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黄昏录 >

第25部分

黄昏录-第25部分

小说: 黄昏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短暂的仪式,接下来的宴会漫长。

    宴会办在宽大的棋天宫,此宫得名于“地如棋盘,天若穹盖”,宫殿内地面为方形,以红黄二色陶瓷烧成的方砖铺地,像象棋一般成阵共九十一个交点,方阵之间的线与交点以一寸多宽的汉白玉条石铺设;上面顶子极高,类似于回回教寺院样式的圆顶,上面用明处布置成星空的样子,下衬藏青深蓝色琉璃瓦作为天幕;四周绿色琉璃檐栏上镶金色龙头,龙头衔玉色缨络,经过精心编织后垂下成为道道帷幕——华丽而脆弱的宫殿。

    普通的嫔妃宫女也被准许出席,还有不少大臣带了家眷。大昼风气开放,很少会有女人带着面纱,戴面纱的大多是装成妃嫔的伶人。王超的一妻一妾跟来了,管着他不让他去拈花惹草。鱼名赫和泠涅两人照例在一起喝酒,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但四周照样围了无数莺燕和奉承的官员;以陆景明为代表的另一派文官,踞在大殿另一边的显眼地方,两边的气氛不合时宜的剑拔弩张。鸿审帝不管这个,因为他正搂着不知是谁家的漂亮女儿,穿梭在人群中,跳着畏兀儿族风格的劲舞,看着倒是潇洒。

    章子烨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使坏把泠皓拉去做游戏,让另几个女子也穿上嫁衣,和新娘站在一起,新郎则是蒙上眼睛,挨个儿和那些女子们握手,其间不许说话询问,然后猜谁是新娘,如果猜错了,新娘可以罚郎君去屋外跪着不准入洞房——一般是娘家人爱玩这个,因为可以趁机去教训姑爷。

    新婚三日无大小,三天内新人们是任人调戏的。

    秦钺带着周影焕来围观,抬起左手冲着章子烨比了个“二”,然后很满意地看到了章子烨的脸色转为铁青。周影焕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秦钺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悄悄离席了,快乐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
第三十一章 红烛泪
    尽管周影焕已经是太子,但他们还是决定在西郊的秦宅洞房之后再搬去东宫。而周影弦则是嫁入泠家,也就是说,此后小兴王便成了轩河宫唯一的主人。

    仄仄小路依旧崎岖,但杂草不知何时已经被秦钺清扫干净了,露出平坦的青石板车道,石板上也不见青苔痕,石面粗糙得恰到好处。西边日头落了,天地间是一线未尽的余红,长安今夜不夜,万千灯盏琳琅,彩烛香马,歌舞升平。城中太过明亮,竟把天空染成紫红,越往城外走,才越发露出本来蓝黑色。头顶上一钩上弦月悬于中天,星辉一片。

    山脚下,周影焕拉住秦钺的袖子,问道:“我们……不打火把吗?”

    秦握住她的手:“现在你闭上眼睛,等我说‘睁开’,你再睁开。好,闭上,别怕。”

    周影焕还以为秦钺要吻她,咬咬嘴唇,轻阖了眼睛,睫毛在抖动着。没想到却被拉着走了几步,似乎拐了个弯,然后她听到:“好了,睁开吧。”拐过弯之后,周影焕就觉得眼前有绿色的光,有些像夜明珠的光芒,却比夜明珠更加柔和均匀,周影焕缓缓睁看眼睛,那双眼睛便再也没法合上,吃惊得不由自主大张了嘴唇却无法吐出一字,她觉得快要哭出来,因为眼前的景色是在太美了。

    是萤火虫,漫山的萤火虫。似乎是一声令下,所有的萤火虫都从各自的栖息地飞了出来,在山路的两旁飞舞,结成两道流动的光墙。她从未觉得萤火虫是那么美丽的东西,正月十五元宵节时,皇城中点亮的灯盏,流光溢彩,极尽奢华,与眼前这光亮相比简直一文不值。

    “喜欢?”秦钺无声的笑着,目不转睛看着周影焕,睁大的双眼被光芒洗成绿色,如同微澜的秋水盛上月影,支离破碎,波涌潮声。

    “喜欢!当然喜欢!”她娇嫩的脸上画了淡妆,是醉酒的酡红,她在宴会上为秦钺挡了所有的酒,因此在萤绿的光中显得有些妖艳,

    秦钺把周影焕抱起来,飞快地向山上跑去,好像等不及了一般。周影焕把头深深地埋到他的胸口里,夜风从身边飞快地掠过去,掀动衣袍,秦钺的衣服完全被吹起来,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在萤光中像是万顷碧野中的红莲。

    山路转眼到了尽头,一转便看到了大敞的柴扉,小径边上没有了萤火虫,取而代之的是点燃的烛火,随着奔跑所带动的风而摇曳着。秦钺的脚步慢下来,却毫不犹豫地走到后面的小屋里去。黑暗的角落里,明子走出来,静静地掩好了屋门。

