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蝶之翼-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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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寂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了声音，离人的身影就在我对面的床前。他站立着，注视着手中的熊偶。而后眼睛疲倦地闭一下。“11月19日。很快就要到新年了？”冷冷的语调没有一丝暖意。
而后他睁眼弯起嘴角笑了笑，公仔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曾经觉得无厘头的滑稽问题，其实他是掩藏了深深的悲哀吧。命不久矣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我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真有点遗憾当时没能早些帮上他的忙……但是后悔也没有办法，这里只是回忆……我经过他身边，朝着门口走去。继续前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要找到真正的他才可以。
“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全然陌生的声音，这又是谁呢？正在我反复想着我似乎不认识有着这样声音的女生，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而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不远处站好的人是一个黑发的黑裙少女。
好像在……哪里见过。
“表情真是有趣，”少女两手交在身前，缓缓地说着，自己的表情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地悲伤着，我对她眨眨眼睛，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会害怕呢？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么真实的感觉到了当时的细节，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呢？”
“虽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Chapter，但是我要说：这是我第二次被他拖进来了……对我来讲就像一日游。”
“我当然认识Chapter喽，”少女的黑发晃动一下，“我叫Alice。”
“Alice？！”
一瞬间我猛然想起在之前看到的离人在黑夜中拉着的那个女生，似乎长相上……不行，想不起来，在记忆里大脑都会变得迟钝呢。
“你难道不知道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都是醒来后会忘记的吗？……在那以前，我也和你一起看着呢，你在那条街上走着，那些男生，对你来讲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吧……即便这样也不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哈！”犹豫一下，我还是信心满满地对她一笑，“上次某人就这样威胁我，但是因为自己不想忘记，到最后一定会记得的！”
“是啊……”Alice低下了头，“但是你不觉得这一次的回忆里多了一点什么吗？”
“多了？”我后退一步，大脑飞快地运转。多了什么，多了什么……呢？我想起我歪进小念怀中，还有司滕摸住了我的头发，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温度……
是触觉！
“拥有的感觉越多，记忆被挖掘的就越深，那样记忆之间相连的锁结也就越清晰，变成一张网，从任何一点切入都能破坏掉所有。”
在白色的空间里，我居然感觉到了风，我撇过头去看风源，那里一定有路，但是纯白与纯白融合在一起，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望着Alice。
“我一直喜欢着那个从生下来就没有记忆的人，‘不详的’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次一次认识他，一次一次被他忘记，当他终于记得我的时候，我却也被看作‘不详的’，被人类杀掉了……到了这里。但是现在我也一直喜欢着，相信着，等着他有一天能够舍弃掉报复来和我在一起……”
“他”是……Chapter么？
“我们直到死之前都是人类呢，不过作为没有记忆的人类，和喜欢着那样人类的我，都是被你们诅咒着的。他才觉得好不甘心，才会一直吃着人类的记忆……”
“喂，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啊Alice！”我攥紧拳头，“不管怎样，不甘心也好……你要阻止它那样做！那样所受的怨恨会更多的！”
“我明白的，”少女对我点了点头。“但是我在这个记忆的夹缝里，关于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如果你能记得我们见过面，然后告诉他那些就好了。”
