅即获得新生,终于迷瞪过来大声喊叫,“抢彩票啦!抢彩票啦!有人抢彩票啦!”这时,那一双长腿已经跑出了一二百米远了!春才醒来时,那个长腿家伙已被抓到兑奖处,正是那个“刀疤脸”,警察把奖票递给春才,他拿着奖券就失声痛哭起来……  那一幕是他真实梦幻的开始,是他连环梦境中的第一个惊险!后来,他开始面对越来越多的稀奇古怪事实儿,别人看他很古怪,他看别人也古怪,他自己心里很古怪,别人心里也很古怪!  一帮人没有直接回村,把车径直开到了县银行,把大头存了下来,只提回去了零头。回到镇上,他请他们狠狠措了了一顿儿,花了二百零七块钱。结帐时,春才呲牙咧嘴了半天,心说,这快顶上我半季收成了!他让服务员拿计算器来,又反反复复算了算两遍,确实没错!他一边嘟囔着说这饭真贵,一边和服务员商量把零头免掉!服务员请示老板获准后,春才脸上露出了笑意。好像把扔掉的半季收成又捡回来一点!等他抬头看桌上其他人时,他们或在喝茶或在剔牙,可与之目光相对时,他们都传给春才一个明确信息——期待!愁云搅碎了春才的笑容,他不敢再往下想,却再也刹不住思维的马车。  他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怎么兑现给人家的承诺?要是按自己给人家说的,最少也得每人给八千啊!除了自己和老婆不算,还有六个人,六八四万八,我的妈呀!——那整整就是一台汽车,四辆本田125摩托车,是一座浑砖到顶的四合院,是一笔自己一生中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数过的钱!钱这东西不管到了谁手里就立刻成了是穿在肋骨上的肉啊!掐掐哪一块不疼呢?啊!自己怎么那么蠢,怎么不假思索就说回来给你弄个万儿八千花花呢!他对自己那句话恨之入骨!  覆水难收,进退两难,欲言又止……他想前想后,想后想前,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汗水汩汩地冒了出来——可他坚定下来的想法是,决不能像昨天说的那样!他想,最多每人给一千块钱不错了!跟我去一趟省城,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每人一千块钱,这好事上哪儿找去?这工资也太高了!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干脆告诉他们,弄把刀把我杀了算了!当然,他们不会这样的,毕竟没一个外人!  三舅看着自己,他似乎在想娶儿媳妇时的热闹!  妹夫看着自己,他是不是在想盖房子的事儿呢?  郭旗、郭升哥儿俩,好像在聆听摩托车的声音呢!?  “一担挑”看着自己,好像在审视新买的楼房!  三弟看自己时的样子最特殊,一边看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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