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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有一种爱谁敢言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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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从容不迫,琥珀色茶水恰好到了杯口浅沿的地方,平稳如小镜。

  “哦?”杜微言不客气的拿过去,喝了小半杯,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奇怪的情绪,“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擅长交际啊。”

  话一出口,杜微言觉得只凭着“擅长交际”一个词不足以表达完整,又换了说法,强调:“是招蜂引蝶。”

  他挑眉望着她。

  而杜微言想都不想就说,“你现在不比以前,注意影响啊。”

  易子容轻轻咳嗽一声,明亮眼睛闪过一道笑意:“我问过你,杜微言,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杜微言低了低头,手指有些漫不经心的滑过餐盘,答非所问:“你明明不是那种人,干嘛要做出那样的事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样的人?”这一次,似乎是真正的不解,易子容的语气有些执着,“像江律文那样,你就会喜欢?”

  杜微言被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他。而他好看的眉毛皱着,同样睇视她,眼神不曾散开分毫。

  半晌,杜微言将餐盘一推,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和他没有关系。”这句话的语气又冷又硬,易子容听了,脸色也微微一冷,没有接口。她索性不再看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他接了个电话,声音却是意想不到的柔和。杜微言脚步滞了滞,忽然有冲动要回头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易子容两三步就走过她的身侧,似笑非笑的低头侧她一眼,淡淡提醒她:“一会儿还要见面呢,别这么沉不住气。”

  晚上还有统一组织安排的年底联欢会。杜微言在偌大的剧场找到了同事,他们单位表演的节目是合唱,杜微言和小梁坐在后台聊天。小梁刚刚从明武回来,带回了大量要分析的语料,马不停蹄的又赶到这里,一边关心的拨开杜微言的头发看她的伤口:“还疼不疼?”

  杜微言摇摇头,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小梁“哎呦”一声:“我们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更衣室人多了,挤不进去。”

  想不到更衣室已经是人头攒动,化妆的,更衣的,想要寻出个小角落都困难。小梁皱皱眉头说:“要不去外边的卫生间吧?”

  她们提了衣服穿过后台的通道,一直看见剧场一侧的洗手间。

  “嗳,微言,走啊。”

  “噢,就来。”杜微言回过头,跟着小梁走过去,摸摸脸颊,莫名的有些发烫。

  她刚才……看到易子容了么?

  坐在贵宾席上,和他那个漂亮的女伴在一起?

  她有些犹疑的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真的是他。他换了一套银灰色的西服,十分体贴的向那个女生侧过身子,耐心的聆听着什么,还不时的点头,风度妥帖文雅。

  杜微言走进洗手间,开始换上那套有些老旧的衬衣和长裙,在扣扣子的时候,觉得手指在轻微的颤抖。她抿了抿唇,忽然有些生气。

  没有气易子容……就是气自己,明明对着他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可看到刚才那一幕……自己居然有点吃味。

  小梁在隔壁喊她:“微言你好了没有?”

  杜微言定定神,应了一声,恰好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短信,只有四个字。

  “好好表演。”

  发信人是易子容。

  她简直难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一想到过一会儿他正儿八经的坐在台下和女伴卿卿我我的看自己唱歌……那种感觉,大概叫做如坐针毡吧?而且……此时此刻,他发这条短信,大概也是因为刚才看到自己了。这要她怎么再出去一次?

  杜微言下定了决心,拉着小梁从洗手间出来,打定主意从偏门往室外绕回后台。

  有那么瞬间,她觉得背后的一道灼人的视线附着而来,她咬牙,走得更快。偏门大敞着,有寒风卷进来,小梁冷得跳脚:“快走快走,我要冻死了。”

  一口气跑到后台,她们都冻得脸颊微红,而领队正四处找人:“嗳,快点快点,下个节目上了。”

  舞台上灯光一打,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杜微言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并不在节目上。她站第一排,而他恰好坐在第一排。他们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但是也足够杜微言看清他的表情和动作。易子容坐姿闲适,头略略歪着,似乎十分有兴趣的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她忍不住,回瞪他一眼,又生生的把目光转开了,只觉得表演时间漫长无涯。

  三首歌唱完,杜微言忙不迭的下台,正拿纸巾抹去口红,又是短信的声音:“一会儿别急着走,我送你回去。”

