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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锦绣民国(完本+番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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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他真的过火了,她也会怒视他,那含嗔的眸**碎,倒叫他心疼,只得道,“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
  
      以后家里人便知道,他连爹都敢忤逆,偏偏听她的话。
  
      白云展眼梢微带迷惘的凄楚,半晌才回神,蹙眉道:“陆小姐让你说的?”
  
      白云灵窘迫,好似她自己被人拒绝一般,连忙道:“怎么会?这样的话,女孩子哪里好说?我不过瞧着你们郎才女貌,她又是新派小姐,你不是最喜欢新派的?”
  
      “那你应该问问陆小姐的意思……”白云展唇角掠过一丝讥笑,“我并不觉得她中意我!”
  
      “五哥,你不是一向自负英俊不凡吗?怎么在陆冉面前却妄自菲薄起来?”白云灵打趣他。
  
      白云展苦笑,他这个妹妹,跟三哥出国三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单纯得叫人忧心。白云展摸了摸她的青丝,道:“灵儿,自古美人爱英雄嘛。你五哥虽然长得不错,可是身边有个位高权重的大哥,哪里轮得到我大放异彩?”
  
      “噫!”白云灵不悦打开他的手,“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推三阻四!大哥有妻子啊,他再位高权重也碍不着你!”
  
      白云展跟她说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啼笑皆非道:“好吧我承认了,那陆小姐跟天仙一样,我在她面前自惭形秽……我先去洗澡,叫厨子给我煮碗鸡丝面啊!”
  
      白云灵气得在身后直跺脚,便听到院子里汽车声音。慕容画楼的高跟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嘟响,寂静夜里越发清晰。
  
      “……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中午再过来。也许明天晚要熬夜……”白云灵听到慕容画楼在嘱咐李副官。
  
      她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可可已凉。
  
      “灵儿,这么晚还不睡啊?”慕容画楼瞧见闲坐的白云灵,扬眉一笑,披肩上雪色流苏在夜风里轻曳,她的眸子璨然生辉,心情极好。
  
      白云灵松了一口气,终于肯同她说话了,顿时笑道:“我马上去睡……大嫂,外面冷不冷?”
  
      “还好,不算冷!”慕容画楼笑语糯软。
  
      “那……我先睡了。”白云灵笑嘻嘻将手中杯子放下,起身吩咐女佣替白云展准备宵夜,上楼之前道,“大嫂,五哥好像找了你一天,他有要紧事寻你……”
  
      “那他人呢?”
  
      “洗澡去了……”
  
      “我有点饿了,边吃宵夜边等他,你先去睡吧!”慕容画楼沉吟一瞬,才笑道。
  
      白云灵上楼的脚步轻盈了几分,她单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


第五十三节山雨欲来

      
  
      月上银装,餐厅外那株高大梧桐树将碧影投入室内,如青稠似锦缎。
  
      白云展下楼的时候,慕容画楼正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红茶愣神。浓密青丝绾成低髻,装饰两枚珍珠钗。两颗龙眼大小淡粉珍珠掩映灯火,淡淡流光照在她雪色肌肤上,佳人如玉般温润。
  
      见她淡妆华衣,白云展道:“才回来吗?”
  
      慕容画楼惊觉回神,拍拍胸口:“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你自己出神,还来怪我!”白云展将睡袍带子系紧,坐在她对面。刚刚出浴的肌肤红润,眸子清亮。徐徐轻风袭来,沐浴露留下的玫瑰软香在空气里氤氲,室内一瞬旖旎。
  
      慕容画楼将温热茶杯轻搁桌上,问道:“听灵儿说,你寻了我一天。怎么了?”
  
      厨子将鸡丝面端了上来,袅袅酥香弥漫,她不禁也觉得胃里空空,便让厨子也给她上了一小碗。
  
      几口热汤面下肚,白云展才回她的话:“……是你叫人断了醉琼林饭店的水电吗?”
  
      手里象牙著微顿,她眯起眼睛瞧他,熠熠眸子闪烁,似只狡猾的狐狸:“不错!”
  
      见她回答坦荡,白云展微怔,继而哈哈大笑:“不厚道,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先是把电话线断了,将人软禁起来,还不让警备厅出面;如今连水电都断了。俞州监牢都比你这待遇强些……你要干嘛?”
  
      “你猜……”她纤睫微动,恰如眼脸上停着两只灵巧蝴蝶……
  
      白云展凝神思量,黠慧一笑:“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慕容画楼眸子微扬,“你找我就是问这事?”
  
