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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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过是一句随口敷衍的话，让他这一问，陈陈又不得不多说两句。
“怎么看不出来呢？”她莞尔一笑，“您这个人一看就是很不一般的。”
彭小竹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他以一种剖析的口吻说：“你这么说至少向我提供了两条信息，一是我这个人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儿特点，假如你的话是由衷的；二是你这个人性格不错，非常善解人意，不愿意让别人尴尬，假如你刚才是言不由衷的话。”
彭小竹说完，用一种非常自信也非常得意的目光看着她。
陈陈笑起来。
彭小竹说：“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一点意思的？”
彭小竹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次，每次他来干什么陈陈并不清楚。但她发现这儿的人跟他都挺熟，头头脑脑和他说话既恭敬又亲热，来了就拉着他出去喝酒吃饭，对他待若上宾。那些售楼的小姐跟他也很熟，有几个见了他就叫“彭哥”，眉眼儿之间也添出几分妖娆活泼。彭小竹跟她们拍拍打打，很放得开。另有几个见了他便娇声嗲气地叫他“小竹哥哥”，跟他的亲厚又胜一层。彭小竹就像一个多情的情人一样跟她们搂搂抱抱，非常开放。那些叫“彭哥”的遇到这些叫“小竹哥哥”的就没脾气了，就像在舞台上表演，她们自动就退到了灯光黯淡的地方。或者说就像是龟兔赛跑，本来是胜券在握的，一不留神就让别人跑到了前头。陈陈看了心中暗自好笑。
陈陈从来不主动跟彭小竹说话，他来顶多跟他打个招呼，尤其是看到他这样广受欢迎，她更不会主动凑过去。倒是彭小竹从来不肯冷落她，跟那帮女孩子说笑一阵，眼光就转到了她身上，插空总忘不了“关照”她一下。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二）
彭小竹的洒脱和经多识广构成了一种特殊的魅力，他广博机智，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平常任何话题都是信手拈来，诙谐幽默，总能把陈陈逗得十分开心。他又极肯帮人，有事找他帮忙从不推诿，而且事事办得漂亮利落。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看手相，尤其是给女孩子们看手相，据说能够对她们过去、现在、未来的情场得失说得毫厘不爽。不过这招绝活彭小竹轻易不露，除非遇到极中心意的，否则即使对方再三相求，他也金口难开。
有一天他请陈陈把手给他看一下，对她说：“你不喜欢掺和事情，事事把自己摆在外面，但你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局外人。”
陈陈微微一笑说：“我从来不信看手相这种事情。”
彭小竹说：“你以为我就真信吗？”他诡秘地笑笑，“不过就是找个机会和女孩儿亲近一下，谁也不会把这当成目的。”
这个人人都很熟的彭小竹，陈陈对他实际上却并不了解多少，只是凭感觉知道这人上下左右都很玩得转。他们，尤其是她们都不会来跟她说彭小竹的事情，彭小竹对于她们是越私有越好，不想有人来分一杯羹。陈陈早看出来了，当然不会蠢到跟她们主动去提彭小竹。
不过有这么个时常来晃一下的彭小竹，上班倒也不枯燥。
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彭小竹又来了，恰好只有陈陈一个人在，公司的人都去参加客户联谊会了。彭小竹马上就笑了，半真半假地说：“你不知道我盘算了多久了，总算让我逮着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怎么就掐得这样准！”
他邀请陈陈出去喝咖啡。
陈陈说：“不，谢谢。”
彭小竹略略一愣，却没有问她为什么。他的表情在百分之一秒之内就恢复了正常，似乎并不介意被她拒绝。他笑嘻嘻地说：“不去就不去吧，在这儿坐会儿也挺好的，这儿挺清静的。”
他在接待客户的大沙发里坐下来，一直坐到陈陈下班。
他问她：“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还是跟我一起吃晚饭？”
轮到陈陈一愣，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翻台了，真佩服他脸皮厚，不过对他头脑机灵也很有好感。这一次她没好意思再拒绝他。
在咖啡厅坐下来，彭小竹笑眯眯地望着陈陈，脸上分明带着几分优胜者的得意。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笑容，以一种极纯情的眼神凝视着她，声音很轻很抒情地对她说：“知道吗？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清澈如水，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样。我这个人是不太会看错人的，你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心地纯洁，我没说错吧？”
陈陈含蓄地笑笑，不置可否。
彭小竹又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儿现在很稀有了！”
陈陈微微一笑。
彭小竹说：“是不是我这么说很可笑？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尽管现在我很少说真心话。”
