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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黄昏录-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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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不到点子上。朕没有皇叔的雄才大略,虽然有你们出主意,可也想知道别人是怎样考量的。”

    “从登基的时间、陛下的年纪还有现在国家的状况来讲,皇上做得已经很好了,我说的是实话。”离雪燃把脚从龙书案上拿起来,把泠端从后面拽过来搂进怀里抱着。

    “大昼已经近三百年了,这三百年没有大规模的叛乱,对外征战连年几无败绩,国都永远安乐,人民职业,户数在不断增加,光明百代,可却也差不多到了一个王朝时间的极限,历史上,从未有一个统一的朝代能够撑过三百年,朕也许就是末代皇帝了。”周影玫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之后的朝代要如何评论本朝呢?太祖建国,屠尽了开疆功臣,大昼的史书上每一页都是血!有哪一朝天子没有对外发过兵呢?有哪个皇帝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呢?有几个得到善终的忠臣良将呢?本朝实在是太过重武而嗜杀,朝堂人人噤声,他们暗中称皇族流的都是狼血。”

    “谁敢胡说八道?杀掉他!”周影弦从蒲团上坐起来。

    “公主何必这么狠呢?”章子烨拽了拽嫄公主薄纱的衣袖,脸上依旧是笑意,“这种说法早就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他们说去呗。”

    “每次听都生气!”

    “公主说得没错,甚于防川,悠悠众人之口。”离雪燃接了一句,他没太在意周影玫说了什么,而是正在教泠端认读书上的字,而实际上,他虽然认得那些字,也读不懂《周易》这种玄之又玄的古奥之文,“所以说,陛下的意思是要严查议政之人吗?”

    “朕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周影玫把头枕在坚硬的龙座靠背上,安公公自觉地过去给他按捏头上的穴位,“每天有这么多琐碎烦人事情,可真正能做出来什么成绩的却几乎没有,整个朝廷都太过浮躁了,正因为无事可做才会浮躁,浮躁而心中妄动,乱议国事,朕需要让他们忙起来。可又不能过于放纵手脚,现在的大昼太脆弱,经不起折腾。所以朕希望你们能想想,出个主意。”

    “事情有的是,”章子烨扳着手指想了想,“东征之后,要从各地迁民来补充中原流失的人口,此外长江上游的水寇之患还没平,另外要重新考虑打通西域之事……”

    “这些都是要发兵的,就不能不打仗吗?”

    “立后?”

    “滚蛋。”

    “还有就是迁都了。”

    “国都不能迁。”

    “现在来说,长安不是最好的地方了,等到中原恢复了元气,适宜之地是洛阳……”

    “国都不能迁。”周影玫闭着眼说道,“长安永远是长安,大昼三百年全在这里,中华的血脉脊髓也在这里,哪个盛世不是起自秦地?迁到洛阳的朝代全都衰了,丢了洛阳之后就是偏安的姑苏和建康、就是益州、就是风烛残年的半壁江山。朕是个文人,可我的治下不能有苟延残喘的大昼,不能有卑躬屈膝的议和官,不是有人说皇族是狼血吗,朕就成全他们口中的狼血。”

    云梓辰推门进入秦钺房间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秦钺住在山海关的县令府里,当然,这里早就没有县令了。云梓辰很少有时间去那里,他并不知道平时秦钺会在出现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秦钺平时在干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都是秦钺主动去找的他。

    知县府很大,他们到来的时候虽然内里破败,但能够看出来原本堂皇的装饰,连屋中不多的家具都是精致雕了花的,这也说明在突厥人来之前,山海关也是个富庶的地方。

    “叫你来,是因为我每次都会昏过去,一会儿结束之后,我需要你给我卸妆,然后把浴桶加上热水将我抬进去,如果你觉得心情不错,就替我洗个澡放回到床上去,如果觉得麻烦,把我扔在浴桶里面就行。以前这个事情是小燃做的,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

    “你不是有纸片吗?为什么不让他们来?”

    “纸片已经收回来了。”秦钺指指桌角上的那三张,“这事情累极了,驱使纸片也是要力气的,到时候我用不动他们。”

    “原来卜筮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不是卜筮,这是问鬼。”

    “卜筮不就是拷问苍天鬼神吗?”

    “不是,卜筮的话没这么麻烦。嗯……我只要用算筹就能够算出想知道的东西,那样并不需要什么仪式,可是有的时候,光靠算是不准的。”

    “比如?”