      白云展一向干脆,此刻倒是踌躇起来,欲言又止,支吾了半晌。
  
      她瞧向他,噙着一丝淡笑:“你是不是惹祸了?”
  
      “我又不是孩子……”他不悦了,咳了咳,“那首诗,我登了……”
  
      慕容画楼一时懵懂,“哪首诗?哦……那首诗啊!”她倏然睁大眼睛,声音也锐了,“不是叫你不要登吗?”
  
      “主编催的急,我又要忙于跑醉琼林饭店那边的新闻,那些诗人的新作主编又骂得狠,说不行。我焦头烂额,把那诗递上去,主编当场拍桌叫好……”白云展试探她的神色,见她尚未盛怒,连忙一股脑儿全招了,“反响极好,很多读者打电话来报社,要求再登那诗人的新作,还要名字……大嫂,那诗是你写的吧?”
  
      “不是!”慕容画楼见米已成炊,恼怒于事无补,声音也柔静一分,“你就说是偶然所得……你要是敢把我推出去,以后我就不再理你!”
  
      她好似能读懂他的心思,白云展神色讪讪。
  
      “若真是你写的,说出去只会添一个才女的名头,不损失什么。别人巴巴想要出风头的机会……”他不死心,嘟囔了一句。
  
      “你再胡说!千叮咛万嘱咐你全部当耳边风,太过分了!”她水眸含嗔,扬手要打他。
  
      白云展才告饶,学着李副官的口吻,“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慕容画楼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碗里的面都坨了,她也没有胃口再吃。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便是午后了。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帘外骄阳艳艳,慕容画楼拉开窗帘,细滑轻软的帘布从掌心掠过,她莫名的心情盛悦。推开雕花檀木窗棂,帘布上流苏穗子随风起舞,在她周身蹁跹。
  
      梳洗一番,青丝绾成月牙髻,换了雪色碎花湘绣旗袍,白色高跟皮鞋。揽镜自顾,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凝眸间,素淡清雅,似傲然孑立枝头的白玉兰;笑容贞淑,眉梢幽静,清秀可人。
  
      她兀自一笑,督军夫人这条路,外人看来,一路上鲜花锦绣,风光无限;可繁华背后的辛苦与疲惫,要用这纤柔双肩去扛。不能踟蹰,不能叫累,挺直了脊梁骨端庄地一步步走过去!
  
      白云归给她的,只是督军夫人这件华丽的锦袍。这件锦袍给她添上的,是灼目的风姿还是沉重的枷锁,需要她自己去诠释。
  
      她不求富贵,只求安逸。
  
      乱世里,最好的保护便是枪权底下;而想要白云归的保护,必须让他知道她的价值。否则就会像刚刚来到俞州时一样……
  
      白云归用了十年左右的光阴,白手起家,如今的权倾朝野,他的生活即是政治。
  
      而政治,从来都是强者的游戏。
  
      若不够强,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
  
      若是太平盛世,他给予一个女人妻子的名分,兴许会指望她相夫教子,持家有方;可这般动荡的年月,**,外有列强环伺,内有党派割据,他的妻子、他的家人或多或少会被时局牵连。一旦涉足争斗漩涡,他为了大局,或把妻子当垫脚石,或把妻子当利器。
  
      垫脚石,踏过之后,便不会在收回。
  
      利器会助他一臂之力,他兴许会爱护。
  
      慕容画楼要让白云归知道,她并不是个软弱无能的女子,她不会成为他大业的掣肘。她需要这份庇护,自然需要为这个避风港买单。
  
      这些道理悟得透彻,她心中是荒凉的。但是并没有太浓郁的恨意。
  
      倘若她身居白云归如今的地位,她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军人出身的她,懂得舍与得二字的真谛。
  
      不够狠毒的军人,是个好人,却永远成不了贡献突出的人,永远成不了功绩卓越的人!
  
      不够狠毒的军人,在民族危难之际,是个无用的人!
  
      慕容画楼下楼时,李副官已经等在那里,身姿笔直挺拔。
  
      白云灵端庄坐在沙发里,跟李副官闲聊。
  
      “大嫂,你才起来……”白云灵眸子里温柔染透,脸颊略带娇羞红霞,“李副官来很久了……”
  
      李争鸿在一旁轻笑,目光从慕容画楼身上惊掠而过,垂眸恭敬。
  
      慕容画楼打量白云灵,在李争鸿面前,她总是比以往更加温婉妩媚。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
  
      电话铃声突兀大作。
  
      李争鸿忙去接电话。
  
      放下电话,他神色焦急:“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慕容画楼娴静眼眸一瞬间凝重。
  
      “醉琼林饭店那边……姚文讯想要逃走,冲门口手无寸铁的学生开枪了……”李争鸿满腔愤怒,“夫人,又死人了!”
  
