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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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一把泪水，对林康笑笑，转身对“柴火棒”说道：“柴老板，好汉做事好汉当，借钱这件事儿与林康无关，你放了他。我一人承担。”
“姓赵的，这事与他有没有关，可不是你说了算。来人，送赵老板上路！”
“姓柴的，我操你妈，你放开，我他妈的会自己跳下去！”
赵云狄奋力挣开那两人的捆绑，站在窗台，留恋地望了一眼四周，又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贪婪地嗅了嗅阳光的味道，唉，生活真的很美好，可惜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打开窗子，风呼啸着吹了进来，卷起白色的窗纱缠绕在他身上，好像要留住他片刻。赵云狄转过身，凄然一笑，向后倒去，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消失在空气中。
“不——！”林康摆脱那两人，大叫着扑了过来，抓住的只是轻轻的白色窗纱。
“小子，该你了。”后面的“柴火棒”阴冷地叫道。
风呼呼地吹进，吹得屋里的纸张乱飞。白云清清淡淡，阳光明媚地照着，窗外有鸽子飞过，拉着悠长的呼哨。林康站在窗前，眼泪滑过眼帘，在泪眼朦胧中，他仿佛又看到莫娴娴娇笑着向他走来。
娴娴，以前我很恨你，非常的恨你。到现在我才明白，恨你有多深，也会爱你有多深。娴娴，无论你以前做过多少错事，我都会原谅你。你回来吧，我们离开北京，离开这个让人迷醉贪婪的城市，找一个没有人的美丽地方，一起快乐地生活，一生一世都不分离。唉，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如果还有来生，娴娴，我们再相爱吧。
人往往很奇怪，无论多恨一个人，在即将失去生命时，总会想起她的爱和她的美好，而往日的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康留恋地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转过身去，闭上双眼，也准备像赵云狄那样轻轻飘到外面的空气中。
“不！”就在林康转身想往外跳时，门外猛然冲进来一个人，死死地抱住了他。“林康，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那人抱着林康，痛哭失声。林康低头一看，原来是梁小婉。
几天前梁小婉来金鼎公司给他们送盒饭，见公司里的职员神情沮丧，人员稀少，便问怎么回事。员工告诉她，公司快倒闭了，也不准备订她的盒饭了。她又问，赵云狄和林康的下落。那人告诉她，高利贷催债，躲债了。刚开始她打电话问赵云狄，起初赵云狄轻松地说，没事儿。后来再问他时，赵云狄就狂躁地说，不用你管，然后关机了。她找到林康，问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林康笑着说道，哪有的事儿？你多心了。
今天梁小婉给楼下一家公司送盒饭，过来看看，恰巧看到林康站在窗前，要往下跳。她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冲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林康挤出一丝笑容问。
梁小婉哭道：“我担心你啊，打了你多少电话，你也不接电话，你这是怎么了？”
“小子，到这个时候还和女孩子搂搂抱抱的——快一点儿跳——”“柴火棒”在后面大叫。
“干什么？”梁小婉回转身瞪视着“柴火棒”。
“他欠我们的钱还不上，要跳楼。”
“真的吗，林康？”
林康笑笑，点头说：“是。”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梁小婉哭道。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反正都是死，无所谓哭和笑了。”
第十六章 跳楼（4）
“柴火棒”见梁小婉跟林康说个没完，怕警察一会儿上来，自己走不脱，便焦躁起来，恐吓梁小婉：“你再缠这小子，我让你也跳下去！”
梁小婉瞪他道：“我不跳，他也不跳，我们都不跳，过一段时间，我们借的钱自然还你。”
“柴火棒”不想和她啰唆，朝那几个人一挥手，说道：“你们帮帮他！”那几个人答应一声，冲上前来，抬起林康就要往窗外推。梁小婉死死抱住林康的腰，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旁边的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过来，想把她的手掰开，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那大汉叫道：“这女孩子真有劲儿，我掰不开。”
人在求生时的欲望，发挥出的力量比往常不知会强几千几万倍。此时的梁小婉就是一个心思，不让林康死，其他所有的都忘记了。又上来一个男子，两人一起掰，梁小婉张口咬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一声惨叫，梁小婉嘴里血肉模糊，生生地从那男人手上咬下一块肉来。所有的人都被梁小婉的疯狂震慑了，下意识地放开了林康和梁小婉。
梁小婉看见靠近窗子的沙发上有一把锋利的尖刀，疯一般地冲过去，将那把刀子拿在手里，指着“柴火棒”那些人，哭骂道：“你们谁敢上来，我和你们同归于尽！”屋里所有的人都见识到了她的疯狂，而今又见她手里拿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都禁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一个人到了不要命的阶段，谁也不会怕，尤其是像梁小婉这样的女人，平时温言温语，刚强却流淌在骨子和血液里。