彭小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她：“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可爱，你笑的时候也很可爱，你低头浅浅一笑简直把人迷倒，没有人这样对你说过吧？”他说，“不过我还是希望听你说说话。”
“说什么呢？”
“随便吧，说什么都可以。”彭小竹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调说，“比如你的感情生活，你有没有爱得发疯，有没有让你铭心刻骨的男朋友，和他做过爱吗？感觉好吗？就说你真正有感触的话吧。”
陈陈脸红起来，她说：“还是你先说吧。”
彭小竹宽厚地笑了笑，很平常地说：“我结婚了，有五年了吧。跟她没有孩子，有一个孩子是我前妻生的。我老婆还可以，对我挺不错的，比我小了###岁。除她之外我也有过几个女朋友。我喜爱女人，不过也不是来者不拒，相反我这个人比较挑剔。你还想知道什么？”
如此直接的说话方式让陈陈觉得很新颖，也很刺激，她不仅没有反感，倒有几分觉得新奇好玩儿。她也用彭小竹那样的口气说话，不过她的话要简短得多。
她说：“我也结婚了，住在婆家，目前没有孩子。”
“也没有情人？”他飞快地追问了一句。
“没有。”
彭小竹喝着加了很多糖和奶的咖啡说：“我喜爱女人就是因为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和女人交往，目的一般都写在脸上，女人只要稍微仔细一点就能从男人的表情里读懂他们的心思，而女人跟男人交往，目的恰恰都不写在脸上。所以让你经常闹不清楚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就会觉得她们捉摸不透，一捉摸不透兴趣就来了。如果女人再能让我上点儿小当，我就会觉得更加有意思。”
“你上过女人的当吗？”陈陈问他。
“很遗憾，”彭小竹说，“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其实让人上当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儿，需要一点儿智商，还需要费一点儿心机。说真话，还是我让她们上当的时候多一些。”
陈陈笑起来。
她说：“我想起一个朋友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男人讲真话的时候是很危险的。”
“你那个朋友是个男的吧？”
她点点头。秋林从她的心里一闪而过。她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彭小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眼神里是“不言而喻”。他拉了一下椅子，身体凑近了陈陈，问她：“你和他做过爱吗？”
她摇头，不由自主脸又红了起来。
“真的？”
她点点头。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三）
彭小竹在椅子里尽可能坐得更加舒坦一点，他放慢了语速，因此他的话听上有一点儿语重心长。他说：“不要听信一个和你没有性关系的男人的忠告。”他解释说，“这句话并不是我的原创，是一部电影里的话。那部电影叫《性、谎言、录像带》，你看过吗？”
“没有。”
彭小竹说：“我们今天这样谈话，很像影片里的情景。”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语调轻柔地问她：“你想过吗，也许我们现在这样正在开始一场爱情？或者说正在酝酿一场爱情？”
陈陈说：“这不可能。”
彭小竹笑了：“从理论上说，这件事你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决定权，另一半决定权在谁那里不言自明。你如此之快就下了结论，说明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已经去掉，不过从另一方面说，你的结论也下得过于草率了。”他喝一口咖啡说，“不过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这种事情一厢情愿肯定不行。”
陈陈说：“你说我善解人意，其实你也挺善解人意的。”
彭小竹听了，哈哈地笑起来。
“越往后你越会发现我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优点。”彭小竹状态很好地说，“其实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这个女孩正是我在等的。我很喜欢一句歌词，是一句大白话，不过恰恰说出了我的心声：‘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知道不少开始恋爱的人都碰到过同样一个问题，那个被等的人常常并不知道有人在等她。我觉得最关键的是等的这个人发现了有一个人可等，而且值得他等，他心里就蛮愉快的。我这个人是相当看重过程的，非常喜欢爱情的那种过程，也特别喜欢做爱的那种过程，对结果反而是看得相当相当淡的。”
“你的话我有点儿不太懂，”陈陈说，“你是不是说结婚不结婚其实是无所谓的？”
