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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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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这些年的流行思想是君臣共治…主流文官集团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以矛盾论分析是对立统一体的两面。

    所以这不是一个巴结好皇权就可万事大吉家宅平安的奇特时代,可谁又敢保证眼下势弱的天子随着年纪渐长,不会大权独揽压制百僚?最典型的便如嘉靖朝世宗皇帝。

    当然骑白马的也有可能不是王子,是唐僧,各种选择都有风险存在。但要想如鱼得水两头吃香难度很大,绝非李佑所能为。

    昨日他为太后党和皇帝党纠结,今日又开始为文官党和皇权党纠结,想的多了再次开始头疼。

    还是先不要去和朱部郎走得太近了,这位大人身份太敏感…李佑决定道,自己毕竟是靠着文官体系起家的,到现在也是依附于文官体系的,没这个根基什么都不是。

    至此李大人不禁仰天长叹,场面各种复杂,在京城太心累。再这样下去什么好处没有,先落个神经衰弱的máo病了。

    恰于此时背后有人问道:“李大人叹什么气?”

    李佑转过身来,果然是朱放鹤先生。一般官员看到别人叹气,估计多半只当没看见,不会主动问起。一是害怕别人顺势求到自己什么难办的事情,二是担心涉及别人**而徒惹尴尬…

    朱大人可以直白的问,李大人却没法直白的答。

    准备顾左右而言它的李佑眼角瞥见院中有棵大树,几人合抱粗细,枝干繁茂,心中灵犀一现,顺手指道:“见大树而望物思己,有些感慨。”

    朱大人奇道:“区区一常见树木,也生感怀乎?可有大作言之?”

    大树诗李佑倒是储备着的,当下便道:“我常闻京师因皇宫用木多,故城中大树少,不料此处却有一株,不禁心有所感,故为大树诗一。”

    “洗耳恭听。”朱大人道,他倒真想亲眼看看李佑究竟是个什么水准。因为身份所限,他的追求不多,也就诗词歌赋传名后世这点想法了,所以在这方面才显得斤斤计较。

    又到见证奇迹的时刻…李佑神情低落,语气沉重道:“诗曰:繁枝高拂九霄霜,荫屋常生夏日凉。叶落每横千亩雪,huā开曾作六朝香。不逢大匠材难用,肯住深山寿更长。奇树无人知名字,只看他人作栋梁。”

    朱大人不知为何呆滞半晌,恍惚不宁,待回过神便问道:“此诗自述乎?”

    李佑点点头道:“大人也是知道的,在下出身卑微,功名无着,难有出头上进之日。报国有心无力,犹如此树隐于深院而不得为栋梁,故而借以遣怀。”

    其实李大人对自己的小小成就很知足,一个衙役出身窜到了七品还想怎样。。。

    但在外人面前说到抱负,他一定得表现出满腹才华却报国无mén的悲情悲愤悲凉。这是至关重要的形象设计技巧,比较容易博得别人同情,若遇到厚道人就不好意思鄙视他出身太低了。

    “不逢大匠材难用…只看他人为栋梁…不逢大匠材难用…”朱部郎没顾得上李佑心情,却不由自主的翻来覆去yin诵这两句,仿佛其中有什么魔力。一连念了十七八遍。越念声音越大,状如疯癫。

    这是怎么了?左思右想后,李作家终于认识到,这自己冠以借物自喻名义来装

    i的诗,应该是触中了朱部郎的心事,不然他不至如此。

    朱放鹤先生身为一个才华横溢的进士及第,本该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中不了皇榜还好,但偏偏就中了,不过却几乎注定终生无望馆阁堂官。任他才学再高也无济于事,难怪被这句刺ji到了。

    看对方要苦恼到要疯的样子,李佑暗道,您今天没心情请我酒席了罢,这样也好,省得为难了…便拱手道:“今日打扰多时,下官先告辞了。”

    朱部郎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李佑拖着向外走,嘴中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且随我一行。”

    李佑问道:“去哪里?”

