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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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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寻了条干净的帕子,将赵誉的手臂掰正了,她的动作轻柔,眼神认真,态度又极其严谨,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一般,一丝不苟地替他将伤口细细地包扎起来。
  这时,方才还合着眼的男子忽然又睁开眼来,他目光烁烁,带着几分幽怨,低声问道,“那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男子,是谁?”
  沈棠正在动作的手便是一顿,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派人跟踪我?”
  赵誉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今晨才入了城,连王府都不曾回,就来侯府,想……看看你。后然你们去了般若寺,我便想许是有机会能见着,结果……看到静虚长老的禅院里,那个天青色衣裳的男子和你轻轻热热地,你竟然也冲着他笑。”
  他嘀嘀咕咕地说道,“你从来都不曾这样对我笑过。”
  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羡慕嫉妒恨,倒让沈棠一时有些苦笑不得。
  想及此,她的面上不由染过红霞多多,心里更是趟过淡淡的甜意,她的语气柔缓了下来,“容觉的的父亲与我舅父乃是知交好友,我和榕儿幼时去过几次云州,与容觉都是少年时的朋友。一别经年,此回在静虚长老那再遇着他,我心中甚是欢喜呢。”
  赵誉皱着眉头问道,“是云州容氏的大公子?”
  沈棠点了点头,“阿觉的父亲正是容氏这代的家主,她母亲却是保国公最小的女儿,因他母亲早逝,容伯父又续娶了继室,这回怕是保国公夫人怕继夫人对阿觉的婚事不上心,因此才接了他回京城的。”
  在静虚长老的禅室时,容觉并没有说清楚突然来京的缘由,只是这话中的意思,沈棠却是多少能猜出来几分的,但她向来不是喜好八卦的人,平素是断然不肯将自己的揣测随意说出。
  但这会看着赵誉酸溜溜的神情,颇觉好笑,也不知怎得就将这话说出了口来,等她察觉到了不妥,已经话从口出,再也来不及了。
  她面色微微有些羞涩,但手上的动作却转得飞快,不一会儿,一朵漂亮的蝴蝶结绽放在了赵誉的肩头,又将药箱放回了原处。
  沈棠心中又羞又讪偏偏还觉得赵誉的模样颇是好玩,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于是便故作深沉,假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再不理会他怨妇一般的刀子眼,怡然自得从书案上随意抽出一本书来借着烛火的亮光,看了起来。
  赵誉的心中又酸又涩,太子对沈棠虎视眈眈他倒是早有察觉的,但他深知太子的身份立场,与沈棠是断然没有可能的,又加上沈棠从来都不曾对太子有什么好感,因此他还能放心地离开京城。
  哪里料到,这会却突然来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容觉,她一见到他就对他笑得那么开怀,这是自己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待遇。细细地想来,似乎她就没对自己笑过几次,可她却对容觉那样笑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危险。
  沈棠一手执书一手托腮,她的眼睛虽然是盯着书册的,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边。
  她看着那疲倦的背影又添了几分失落和紧张,他静默无声地将衣服修整好,颓然地起身,一脸落寞地望着她,作势欲走,却又很想留下。
  那期盼的眼神,无辜的表情,委屈的模样刹那间萌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她放下手中的书册,望着那个寂寞的背影,柔声说道,“阿觉他宽厚和气,我和榕儿都拿他当哥哥一样看待。”
  赵誉的脚步微顿,松弛紧张的身体一下子便轻松了下来,他暗地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棠继续说道,“我们的父辈是挚友,幼时彼此之间常有走动我和榕儿又正好与阿觉一般,母亲早逝,情感上颇觉孤苦,因此便比别人又更相投了一些。后来。舅父事务繁忙,云州又与淮南隔得甚远,所以就鲜少走动了,及至舅父突然离世,我和榕儿被大伯父接到了京城,便和阿觉彻底断了联络。”
  等再转过身来时,他的面上却又恢复了一向的漫不经心,他轻昂着头,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那姓容的小子长得又丑,看上去还呆头呆脑的,哪里及得上我半分?我才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看他方才的紧张,这会的轻松,便可以知道他有多在意容觉这个长相智慧都不如他的小子了。
  沈棠无奈已极。摇了摇头,便又将视线转到了书册之上。
  赵誉望着她静谧如百合花一般的姿态,狡黠地一笑,他低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下吧。以后,不要再这样幽暗的烛火下看书,尤其是小心伤了眼。”
  话刚说完,他便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她的窗口消失不见。
  沈棠怔怔地望着半开半合的窗台,细细咀嚼着他话语中的意味不明,想了好久都不甚明了,等她低下头去,想将书册合上放回书案时,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书册,竟然是颠倒了的。
  她的脸上立刻涨得通红,又羞又臊,将手中的书册往榻上一扔,钻进了毯子里紧紧地将头蒙住,不让露出分毫来。
  门外传来碧痕关切的声音,“小姐,您睡了吗?是什么声音?”