    周影焕从秦钺的怀中跳出来,秦宅的一切她都再熟悉不过,她被默许能够出入这个在外人眼中,像是鬼窖一样的恐怖宅邸的任意角落。正房秦钺的卧室中,东西被搬走不少,一色儿的大红将其布置成了喜庆的婚房,屋子正中是两杯酒。

    “这是什么酒?交杯酒咱不是喝了么?”周影焕小跑过去,一手一杯端起来嗅着,闻起来清香,似乎并不浓烈。

    “不知道,这屋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秦钺掀开被子来看,果然全是花生、枣儿和栗子,从边上找了块布把这些东西扫好包上,如果一骨碌躺下去还不得硌死。看到周影焕还在桌子边研究那两杯酒,就坐在床上剥了几个栗子放在手边上等她来吃。

    再一抬头,周影焕已经眼神古怪的拿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把杯子在秦钺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自己喝了下去。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影焕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嘴对嘴的把那杯酒灌了进去。

    秦钺愣了一下,自己刚还在纠结要不要洞房这个问题,毕竟周影焕的年纪怎么说还是小,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主动。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呛得连连咳嗽。接着他尝出了这酒的问题,估计是离雪燃干的好事,他自己对于师弟的“药”大多是免疫的,所以这杯淡酒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作用,但是从周影焕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很猛的药。

    周影焕给秦钺灌完了酒,就着这个姿势把秦钺摁在床上,然后开始扒他的上衣。吉服繁复的扣结和带子极为难解,又因为醉酒而手并不灵活了,手忙脚乱地研究鼓弄半天都不得其法。秦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自己肚子上的少女,好心提醒道:“要不干脆剪开吧?”

    “你!说得好!剪刀呢?”说着就要下床去找,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眩晕中后背触到了柔软的床垫,这下酒劲彻底上来了,她仿佛置身于一叶风中破浪的扁舟里,浑身都已不是自己的了。迷迷糊糊中感到冰凉的气息吹到脸上,麻酥酥的,看到秦钺撑着头放大了的脸,然后那种麻麻的感觉移到了脖子上,再移到了心口处。

    秦钺微微用力,把身上乱糟糟的各色绳结扯断,胡乱扒下来,里面是暗红色亵衣,领口敞开来,又回过头继续解决周影焕。

    “你干什么呢?”他笑道,看见周影焕滚已经到床里面去了,衣服已经脱到了肘际,两腿屈膝蜷缩着,光裸的胳膊难为情得挡上了眼睛,“乖。”说着把手臂拿开,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感觉像是盖上了一床被子,一床光滑柔软的、沉甸甸带着力量的被子。

    当年在给城公主治好癔症之后,秦钺依旧去当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古董贩子。她十分好奇这个人,也不去在乎身份,经常会偷偷的去找他玩,因为事实上并没有太多人肯去真心诚意的和这位公主去玩耍。而秦钺喜欢性格开朗的人,便没有太过排斥这位公主的邀请。

    这之后,她看她练武、鉴赏玉石;他陪她驯马,尽管他并不总能呆在长安,但是一回到长安两个人便会凑到一处去。两个人都悄悄长大了,无法追溯是谁先动的心,但是在他们相互对视,第一次脸红着错开目光时,这份感情已经不再单纯。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鸿审帝的掌控之中,开始之时小孩子家的玩闹,没有必要限制。后来的,鸿审帝开始有意纵容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终会变成周影焕日后所需要的政治力量。并未挑明这场柔情的利用,是作为父亲为女儿感情保留的最后尊严。

    他们还是幸福的,忽略目的与过程,至少结果圆满。

    长安城军营里。

    离雪燃推门而入的时候,云梓辰正在椅子上打坐。“咦?小辰辰你没去喜宴吗?”

    “嗯……嗯,这两天不大舒服。”

    “不舒服?我看你挺好的啊,是心里不舒服吧?”

    “怎么会?我心里好受的很啊,只是着凉受了风寒而已。”九月长安,冷热无常,还没有完全适应北方天气的云梓辰确实是受了凉。

    “哎呦,越描越黑了你!谁不知道武举文测那天你盯着人家嫄公主看了好半天呢,好半天哦!一定是她嫁了人你伤心对不对?哎呀小辰辰我真嫌弃你。”

    云梓辰被他气乐了,美女不就是要用来看的嘛,多看几眼就代表喜欢人家吗,天那这什么理论?

    门外起了风,离雪燃扔过去一个包袱,然后很不客气的往床上一坐:“小钺钺把我赶出来了,先跟你挤两天……哦不,是三天。”

    “那好吧,反正这屋就我一个人。”云梓辰换了个姿势,像只大猴子一样缩在椅子里,“燃兄,你哭了?”