    “法华寺”

    我草若天子知道自己这么个东西把探huā皇兄搞出家了,九天神雷打下来自己就彻底灰灰了。李佑大急道:“大人要出家不急在一时”

    “谁要出家?本官请你去那喝酒今日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

    这面子实在拒绝不了,李佑只好跟着走。一路上他心里不住盘算,这次喝酒,只能谈风月,诗词也行。绝对不能再提什么抱负志向升官财之类的话题,免得惹出意外。

    对了,还要想个法子让别人尤其是大tui们都知道,他与朱皇亲相聚纯粹是切磋文学,此外没有别的含义。

    看来不出手搞出点夺人耳目的东西是不行了…文学是个好东西,当一次文学青年也不错。。。。

第二百章 无聊与有聊

    第二百章无聊与有聊

    法华寺位于城东,距礼部有数里路程。出去吃吃喝喝,李佑自然不会着官袍招摇,路上在轿中换了衣服,朱大人亦如是。

    为何朱放鹤要拉着李佑去法华寺喝酒?倒不是说进庙,和尚没什么好看的,而是周边酒家不少。重点在于,这片的东面紧邻着著名的本司胡同、勾阑胡同、演乐胡同…'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好罢,纯洁的人或许不明白,所谓本司胡同的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教坊司,其它不解释。

    下了轿子,不知是个什么胡同,倒也清静幽雅。但月余不近女色的李佑听说附近隔一条街就是教坊司,便驻足不前,翘首东望,满脸四个大字:心向往之。

    朱放鹤只得对李佑解释道:“你我这般身份,此时不好去本司胡同那边,万一招来了御史弹劾徒惹烦心。你若实在有兴致,待本官差人悄悄传唤几个出来佐酒即可。”

    插一句题外话,教坊司是由礼部管着的。最清流的衙门管着最下流的地方,堪称一大奇观。不过这是礼部的主要外快来源,绝不肯放手的。

    而且听说被弹劾“亵ji姿娱”官员最多的就是礼部…每年总有十个八个,常被其他衙门嘲为监守自盗。

    李佑却道:“朱大人心中有拘束,循规蹈矩,如何作得好诗。”

    “你…”朱放鹤哭笑不得,这都能扯上关系么。

    李佑又道:“难道阁下不被御史弹劾便能出将入相了?”

    朱放鹤再次被李佑戳的心里发酸,长叹道:“罢罢罢我且陪你走一遭。”

    李佑大笑,转身向东而去。胡同里只见得绣阁朱楼,花街柳巷,家家品竹弹丝,调脂弄粉,处处金银买笑,锦帛行乐。红袖邀欢,妖姿丽色,香盈满巷,歌绕弄里,真一座东西迤逦的红fen**大阵。

    李佑一路左顾右看,饶他见多识广也有点眼花缭乱,苏州府里固然繁华昌盛,不过好像没有如此密集的。

    然而李佑脚步始终不曾停留,一直出了胡同,又回到原处道:“此间乐,尽意会矣何须登堂入户。”他也就是好奇这著名胡同什么样而已,真要进了院子,还不就是那回事。

    朱放鹤无语,领着李佑进了酒家。

    店中东家听说朱丈夫到来,却迎了出来。

    朱放鹤对李佑介绍道:“此乃邹丈夫,号小骥丈夫,善书好诗,亦是同道中人。出身顺天府举人,十来年中不了进士却无聊到在此开张个小小酒家消遣。”

    又对邹丈夫道:“这位对你而言可算是如雷贯耳,刻骨铭心了”

    小骥丈夫疑惑道:“放鹤你真是说笑了,我与这位素不相识,何来刻骨铭心?”

    朱放鹤对李佑笑道:“先前与你说的江南七艳中,有一玉玲珑姑娘,绮年玉貌,歌舞曼妙。邹丈夫深慕之,怎奈她身价奇贵,邹丈夫却又舍不得花钱。便以诗文进之,欲博得一个入幕之宾资格,可以省下好大开销。”

    玉玲珑…李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美人,便问道:“其后呢?”

    “玉玲珑姑娘看了邹丈夫的诗文后却放出话来,她的花名由苏州府小李大人所赐,比小李大人差太远的,便不要自取其辱的来卖弄诗文了。”

    邹丈夫尴尬道:“且留几分颜面,往事休要再提”

    朱放鹤指着李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此乃虚江李佑也。”

    邹丈夫闻言大吃一惊,“原来如此”

    进了里间,朱放鹤丈夫与李佑宾主分坐,不过邹丈夫却硬是挤上席面。

    酒过三巡,邹丈夫迫不及待道:“闻君为江南名家,愿与君论诗词。”

    李佑暗道,这人还是不服气…不知为何却有股无聊情绪涌上心头,觉得眼前索然无味。以前在文人应酬场合他装才子乐此不疲,从未感到过乏味,但今天反常了。

    连他自己都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心态?边喝酒边想,难道是做官久了产生的变化?

    确实,与官场中风云变幻比起来,穷酸文人之间的小计较如今看在眼里实在太无聊了,无论是收益还是乐趣,都远远不如官场争斗。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能升官发财还是飞黄腾达?除了虚名之外能有什么实际收获?

