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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再见帕里斯-第20部分

小说: 再见帕里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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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堵下去堵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紫色嘴唇的女子尖利的嗓音此次并未遭受众人的白眼。 
  
  “有别的路可以绕吗?”坐在后车门的老先生说道,随即招来另一番言论:“这可是被堵在中间,不能转车道的。” 
  
  “那这么堵着什么时候能到朱家角啊?” 
  
  穿银灰色衣服戴领带的胖男子又一次醒来,痛苦地按着耳朵,对车厢里喧嚷的人群扫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轮喧闹,疲惫不堪的人们闭上嘴来,开始不断打量窗外的车流。他盯着白杨树看。车子颤抖着行进了一点,停顿,又一次行进,又一次停顿。像富有节律的诗歌。 
  
  
  他抿着嘴唇,拨电话。 
  
  “喂?”小悦说。 
  
  “是我呀。”他说。 
  
  “噢,怎么啦?” 
  
  “可能要迟到一会儿,车堵在半路了。” 
  
  “是青浦那一带是吗?” 
  
  “不大知道。”他说。 
  
  “我听说了,一个养猪场运猪的卡车翻了,满大街是猪,正在收拾呢。” 
  
  “是吗?”他想象着满大街是猪崽的样子。呜噜呜噜。小猪的声音。 
  
  “给你省点手机费吧。我先去玩儿。你到了打个电话告诉我声儿。” 
  
  “好的。”他说。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一个声音喊道。他回过头,看到是紫嘴唇的女子,握着手机发出叫声。 
  
  “怎么了?”乘客们群相耸动,后门的老先生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 
  
  紫嘴唇女子握着手机,拿着腔调读道:“青浦附近发生重大车祸,两辆客车相撞,已有十位乘客当场死亡。现在路况依然复杂不明,交警正在处理现场。”
  
  
  “喔哟!”车右的老太太叫道,伸手拍胸,“还好还好,撞的不是我们的车。危险死了。” 
  
  “一般出这样的状况,”前排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深谋远虑地说,“清障车来处理,再加上现场扫清,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我们堵了好半天了呀。”后门的老先生喃喃地说,“一个半小时?” 
  
  “这么着,我也得问问。”穿尖头皮鞋戴四个镯子的女子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没信号!”她嘟囔了一句,重新开始拨。 
  
  “不对不对。”头上秃得颇为稀疏的老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并举起手机。“我儿子说,是前头一座桥桥梁钢架断了,压住了一辆卡车,所以才堵车的呀!” 

  六十

  情况显然发生了分流,车厢里的嗡嗡声甚嚣尘上。 
  
  两种可能性交织起来。 
  
  紫色嘴唇女子开始了对老人的置疑,两种可能性被不断的分析,是否有共存的可能,该排除掉哪一种。 
  
  金边眼镜的男子紧抿嘴唇,显然在计算着桥梁和堵车之间的必然关系。 
  
  穿银灰色衣服的胖男子将头靠在窗上,睡得极为踏实。 
  
  他张了张嘴,想宣告他所知道的那种可能。 
  
  他想象着断裂的桥梁和相撞的卡车,在此之上,小猪们活泼欢跃的形象,似乎使一切愈加杂乱。 
  
  他不再开口。 
  
  车子又向前移动了十米。 
  
  这一次移动期间,乘客们屏息凝神,仿佛害怕自己的揣测会伤害移动的长度。 
  
  然而移动停止了。乘客们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 
  
  他决定不再说话。 
  
  “真乱。”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戏噱的口吻说道,他回过头去,看到后排那个戴棒球帽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窗外。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吧,”戴棒球帽的男子补充道,“其实是架小型飞机在路上坠毁了,所以才导致的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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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添什么乱呀?”她说,嗔怪似的拍了一下我的腿。 
  
  我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手中木雕的鼻子,又摸了一下她的鼻子,伸手正了下棒球帽。 
  
  “没添乱。”我说,“只是想添点乐罢了。这么好玩的场景,我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第二次。” 
  
  “别动不动就一辈子。你才多大呀?”她问。 
  
  “有些人一生荣耀,然而寿命短暂,譬如海上的流星。有些人一生庸碌,然而寿命奇长,譬如沙滩上的睡龟。是选择涅斯托耳还是阿喀琉斯的生活,这显然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她侧了侧脸,阳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金沙般的痕迹。经过切割的阴影。无限精微的尺度。我伸出手来,抚了一下她的脸。 
  
  “刚才你说是小型飞机坠毁?”一个乘客将头伸到我面前,“哪个飞机场起飞的?” 
  
