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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杀手孽情-第2部分

小说: 杀手孽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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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会客室里,蜀军政府第五师师长兼重庆镇守使熊克武、参谋长但懋辛、国民党四川省支部负责人、镇守使署参议杨庶堪及石青阳四人,正就四川的政局、军情进行紧急研判。

  自去年南北和议定局,袁世凯当上总统,一心走西方议会制道路的国民党人在主动裁撤民军同时,纷纷北上,要在选举上跟对手一较高低。年初,第一届国会选举在全国范围内举行,宋教仁主持下的国民党全力投入竞选,果然在参、众两院获得压倒多数席位。袁世凯为阻止国民党执政,实现其独裁专制野心,派人于3月20日晚在上海沪宁车站将准备北上筹组内阁的宋教仁暗杀。消息震惊全国。

  省外形势,特别是由革命党人掌控的南方各省将如何应对,他们不清楚,但省内却是既清楚又严峻地露出了端倪。四川都督胡景伊,原为前清广西新军协统,辛亥广西起义时,新军中革命党人曾商量拥戴他出任都督。但胡那时认为革命必然不会成功,挂印而逃。及至南方各省纷纷独立,清王朝覆灭已成定局,大为懊悔的他又经胞弟胡南宾介绍来投熊克武。熊克武本有意接纳,但旅沪党人多数持反对意见,胡百般无奈,怏怏离去。及熊克武奉命率蜀军回川,抵宜昌始知胡已通过当时四川都督尹昌衡当上了重庆镇抚府总长,地位反在熊克武之上了。以政治信仰,个人恩仇,更兼以前嫌故,胡景伊死心塌地充当了袁世凯鹰犬。眼下蜀军政府军队共五个师,胡掌控其四,唯一为国民党所掌握的第五师,自然成了胡必欲拔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如今以宋案发生为契机,双方更暗中加紧了以兵戎相见的准备。

  “看来,这一战无可避免了。”熊克武前后掂量,得出结论。

  “既不可免,何如抢个先机?”面貌瘦削,酷俏当时印度总理甘地,时人诮之“中国甘地”的石青阳建议。

  “以一敌四,无异以只羊投群狼。”但懋辛摇头不可。

  “先下手,打个措手不及,还有一点胜算,一味被动等待,恐到时只好束手待毙了。”石青阳坚持。

  “这不是一个姓胡的事,即使将胡景伊打败,周边甘、滇、黔诸省都督均属袁世凯鹰犬,一窝蜂上来,又该如何对付,所以这事非全盘考虑不可。”但懋辛道。

  “南方同志今天会接着了吧?”杨庶堪转过话题缓和气氛。

  “最迟也不会过今天吧。”熊克武说。

  早三天前,就获情报,孙中山派的一位同志已过万县,将带来一封极为重要的信函。熊克武考虑重庆虽为第五师所在,但胡景伊爪牙甚多,遂决定到石公馆等候。为保证南方同志能安全抵达,又周密布置,派人在可能起岸的沿江各码头整天守候。今天,特别考虑到鸡冠石,就派了关鸣川、石增福两人去。头两天都落了空,所以估计最迟今天会到。

  去白沙沱、窍角沱、王家沱守候的人陆续空手归来。诸人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就看鸡冠石了。”石青阳说,口气里充满祈盼。

  正说及此,师部张副官推门报告:

  “关副官回来了。”

  几个人都立刻将眼光投向走进客厅的关鸣川。

  “接着了?”杨庶堪问。

  “没有。”关鸣川回答。

  “没有?”熊克武一脸失望。

  “怎么回事呢,再迟也不能晚过今天啊?”但懋辛一脸疑惑。

  “据鸡冠石推过河船的黄老幺讲,昨天早晨有这么一个下江人从唐家沱过来,在码头上的岸,估计就是这位南方同志。”关鸣川说。

  “怪了,既然上了岸,人会走到哪去呢?”石青阳动着猴腮,好象嘴和眼睛都在发问,因为从鸡冠石到大石坝只有独独一条石板路。他想了想又问,“沿途都问过了吗?”袍哥职业,大多是开餐馆、茶馆和旅馆,一个人只要在这些地方露了脸,要打听出来是很容易的。

  “都挨着问了,都说没见着这么个人。”石增福回答。

  客厅中所有人都感觉情况严重。

  “从河边码头到街上,要经过哪些地方?”石青阳想到了一个环节。

  “只经过一个园子。”

  “谁家的园子?”