    “长安政变那日,我算到鱼名赫与泠涅成功逃出了长安,可是我觉得这不可能,从逻辑上讲他们不可能活着,于是我去问,问出来的结果果然是他们死了。”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吗?”云梓辰从铜镜里面看着秦钺,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镜中的秦钺一身玄色法袍,袍上有红线绣的图案,领口是龙鳞纹,而且开得很低,几乎整个胸口肩膀都露了出来,里面什么都没穿;后背上是仙国图景,瑞兽腾舞、神明欢宴、云中君人;祥云下是三千浮生世界,人间万象、帝宫皇辇、凶狼走虎;再往下就如同冥界,业火中的妖罗枯骨,还有狰狞魍魉,丝线绘成的火焰从腿后烧到前襟,蜿蜒了整个袍角;而胸口的图案却很简单,只有一只踏火麒麟,云梓辰知道秦钺的东西很多都是有麒麟的,那种瑞兽就像是他的图腾一样。这一身衣服穿在秦钺身上泛着鬼气,而且是艳鬼,他把一头长发披下来盖住肩膀,脚上未着鞋袜,白的像透明一样的双脚赤着,踩在衣角火焰图案上,他正对着镜子描妆,在眼角勾出了惊心动魄的红。

    “所谓问鬼,就是娱神,要让鬼神高兴,它们才会附身于你。”秦钺放下勾眼角的笔,从边上拿起了一小坛酒,闭紧双眼,一饮而尽。

    一室狼藉。

    秦钺的黑发飘在水面上,由于他平时是束发的,因此头发披下来后,头发的弧度比以前更大一些,散在脸颊边上显得无比柔软。云梓辰轻轻撩起水来洗去了秦钺眼角的红妆,眉头是轻蹙着的,睫毛在颤抖,看起来确实是累极了的样子,脸色比平时更差了一些,在热水中去触碰他的身体,竟然冰凉得不像常人的体温。

    云梓辰知道秦钺的酒量是极差的,放在平时,这坛酒喝下去过不多久基本上他就会不醒人事了,所以在他面前婀娜舞蹈的,就真的是个他猜不出山名的鬼神,或者有很多。招鬼的仪式起初是舞蹈,云梓辰能看得出来这舞蹈实际上是秦钺平时练的剑法,只是多了些柔美,那时秦钺也许还有些意识;到了后面的舞姿却变得诡谲,秦钺的身体经常会迅速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全身不停颤动,这与乡村萨满有些类似,舞姿中还常带有自亵的动作,却不显得猥琐,而是诱人,由秦钺舞出来却带着妖冶的美感;其间他的唇间吟咏出旖旎隐语,在倾诉、在痛骂、在暗语、在诱惑,哀婉不绝,是他本来的声线学不出的凄厉鬼哭。

    难怪会说娱神“累人”,舞蹈结束时秦钺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喝下的酒随着汗水蒸出体外,酒气外还有奇异的香气,不知是来自于鬼神还是来自秦钺身体本来就有的味道。舞蹈的时间很长,似乎要等到附在秦钺身上的鬼神满意之后,才会告知那些他想得知的信息。

    那些信息是写在纸上的,鬼画符一样,或者干脆用的是云梓辰看不懂的文字,他总算是知道了秦钺的字为何如此难以认清,因为也许在他小的时候,学会写字之前就已经学会画符了,这才造成了他的写字习惯救不回来的问题。

    他想到当初在久墨书院读楚辞的时候,教书的老儒和他说过,远古主持祭祀、或者舞蹈萨满之人,并非是讹传中那些神神叨叨的丑陋神婆,依照老儒的说法,只有每个国家、部族最漂亮的俊男靓女才能担当祭祀的职位。远古的概念中是神人一体的,鬼神也有好恶与情绪,因此只有美人才能吸引鬼神降临人世。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云梓辰想,生着鬼眼的秦钺还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娱神者。
第六十八章
    征东军分多路扫荡了疫情蔓延的中原,将活着的人驱赶出城,然后焚烧整座城与城中的死尸,活着的人分为两批,军队带走那些病人,幸未染病的人是用不着的,于是将其扔在原地,留给他们化为灰烬的废城。

    也并非每个城都这么幸运,因为军队中也不停的有人在死亡,有时候需要将那些活着的人强行征调,编入不断缩减的军队里。

    就在这期间,东征军的军情传回了焦急的长安,可并非是捷报,这支军队遇上了始料未及的麻烦。

    突厥和其他游牧部落的侵扰是意料之中的,汉人拿不出足够的粮食和盐与之贸易牛羊皮草,所以他们只能去抢,最北面的一队军队在轻松赶跑第四次侵扰的游牧之后,迎上了那些游牧拉来了救兵。东北守军基本上都是步兵,而突厥正式的军队全是骑兵,遭遇之后如同群狼逐羊,瞬间溃兵,他们没有来得及逃跑,只有骑马的低阶将官在重重保护下仓皇脱身。