  “这个,”我摆正面容,从容地道,“我还没有来得及确认。我会随时跟前方的朋友用短信确认的。” 
  
  “我姑妈今天在浦东机场乘飞机去青岛!”乘客说,“可别出事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他逗你玩儿呢!”后排的一个翻动着金融学报纸的男子声色不动地说,“飞机坠毁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朋友给我发短信说?” 
  
  “是啊!”前排一个手戴四只镯子的女子叫了起来。坐在其身旁的,身形修长仿佛运动员的男子侧目看了那女子一眼。 
  “什么飞机坠毁呀!吓死人咧。真要飞机掉下来,说不定又是一个‘9·11’啦!我告诉你们啦!”——暗示所有人的耳朵竖起来聆听的语气——“一辆大客车失去控制装栏啦,警察一查,发现这个大客车超载啦!正在查呢!”
  
  “是大客车是吧?是汽车撞一起了吧?”紫嘴唇女子的声音飘了过来。 
  
  四镯妇女以蔑视状扫她一眼。 
  
  “撞栏嘛。”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追尾。拎清楚一点。” 
  
  “是不是装了栏所有桥的梁架断了呢?”秃头老人说。 
  
  “栏是高速公路的栏吧。这警察查案子怎么就不管我们这些走路的人呢?”前排的人抱怨。 
  
  司机完全停下了马达。 
  
  汽车的颤抖停止。 
  
  我望见司机将胳膊肘压在方向盘上。熙熙攘攘的人声了无止歇。无数种可能性还在依次被陈列、拼凑和组合。 
  
  银灰色衣服的胖男子扯着嗓子问司机:“不走了是啵?” 
  
  喊话重复了三遍,司机懒洋洋地回说:“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我看着她,她对我微笑一下,举起木雕来摇了一摇。一片玫瑰花瓣掉了下来,落在她膝上。我拈了起来,打开车窗,顺手一扬。花瓣越过横列在旁的车流,直向远处的天空飞去。 
  
  
  我站起身来,将笔记本电脑的包背在身上。她抱着木雕随我站起来。我们穿过客车的走廊,从一条条横架在走廊的腿上迈过。 
  
  “借光借光。”我说。一条条大腿有礼貌的让了开去,我走到司机身旁。 
  
  “哎。”我说。 
  
  司机抬起头来,漠然地望了我一眼,似乎连“什么事”都懒得说。 
  
  “是好一会儿不能走了是吧?”我问。 
  
  “是。”他说。 
  
  “开下车门吧,我们想下去走走。” 
  
  看样子他是不大乐意,但似乎又懒得争辩。做了几秒钟思想斗争,他按了一下键,前车门打开。司机做了个手势,意思大约是“请便”。 
  
  我和她举步走下了车,碎纸屑般堆砌的声音倏然间消失不见。初春的风与树叶潮声般的鸣响取代了这一切。 

  六十一

  我们踏上路边交通岛的草坪,坐了下来。 
  
  我们静观着首尾均难以窥见的车流,这犹如冰河时代陈迹的漫长阻塞,现代文明的不朽产物。 
  
  有那么一会儿,汽车尾气与烟尘不断向我们扑来,使我们皱眉。然而,随着汽车们偃旗息鼓的关掉马达,这些庞然大物犹如死去的猛犸,趴伏在大地上。 
  
  
  春天的中午,阳光若明亮的蜡笔画就的金色氛围,令我不由眯起眼睛。暴起的春暖使昨夜雨水的记忆悉数流失。鸟儿受不住温暖般鸣叫不已,连成一片。不再发出声音的汽车们像活动的城堡。车窗中的乘客惶惶不安的左顾右盼。 
  
  
  “像看电影。”我对她说。 
  
  我们所坐的客车门口,又下来一个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指了一下。“又是他。”她说。 
  
  “为什么要说又呢?”我说,“你说他眼熟,你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没有。”她说。 
  
  那个男子身形挺拔,短得犹如春草的头发显示出旺盛的生机。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信步走近。 
  
  “他过来了。”我说。“电影一样。” 
  
  “真无聊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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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不错呀。”他对戴棒球帽的男子说。 
  
  后者对他报以微笑。 
  
  男子身边的女孩儿把玩着木雕,对他笑笑。 
  
  “江南的天气是这样的。下一阵雨暖一阵。”戴棒球帽的男子说,“不成文的惯例。” 
  
  女孩儿从口袋里抽出荧光绿色的口香糖递过来:“吃口香糖?” 
  