  “是个下江人,姓洪,算起来,还是我的表妹夫呢,正巧昨天他妻子也就是我姨妹难产死了。”关鸣川回答。

  熊克武将眼睛依次在几个人脸上扫过去,触及石青阳,石青阳又接口说:

  “师长,我提个议,看这样行不,明天小关和小石还去一趟,小关去洪家园子,顺便吊个丧;小石去沿途善堂、甘蔗滩、四龙碑、龙滩子、幺店子再挨着打听,如果真是在鸡冠石起的岸,我就不信鼻子眼睛底下还把一个大活人搞丢了。”

  “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熊克武同意。

  第二章 滴血的棺材

  1

  洪家园子正当从河岸码头去街的路口边。

  过街心石拱桥,下一段陡坡,另一座跨在溪涧上的小石板桥出现在关鸣川眼前。

  对关鸣川来说,小石桥连结着一个记忆。

  关鸣川也是唐家沱人,跟眼下正为之举哀的死者凌惠平是姨表关系。少年时,他常攀爬到家附近铜锣峡口的铁山坪山上去。山半处有一小块平地,他常站在那一小块平地上,极目远眺,看峡谷、看长江、看天空。那一年的初夏吧?山坡上的松针、蕨叶散发着清新的苦味,随风沁入心脾,他心里满是青春的骚动。

  一阵铃声,接着是一阵鼻子发出的呼哧声,还有脚底踩出的窸窣声使他回过神来。他先看见一头皮毛黑亮的公羊跃上台地,好几头通体雪白的奶山羊争先恐后纵上台地,紧接冒出一个少女的脑袋。那些羊向导似地,将他表妹凌惠平带到这里来了。她爬上来,认出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分明透着惊喜。“是你呀?”她说。声音既矜持又娴雅。

  在上山的那条大路旁边,有一栋倾斜的板壁房矗在晒谷场边,那就是她的家。上山时,他从晒谷场边经过,引得一条大黄狗窜到晒谷场边来向着他狂吠。一个小女孩儿从屋内出来吆喝,认出了他,甜甜地叫:“表哥。”小女孩叫凌惠菁,是凌惠平的妹妹。如今和她在这人迹罕至之处的邂逅,仿佛是偶然,仔细想想,不无蹊跷。

  她已经订婚,未婚夫叫张青林,去东洋念书已好几年了。也许因为寂寞,在妹妹告诉是表哥过了路后,就鬼使神差跟上来了。此时,她将脖子梗着,感觉无论怎么都有点别扭,只好无话找话:

  “天多蓝啊!蓝得像教堂里那些窗户上的玻璃,你说像不像,表哥?”

  “不像。教堂窗户上的玻璃哪有天空蓝得那么纯净。”

  “你将来准备做什么呢?”她问了,将眼光转去山下。

  那里正有帆船吃饱了风,沐浴着阳光从峡口进来。

  “参加袍哥,杀鞑子。”从小生长在长江边的他,从那些参加了哥老会的船夫口中,没少听数百年间流传民间的反清复明的悲壮故事,不过他此时说话的口气带着奇怪的喘息。

  凌惠平将头转过,发现他眼睛贼样落在她隆起的胸脯上。他脖子红了,她的脸也炭样地红了。尴尬中,她将眼投向一张阔大的叶片,立刻又有了发现。

  “两只螳螂在打架呐,表哥!”她小声惊讶地说,还伸过一根手指向他示意。

  果然有两只螳螂,一只躬着腰在叶片上,另一只在其身后,成搂抱状。

  也许意识到了,是雌雄两只螳螂把那片树叶当成了它们的牙床,正在那享受和合之欢的乐趣。两人心血涌动,彼此听得见对方急促的呼吸。

  “唉。”她长长地嘘口气,调头去看羊吃草。

  那是一头有着白缎子般光滑皮毛、线条优美、性格温顺的母羊,正小口小口地专心对付着一棵汁液充溢的绿草。那头体格雄健的公羊,乜着不怀好意的眼睛,悄悄靠拢去,紧走几步,一下将双腿搭在了母羊的背上。不知何时,他俩也紧紧搂在一起,倒在一片绵软的蕨丛上。

  其后不久,他上了一条出峡的船,离开了。几年后回乡,打听表妹消息。母亲叹着气告诉,原先跟她订婚的人死在下江了;她呢,也嫁到对岸去了,男方叫洪云龙,下江人,是个医生。那次,他以娘家哥哥的身份到园子来看她,惊异于她像四月绽放的映山红,出落得更美艳了,至于她丈夫,那个叫洪云龙的下江人,他没有太深的印象。离开时,凌惠平曾将他送到小石桥边,情切切地说,“表哥,你一定要来看我啊。”没想到再来时,却是阴阳阻隔了。念及此,关鸣川神色不由一阵黯然。

  从院口望进去,一排三间正屋、两边厢,正屋前小小一块院坝上已聚满人客。搭在院坝一侧的灵棚内香烟缭缭,举哀之声随风散播。

  码头的风俗,哪家有人去世,街坊邻居只须一把纸一挂鞭炮就可上丧家敞开吃几顿饱饭,因此,头天翠微轩的茶客好象都到这里来了。杨和尚里外在帮着张罗,夏麻子在干些搬桌子、凳子的杂活,将头发结成兔子尾巴的高举人,在帮着写挽幛。

  灵棚两楹写的是:身似兰芳从此逝,心如皓月几时归?

