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有点不同的。同一个原地投篮动作，男孩一般就直直站着投了，女孩子则往前用力投篮后常要一只腿后翘一下，显露出女儿本色的尾巴。
少女的举手投足带动空气，这便是最美的磁场。盈由周域那迷人的气息透过空气、树影传过来，渗入他的眼、耳、口、鼻，再加上她时不时露出的醉人笑脸和欢快笑语，马尾觉得他与盈由之间的这一段空间都变得如此美好，舍不得走开。上午南窗看盈由做课间操，指定动作，下午北廊观盈由打羽毛球，自由动作，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由于怕自己耽于远眺盈由被同学洞悉，马尾都是看一阵就克制地走开，等到明天再看。有时遇到刮风下雨，盈由打不了羽毛球，马尾便享受不了那美妙的一刻，真可谓风雨无情。
到了学期末，由于学习渐趋紧张，盈由不再打羽毛球了，马尾夫复何求的幸福时光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对于马尾来说，日子不在于长短寒热，晴天阴雨，也没有奇日偶日，只有见到及见不到盈由日之分。
这个学期，马尾的生活规律得堪比军营生活。
早上家中窗口远眺，他透过房间的窗口顶部，能望到盈由上学必经的那座复修的行人桥。每天早上梳洗完毕，他就攀窗远眺，看到盈由由远到近出现了，就冲下楼拿车，推着到路口，为了等盈由骑到，故意在路口踌躇枝整一番，不是整理一下单车，就是整理一下鞋带之类。等盈由骑到了，他才上车上路，在后面跟着，能不超前就不超前，一是因为眼睛长在前面，二是只有不超前，后面才有跟着盈由上楼梯的幸福时光！有时盈由骑得慢了，自己毕竟是男孩，不好再比她慢了，只好悻悻然地超前过去。
到了单车棚，调整好时间差，跟着盈由后面放好车，跟着盈由后面上楼梯，这便是最接近盈由的美妙时空。
到了教室，拿出书本早读时总会呆想一下。
然后回过神来，上课，温书。
之后的课间操和盈由课间上洗手间又是马尾捕见盈由的时刻。
中午放学，又可以沿路见一见。
下午上学，重复上午的步骤。
下午放学，若轮到坐窗口位，便时时留意窗外，一旦见到盈由出现，就连忙收拾东西回家，骑车快追。
到了晚上，由于盈由不到学校晚自习，马尾一天的觅见行动至此方宣告结束。一天往返学校六次，晚上的二次，方真正属于他自己。
第二天一早，又从攀窗远眺开始。
虽然由于世界的稳定性，以及盈由上学的稳定性，马尾几乎每天都能从家里的窗边望到盈由骑着小绿车由远而近而来，但其它各步骤，碍于人情世俗，马尾就不能每天都太枝整牵强去等盈由出现了。因此，马尾能实现跟到盈由的次数充其量也就二三天一次。
其实暗恋者那团火虽旺，现之于形却并不过火。
盈由曾这样想到：马尾就如家里的一张旧凳，不连续地上心，却也顽强地一直处在那里。
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下学期，大家都仿佛一下子成熟稳重起来了，然而对于前路却是迷茫的，只是知道考进了大学或中专才好办。于是，大都无可避免地都沦于知识复习的机器，而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想念，就如在专制社会中那些对自由*向往的想法，时常冒起，却总是显得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高考前的体检，马尾又有机会在人来人往中与盈由打几个照面。盈由穿一件短袖绿色T恤，米黄色长裤，刘海齐眉、长发弧形披肩。由于高考临近，大家的表情都凝滞了一些。马尾尽量不经意地追随许盈由的体检步伐，奈何男女有别——但如果男女无别，就无这奈何了。你们人类真奇怪，有了我这奈何在先，才有你这奈何在后，你又叹什么奈何呢？——跟到女外科，女内科就不能再跟了。
高考那一天，天气很好，很热。马尾仍然是早上起来，攀窗远眺，只见盈由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骑着小绿车过来……。
一路上跟着盈由到了学校，各自进了考室。
能见到盈由，马尾心情颇佳。
第一天第一门考的照例是语文。发试卷前大家都静坐等待的气氛令人有些紧张。而当试卷一发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马尾拿到试卷就全心投入了，一年的复习就为做这份试题了，一切又复有意义了。
当做到一道填空题“司马相如，字＿＿，……，韩愈，字＿＿”时，马尾、盈由都禁不住莞尔一笑，虽然隔着几间课室，虽然有先有后。他们都想起了许盈由给马尾的那两句答诗：君赠相如诗，吾复韩愈字。难道出题老师偷看了我们的信不成？
再往下做，“＿＿＿＿，处处怜幽草”，马尾又莞尔一笑，百里之外的杨桃做到此题时亦莞尔一笑，甜蜜地写上答案。
马尾摇笑，此出题老师难道这几年来都一直跟踪着自己？无稽。
钟响交卷，马尾感觉考得还可以，除了作文题因文思呆滞而写得八股外。不知盈由考得如何？做那道填空题时，不知她所感又如何？还有杨桃，那2分简直是自己送给她的了，不禁有点得意。
走出试室，见到盈由也正好出来，她表情平静，似乎亦考得不错，转身前对马尾微微一笑，想必是想起那道“君赠相如诗，吾复韩愈字”的填空题了，马尾大悦。