“等等，Alice，等一下，我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站在纯白光芒中的少女是唯一的黑色，我拼命想要抓住不真实的空间里唯一看起来真实些的她，但是好难。
“Ali……”
弱小的我甚至连她黑裙子的衣角都碰不到就再一次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白光吞没了。
Chapter…终章 记忆的承诺。7
※
不知道Alice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就像我那时候相信宫野涉一样，没有根据，一样可以有信任存在。
等到四周的光影平静下来的我在上轩学园的校园中奔跑起来。我不能束手等待，我得想出对策。既然Chapter说了要让我死在记忆里，那么如果我能迅速地走完这里所有的片段而不跟着去回忆它们，脑袋最终就不会乱掉吧，就这样……我看到了坐在花园旁边铁栅栏上的离寻和俯下身为她擦着嘴角的离人，我经过他们，不给他们留下一点点的说话时间，然后继续向前跑去。踏在学院里的石板地面上，我忽然感到脚下一阵特殊的冰凉触感，似乎跨越了什么，而风景立即转变，转眼间我已经处在了二年级明亮宽敞的教室走廊中，上官艾如静静地在我前方走着。
“在上轩里的这些孩子们，”
我随着她的话语站住了脚步。
“其实是很难拥有自己的命运的。不管是爱好什么，要和什么样的人成为朋友，甚至以后要娶谁，嫁给谁……都是不由自己说了算的……”
日光倾泻在走廊中，上官艾如的背影一如每次见到时那样优雅而高贵，她是大小姐啊……我无奈地望着这个最初甚至想要害死我而后来却和我成为了……也许是朋友……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记忆的片段，但是它们存在于自己的思想里，对于自己来说一定也是有着不能被忘记的含义吧。
再看她时，上官艾如已经站在了A班的后门门口，她转回身，对我莞尔一笑。
——咯噔。
心猛地收紧了一下，痛得我一下子捂住了心口。
“怎么……回事……”忽然间上官艾如的影子在我眼前模糊起来，一晃一晃的重合着，看不清……连温婉的笑容都被切碎了。我使劲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咬牙忍耐着这种从脑袋里传出的一蹦一蹦的撕裂感。不行，没有光……思维连接不上……她……上官……艾……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猛烈的偏头痛让我顿时向左边摔倒在地，真难办啊……我抬起手来扶住额头，然而异样的感觉却瞬间从我的脑中抽离，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只在微微发凉的风中感觉到了糖的甜蜜的芬芳。
我这是……在哪儿？
迷茫中我扶着脑袋站起身，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露天酒吧的场所，但是高度很高，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我的四周坐着些喝酒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站立在正中间的我，我也望着他们，寻找着，在其中一个紧靠天台栏杆的桌旁看到了一个我十分熟悉的男生……
“小……念……？”
我愣愣地望着他，见到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按着手机。
“小念……”我有点落魄地走过去，一手撑在桌子上，然而我除了面对他，看着他以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努力地想着这到底哪门子的记忆，可是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哪儿呢？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见小念也不理我，我向着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一级一级走下，慌张地在灯光昏暗的酒吧中胡乱地走着。没有人看我，他们聊天，他们也笑着，然而我却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连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是毫不相干的……吗？
“喂！！！”
我大声地叫了一声，但是在热闹而安静的气氛中，并没有半点的回应。“喂！！！喂——！！！”我又大喊着，可是收到的仍然是远远近近的嬉笑。
我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发出声音了，身体向前，脚步也跟着迈出，然而，脚下这凉丝丝的触感……我低下头……只看到在酒吧漆黑的地面与地面上零星分布着的橘色地灯之间，在我的脚下，踩着一个发亮幽蓝的东西，好像是锁链其中的一环，这是……
我挪开了脚步，甜蜜的糖的味道飘来，将我包围在了其中。
“其实你只差一点点就通过了哦。”
咯嗒，咯吱，吱嘎吱嘎吱嘎……