  关鸣川读着凄楚。

  有四、五个穿着忏衣的道士在左厢房前铺下法坛,供斋设醮,正响动法器做一个小小的度亡道场。主坛道士是弹子石真一道观的观主张明贵。此时张道士双目微闭,应和着小鼓敲出的节拍,声音浑厚地在吟唱:

  一探亡者往西行,

  山崩哪怕千年树,

  船开哪顾岸头人,

  死了死了真死了,

  生的莫挂死的人。

  一个深目高鼻大个的法国神甫耸立在灵棚边说教。关鸣川因之记起凌惠平早在娘家时就是天主教徒。有一小堆人站在神甫身边,哈着嘴,目光呆滞,像在倾听,又像在瞧稀罕。神甫右手高擎着一个木质的十字架,像唱歌一样说:世上有许多无用的人活着,为什么像凌惠平那样善良、美丽的女人却要死了。主,这是多么难以理解。天意真是不可测呀。神甫的声音非常悲哀。

  一边是敲锣击磬的道士,一边是仰着脖子,用带着洋腔的川话布道的洋教士。矛盾,但又并行不悖。关鸣川感觉很幽默,差点为之失笑。

  关鸣川是凌惠平的表兄,又是蜀军政府第五师的军官,因此,刚走进院坝,洪云龙就露着极度悲伤的面容,来请他书房里叙话。

  关鸣川细心观察面前这张职业化了的脸,眸子很透澈,表情温和,毫无煞气,伸过来相握的手很干净,每根指肚上都带着鲜润的花瓣的活色,不用问,十之###会深信对方是治病救人的医生。

  书房迎门墙上是一条幅: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关鸣川熟悉那两首诗,那是汪精卫1909年偕同黄树中、喻培伦在北京刺杀摄政王载沣失败被逮,狱中所写,曾传诵一时,激励了不少青年投身革命。再看字,他以为虽然写得行云流水样流畅,但却缺乏一种刚健的骨力。

  右首靠墙立着一个书橱。书橱里多是传记、历史、诗歌一类的书籍。于此可以判断书房主人是一个受过较好教育、情趣雅致的人。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墙角花凳搁着的一个黑铀细颈瓷瓶上。瓶里三几枝血红的杜鹃养得十分鲜活。

  “你妹喜欢映山红,那花,还是你妹寻来插在那里的。”洪云龙以手点着,眼圈又红了。

  关鸣川沉重地点头,表示心情也很沉重。

  窗下有一张方桌,两边有椅子。洪云龙将关鸣川让到桌边坐下。

  关鸣川打量桌上,文具而外,最招眼的是叠得整齐的好几种报纸,有重庆的《渝报》、《权舆日报》、成都的《新蜀报》、《华西日报》,表明书房主人是个关心时事的人。

  “你妹,这几年,好几次说梦见你。”洪云龙又说。

  关鸣川听着,似真感情,又似别有用心,正模棱着,张道士飒然而至,向关鸣川拱手。关鸣川赶紧回礼,洪云龙就介绍:

  “这是张道长。这是亡妻的表兄。”

  关鸣川这才弄清,原来张道士与洪云龙私谊不错,在丧礼中还兼着支宾的角色。待张道士也落座,依乡党礼俗,关鸣川就感叹事情发生的突然。

  “头天中午,你妹就发着了。很快,露出了一只脚。我知道遇着了难产。”洪云龙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没敢给你妹说。”

  “哦,是难产?”

  “你妹只疼,只虚汗一头头的往外渗。脸白得纸一样了。我是学西医的,在学习时,接过多次生,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傍晚时分,你妹还喝了点粥。可就是不下来。熬到三更,你妹就……撒手去了。”洪云龙哽咽出声,掏出手帕拭泪。

  关鸣川安慰一番,复问:

  “那寿材呢,也来不及赶了?”

  “赶,哪来及赶。是前些日子贫道恰巧遇着一副底、墙、盖、回都用整块杉木制成的四合头杉板,价钱也还公道,就荐给你哥买下了。”张道士插话说。

  “本准备慢慢髹漆,备着,想今后谁先谁就用吧,不曾想,还一遍没来得及髹漆呢,给你妹抢先了。”

  “昨天上午入鸟,刚合适。”张道士又接过话。

  “什么,已大敛了?”关鸣川着实吃了一惊。收鸟意味着已经盖棺,而依丧葬习俗,人死,从开魂路到入殓,其间有哭路头、守铺、接外家、埋丧诸多程序,并且入殓是必须等外家屋里来人方可进行的。这种明显有悖规矩的做法,不能不令人生疑生气,就拿眼瞪着洪云龙。

  “唉,唉。”洪云龙接连着摇头、叹息。

  “咳,是这样。”张道士又插话说。“前天晚上,贫道凑巧也在,看看人已不行,刚搬铺,就落气了。本应等外家来人后入敛,报丧条也一大早就发出去了,但在给装老衣裳后,捆脚的麻绳突然就松了;捆上,又松了;原本一张苦着的脸,突然满脸是笑。大家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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