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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侯门恩-第78部分

小说: 侯门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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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大哥。”
  孟良清小心翼翼地起身,他经过尸身时小绊了一跤。沈寒香听见了开门声,她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怎么了?”孟良清低声问她。
  “没事,我有点害怕。”沈寒香说。
  “没事了,我的人都在。”
  打斗声似乎平息了,风雨声钻进耳朵里,沈寒香缩着脖子,听见孟良清和其他人说话,指挥他们离开山谷,他们上当了,这里没有什么猎户。
  “是有人引你来,想杀了你吗?”听着孟良清说完话,沈寒香把脸贴着他的耳朵问。
  孟良清点点头,“我会保护你。”
  “嗯,我们现在回去吗?”沈寒香问。
  “嗯,只能回去,等天亮了,去府衙找人救援,还是得找当地官员配合调查。”孟良清住了嘴,他有点后悔,如果不是过于自信,沈寒香就不会跟着遇到危险。他的手指还粘黏着人的血肉,他挖了那人的眼珠,现在依然浑身紧绷。
  他们都没有说话,沈寒香听着孟良清急促的呼吸声,似乎能透过呼吸摸到他的心跳,他一定也在害怕。她想说点什么,但不是时候,她现在完全看不到光了,已经出了屋子。沈寒香自觉不能在这种关头告诉孟良清她看不见,否则他也许会方寸大乱,他们还没有完全脱险。
  “我和福德来的路上,遇到一路江湖人,福德说,有昨晚同我们交手的人。”沈寒香小声地说,语速很快,只有离得近的孟良清能听见。
  他背着她向山路靠近,安慰的话语听起来令她好受了很多:“我手上有皇上钦赐的令牌,只要给州府递信,我们就安全了。”孟良清脚步不快,但走得很稳,静了片刻,沈寒香听见他饱含歉疚的疲惫嗓音,“对不起,我吩咐了福德不要让你出来,吓着你了罢?”
  沈寒香贴着他的脖子,孟良清身上微苦的药味从血腥气之中透出来。
  沈寒香贪恋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才担心。”
  “以后不会了。”
  “孟大哥。”
  孟良清侧过脸,轻轻亲了亲沈寒香的嘴角,他的脸绷得很紧,沈寒香虽看不见,却隐约察觉到空气凝滞,她咧开受伤的嘴角笑了笑,“我没事……我刚才在窗户外面,听见你的声音,只想你没事就好,现在你没事,我就高兴了。”
  孟良清沉默地嗯了声,加大步伐往山上走,忽然山谷中响起一声惊叫。
  “少爷!快跑!有人……有人在埋炸药……”
  是福德。
  沈寒香慌忙抓紧了孟良清的肩膀,就在回声撞击在山壁上刹那,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彻底湮没了沈寒香的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中毒什么的我才没有受到某个留言的启发呢!

☆、九十四

  
  再次醒来是在死一样的阒寂中,沈寒香动了动手指,好在能够活动,但稍一挪动身体,就察觉到手肘和膝盖被重物压着。不片刻,痛觉伴随清醒越来越明显。
  萦绕在鼻端的是难言的潮湿和泥土气味。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
  微弱的热源从她的颈子里抬了起来,是孟良清的鼻息,他身上那种药味很容易辨认。
  “怎么样了,还好吗?”孟良清说话时潮湿温暖的气息轻轻吐在沈寒香的耳廓上。
  沈寒香道:“没事,你呢?我们在哪儿……”犹豫在她舌端,她声音有些发哑,“我们被埋住了?”
  狭隘的空间里静默片刻,孟良清的声音再次响起,“爆炸引起山体坍塌,我只来得及抱住你,同行的人不知还在不在……”孟良清有些悔恨,他的手握紧成拳,试图向上再挪一些,给沈寒香腾出更大一点的容身之处。
  然而经过这一夜,每一丝挪动都让他觉得更可能整个人垮下来。只得放弃,他侧过脸,轻轻以嘴唇碰了碰沈寒香的鼻子,小声安慰:“没事的,要是天亮我还不回去,留在城里的人会知道出事了,他们知道千绝山这地方,一定会来救援。”
  沈寒香轻轻“嗯”了一声,感觉脖颈里有潮湿的液体。
  “你流血了……”沈寒香声音发颤,她想摸摸孟良清的伤口,说点什么来安抚他的伤痛,却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没事,一点小伤。”孟良清轻轻笑起来,接下去说的话让沈寒香难以遏制心酸:“没想到我能有这样的力气,我还是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能保护好你。”
  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沈寒香想起在塞外时,孟良清带她骑马,他们不小心碰在一起那个若有似无的吻。和孟良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这幽谧的小小方寸天地里漫了出来。
  “圣旨都下了,总不能抗旨。将来十年、百年,难不成让你想起我来,全是想起个药罐子不成?”