“有这个意思吧。我年纪轻经历单纯的时候以为爱情总是通向婚姻的，也以为爱情最美满的结局就是结婚，现在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了。也不光是我，你可以随便问问那些过来人，恐怕有许多都是跟我一样的。有时候我想想经历是什么，经历就是让你一点一点看明白事情的真相，人生的真相，其实也并不是坏事。原来是雾里看花，现在不过是看花还是花。”彭小竹说，“说实话我对婚姻缺乏兴趣，我觉得如果说恋爱是人生的必修课，婚姻也就是选修课吧，对某些人而言就是考试卷上那道最伤脑筋又最得不着分的附加题。好了好了，不跟你胡说这些了。我这个人有点儿形而上，喜欢扯些大道理。你说没听懂我想不至于吧，其实听懂没听懂并不重要，该懂的你早懂了，而且本身我说的这些话也没有多少大意义，只有当它们跟结果一一对应上，或许才有点儿意思。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深究男人说的话。”
陈陈笑了，说：“你还记得你已经给过我一个忠告了吗？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第一个忠告，我好像就不应该再接受你这个忠告了。”
她的神态非常天真，或者说故作天真。
“你真聪明！”彭小竹击掌赞道，“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和那部电影里的女主人公反应完全一样。”
彭小竹饶有兴味地给她讲了《性、谎言、录像带》的情节，他说：“不过我真有点儿琢磨不透那个女主人公，一爱上别人就义无反顾回家跟老公离了婚。她老公是个律师，有钱有地位，家里有房有车，除了背着她跟她妹妹上上床，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好，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开着车到处乱转，一大爱好就是让女人讲述自己的情爱隐私拍下录像带，多少有点儿心理变态吧？为了这样一个人抛下一切，你说她值得吗？况且她老公也一样闹婚外恋，不是也没有非要跟她离婚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真有点儿弄不懂她！”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陈陈说：“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彭小竹看她的眼光里闪过一丝惊愕。
一个温暖和煦的下午（一）
彭小竹还是常常来，还是和头头脑脑和售楼的小姐们有说有笑，还是插空来关照顾一下陈陈，总之他还是和过去一样。陈陈觉得反倒是自己跟过去不一样了，现在只要他一来，她的眼睛就会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就是眼睛不看他，注意力也会被他吸引。彭小竹天生就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只要他一出现，大家的情绪马上就活跃起来，售楼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增加了热度。
陈陈被彭小竹吸引还因为彭小竹是个非常难得的人，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总能让听他说话的人觉得有意思。而且陈陈还发现他跟这些人说这样的话，跟那些人说那样的话，他根本不在乎这样的话和那样的话是否矛盾。什么样的道理到了彭小竹嘴里都是头头是道，他总是能够左右逢源，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可以锐不可挡，自己的盾挡自己的矛，也一样可以坚不可摧。
比如他刚和小姐们大谈借债的好处，说起他当年做生意的时候怎样到处借钱，最后那些债主如何巴结他，请他吃，请他喝，请他去钓鱼骑马，还担心他出意外，就是为了能让他把钱还上。他讲得绘声绘色，小姐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发出暴笑和惊呼，一惊一乍地让彭小竹特来情绪。可话音没落多久，正好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来看楼，两个人携了手坐在门厅里的大沙发上闲聊起来。那个人说起自己债台高筑，非常困窘，“不是来买楼的，只是来看楼的”，彭小竹便叹着气十分同情地说：“这债真是不能借，这件事我太清楚了，债主的脸我是看怕了，我在外面躲债就躲了两年多啊，真是不堪回首！”他感同身受地说，“借债就像借人裤子一样，时间越长越脱不下来。”
还有一次陈陈听彭小竹打电话，大概是安慰一个官场失意的朋友。她听他拿着手机滔滔地说：“……那帮兔子你理他们！一个个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在台上你是大哥，他们前前后后围着你，苍蝇似地轰也轰不走；你风头略微跌一点，他们转脸又傍别人去了，势利得很！那帮狗日的都是小人心态，喜欢看官大的倒运，城府深的翻船。不过要我说他们脑子忒简单了点儿，略跌一跌有什么，股票还跌呢，明天说不定又涨上去了，离退市还远着呢，都欠缺长远眼光！”
放下电话他对陈陈说：“这些当官的也真难弄，有人巴结吧，他端着个臭架子；没人搭理了，又马上寂寞难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样的人说实在话的确也难得交上个把真朋友！”
跟那些售楼的小姐们彭小竹也有各种各样的话应对她们，他不仅对酒肆茶楼非常熟悉，知道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消费最时尚最风雅而且还最经济实惠打完折之后还返代金券，他还知道各种美容知识，对专业美容网点也非常清楚，能准确地告诉她们哪里护肤最好，哪里减肥最见效，哪里漂白、去皱、祛痘、割双眼皮最安全可靠等等，小姐们恭维他是“会行走的京城时尚手册”。此外彭小竹还有一项特别拿手的，就是讲黄段子。他可以往那儿一坐，就像领导开会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