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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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屋，一股浓浓的药香便飘散出来，沈棠凝眉嗅之，对着叶嬷嬷问道，“如川芎，丹参，毛冬青，红花，益母草，当归，赤芍，延胡索，这些都是治疗心疾的活血之物，王妃得了心疾？”
叶嬷嬷一愣，她未曾料到沈棠只凭闻味竟然就能判断出这药味是由什么药物所成，不由大感佩服，但同时脸上也多了几分期盼，她低声说道，“王妃这几年上常觉得胸口发闷，曾有医正来诊过，说是有些心疾之兆，前些日子惊惧交加，竟然真的犯了，只是她好强，不肯惊动王爷，更何况府里又是那么个情况，所以王妃便自个儿寻了本医书开了个方子。”
她叹了口气，“这院子里常年熬药，这些寻常的药都是现成的，所以就，没料到胸口倒是不发闷了，但竟开始大口吐血了起来，王妃瞒着王爷，也不准让我们通报，这几日都是硬捱着的。”
沈棠皱着眉头说道，“一病一方，王妃怎能胡乱给自己用药？这事理当通报王爷，便是王妃不准，嬷嬷你也不能任着她胡来。”
叶嬷嬷低垂着头，“我……王妃她……”
她正待说下去，却被屋内的王妃厉声打断，“阿叶，你妄言了！”
叶嬷嬷的身子一哆嗦，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神色，掀开珠帘，将沈棠先让了进去，然后再垂着头跟了进去。
王妃的脸色灰败，面容苍老，额上长了丝丝白发，看起来就像是个五旬老妪，嘴角尚有淤血不曾擦去，看上去一整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沈棠心中一惊，但脸上却不敢显露，“给母妃请安，母妃且将手伸出来，让儿媳替您诊一诊脉。”
王妃冷笑地问道，“你真的会？”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手臂却仍旧伸了出去。
沈棠望着她几乎算是瘦骨嶙峋的手臂又是一愣，随即急忙将手指按在脉搏之上，虚弱凌乱，十分无力，恐命不久矣，她咽下口水，低声说道，“母妃这是长期咳症伤及了器脏，因此才会大口吐血，这病……”
她话未说完，王妃冷笑着说道，“我没几日好活了是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敬事
沈棠浅浅一笑，“那就要看母妃想死还想活了。
若瑞王妃一心求死，那么就算再好的神医再珍贵的灵药喂下去，也改变不了结果，若她心中尚有活的意志，虽然艰难，但慢慢调息，也未尝没有治愈的可能。
瑞王妃凌厉的眼神飞来，“放肆！
沈棠笑得更甜，“儿媳说什么，母妃心里自然清楚，这前途都在母妃一念之间呢。
她徐徐立了起来，躬了一身说道，“恒王已然被擒，城中禁令废止，请医问药都不似前几日那样艰难，若母妃想开了，可令叶嬷嬷去请，您这病不什么疑难杂症，太医院的那几位都能开方子，但能不能治，能好多久，却全凭母妃自己的心。儿媳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这便先告辞了。
再王妃望着沈棠远去的背影愣了许久，直到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躺了下来，对着叶嬷嬷说道，“我这样活着生无乐趣，可若就这样死了，却觉得憋屈，在我死之前，总也要对他将话说个明白，让他知道这些年我所受的委屈远远比那个人多
隔了许久，她低声叹道，“阿叶，替我请太医。
叶嬷嬷欣喜地点头，“好！
第二日一大早，沈棠便应太后之诏入了宫。
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看样子不过就这几日上头的事了，这事实想来太后心中也甚清楚，如今她不过就紧咬着这口气不肯放松罢了。
沈棠进坤和宫的时候，太后正在对端和公主低声嘱咐着什么，见她进来，便勉强支起了身子说道，“王府里你婆母他们可还好？侯府里你大伯母姨娘他们可都还好？
太后因为身子，威王便不准人将消息递进来，免得惹她心伤，再加上满菊没了，太后一下子便觉得缺少了有力的臂膀，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聋子。
沈棠笑着点了点头，“谢过太后娘娘关心，瑞王府里人人都安好着，侯府那，大伯母他们也都还好，就柏弟年纪小，躲了那么些天，沾染了湿气，感染了几寒，有些发烧，但医正瞧过了，也不什么大病，休息几日就无碍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太后诊脉，脉相越发松散了，为不吉之兆，她心中沉闷，但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然，“有公主陪眘娘娘说说话，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太后却叹了口气，“的下落还不知道，我这心情怎么能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沈棠浅笑着说道，“恒王的人还有秦家，都已经扣住了，想来很快就能审出的所在，您不必担心，等用过了药，便再歇一会吧，劳神的事就交给我们去作，您只管安心地坐在这坤和宫中，享您的清福就了