  她轻哼了一声,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地铁站人群汹涌如浪潮,温度也比室外高出了许多,白色的列车驶进站的时候,杜微言小心躲避着上下车的旅客,直到贴着地铁的门站住,才轻微的松了口气。地铁开动的时候,而车厢的两侧,广告牌的光亮仿佛流水滑过,又柔软的拂进人的心底。

  明明地铁的报站声音还没结束,杜微言却觉得身子不可控制的向前倾了倾,然后车子就停住了。这里并不是任何应该停下的一站,地铁的门也没有打开,整个车厢静了一静,然后嘈嘈的低语声仿佛荒草蔓延开来。其实这个城市的地铁出故障也不是头一次了,乘客们除了抱怨几句被耽搁的时间,也就只能耐心的等下去。

  可这一次,整整在原地停了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的停滞,会在人口流动如此迅速的地铁站聚集起多少人?以前杜微言没有这个概念,可现在她知道了。

  车子重新开启后,在下一站停下。站台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一眼望去,只看得到黑色的脑袋连绵在一起,触目惊心。车门甫一打开,呼啦一声,仿佛巨大的浪头打来,说不清有多少人开始往车子里挤。

  保安努力的在车厢门口维持着秩序,许是停站时间到了,地铁的门开始滴滴的发出声响。有人要下车,更多的人要上车。那股力道如此迅猛,她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被人压迫得不住往后退。

  车厢的空间仿佛在瞬间被扭曲了,密集的人流,浑浊的空气,每个人都处在这样狼狈的境地里。一片混乱。

  有人从杜微言身边挤过,毫不留情的将她往后推搡,又有人接连不断的踩到了她。

  杜微言觉得失去了平衡,而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摔在地上任人踩踏会发生什么情况……她想都不敢想,只觉得周围有人在尖叫,还有人用方言大声咒骂着“不要挤”,她没来由的开始慌乱,因为周身除了晃动的身影,没有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

  隐约有些绝望,又有些窒息,脑海中是真的一片空白。

  有人伸出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又扶着她站起来,直到她的背靠上另一堵墙——那个年轻男人仿佛在巨墙般的人群中劈开了缺口,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另一侧的地铁门终于吃力的合上了。车外依然是黑茫茫数不过来的人群,他轻而易举的转身,目光拂过她惊魂未定、略显苍白的脸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细细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问:“没事吧?”

  她抓住他的手,顿了顿,竭力稳定呼吸:“没事。”

  车厢里的灯光是素白的,他个子高,鼻梁、睫毛处都有淡淡阴影投下来,整个人都像是画家精心描摹中走出来,分明有一种淡然清俊的高贵。唯有双眸还有着炽热的温度,目不转睛的凝视她,几分遮掩不住的关切。

  易子容忽然微微勾唇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就知道你不会等我。”

  天知道他当时怎么心神一动,想到她就会在这个时间离开。于是顾不上别的,穿过坐得满满的剧院,恰好看见她走进地铁站。或许只差一步,他就赶不上和她一趟车,也赶不上把她从人群里拎出来了。

  她的目光渐渐的转回来,依然是那么多人,属于他们空间被压迫得很小很小。可彼此间的距离这么近,她听得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一种特殊的韵律,蛊惑得她难以遏制的想要靠近。

  杜微言低头想了想,一点点的贴近他的胸口,不过寸许的距离,却仿佛用了很久很久。她的唇擦过他胸前的衣料,低声,又有些挑衅的说:“那你还要来找我?”

  易子容只是看着她,她的短发轻轻擦着他的下巴,微痒,仿佛是心动的感觉。

  而人群中,他将环抱着她腰间的手慢慢上移,直到贴在她柔软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按着,淡淡的说:“因为你口是心非。”

  杜微言并不用回应这句话,因为恰好到了下一站,她又抵在了门口,只轻轻后退一步,就踏出了这方压抑的空间。

  她承认自己被“口是心非”这四个字刺激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能驳斥……她能说什么呢?

  隔了一步彼此凝望,清晰,却遥远。

  幸而易子容也并没有在等待她的回答,只是顺着人流走上前,轻轻挽着她的腰,笑着说:“走吧。发什么呆?”

  从拥挤的地铁站出来,杜微言重新呼吸到有些清冷的空气的时候,恍若重生。

  易子容走在她的身侧,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眉心很好看的皱着:“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杜微言不做声,回想起上网的时候,时不时会弹出的QQ新闻,各种各样的事故,都会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危险……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像刚才在地铁里那样,一个疏忽,就会倒霉。

  可这就是她的世界啊!她不颓废,也不怨天尤人,只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喜欢语言学,在旁人看来有些枯燥的论文却是她的乐趣所在。目前的生活,对她而言,算是有回报的,不是么?

