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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再见帕里斯-第18部分

小说: 再见帕里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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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年长者挥了挥手,俨然19世纪末美国西部淘金者发现金矿的架势。“我们去外面看看下水道。” 
  
  年长者和少年提着器具走到了门外,我跟着他们走出楼去,看到他们掀开下水道盖板,用器具不断捅着。 
  
  我回头看了一眼洞开的大门和房门。她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我。门在寒风里晃荡着,一副刚经过洗劫的样子。我打了个寒噤。 
  
  “那个,师傅,”我说,“对不起,天太冷,我先进房间去了。” 
  
  “去吧去吧。”年长者说,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 
  
  我回进房间,她已穿戴整齐,坐在桌旁持着镜子梳头。从镜中看到我进来,她微微一笑。我看到自己的脸,似乎较以往憔悴一些。 
  
  “有牙刷吗?”她问。 
  
  “我只有一把牙刷。”我说。 
  
  她拿了我的牙刷,取了一只纸杯,走进厨房。我跟出去,恰逢年长者钻进来,从我身旁擦过: 
  
  “你这个下水管道有问题……小姐,先别放水,现在水池不通……你们搬到这里多久了?” 
  
  “住了一个月。”我说。“元旦搬进来的。” 
  
  “管道是一直有问题,一直没处理。现在挺麻烦。”年长者说。少年此时跟了进来,靠在门侧,看她。 
  
  “您多费心。”我说。 
  
  “要说你们年轻。年轻夫妻搬家,是不太注意。总是等出了事,才想法子补。” 
  
  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正与我望去的目光相接。她的脸微微一红,转了过去。让我想到田纳西·威廉姆斯戏剧中的女主角。我咳嗽了一声。 
  
  
  “那,是的。”我说,“结婚时忙着操办这个操办那个,以为租了房子就万事大吉了。这不,我太太也一直埋怨我笨。不过我想凡事总得有个过程。我也是第一次结婚嘛。你说是吗,太太?”
  
  
  “你这人……” 
  
  她没将话说完,转身回房去,把门带上。我靠在门廊里,听着她的脚步声。年长者洞悉一切般的微笑:“年轻太太们是这个脾气……你看过了?通了没有?”后两句话是朝着少年问的。 
  
  
  “通了。”少年说,注目于带上的房门。 
  
  “那好。”年长者说,“走了。麻烦您啦。大早上的。” 
  
  “那没什么,”我忙说,“要付您多少钱?” 
  
  “物业那里会付我的。”年长者推开门,拉了一把少年。于是两个人的身影迈过了门槛,走入晨光中。冬日的清晨,清爽的寒风吹着楼外一排浅灰色的树。 
  
  
  我将门关上,转身进房间。 
  
  她坐在茶几上,看着我。 
  
  “你就那么爱讨嘴上便宜。”她说。 
  
  “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夫妻,总比我们俩没名没份好吧?否则他们该看不起我们了。”我说。 
  
  “不跟你玩语言游戏。”她说,“我刷牙。” 
  
  她站在水池边,弯下身,牙间如螃蟹吐泡沫一般白花花的一片。我抱着双臂站在一侧,看她。 
  
  “那男孩子爱上你了。”我说。 
  
  她抬起头来,喝一口水漱口,以询问的眼色看我。 
  
  “那个修水管的,男孩子。”我说。 
  
  她做出了然于心的表情,低头将水吐掉,继续刷牙。 
  
  “你真是个迷人的女孩。”我说。“难道真的,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会被迷上?” 

  五十五

  她耸耸肩,又一次吐掉口中的水,说:“有洗脸的毛巾吗?” 
  我站在门旁,看着她最后梳理一遍头发,提起包来挂在肩上,然后看一眼手表:“我该走了。”她说。 
  “是。”我说。 
  
  她走到门旁,看到我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 
  
  “让一让,帕里斯。”她说。 
  
  “你还会来吗,海伦?”我问。 
  
  “别问这么傻的问题。”她说。“今天我就回无锡了。” 
  
  “我后天回去。”我说。 
  
  “哦。”她似无兴趣。 
  
  我将钥匙塞进口袋,把门关上。 
  
  我和她并肩往路上走。 
  
  冬季的早晨,早起的摊贩将双手笼在袖子里,戴着犹如小熊一样的皮帽,守着三轮车上的豆浆和油条。穿着皮大衣的人们坐在露天的小店门口喝热粥。阳光如锋利的剃刀片一般薄薄的穿透干枯的树枝阻隔,落在地面上。犹如亮银色箔片。 
  
  
  “海伦。” 
  
  “我不叫海伦。别这么叫我。” 
  
  “海伦。” 
  
  “……” 
  
  “海伦,考虑一下,好吗?” 
  