  沈棠不想惹了两个丫头怀疑,羞红着脸,从毯子里露出一小半脸来,讪讪地说道,“没,没什么,不小心碰掉了书册,你们两个快睡吧,我也要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沈棠便去了松涛院。
  沈榕满脸惊喜地说道,“阿觉来了?住在他外祖父家?那今日等我下了学,便去一趟保国公家,这几年都没见过了,不提起倒也罢了,这会知道了他在京城,我还真是想他得慌。”
  他将衣衫整好,拿起了书册便要去上学,却被沈棠叫住了。
  沈棠从碧痕手里接过一个药箱,笑着说道,“你派双福将这些送去瑞王府吧。”
  沈榕虽然接过了药箱,但脸上却写满了狐疑,他悄声地嘀咕道,“上回给的药并不少呢,就是使劲地用,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说归说,他却依然叫过了双福,将药箱递给了他,然后叮嘱了几句,就催着双福出门。
  不管怎么说,世子都是因为他受的伤,他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这会像防狼一样地防着世子,倒并不是对世子有什么成见,不过就是舍不得姐姐嫁去北疆,吃那些苦罢了。
  送走了弟弟后,沈棠便去了頣寿园给老夫人请安。
  她进得正堂时,毫不意外地见着了大伯母莫氏她正与老夫人说着什么,见了沈棠进来,与往日一样,笑着招呼了声,“棠儿来了,快坐吧。”
  沈棠轻笑着坐了下来,桔梗手脚麻利地替她倒了茶水,又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碰了碰沈棠的手沈棠会意,便冲着随伺一旁的碧痕说道,“方才出来时来得急,忘了叫碧笙将荷叶包饭蒸上,你就替我去走一趟吧。”
  碧痕是看见了桔梗方才的小动作的,因此机敏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老夫人却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荷叶包饭?这是怎么什么有趣的玩意?”
  沈棠浅浅一笑,这荷叶包饭是别女儿最喜爱吃的一道饭食,是将细米和着肉块菜丁包在荷叶中,然后用细绳扎紧,放到蒸笼里蒸熟。等熟了之后,饭食的香味,肉块的香味以及荷叶的香味交相辉映,吃起来甚是美味呢!”
  老夫人笑着说道,“难为你这丫头心思巧妙,竟想得到用这荷叶包着饭蒸来吃。”
  浇棠见老夫人颇有兴致,笑着说道,“既然老夫人喜欢,孙女儿待会便差碧笙蒸得再透一些,然后送过来给您尝一尝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便送一份过来吧,你秦夫人和二妹妹今日出来这许多天不曾吃过肉食,定是想念地紧了,正好她二人有口福,也一块尝尝这荷叶包饭。”
  沈棠心中微动,但面上却露出恬静的一笑,她说道,“也好,那就劳烦祖母差遣位姐姐过去,替孙女儿再吩咐一句,让碧笙丫头多蒸几个,您这儿要,大伯母那自然也少不得。”
  这时,许久未见的乔嬷嬷却忽然从外间进了来,她笑呵呵地向老夫人福了一福,“禀老夫人,秦夫人和二小姐已经从家庙接了出来,这会正去各自的屋子梳洗,稍候便来向您请安谢恩。”
  老夫人的面上淡淡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的身子还不曾大好,这儿也没什么要紧事,先下去歇着吧。”
  这本来是主子的恩典,但乔嬷嬷却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她作势抹了抹眼泪,声情并茂地说道,“老夫人,你这几日身子不好还强撑着处理这诺大的侯府事务,芳娘只不过是一个奴婢,也没得什么大病,怎用得着歇那么多天?”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人便是有心将她谴走,却并不好再开口赶人了,只得任她立在身后。
  沈棠冷眼旁观着这出戏,心中对乔嬷嬷越发觉得奇怪了。
  从碧笙与府中老人们的闲谈中可知,乔嬷嬷是老夫人自永宁伯府带出来的陪嫁丫头,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可说是非比寻常,自随着老夫人到了沈家后,也是个忠心不二的臂膀,不管什么事件之中,有老夫人插手处,必然也有乔嬷嬷的身影。
  论起来,高门大户中小姐的陪嫁,除了帮助小姐将来能有个使得顺手的人,同时还充当着备用通房的功用。为了固宠将夫君留在房内,也为了从别的妾侍那夺宠,陪嫁丫头有时候甚至会比小姐还要美貌几分。
  乔嬷嬷便是如此。
  她与老夫人的年纪相差不大,但她身量苗条修长,皮肤白暂,看起来却足比老夫人年轻十多岁,单论相貌,老夫人不及乔嬷嬷多矣,由此时推及彼时,想来当年乔嬷嬷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祖父安远侯沈谦并不是不近女色的卫道士,相反他年轻时也颇有些风流的名声,府中也从来没有少过妾侍通房,只不过老夫人手段了得,那些近过沈谦的女人皆不曾留下半条血脉。
  便是唯一有机会怀上了孩子的江姨娘,也在生产那日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但美艳如乔嬷嬷,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好的年华,立志终身不嫁,要永远伺候着老夫人,因此对镜自梳了。
  沈棠心下暗自计算着时日,算起来孙嬷嬷派去乔嬷嬷老家探查的人也应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到底能探听出什么来。
  她正自想着,忽然见柳絮急匆匆地进了来,然后恭身向老夫人回禀道:“回老夫人,侯爷身边的全叔在门外候着。”
  老夫人眉头一皱,忙问道,“侯爷派阿全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柳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侯爷请大小姐到他的书房去一趟。”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即却笑了起来,她冲着沈棠和蔼地一笑,然后挥了挥手,“你祖父唤你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既然他都派了阿全急匆匆地从我这儿唤走你,想来还是要事。那我就不留你了,你且过去吧!”