  “不了。”他说。他看了女孩儿一会儿。 
  
  戴棒球帽的男子微笑着,凑在女孩儿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轻轻笑开了。他于是感到有些尴尬。 
  
  “对不起。”他说,“只是觉得你,”他指了下女孩儿,“有些面熟。” 
  
  “看吧!”戴棒球帽的男子对女孩儿说,女孩儿笑了一笑。 
  
  “其实我也觉得你挺面熟的。”女孩儿说,“哪里见过似的。” 
  
  “我也觉得你面熟。”戴棒球帽的男子微笑着说。 
  
  戴棒球帽男子的话使他感到微窘。他挠了挠耳朵。 
  
  “没有别的意思呀。真是觉得面熟。没别的意思。” 
  
  “介绍一下。”戴棒球帽的男子伸出手来,“我叫帕里斯,她叫海伦。” 
  
  戴棒球帽的男子伸出的手使他感到温暖。他微笑着,将手伸了过去。“你好。” 
  
  “好。”戴棒球帽的男子握了一下他的手,很绅士地收回。“去朱家角干嘛呢?” 
  
  “见个人。”他说。 
  “女朋友吧?”女孩儿迫不及待般地问。 
  他脸上微微一红,将头转了开去。几个乘客也随下车来,站在路边叉腰观望着远处那不见缓解的路况。 
  
  他听见这对男女轻声的玩笑。咯吱咯吱。小松鼠般的欢跃。 
  
  “算是女朋友吧。”他说着,随即想起小悦的微笑。 
  
  “真幸福呀。”戴棒球帽的男子对女孩儿说。女孩儿点着头,从木雕脖子上解玫瑰花。 
  
  “要不把这玫瑰花送给你,转交给女朋友吧!” 
  
  “谢谢,不用啦。”他脸色愈加红了,“真的不用的。” 
  
  “我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哪里人?”女孩儿问。 
  
  “北方人。”他含糊地说,“最近刚来上海。” 
  
  “来上海之前呢?” 
  
  “去过好些城市。苏州,无锡,南京,宁波……” 
  
  “无锡?你去过?”戴棒球帽的男子问,“什么时候去的?” 
  
  “那是……” 
  
  “其实送给女孩子玫瑰花是不错的礼物噢。虽然有些干了,但是还是很漂亮的。”女孩儿已经将玫瑰花枝解开,递了过来。“送给你女朋友吧。真的。”
  
  
  “我不要,真的不要。我给她的得是我自己献出来的。不能随随便便的。不是,我不是说拿你们的东西随便,我是说,我得用真心去对待她。”
  
  
  “看看,”女孩儿伸手拍了一下戴棒球帽的男子的颊,“人家就比你真心得多。” 
  
  “我去问问司机车怎么样了。”他觉得自己的脸愈加红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好好。如果开了得告诉我们呀。”戴棒球帽的男子说。 
  
  “否则我们就成了流浪猫被丢在半路了。”女孩儿说。 
  
  “你发觉了吗?”看着那个男子步上客车,我轻轻拿过她手中的玫瑰花枝,抚摸着柔软的花瓣。 
  
  “发觉什么?” 
  
  “他好象真有些爱上你了。”我说,“否则脸干嘛那么红?” 
  
  “这个男孩儿有女朋友了。”她说,“而且估计是初恋,你看那脸的红法。你这样厚脸皮的男的,跟人就没法比。” 
  
  “他刚才提到,”我说,“他去过无锡。” 
  
  “那又怎么样?” 

  六十二

  “我们说他眼熟,也许是因为我们在无锡哪个场合看到过他。”我说。“或者他看到过我们。在无锡。可惜没来得及问。” 
  
  “你过敏吧。”她说。 
  
  “不是过敏。”我说,“我近来总觉得有些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祥的预感。” 
  
  “拍电影吧你。”她说。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 
  
  “要打电话?”她问。 
  
  “不是。”我说。 
  
  “那干嘛开?不怕家里人找吗?” 
  
  “我问问无锡的朋友,看情况怎么样了。”我说,“当然是发短信问。” 
  
  手机信号接通,随即亮起了字样:4条新信息。 
  
  “新鲜。”我说。“几百年都没人给我发短信的。” 
  
  “是谁的?”她问。 
  
  “我父亲的。”我说,“4条都是他一个人发的。” 
  
  我按下阅读信息的命令,跃上屏幕的是数行字,如下: 
  
  无论身在何处,务必尽快回家。外婆病已复发,已扩散,现住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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