      慕容画楼冰霜覆面,神色阴冷得渗人,喊了另外一名副官:“马上去警备厅,让他们全体出动,将醉琼林饭店包围起来!是时候让姚文讯血债血偿了!”
  
      “夫人,不可!”慕容画楼话音刚落,程东阳疾步进来。


第五十四节 以命抵命

    “夫人,不可!”程东阳焦急闯进来,正好听到慕容画楼的吩咐,当即不顾尊卑,高声喝住她。

    白云灵与佣人在场,他的话又生生扼住。

    白云灵单纯,却不愚笨,他们要说是政治话题,她并不适合在场,当即轻笑:“我有些乏了,上楼歇会……”瞧了慕容画楼一眼,神色含忧。

    女佣亦轻轻退了出去。

    慕容画楼目不转睛瞧着程东阳,眸带霜色,声音凝重:“程参谋,为何不可?”

    “夫人,您将姚文讯等人围起来,要做什么?”程东阳跑得急,汗湿鬓角,脸色更加苍白,金丝眼镜一层薄雾。他摘下来用衣襟轻轻拭擦,又道,“夫人,这回您听属下的!将他们围住,就是烫手的山芋!”

    “如何烫手?”她愠怒唇角噙着讥嘲。

    程东阳心中明白,不能再对她让步,任她胡来。便上前一步,语气严肃道:“刚刚接到的消息,姚文讯的那些近侍开枪,五名学生当场毙命,伤者约四五十人······如今他们被东南法政学堂的师生围住,但是只要咱们不管,那些师生手里没有枪,迟早要放他们走!他们欠下的血债,就是北方政府欠下的血债,全国人民会跟他们讨还,用不着咱们出手!那姓姚的毕竟是总统的心腹,您捉住了他,若是处置,得罪权要,军界的关系错综复杂,咱们要谨慎;若是不处置,便将舆论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这段日子相处,慕容画楼对程东阳的秉性颇有了解,他万事求谨慎,不肯雷池一步。这样的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在太平盛世是个治国贤才,但在乱世,难成大器!

    慕容画楼依旧瞧着他黢黑眸子幽静。日影西移,金色斜照敛入她眼底,粼粼波光闪烁,反而看不清情绪。

    李争鸿不安望了她一眼。

    副官们立在旁边,观察这二人的脸色。

    “夫人,属下觉得程参谋言之有理!咱们围住姚专员,的确是引火上身!”李争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道出自己的想法。时局的控制很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夫人本意是好的但意外难以避免。李争鸿亦希望她远离是非之外。

    “督军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是好样的!”慕容画楼突然笑了,眉眼扬起,颦笑间不掩蚀骨寒意,“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她并不待他们回答,继续道,“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守卫的,不仅仅是国土,更是国民!如今无辜百姓枉死,你们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独善其身!军装在身,长缨在手,可是你们骨子里,却没有军人的傲气!自古政治就肮脏,它压弯了百姓的脊梁骨,压弯了政客的脊梁骨,难道也压弯了军人的脊梁骨?有你们这样的军人,我看不到民族振兴的希望!我以你们为耻!”

    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却如烧红的火鞭,抽打在程东阳、李争鸿与在场每个副官心头,一鞭一血痕!

    帘外花影摇曳,两只灰雀嬉戏,啾啾鸣声清脆,更显室内的寂静!

    静的连呼吸声都不曾听闻。

    外面的副官蹭蹭皮鞋声踏破了室内的窒息安静,年轻的副官慌张紧迫,没有注意满屋异样的沉默,报告道:“夫人,程参谋,姚专员又开枪了,打伤了几个学生,往火车站跑去了!”

    慕容画楼眼梢带煞,声音如雷霆响起,震动耳膜:“张副官,马上去通知警备厅抓人!就说督军口谕,若是遇抵抗者,就地枪决!”

    张副官心底一凛,恭敬扣靴行礼:“是!”

    李争鸿望向她,碎金日光在她身后形成一个淡淡光圈,将她的明媚华容藏匿。只能看清湘绣旗袍上金色绣线光华流转,袅袅幻影里,她似古战场上的将军,麾下千军万马,运筹自如!

    警备厅厅长冯元年最善审时度势,一句“就地枪决”让他明白这次任务的繁重,将警备厅军警全部派遣而去,丝毫不敢马虎。

    这几个人身负血案,已经在舆论界引起皓然大波。倘若将来舆论对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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