  沈棠忙立起了身来,轻轻福了一福,“那孙女儿便就去过去了。”
  她徐徐地转身离去,却感到背后有四道灼人的目光盯着她,一直到走到了院子里,这刺人的感觉才逐渐消失。走到了院子里,这刺人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全叔立在颐寿园的门口,正不好意思地对着碧痕说着什么,见了沈棠过来,立刻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大小姐,侯爷有请。”
  沈棠见全叔的脸上满是笑意。不由问道。“是好事?”
  全叔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好事,但我看侯爷脸上笑呵呵的,想来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刚出了颐寿园的门,沈棠便与秦氏和沈紫嫣迎面相遇。
  本来这家庙静修的惩罚还不曾过去,但因为荣福替沈紫嫣说定了林恕这门亲,沈紫嫣的婚事一下子定了下来,便需要立刻着手作些准备,因此老夫人便向沈谦求情,将她母女的惩罚给解了。
  自从永宁伯在站位的问题上并没有与安远侯府的利益保持一致后,沈谦从前对秦氏的几分顾忌便彻底地没有了。他向来厌恶秦氏跋扈的性子,又暗恨她不懂事放引子钱,差点替沈家惹来天大的麻烦,所以这回虽然是沈紫嫣犯错,但他却以管教不力的罪名也将她一并罚了。
  既然郡主已经有了打算,也并不再理会秦氏的事情,沈谦便命人将秦氏母女一并解了禁闭。
  老妻的面子,他还是顾及的。
  但这一月多青灯古佛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对秦氏和沈紫嫣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和改变。
  沈棠望着这对华服艳丽的母女暗自摇了摇头,秦氏也就罢了,沈紫嫣甫一出家庙,便就打扮地如此华贵艳美,不仅在头上插满了珠翠,还涂脂抹粉了起来。
  这般地光彩照人,着实不像是吃过苦的模样,到时候便是在老夫人面前哭诉告状起来,也不太容易让人信服。
  沈紫嫣一见到沈棠,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冲了上来,若不是有全叔和碧痕拦着她,怕是要将沈棠整个地扭住了,她满面怒容地厉声喝道,“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见不得苏表哥对我好,所以才算计我的,对不对?”
  沈棠冷冷地说道,“苏表哥对你好,也是他做表哥的本份,与我无关,至于搞鬼算计这些话,你最好吞回肚子里去,不要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对于你,我只能说四个字,咎由自取。”
  沈紫嫣听了怒极,恨不得将沈棠扑倒在地,狠命地厮打一番,她凄厉地吼道,“你这个**,若不是你搞的鬼,祖父怎么会让我嫁给林恕那个色鬼?祖母又怎么会同意这桩荒唐的婚事?祖母答应过我的,将来会让我和苏表哥配成一对,以后一辈子留在她的身边,祖母答应过我的,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在祖母耳边说了些什么!”
  沈棠眉头一挑,冷笑着说道,“这年头,世风日下,竟然还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思春的,真是可笑之极。说起来,你沈紫嫣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费心思算计你?”
  她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全叔和碧痕杨长而去,只留下气得跳脚的沈紫嫣和一脸阴戾的秦氏。
  秦氏朝着沈棠的背影恨恨地淬了一口,然后语气阴沉地冲着沈紫嫣说道,“前几日娘亲对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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