    这只是一小队百余人的散兵,还并未引起主帅的注意,而类似的事情却接连发生数次,逃生率越来越低,慢慢蚕食掉了上千人,到了最后有的队伍甚至连骑马的人都没能活着回去,而侥幸幸存的人异口同声,说袭击他们的虽然是突厥军队,但打头将军的却是汉人。

    现在中军那里终于是坐不住了,主帅决定亲自带精锐赶往突厥人主要的活动地区,距离不远,但是因为主要是步兵,因此要走很久。一路上中原尽是平原矮丘,驻马在稍高的地方就能看到远处废城无数,还有正在燃烧的几处,滚滚黑烟腾起,整个天空都是肮脏的,五百年清澈一次的黄河水都洗不尽大地上的污浊。

    蹄下的禾麦青青,苍绿如荒草。

    “将军,您说那个汉人是不是泠……”一名副官从后面打马跟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从长安来的主帅。

    “不可能!铭藏不可能如此作为,先帝曾夸奖过他‘文质彬彬,永为臣纲’,以他的品行又怎么会带兵去杀害汉人呢?他投靠突厥虽是事实,可也是因为形势所迫,况且如果是铭藏,突厥汗李垣祠应该也在他身边,而报回来消息说领兵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据那些回来的人所说,那个汉人将军穿的是红色战袍和皮甲,这不是泠皓又能是谁?”

    “胡闹!怎么能仅凭战甲辨认呢?只是一件衣服!谁不能穿红甲?铭藏……他们有说那个将军的长相吗?”

    “这……似乎是蒙面。”

    “我不能相信是他!除非我亲眼看到他!”

    “将军!王将军!你不能如此执着于旧情,不论他是不是当年那个泠将军,我们都要与之一战,此次东征是关乎大昼生死存亡的大事啊,此人不除就难以北进,现在时间紧迫!”

    王超捏紧缰绳,所有人都在等他一声令下继续赶路:“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若真的是他,我论武艺打不过他,也无法忍心与他交战沙场。”

    “谁能忍心与泠将军沙场相见呢,全国当年有多少年轻人是慕他的声名而加入的军队?我也不希望是他,可现在……”

    “我要亲眼所见,只有亲眼看到我才能相信。”

    王超并没能与泠皓一战,等那些步兵走到中原北界的时候,突厥游牧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只在沿路又发现了几处被围剿了的东北军的覆灭葬场。他派人骑快马去北面、东面的方向追,也什么都没有追到,那个疑似泠皓的汉人将军,以及突厥人,仿佛骤雨一般地消失了,只留下他们来过的踪迹。

    这扫荡中原的战线不断地往东北那个角落推进着,这个过程缓慢而且残忍,每挪动一一步就意味着多出了无数死人。这期间征东的队伍被那支奇怪的突厥部队一点点地消耗了数万人,偶尔有活着回报的残兵也会说,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马上,还是那个穿红色袍甲的汉人,可是依旧蒙面看不到脸。

    “铭藏大概在躲着我。”王超心里在这样跟自己说着,突厥人总能够出现在与他相距很远、无法及时赶到的地方,他们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王超抓不住泠皓的尾巴。有时候他前脚从一个地方离开,泠皓下一步就切掉了他的殿后部队,等他开始回援,对方早就扫尾而走。王超与泠皓最近的一次,是他远远看到有一队大概三四百人的骑兵从他前进的反方向擦肩而过,王超一眼便看到了泠皓,果然是泠皓,那一身红色的铠甲太过扎眼,是只有他能穿出来的颜色,看到了,却追不上,泠皓的动作太快了。

    到了后来他也释然了,随便他去杀吧,这东北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光也省心,自己不死于瘟疫,也要死在山海关最后的攻城一战,他是注定败绩的弃子。王超曾想过要不要干脆投敌去算了,如今的敌人都是昔年的故人,这对他来讲几乎是命运的嘲笑。反正在长安呆着也窝囊,武将处处受着排挤。可是不行啊,他不是云梓辰,他在长安还有家室,有妻妾和三个孩子。他死了是死得其所英勇就义,可他想活着就会成为大昼的叛徒。

    转眼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咸腥海风中王超终于看到了山海关土夯一样的城墙。

    秋高草长马肥,这是草原上一年最好的日子,今秋水草长得格外的好,北海南泮的突厥部终于又重开了搁置许久的突厥联盟会议。

    突厥各部落的大汗与长老们坐在班察部崭新的王帐里,所有人皆心照不宣地注视着主位上的班察部那个人,那个有一半汉人血统、在短短一年里就夺回班察汗王之位并重开突厥联盟会议的年轻人——了不起,草原上的游牧敬重真实的胆识与力量,他们臣服于真正的强者,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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