起初，梁小婉见林康要跳楼，惊恐之余，冲进来将他救下，是出于一种救人的本能。向“柴火棒”说“林康不能跳楼，我也不能跳楼，今后我们借钱还你”时，是由于一种侥幸，想让“柴火棒”高抬贵手，放林康一条生路。而后来，在他们要将林康和她一起推到楼下时，梁小婉疯狂地反抗，是由于一种求生的欲望和绝望的疯狂。
现在她拿着刀子指着那些男人，哭着说：“你们谁敢上来，我就和他拼命。”所有的人都吓傻了。这些人平日里拿着刀，打打杀杀，只是对一些胆小的混混和一些有钱人，很少遇到抵抗，而今却遇到了一个疯狂的人，并且还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他们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惊恐之间，竟然不知所措了。
“柴火棒”愣了片刻，对那些人骂道：“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你们怕她？！操，都给我上，一起推下去。”
众人一声吆喝，要向前冲。梁小婉用刀往四周一划，喝道：“慢着！”她头发散乱，嘴里还流着那人的血，模样极其骇人。众人一愣之间，禁不住慢下了脚步。梁小婉流着泪，慢慢跪下了，哭着说：“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谁也不想死——”
“柴火棒”怕警察上来，见梁小婉又在这儿跟他胡搅蛮缠，便恐吓她道：“你俩肯定要跳下去一个，如果你跳下去，我就放了这小子。”
梁小婉没想到“柴火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一下，眼泪又流了出来，哭着问：“你说的话当真？”
“当真！你跳吧。”其实他在恐吓梁小婉，心想，如果你害怕就离开这儿，或者你跳下去后，我再逼林康跳下去。
林康一把拉住梁小婉，大吼道：“梁小婉，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替我跳下去？我不用！不稀罕！”然后回转头对“柴火棒”吼道，“你放梁小婉走，我跳！”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六章 跳楼（5）
“柴火棒”见自己计策收效了，便不去理林康，对梁小婉叫道：“刚才你他妈不是很英勇吗，现在怎么不敢了？快跳啊！”
梁小婉横了一眼“柴火棒”，哑声说道：“我跳。”然后缓缓向前走去。林康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前进一步，问道：“梁小婉，你傻啊，为什么要替我跳？”梁小婉看了他一眼，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缓缓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原因？”林康点点头，说道：“我想知道。”梁小婉笑笑，对他附耳道：“因为我喜欢你——心甘情愿地为你去死——”林康望着她，不知此时此刻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语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梁小婉擦了一下眼泪，笑道：“如果我不死的话，你会不会娶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一种感情让一个女人为暗恋着的男人去死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想想先前诸多为爱情付出的女人——张爱玲、翁美玲——哪个不是为爱甘心地付出？所以说，女人在爱情面前真是一个伟大的疯子！而此时的梁小婉也许就是伟大疯子中的一个！
林康心下感动，颤声说道：“我会娶你！”梁小婉全身一颤，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这辈子没有机会了——下辈子娶我吧——林康，请记住，有一个女孩子曾经真心地喜欢过你，可以为你去做一切——”
各位读者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今天这个事情，如果“柴火棒”不逼迫、恐吓梁小婉，相信梁小婉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心里话。在我们生活中不是这样吗，面对我们喜欢的女人或者男人，都会将这种感情深藏在心里，至死也不让对方知道。如果某一天，两人都被逼到绝路，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好，我下辈子娶你。今天，我们一起死！我陪着你！”林康将她紧紧搂住，慢慢地一起和她走向窗口。
“慢，谁都不能死！”随着一声大喊，谭援朝和刘海军冲了进来。“柴火棒”认识谭援朝，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怔了一下，讪笑着问：“谭总，您怎么来了？”“听说，有人欺负我兄弟了，我来看看。”谭援朝一指林康，问“柴火棒”，“他怎么回事儿？”
“赵云狄欠我们钱，还不上，按道上的规矩，得跳下去。”“柴火棒”小心翼翼地说。
“那赵云狄呢？”
“跳下去了——”
“他跳下去了，还有林康什么事儿？”
“他是总经理助理，总经理没了，他得还钱。”
谭援朝突然暴怒起来，指着“柴火棒”骂道：“那你的意思是，林康死了，他们整个公司的员工是不是一个一个也得跳下去？你他妈的没脑子啊？！告诉你‘柴火棒’，我弄死你像弄死一只蚂蚁，你信不信？！”