  “嗯。你觉得不好?”于是她挑了挑眉看他,“易先生,你年纪轻轻,英俊有为,难道就厌世了?”

  他微笑起来,眉眼熠熠生辉。走了半条街,不疾不徐的问她:“我能去你住的地方看看么?”

  杜微言有些犹豫,还没开口答应,易子容已经抢先一步,语气轻松:“不要紧张,只去坐坐。”

  杜微言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招待朋友了。家里甚至找出了一瓶不知哪里来的老白干,几碟叫来的外卖小菜,她将这些铺在桌上,给易子容倒了一杯酒,笑着说:“你还是喝酒的吧?”

  他抿唇微笑,淡淡的看着她,眸子仿佛灵动的黑莲,什么都没说,度数极高的烈酒,仰头喝了下去。

  杜微言看着他将那杯酒喝完,于是又倒上,一边随意的问他:“你朋友呢?”

  他一怔:“什么朋友?”

  “刚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啊,我见过你们好几次了。”

  易子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是我助手。”

  她喝了几杯酒,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狡猾:“就是秘书么?我觉得很漂亮啊。”

  易子容伸手摸摸她的头,语带轻笑:“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么?”

  她吃惊的表情很可爱,直愣愣的看着他,挖空心思才说了一句:“什么?”

  “你在医院里对我说过什么?”他似笑非笑,眼角和唇畔的弧度十分柔和,“你总是说我和你们不一样啊。”

  杜微言微张了嘴巴,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满意了……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顺手摸摸她的脸颊,又停顿了一会儿,“除了能看到你很有趣的表情,别的都很无聊。”

  后来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杜微言也有点薄醺,所以有些话,她甚至没有听明白,就匆匆转了另外的话题。或许是她这几年的工作,或许是早上的庭审,又或许是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他专注的听着,就像很久之前那样,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耳中,不管那些心事多么碎烦,多么矫情。

  杜微言下意识的给他倒酒,有些期待他小小的醉倒,那么她说的话就像是喃喃自语,再也不会被旁人记得?

  那瓶老白干渐渐的见了底。易子容脸色如常,只是眼中慢慢的有了涟漪荡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洋溢出来。杜微言被他看得心惊胆战,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站起来:“我去厨房拿点东西。”

  而他懒洋洋的笑了笑:“杜微言,喝醉会发酒疯的可不是我,你不记得了?”

  杜微言脸唰的红了,狼狈的进厨房,又开了开窗。深夜的凉风探进屋内,又触摸上自己的脸颊,迅速的降低了内心深处隐隐蒸腾起的热气。

  等到转回到客厅,那人却已经不在桌边了。杜微言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斜倚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么放他在沙发上不去管了?还是给他倒杯茶醒醒酒?

  她抱膝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很久,目光就这么无意识的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易子容睡着的时候皮相很能迷惑人,嘴角微微翘着,睫毛长得让人嫉妒,末梢轻轻的一卷,弧度柔和温浅,叫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一下。

  杜微言眼珠子轻轻一转,因为酒气的推波助澜,一个像是恶作剧的念头无法遏止的在脑海里升起。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轻轻拍拍他的脸:“嗳,醒醒!易子容?”

  他不理,把脸往沙发里埋得更深一些。

  “莫颜?醒醒啦!”

  叫他莫颜,杜微言觉得他稍许有了些反应,至少眼睛轻轻睁了睁,虽然立刻又闭上了。

  “你起来好不好,我帮你冲冲脸,嗯?”杜微言一边说,一边拖着他的手站起来,“这边,这边。”

  成功的把他拉扯到浴室,杜微言喘了口气,伸手抓了花洒,让他靠在墙上,腾出另一只手开了龙头。

  雪白的瓷砖上,一株细细的兰花,碧绿的叶身,淡紫的花朵翩跹若蝶。而他闭着眼,靠着浴室的墙,因为微侧着脸,看得到鼻梁的角度十分挺直,表情恬静,有种难以言喻的俊美。

  杜微言调了调水温,想了想,又把蓝色标示的龙头拧得大了一些,总之就是略低于手上的温度,然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耐心的说:“低头。”

  他顺从的低头,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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