  孟良清接旨巡察时,她担心他的身体吃不住,却听见这样的回答。
  眼下他又这么说,沈寒香比谁都明白,看着不在乎,说着习惯了,孟良清终究还是以自己身体不好为遗憾。他比谁都想健全地、有力地护着她,为了能让她有一个“妻”的位子,他又付出了什么?
  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他以单薄之躯,沉默言行,暗中承担的一切。在这个生死关头难以回避地泛了上来。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沈寒香说。
  孟良清胸腔里传出愉悦的笑声,他的鼻子碰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怎么够呢?怎么都不会够。”
  “别说话了孟大哥。”
  “你怕我撑不住。”
  沈寒香没作声。
  “放心。”话声顿了顿,“在有人来救你之前,我一定撑得住。”似乎为了坚定意念,他又重复了一遍,“必须撑得住。”
  沈寒香脖子上湿润黏腻的感觉愈发明显,一定是孟良清的肩背脖颈上有伤,止不住流血。沈寒香在泥土里活动了半天的手臂勉强能移动了,为了防止更大面积坍塌,她十分小心地挪出手来,轻轻碰了碰孟良清的脖子。
  “唔……”孟良清痛哼了一声,与沈寒香碰在一起的腿也轻微弹动了一下。
  “很疼吗?”沈寒香带着哭腔。
  “傻丫头,不疼,都这么久了,伤口早就止住血了。而且一直没有动,有点木了。”
  沈寒香很想做点什么,但她没什么能做的,这里除了黑暗和泥土,根本没有什么能止血的东西,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要是没有坚持出来就好了,也许孟良清已经带着人回去了。
  孟良清鼻子在她脸上移动,轻轻“咦”了一声,舌尖尝了尝鼻子碰到的湿润。
  “哭什么?真的没事,你别这样,本来没什么事,这不是你的错。”
  孟良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住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她,“这群人计划好了要在千绝山里动手,你来不来他们也会动手,要不是你带来江湖人的消息,兴许我连躲避的反应都不会这么快,也许我们已经死了。”
  “不会死的。”沈寒香坚决地说。
  “嗯,我不会死,不然你这么傻,还有谁来护着你呢?”
  沈寒香脸孔发烫,不服气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没有惹祸……”
  孟良清笑了。
  沈寒香发狠地堵住他的嘴唇。
  一晚上没有喝水,他们的唇瓣早已干裂出血,这是个和温柔不相干的吻,也许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沈寒香被亲得浑身发软,好在他们现在本就不能动,孟良清濡湿她的嘴唇,舔舐她嘴上的裂口,鼻子磨蹭她的鼻子。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有温度的光一样,在她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就像一束希望。
  孟良清松开她的嘴唇。
  二人都在喘息,周遭太安静了,他们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像夏天夜晚爬过树叶的虫子一样窸窣。
  “等出去了,拿到名单之后,我们多玩一阵再回去,等到什么时候你想回去,再回去。”孟良清说。
  “你不是有皇命在身么?”沈寒香吃力地抬起头,忍不住又亲了亲孟良清的鼻子。
  “皇上知道我带你出来了。”
  沈寒香奇道:“皇上也知道我?”