一回到家，放下单车，马尾马上冲上楼，气喘喘地远眺盈由过桥回家。
下午又重复上午的行动。
如是这，高考的三天，马尾见到盈由的时间反而最多。
毕业晚会是分班举行的，各班举行的时间亦都不同，马尾没有机会见到盈由。毕业晚会上，班主任徐老师的一段话，照录如下：“同学们，在你们毕业之际，我想将日本电视剧《女王的教室》中一位老师对她的毕业学生所说的一段话照读给你们，虽然我不同意那个老师的教法，但她说的这一段话却深服我心：你们的优势是你们正处青春，你们的劣势是你们的青春亦终将逝去。每个人都会有感到不安的时候，但我们在不安的时候，要有自信，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人死后会否去到一个更美好的地方，因此不能盲从于别人。抬头，我们可以看到美丽的星空，走出去，可以看到蝴蝶振动的翅膀，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我们可以用心去感受生存的感觉。”
之前的毕业典礼日是马尾中学阶段最后一次见到盈由。
那天下午，盈由身穿深蓝色校裙，暗红发圈扎起马尾，刘海梳起用发夹夹在右侧耳前。毕业典礼还是在那个有着高大门口黄色外墙的旧式礼堂举行。马尾的（1）班坐在近门口处，往内依次是（2）、（3）、（4）班。
回情励后，悠悠子衿。马尾首要的还是抓紧机会多看盈由几眼。
典礼结束后，（1）、（2）、（3）、（4）班这次有秩序地鱼贯而出，六年前刚入中学时在同一高大门口下与盈由“人潮中相碰”的一幕已不复再有！空间在，人事殊，美好时光不兜圈。想起梁彤的一首诗：
圈圈
着上裙儿转个圈
在我手心划个圈
美好时光兜兜圈
毕业典礼结束后是同学间的互写留言时间。先是同一班的互写，然后是自由到各班去互赠。
自从小学毕业后，除了盈由手执木剑的那一次，马尾就没有和盈由在同一课室里出现过。之前他曾有二次走进过（4）班的课室，却刚好盈由都不在，使他的缘分论备受打击。因此这么多年来，盈由在（4）班教室里究竟坐在哪个角落，前后左右孰方位，他都不知道，这么一种不确定，对于马尾这个相思者来说，那可是一种恼人的讪笑。
马尾随几个同学来到（4）班，他有点紧张，这是他六年来第三次进入（4）班课室——这个饱含感情的紧张目眩的空间。前二次都见不到盈由，这次……他不知道结果。
踏入那目眩的空间，见到盈由正忙着写留言，马尾心头的大石头方才落下。他先找黄珍、汤元、郑芙、关哲言等几个旧同学互写，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向盈由。
“我想…和你留个言。”
“好啊。”盈由爽快地应道。
盈由将自己的留言本递给马尾，再接过马尾的留言本。
盈由的留言本是黄色的封面，浅粉红的内页。马尾快速地翻了一下，其中有一页写着“愿我们的友谊打得过赵州桥”，不禁都有点叹服：举世有英才，遗之在草泽。
马尾深吸一口气，他要写的依然是高二杨桃转学时自己写给杨桃的那二句：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此刻、之前、“之后”，他都一直想觅到更好的、更妥帖的诗句来赠与更独特的盈由，却始终找不到。
他也有过犹豫，要不要仍用这二句？特别是在这二句突然成了高考试题之后。赠与杨桃，已分薄了赠盈由诗应有的唯一性；而几天前诗句又不期然地成了高考试题，此时再用，或未见玲珑剔透已先见懒惰抄袭，而且诗句的清高也多少因此减损了一点。
然而，他实在无法找到更好的诗句了！可能有，他找不到，也可能根本就没有。也可能有，但就像在森林里某一棵树落下的一片树叶。
马尾最后静静地想，理性地来讲，曾赠与杨桃、成了高考试题，这些都不重要。珍珠说多了就不是珍珠了吗？最美的、贯穿始终的、与自己的心相连的最近的仍然是这二句啊！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他是用繁体字写给盈由的，从而比写给杨桃的简体字显得更正宗一些，更原始一些。由于紧张，字也写得工整拘束了一些。
那边，盈由亦写好了。互换留言册时，马尾末日似地注以深情的目光。盈由看了一眼，从他的双肩上滑过去了。
马尾看到盈由给他的留言是李白的《君马黄》：
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
许盈由打开留言册，微微一突，睫毛轻扬，笑着问马尾，
“高考题目？”
马尾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应，
“唔知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你若问我
你若问我
你若问我为何喜欢你
就像——
问鸟儿为何天上飞
天上飞啊天上飞
你若问我为何想念你
就像——
问鱼儿为何水中游
水中游啊水中游
你若问我为何关心你
就像——
问草儿为何向上长
向上长啊向上长
你若问我为何记住你
就像——
问石儿为何总落地
总落地啊总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