    离雪燃的眼睛确实是红肿的。“当然不是啦,外边不是起风了嘛,我是被风吹的。”说着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咧开嘴笑了。“你知道吗?小垣垣才真的是哭了呢。刚我巡街好无聊,打算找他去喝酒,,结果听到他在后院哭呢!还是抽抽搭搭像娘们儿似的,好像还在砸东西呢!”

    简直无法去想象那样的场景。“不对啊,李兄家挺大的,他在后院哭你是怎么听见的?”

    “我翻的墙啊。”

    “燃兄……你知道吗?巡街就是为了逮爬墙的。”云梓辰觉得应该换个话题了,“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快子时三刻了。”

    “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门外都会刮起一阵风,每天都是,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照搬秦钺的解释,离雪燃淡定地给云梓辰解释了一下军营里起风的原因,结果就是云梓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要从人的“三魂”说起,人身上有三魂七魄,死后七魄会自然消散,而三魂中一魂归天;一魂入地,即入轮回;一魂守灵,或栖息于被供奉的牌位中。白骨葬西原,大昼有太多国殇的尸骸未得收殓,本应守护坟茔的魂便四处游荡,最终本能地回归到国都去,回到他们为了守护而牺牲的地方。

    它们误以为自己已经凯旋归来,像行军时一样排成队列,在皇城正门处受到皇上的检阅,而后回到营房。只不过这样的检阅,活人军队是在午时,而那些鬼魂却在子时。由白虎门入城,经由皇城正门,再回到军营,刚好是子时过三刻的时候。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的,只会觉得是刮过了一阵冷风。

    它们回到了军营里,而军营又是个杀气和阳气太过浓重的地方,那些阴兵只得消失掉,散开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里,第二天的深夜又会重演,长此以往,年复一年。秦钺称之为“鬼行军”。

    也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加入他们,云梓辰如是想着。

    窗外雄鸡唱晓,但天色还是漆黑,仿佛人间万物都陷入一场沉睡不醒的长夜。

    室内的红烛泣泪,垂下来焦黑卷曲的蜡花,焰尖摇曳,屋中的一切也暗沉沉变得模糊起来。秦钺从床上坐起来,撑着头在发呆,上半身是*的,黑发散开披在胸膛上,像是冰雪雕成的一尊无暇的神像——习武之人身上大多会有些伤疤,但他的身上却毫无痕迹,一点都没有。

    他低头伸手去抚摸一边周影焕熟睡的侧脸,依旧酡红的颜色,不知是因为酒劲未消还是有别的原因。她俯趴在柔软的床褥上,眉头轻颦,但嘴角还带着笑意。秦钺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从扔在床下的衣袖中拿出一片极薄的刃片。

    刃片是长圆形的,薄如毫发,一圈全部开刃。他用右手指尖夹住刀片,咬牙,一下子将其深深楔入自己略微靠左的胸膛上。这一下使了内力,刃片整个的末了进去,但是伤口极细,只有很少一点血流了下来。秦钺眉头紧皱,抬头大口喘着气,颤抖着伸出左手,蘸着血,在周影焕滑嫩光裸的脊背上歪歪扭扭地画上了三道竖杠,接下来,三道鲜红的血迹不见了。

    周影焕睡得极熟,并未被惊醒,只是轻声呢喃了一下,不知是在怎样奇妙的梦中。
第三十二章 归南
    鸿审帝二十五年,暮秋。

    距离云梓辰初来长安,已过去了两个多年头,明年六月后,自己也会变成“老人”。现在,李垣祠已被调往西北,与端木策换防,依旧在伊犁囤重兵驻守。泠皓则在湖北*练水军已满一年,这两天回京城述职,马上就要回到任上。

    这时云梓辰收到一封从南昌来的信,只有短短一行:母病危,速归,凶多吉少。

    “泠兄!泠兄,等我一下!”

    云梓辰在泠府门前拦住了泠皓的马车。泠皓掀开布帘从窗望出去,见他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衫,提了个小小的包袱,头发因奔跑而凌乱不堪。“陪我去南昌,可以吗?”云梓辰的眼神近乎哀求,泠皓难以拒绝:“上车吧,怎么回事?慢慢讲。”

    马车一路驶出长安,连着好几天的阴雨让路上颇为泥泞,泠皓是个享乐主义者,雇的车从来都是宽敞舒适,今日车厢中却湿热难耐。也许是心理作用,云梓辰觉得泠皓的红衣服都比往日黯淡。云梓辰把布帘撩起来,雨丝飞入车里,打湿他的脸,皱皱眉,又把布帘放下来。

    泠皓把一条毛巾扔到云梓辰脸上,开口说道:“把心静下来,不要想太多,知道结果前,你想得越多你就会越难受。”云梓辰把毛巾捂在脸上,声音透过毛巾沉闷的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