太后心中略松，便顺从地喝了药，又躺了下来，“你们姐妹替我去看看皇后还有皇贵妃贵妃，昨日回宫匆忙，都没来得召见她们，这几个孩子……这些日子恐怕都特殊的了不少苦。
沈棠一愣，看来太后还不知道皇后已经被伪帝废除进了冷宫永巷之事，如今证实之前那个并非真帝，着实应该将皇后请回来才，只并没有下落，这事恐怕还没人能够自作主张。
但她仍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小四了，我也该去瞧瞧她去。
出了坤和这中，端和公主低声说道，“谢谢你。
沈棠转过头去，“谢我什么？
端和咬了咬唇，“我都听说了，这回若不你和誉哥冒死前去西域搬回了女王这救兵，恐怕恒王就要得逞了，新的政权更替，必然会死不少人，至少母后，皇兄皇嫂还有我，便都活不了。
她认真地说，“我要谢的你的救命之恩。
沈棠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过只为了自救，若恒王当道，你以为他便会饶过我吗？我希望我所在意的人都活着，活得好好的，所以这趟西域就算再危机艰险，我也必定要去的。
她忽然想到城楼之上那男子，听赵誉说，似乎禁卫军中一个普通的护卫，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人……怎么一回事？
端和公主脸色微红，“他负责守护我那边的护卫，笨头笨脑的，但人却忠心，过去我常常欺负他，他也不恼，后来罗家被抄，我被皇兄接回了宫，又发生了好多事，不知怎得，我们彼此就……有些相投。只从前我们身份悬殊，母后和皇兄恐怕都不会同意，因此便都将这心思埋在心里。
她幽幽地说道，“恒王以假帝换下了皇兄，我见了几次假帝，虽然模仿得很像，但到底能感觉到的，我心里正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前来告诉我说，禁卫军统领近日也有些奇怪，我们合计着此事不对，便要告诉母妃，谁料到他们却已经将坤和宫给封住了。
沈棠惊讶地问道，“那后来宫禁森严，你们怎么逃出去的？
端和公主摇了摇头，“我们根本就同逃出宫去，只寻了个偏僻的宫殿，躲着而已，我们还装扮成小太监想要去救母后，但坤和宫的守卫实在森严，根本就没有法子
她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起来，“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断了母妃的水粮，也不知道母妃犯了心疾，不然的话，我便拼死也要将她救出来的。
沈棠拉住她的手说，“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她想到那日城楼前那男子的沉着镇定，不由赞道，“他叫什么名字？看得出来对你一片真心，连死都不畏惧呢！
端和公主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起来，“他叫方四，出身寒微，父亲只不过个八品执仪，父母前些年都没了，又独子，除了我，这世间他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
她低声说道，“其实也算因祸得福，威王兄对他很赏识，王嫂又有心想要成全我们，以后应该会提拔他，母后听说了此事，也不曾反对，母后还说，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遇到一个好男人，嫁到一个好夫君，那些名啊利啊地位啊，又有什么关系？
沈棠有些感慨，太后娘娘这生什么都强，就没有遇到一个好男人。因此过着并不如意的生活。
她既然受过这苦，又死里逃生，如今看洷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所剩下的便只有祈祷和祝福了，哪里还会去反对呢？
她笑着说道，“你已经贵为一国公主，的确不需要夫君的门楣来为你增光添彩了。
端和叹了一声，“如今最让人担心的，便皇兄了，听说上回三舅父已经探查到了他的所在，怎么过了那么多时间，去寻的人还不曾回来？
她忽然紧张地问道，“会不会出了什么差池？皇兄他不会有事吧？
沈棠安慰着说道，“应该不会，你别胡思乱想了，福大命磊，怎么会有事？
一边说着，一边很快就来到了沈紫妤的宫殿，端和忽然顿住了脚步，低声问道，“敬事房的记录上，假帝曾有两夜进过皇贵妃的寝殿，等皇兄回来了，皇贵妃她……会如何？
沈棠不由一怔，“敬事房……你如何得知的？
端和叹了一声，“昨日回宫后第一件事，母后便让我去敬事房取了这些日子的临幸记录。好在多秦三，但秦三进宫之前，皇后和小四都有过，倒刘贵妃因为怀了孩子，所以伪帝不曾去过她寝殿。说到那孩子，还真可惜了