  “考虑什么?” 
  
  “不要过那样庸碌的生活。做我的女朋友吧。真的。我想我爱上你了。” 
  
  “过去了。忘了吧。” 
  
  “可是我不会忘记的。海伦。你不属于那种生活。你不应该那样过日子。跟我在一起吧。好吗,海伦?我们一起,过自由的生活。” 
  
  “我叫车。” 
  
  她站在路边,伸手拦车。一辆红色出租车顺滑的来到身旁,犹如水族馆中的翻车鱼。我朝司机挥手,示意他离开。司机以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我拉住了她的手。司机将车开走。 
  
  
  “你要干嘛?”她转头问我。 
  
  “不想你走掉。”我说,“海伦,你真的,就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这是大酬宾大优惠打了折半卖半送,以后没这种优惠啦。” 
  
  “我叫车。” 
  
  “海伦,”我说,“我们都姓张,将来生下的儿子也姓张。这样我们的香火都能传下去啦。不好吗?” 
  
  她抬起头来,凝神看着我。她的脸上全然没有笑意。那种眼神,恍惚间让我想起抱着受伤的猫去看兽医时后者打量猫的眼神。 
  
  “我错了。”我说,“我承认这句话是从余华的小说里看来的。” 
  
  “你这个傻瓜。”她轻叹了一声,伸手抚了一下我的颊。“我走了。” 
  
  她转过身,继续挥手叫车。早晨的出租车密如江鲫。又一辆车停在她身旁。她低头和司机说方位,我抢先伸手拉车门。 
  
  “小姐请进。”我说,伸手垫着车顶,她莞尔一笑,坐了进去,将车门关上。 
  
  阳光落在出租车窗玻璃上,色彩变幻无方。她摇下车窗玻璃,朝我招了一下手。 
  
  “什么事?”我弯下腰,看着她。 
  
  “Iwannatobeyourgirlfriend。”她说。 
  
  “什么?”我问。 
  
  “没什么。” 
  
  她慢慢将车窗玻璃摇上了。我与她隔着车窗玻璃彼此望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去。汽车开始发动。许是因为冬季,发动得不顺利。我伸手敲窗。 
  
  
  “怎么?”她再度摇下窗玻璃。 
  
  “再见,海伦。”我说。 
  
  “再见,帕里斯。”她说。 

  五十六

  8。南方高速公路
  
  充其量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为我们的爱情写一个结尾,给我们的儿子起名,叫做张牧云。 
  …… 
  
  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时间,过去。 
  
  时间:2005年3月6日 
  
  私奔的最后一天 
  
  A 
  
  从窗口望出去,他看到了高大的杉树,新翠的绿翳生发而出,盘桓于挺拔的树干之侧。雨后温暖的晨光为空气缓慢加温,鸟叫声连成一片。 
  
  
  “听见了吗?”他对手中的电话说,“鸟叫声。” 
  
  “听不清楚呀,”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女孩声音,“我困死了。耳朵嗡嗡的。你是谁呀?” 
  
  “是小悦吗?”他问道。 
  
  “是。你是谁呀?”女孩的声音分贝略有提高。他抬起头来,婆娑的树影抚摸着他的脸。他抿了抿嘴唇。 
  
  “是我呀。姓陈的那个。” 
  
  “哪个?” 
  
  “记得两周多前,晚上,我们一起唱歌吗?那个高个子,跟你一起在天台上聊天的那个。” 
  
  “哪个?”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老涅,侧过身去,眼望着街旁无精打采倚自行车卖塑料花的少年,声音放低。“那个和你接吻的。姓陈。” 
  
  “噢,噢,噢!”小悦的声调变化使他感到振奋,“啊,你呀,初吻的男生?” 
  
  老涅回过头来,吐了一口烟,看了他一眼,微笑。 
  
  他转过头去,脸微微红了。“是我呀。” 
  
  “怎么想起来打电话我了呢?”小悦说,“你就那么无情无义,这么长时间才联系我。” 
  
  “前几天你一直关机不是吗?” 
  
  “那倒是。哎呀,错怪你了。” 
  
  “你是在朱家角镇是吗?”他问。 
  
  “是,我在这里玩儿呢。划船吃虾喝酒呢。怎么了?” 
  
  “我和老涅一会儿上车来朱家角镇。”他说。 
  
  “好好,来了一起玩儿吧。你们什么时候到?” 
  
  “八点上车吧。” 
  
  “那差不多午饭前能到啦。等着你们。哎,你在上海找到新女朋友没有?” 
  