这是……咀嚼声。我张大眼睛望着前方，肩头却不停地落下桃色的碎糖，一块，又一块，被上下的牙齿深深咬碎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慌乱了呢？是对过去想的太多了吧……嘛，记忆这种东西果然只会拖人后腿。之所以才放松了警惕——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东西，真要命啊……”
最后落下的是一根细细的木棒，一同坠落的还有缠绕其上的粉红色缎带——S…W…E…E…T，我还记得那款饮料的名字呢。
穿着上轩学园皮鞋的足部轻轻移动到了孤零零的那节锁链旁，它浮动在地板下，随时都有可能被踩碎。
“滚开！”
攥紧拳，我猛地用手肘顶了身后的人一下，同时飞快地扭过身看向他的面庞，红与蓝的光芒像是两条蝮蛇，在昏暗中划出了恶狠狠的弧线。
小念？！不，绝不是小念，虽然我的记忆已经不很清晰了，但是我仍旧能感觉出用这种目光瞪着我的家伙不可能是他——我最最熟悉的人……
“你输了。”对方似乎是咧开嘴巴对我笑了，他的舌头舔了一圈还沾着甜腻糖浆的嘴巴，而后，抬起了脚，像是要用脚踩中一个在地板上不停旋转的硬币一样……
踏下！
我的眼中，那个蓝色的锁结瞬间裂掉，而无数如回声般的破碎声在脑中连成了一片。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的我已经不知道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还算不算是尖叫或者吼叫……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连着皮肉撕下了身体，血肉模糊的伤口涌出了一汪一汪的鲜血，我只感到自己猛地用身体冲撞着吧台和金属隔板的墙壁，一次又一次——
Chapter…终章 记忆的承诺。8
芊年芊年芊年！
我不停地要求自己重复着，好像稍稍松力就会遗忘似的——
芊，芊年，芊……年……
不行……
不明白……
脑海中最后闪现的居然是那幅静止在画布上的蝴蝶，它大开着的翅翼……
再这样下去……。
※
少女喜欢上了没有记忆的他……那个时候还能以人类的身份在一起……
然而为什么会成为所憎恶的呢？
Chapter Alice。
原来这个名字先于靳凌的密码。和童伊萧的学籍号重合只是凑巧么……
怎么当初破解它的时候，没有读出那两个家伙的心声呢……
不会妥协。这大概是唯一了……
那么就由我让你明白。这一切，Chapter，你是错的。
※
……
星星点点的冰凉。嘴唇上。
最初还以为是谁的舌头露在空气中，在舔着，可是这种冰凉很快就被皮肤融化成了一点一点的水粒……
是雪啊。
……视线中出现了漆黑的天幕，和缓缓飘落的雪花……还有，头顶的脸部特写，即使在夜空下也泛着金黄的头发，和夜色同样漆黑的大衣领子，竖起在没有风涌动的空气中。
起落架还没有收起的飞机轰鸣着经过头顶，我还是回到了机场吧……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脑袋如同空罐头，里面什么也没有。
一个盒子，木头制的，很薄很光滑，带着那人的体温经过我的视线，降落在了我的身体上。
“大叔我忽然不想玩了。”
我能做到的只有注视。
“这个还给你，虽然是从他那边抢到的，但是我忽然打算收手不干了……你的男朋友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呢。我已经让手下人把他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吧。”
他……
“哦对了，不过你那个朋友运气有点差啊，把他从机场捡起来的时候就昏迷不醒，现在应该已经躺进医院里了吧……”
朋友……
“所以，我走了，你就这么躺在地上可有点够呛啊，大叔我还期待着能和你在下一个故事里的见面呢。……保重。”
“等等。”
麻木的身体费力地坐起身来，我怀抱着一个冷冰冰的木盒，我茫然地抬起手来，叫住了即将离开我的人，可是一下子，我却对于即将说出口的话没了半点头绪……
“那两个孩子在那边，我们来是想把灭口做的彻底一点的。”黑色皮靴和大衣的男人用食指指向了我的身后，他把帽子向下拉了拉，遮住了他湖蓝色的眼睛。
飘飞的雪花之中，我把头转向了身后。
迎接我的是一个仓促而疲惫的笑。在候机楼外的角落中。
缓缓起伏的胸口，无力地望着我的视线，以及，暗红色的衬衫……那是鲜血吧，是不是呢，染红了地面那层积雪的液体，是不是鲜血呢……
我踉跄着站起身来，紧紧抓着盒子，向他迈出一步。他身边还倒着一个少女，背朝着我，双马尾凌乱地散在地上，略微屈起的双腿被白色长袜紧裹，在风雪中更加显出了脆弱。
“芊，有点……晚了呢。”
响在耳边的声音，伴随着远远近近起降的轰鸣，让我觉得，我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在步入另一个世界。
我蹲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哈出的微弱白气消逝在雪中，我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已经……把我忘了？”他使劲收起一条腿，更加坐正了身体，“果然……还是输给它了……”
“不是的！”我咬紧了牙齿，“不是的……给我点时间……我会想起来的……”
嗯，不想就这样认输，就算暂时想不起来他，我总会找到我的记忆的……我望着我按在盒子上的双手，忽然死死地扣住了木盒，抓起它，使劲向一旁花坛的石头边沿砸去。
“哐！哐！哐！”
满耳都是撞击声，我使劲地磕着，仿佛在那里面就能找到属于我的东西似的……“咔！”直到紧扣的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