她顿了顿，又低声说道，“母后看了那册子后，倒不曾说什么，只让我收好。但宫规森严，此事若传了出去，我恐怕到时候会有谏官凭此参言。后妃不洁，可事关国体的大事，前朝曾有过这样的事，最后都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了事，若皇后和小四果真……可那又不她们的本意，实在太冤枉了一些！
沈棠凝神思虑片刻，然后问道，“那敬事房的手册，还在你手上？
端和点了点头，“，我觉得事关重大，又不知道要不要销毁，所以还留着，藏得隐秘，大表姐，你说我如何好？
沈棠想了想说道，“以小四和的感情，不会分辨不出来他假扮的，更何况，既然太后都不曾发话，想来这便要揭过去的意思，如今重点倒不在那本册子，那册随时都可以毁去，谏官就算怀疑但无凭无据他还能如何？诬陷造谣皇家私事，那也死罪。
她沉声说道，“倒那个假帝，现今不知道在谁的手上关押着，封住他的嘴，方为今之计。
端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回去，便将那册子毁去，重新再造一册新的放回敬事房去。
这样说着，便到了沈紫妤的宫殿，门前无人守住，里头隐约传来低声的哭泣，笼罩在一副愁云惨雾之中。
早有小宫女推门面入前去禀告，不多一会，沈紫妤的贴身女官吉儿便急忙迎了出来，“公主，大，快进来劝劝皇贵妃娘娘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驾崩
沈紫妤原本就消瘦的身形，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更加清减了，她从嘤嘤的哭声中抬起头来，见沈棠，哭得更见凄厉，“大姐姐，你终于来了！
沈棠遣退了宫人，柔声问道，“逆贼已经束手就擒，正该高兴的时候，怎么哭成这样？
沈紫妤抱住沈棠的胳膊，眼泪仍旧不止，“还不曾找着，也不知道生……我怎么能高兴地起来。
她转过脸去，带些惊恐地说道，“我心中闷得慌，有些不好的预感，我怕……我怕
沈棠笑着安抚她，“不会有事的。
她忽然想到方才路上与端和担忧之事，低声问道，“伪帝也曾来过你宫中，当时你可有发现他不妥？
沈紫妤一窒，随即抹了抹眼泪说道，“嗯。
“来过两次，但都略坐一坐就走的，开始时我还颇觉得奇怪，对我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那样冷淡了下来。
她微微一了，继续说道，“没几日，又听说要迎秦三入宫，这时候才真正起了疑心，的喜好我最清楚了，秦三那样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放不了他眼的，更何况，平时对永宁伯颇有些微词，万没有道理要与秦氏合作，但那时发现端倪已经晚了，寝宫已经被封，我形同被软禁，无法将消息递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棠暗暗松了口气，撇开话题轻声说道，“让宫人们弄些吃食来，这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点清淡的粥羹养养脾胃。
她话音刚落，便有内侍脚步匆忙地进来禀报，“皇贵妃娘娘，找回来了，此刻正在皇极殿，威王殿下命奴才前来请娘娘和公主，还有世子妃过去一趟。
沈紫妤腾地一声立了起来，紧紧抓住内侍的胳膊问道，“的情形如何？
内侍将头垂得老低，“被抬着进来，威王殿下已经派人去将太医院所有还留下来的太医都过去了。
沈棠闻言心中一紧，刚待再问几句，却见沈紫妤夺门而出，往皇极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转头又向内侍问道，“受了伤？
内侍困惑地摇了摇头，“倒没见血，虽然脸色苍白，但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我看威王殿下很着急的样子，还不准动静闹得太大，怕惊动了太后娘娘。
太后的身子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若有个好歹，恐怕后果严重，如今最好的结果就安然无恙，继续执掌大周江山，他虽然算不得什么明主，却也不什么昏君，只要外围不再起叛乱兵祸，想来百姓要过些安稳的日子并不奢望。
沈棠加快了脚步，紧紧追着沈紫妤，很快便到了皇极殿。
太医院倾巢而出，院判此时正在细心诊断，他面色沉重地问道，“发现时，不知道周遭个什么样的环境？
沈沐将救出的，他回忆了一下说道，“原本被关在一个小庄上，当时我见他神志有些不清，但身体还恙的，后来不知道怎地，又被挪了地方，换到了另外一个庄上的地窖中，我们寻了一整夜才着的，那地窖似乎废弃许久，霉味很重。
他想了想又说道，“刚发现的时候，他后脑似乎受过重创的，摸着还有血迹。
院判立即将手探了过去，果然，的后脑处还有轻微的血迹渗出，他沉声说道，“看来因为脑部受了重创而导致昏迷不醒的。
他将的眼皮翻开，又对着威王说道，“瞳孔散大固定，肌肉无力，怎么刺激都没有反应，呼吸也越来越弱了。恕臣无能，恐怕
沈紫妤厉声喝止道，“休得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