“柴火棒”知道谭援朝是高干子弟，与各个重要部门关系纯熟，为人仗义，能量极广，黑道白道统统吃得开，各色人等都买他的账。这样的人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哪里还想得罪？刚才的回话，也是壮着胆子说出的，现在见谭援朝突然暴怒，哪里还有胆量还嘴？于是忙不迭地讨饶，给手下使个眼色，就要溜走。
“回来！”谭援朝一声喝叫，又吓了他一大跳，连忙赔着笑问：“谭总，您还有什么事儿？”
“金鼎公司剩下的账怎么办？”
“不要了，不要了，都由赵云狄抵顶了。”
“嗯，林康是我兄弟，今后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可别怪我没把话说清楚。”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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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雪中求婚
2000年冬天，北京特别的冷。整个城市笼罩在阴冷的寒流中，灰蒙蒙的天空除去下雪，就是下雪，迟迟见不到阳光。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上，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常常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林康待在街道拐角的报亭里等梁小婉回家。路人稀少，偶尔只有开得不太快的出租车经过，梁小婉吃力地推着手推车，在雪地上艰难地走着。快到报亭时，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林康跑过来，搀起她，问：“摔疼了没有？”
“没有，咦，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见你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就出来接接你。”
“今天卖得不好，就多跑了两个市场，回来晚了。”梁小婉见林康衣着单薄，急忙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你快穿上。”林康急忙脱下，又重新给她穿上。
梁小婉笑了，对林康笑道：“你猜我买的什么？”“买的什么？”“虾仁、猪肉和韭菜，回去给你包饺子。呵呵，还有酒呢。”“干吗啊，买这些东西，不浪费钱啊。”林康帮梁小婉推着小推车，边走边说。
“傻瓜，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梁小婉幸福地笑着。
“不知道，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傻瓜。”
林康心里一热，淡淡说道：“我都忘了。”
吃饭时，梁小婉问林康：“见到赵总的妻子了？”
林康点点头说：“见到了。”“她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哭。”林康喝了一大口酒，叹息地说道。
梁小婉也沉默了，许久才问：“警察认定是自杀？”
“嗯，认定是自杀了。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他们说是炒股失败无力还钱，就自杀了。”林康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说道。
当最后一滴酒倒在嘴里时，林康伏在桌上无声地恸哭起来。“林康，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的。”梁小婉说着，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眼泪不停往下掉。林康由先前压抑的无声哭泣慢慢变为小声地饮泣，继而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赵总啊，赵云狄，你死得好冤啊。”
梁小婉将林康搂到怀里，任他眼泪滂沱肆虐泪流成河，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手臂发麻时，才发现林康蜷缩在她怀里，沉沉地睡去，脸上泪痕犹且未干。
第二天，林康醒来时，感觉自己心里好多了。梁小婉见他醒了，柔声问道：“半年了，你终于缓过来了。如果昨天不大哭一场，我真的怕你憋出病来。”林康握住她的手，凝望着她，轻声说道：“谢谢你，小婉儿，这一段你为我受了很多苦。”
“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我愿意。”梁小婉用手将他的嘴捂上。
林康见梁小婉穿好衣服要出门，就问道：“你去卖盒饭？”
梁小婉笑道：“是啊，不去卖盒饭，我们吃什么啊。”
林康说道：“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梁小婉疑惑地问道：“你去干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去卖盒饭。”
“你？哈哈，你在家待着吧，我可不用你。一个名牌大学生，跟着我去大街上去卖盒饭，让人笑掉牙了。”梁小婉笑道。
“别人笑不怕，只要你不笑就行。”林康说着推起小推车就往外走。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卖盒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