  “嗯,他知道,还看过《女德》里写你的那段,也看过你的小像。三皇子也知道,我告诉过他,要以你为妻。”
  缓缓流动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有点潮热。
  “我……谁告诉你我在乎这点名分了?”沈寒香别过脸去,起初因为突如其来的失明而出现的不安感随着说话渐渐消退,她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感觉到压在她身上,为她支撑出一小片活命的空间的孟良清。他的胳膊,他的腿,他劲瘦的腰身,和没什么肉的胸膛。
  “没有人告诉我,我想给你。”
  这话让沈寒香无法反驳了,她可以不想要,但无法拒绝他的心意,因为他总是那样小心翼翼,以最没有存在感、无声无息的方式,一点一点为她铸建出稳固的一个“家”。
  “在我死之前,我想给你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无论我娘也好,我爹也好,我会让他们都接受你,侯府里那么多双眼睛和嘴巴,都要敬你。这样我才放心去……”
  沈寒香又堵住了孟良清的嘴巴。
  她眼圈儿直发烫,眉头也蹙紧,“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孟良清舔了一圈嘴唇,轻轻地啄了啄她的嘴角,不说话了。
  沈寒香没醒来多久,就在孟良清温热的气息里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她嗅到空气似乎清新了一些。
  随即孟良清的声音告诉她:“已经有人在挖了,你睡得真熟,刚才我吼得那么大声,都没吵醒你。”
  “我以为是做梦。”沈寒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不再睡一会了吗?”孟良清问。
  沈寒香摇摇头,又想摸他的肩背,她知道那里是承重最多的地方,又怕弄疼孟良清,最后只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
  孟良清呼出的气有些发烫,喉咙里咳了两声,“别动了。”
  沈寒香揉了揉他的耳垂,手指顺着他的耳廓刮了一圈。
  孟良清气息不稳地低下脸,干燥的嘴唇亲吻她的眼睑,沈寒香听见他说“你再碰我撑不住了,咱们都得死在这儿。”语气半点严肃与责备都没有,沈寒香就知道他们快要脱险了。
  就在孟良清的上半身抬起,外面有人说话的时候,沈寒香忽然低下头,有点愧悔地拽住他的衣角。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有人扶着孟良清起身,他几乎不能自行站立,依然要求要和沈寒香呆在一起。直到他们进了马车,挨在一起坐着,孟良清才听清沈寒香的话,“你不要着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的眼睛有点看不清了。”
  孟良清几乎不能立刻明白过来什么叫做有点看不清了,这时候才注意到沈寒香看什么都愣着眼,眼瞳中没有焦距。
  她的手指不安地揉搓着身上的衣服,手指上,脖子上,包括耳侧,处处都有青紫的擦伤,而她还在不安地找孟良清坐的方向,尽力“看”着他说,“回去之后让徐大夫看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头,要不然就是在屋里撞到的,这应该是暂时的,或者爆炸发生的时候吓到了,缓过来就好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
  沈寒香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多点肯定,却被猛地拽进一个怀抱,她知道是孟良清,她的手轻轻拍他的背,又想起他背上一定有伤放下手来。
  “我真的没事……我们活下来了。”
  “别说话。”孟良清急促地打断她。
  沈寒香觉得脖子里有什么湿润的,发着烫的液体滚落,她还想说什么,察觉到孟良清的嘴唇贴着她的脖子,他在吻她,嘴唇发抖,怕极了似的。
  “我们回去。”孟良清叫了外面的什么人进来,他甚至不避讳地就将沈寒香抱着,吩咐那人即刻带着他的令牌去通知州府衙门,召集附近的名医。
  回到住处,沈寒香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直到听见孟良清让人点灯,她才知道是夜里了。
  孟良清的声音问:“现在能看到什么吗?”
  沈寒香舔了舔嘴唇,茶杯被放在她的手中,她小心谨慎地握着,略带犹豫地说,“能看见一点灯光……”声音变得笃定,“嗯,能看到一点了。有光。”
  屋子里静得可怕。
  没一会儿她听见孟良清上床的声音,他靠着她,轻轻地揽着她,他的脖子和脸庞都在发烫。
  “你发烧了。”沈寒香不安地说。
  “我没事。”孟良清怜惜而痛楚地蹭了蹭她的头发,“没有人点灯,我叫他们把窗户都关死了,我看见的,同你看见的,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五

  黑暗里孟良清握着她的手,他掌心温度很高,说话时潮热的气息贴着沈寒香的耳廓。
  “对不起。”
  “真的没事……”沈寒香扣着孟良清的手指,紧接着又问,“是什么时辰了?你药吃了吗?”
  “吃过了,想睡一会。”孟良清说话的鼻音听起来困极了,沈寒香乖顺地闭上眼,“那就睡一会。”
  孟良清却没有闭眼,黑沉沉的眼珠凝望着怀里人,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贴着沈寒香的发顶蹭了蹭。
  没一会儿,沈寒香鼻息匀净,显是睡着了。
  孟良清轻手轻脚下了床,重黑的斗篷将他的身形包裹得颀长威严,他弯腰嘴唇贴着沈寒香的额头亲了亲,推门而出。
  沈寒香再次醒来,已是夜半,摸到身边温热的手,听见孟良清担忧的声音,“醒了?”
  孟良清扶着沈寒香起身,叫来下人,伺候她洗漱,沈寒香睡了这半日,精神好起来,肚里咕噜直叫,登时自耳廓至耳根都红了个透。
  孟良清笑了笑,叫人将早炒好的鸭子肉,并一碗松子菱苋枣实粥摆到床前,亲手喂沈寒香吃。
  “我自己来就行……”沈寒香嗫嚅道。既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又不是无法自理的老人,孟良清也不是贴身服侍的丫鬟,使唤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而粥已喂到了嘴边,松子的清醇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沈寒香只好也不计较这个,吃了一碗尚且不够。
  “睡了这么久,刚醒不宜多食,先吃这些垫垫,明日一早再叫厨房做别的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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