  “没有呀。” 
  
  “好好。那,我等着你们呀。挂了,我刷牙。” 
  
  他关掉手机,看到老涅正在慢慢咀嚼最后一只糯米烧卖,间或喝一口温吞吞的豆浆。 
  
  “联系上了吧?” 
  
  “是。”他说。“我什么时候去呢?” 
  
  “看你急得那个样子。”老涅笑了笑,喝了口豆浆。早晨的早点店,除了老板外惟有他们两个顾客。店堂空空如也,像关了门的水族馆。 
  
  “对女孩子不能急的,你缺经验。”老涅说,“这丫头看上去疯疯癫癫的,难追得很。阿宝不也是在追她?追着了吗?追了这许多年了。不过,这丫头看来是喜欢无锡人。你看你是无锡人,她过去那个男朋友也是无锡人。挺好。你呀,别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还是逃不掉。知道吗?你得让她悬着,别迫不及待就跪地上了。女孩儿,再怎么样的女孩儿都这样。”
  
  
  “是。”他点头。 
  
  “多喝点豆浆吧。坐长途车不能空肚子,可也不能饿了。豆浆温温胃是挺好的。还醇厚,不犯冲。到有一天你跟我一样坏了胃,也就只能喝豆浆了。别急,才七点。车还要一个小时。我们吃完了,消消停停散步过去,消化消化,完了你在车上睡一觉,容光焕发见你心上人去。不是挺好?”
  
  
  “好。”他说,端起豆浆碗,小心的吸了一口。干涩的咽喉猛的受了湿润,他咳嗽了几声。 
  
  “好天气。”老涅说,“下一阵雨,暖一阵儿,再下一阵,就又暖和些。春天嘛。” 
  
  他点点头,咬了一口烧卖,喝了一口豆浆。 
  
  “你来上海的正事儿呢?”老涅问,“找那一对男孩女孩儿的事情,有头绪了?” 
  
  “去那男孩的学校查过了,他没去上过课。几个可能知道的朋友也都查问过,没什么下落。几张报纸上也发了寻人启事。” 
  
  “你亲眼见过他们俩没有?” 
  
  “没有,看过照片,不过都是他们高中时的照片了。男孩在大学里有张档案照是高中时拍的,女孩子是阿修手绘的一张。” 
  
  “怎么找个人都这么无厘头?”老涅问。 
  
  “女孩的父母听说雇了人找,而且不想登报显得太没面子吧。不过估计也差不多急了。” 
  
  “挺漂亮的一个丫头!”老涅赞叹道。他随之抬头,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街边。女子手抱一个木雕,间或抬手将长发挽一下。男子从卖花少年手中接过一朵玫瑰,递给他几枚硬币。 
  
  
  “没看真。”他说,“漂亮?” 
  
  “相当漂亮的一个丫头。”老涅说。 
  
  B 
  
  “钱都这么少了还浪费。”她手握着玫瑰花说,将玫瑰花枝在木雕的脖子上打了个结。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我们在交通灯前停住。高架桥横亘在天。 
  
  
  “如果这世界上剩下最后一个金币,我会用它来换一朵献给你的玫瑰花。”我说。 
  
  “贫吧你。” 
  车流从我们面前横越而过,犹如大河。一扇扇车窗映过我们的脸。她神色静默,偶尔低下头,看一眼木雕。 
  “知道吗?我第一次来上海时……”她说。 
  
  “不知道。”我说。 
  
  “你这人!”她用木雕敲了一下我的臂,“别打岔!我第一次来上海时,看见这高架桥,就吓着了。那时我想,这么多桥呀,遮天蔽日的。像小时候看的杂志里头,那些未来世界的建筑。这个城市跟一个堡垒一样,秩序森严的。那时我觉得,在这里就是时时刻刻被俯视着,永远钻不出去。”
  
  
  “你也可以俯视它。”我说。 
  
  “不可能的。”她平心静气地说,“连平视都没有可能。我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存在过于庞大,难以触摸。好象古代的雄关。” 
  
  “那么低下头走就是了。”我说。“带着美丽的玫瑰花。” 
  
  绿灯亮起,我拉过她的手。我们缓慢穿过街道。人流如海鱼一样从身旁游过。 
  
  “似乎已不再香了。”她说,指了一下手里抱的植物盆。 
  
  “一天没浇水至于如此吗?”我看了一眼碰碰香。“仙人掌科植物呀。” 
  
  “可怜。”她说,将植物盆搁在花圃边。那不再焕发生命活力的植物,与花圃中鲜活明亮的花朵,显然相形见绌。 

  五十七

  “也许我们不适合养植物,”我说,“什么植物在我们身边,都难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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