    他这几天殚精竭虑,头脑洗炼过一遍再回头看文人争风行径,真觉得幼稚。大概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风头了,诗词也就和别人的八股文一样,敲门砖而已。从头到尾他的追求不是诗词传世,而是功名利禄啊。

    想至此李大人心生顿悟之感,修为更上一层楼…或者说又堕落了一层。

    在李佑陷入冥想这点时间里,邹丈夫不知讲了些什么大道理,最后一句:“为何今人不如古人,愿听阁下高见。”

    虽然那么想的,但此时李佑似乎仍不能让于人…兵部卢尚书在朱放鹤面前吹嘘他的诗词功夫是天下第一,自己的脸可以丢,但老尚书的脸能丢么?

    仰头喝完杯中酒后李佑道:“若论诗词,在下有绝句述之。”随后吟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好有大心胸”朱放鹤喝彩道。

    邹丈夫欲说话,却又听李佑说:“这是论古今其一,其二,文章体制本天生,只让通才有性情。模宋规唐徒自苦,古人已死不须争。”

    “亦好通达的很。”朱放鹤继续点评。

    小骥丈夫又要说出点什么,却再次被李佑抢在前头念出了第三首:“论古今其三,不相菲薄不相师,公道持论我最知。时文正宗才力薄,望溪文集虚江诗。”

    邹小骥这回先开了口道:“此处李大人未免自大了。”

    李佑畅饮,带着酒意乜斜邹小骥道:“如何自大?且听我记心得三首,其一,少时学语苦难圆,只道工夫半未全。今日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其二,爱好由来着笔难,初学千改始心安。小娘还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其三,诗解穷人我未空,想因诗尚不曾工。熊鱼自笑贪心甚,既要工诗又怕穷。”

    凡是首次见李佑抄诗词的,无不为李大人不暇思索出口成诗这一绝技而震慑。朱放鹤也不例外,此刻早忘记点评了,只在那目瞪口呆想:“曹子建七步成诗也不过如此…”

    “在下还寻得说诗词境界四首”李佑起身道:“境界一,胸中成见尽消除,一气如云自卷舒。写出此身真阅历,强于堆砌古人书。”

    “境界二,但肯寻诗便有诗,灵犀一点是吾师。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

    “境界三,跃跃诗情在眼前,聚如风雨散如烟。敢为常语谈何易,百炼功纯始自然。”

    “境界四,名心退尽道心生,如梦如仙句偶成。天籁自鸣天趣足,好诗不过近人情。”

    见李佑一口气作出论诗词绝句十首,朱放鹤到此已然说无可说,只得喟然道:“果然是江南名士,信手拈来词句隐隐有宗师迹象,真不如你也。”

    邹小骥也深深叹服。

    “诗兴尽于此,在下告辞”李佑眼见震住了两人,拱拱手便摇摇晃晃出了房间。等这十首传出去,别人该不会怀疑他与朱皇亲纯粹以诗会友了罢。

    第二百章无聊与有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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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这里不是苏州府

    第二百零一章这里不是苏州府

    出了酒家,李佑抬头看了明晃晃的日头,才是午后,天色尚早,决定下午还是去一次国子监。虽然他背着假冒御史的名头,但有左都御史答应撑腰还有什么不敢去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张三从旁边茶摊讨了一碗茶,李佑喝了略解酒意,便上路望北而去,其间又在轿中换了官服。

    进了太学门,上次立满监生的中院里如今空空无人,大约正是读书时间,在监监生都在两侧各堂中之乎者也。

    李佑想了想,费祭酒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太失礼。还是寻那李司业去罢,何况那日李司业言行带有几个疑点,再去旁敲侧击看看如何。

    不过站在彝伦堂前,他小小的犯了难,正中一间肯定是留给天子驾到时用的,但左右两旁哪个是李司业的公房?

    恰好有个小吏出现在眼前,李佑顺手抓住问道:“李司业何在?”

    那小吏被凭空抓住略有不满,但见对方一身酒气不是讲理的对象,又见他身后有四个雄壮跟班,便压下恼意指点道:“这边房间便是了。”

    李司业见李佑进来,心中十分意外,他没想到背着假冒御史名头的李佑此时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到这国子监,当真有恃无恐乎?

    李佑将礼部开的票条放在桌上道:“在下入监读书,已在礼部登录过。”

    难道他还没听到过有人假冒御史的流言?李司业边想边道:“此事归张典簿办理,在正堂后面偏厅中。”

    李佑不动声色拱手道:“另有一事,这两日有人造谣道在下假冒御史,那天在下分明在大人和祭酒面前表明了身份。还请大人上书为在下澄明事实,抑制流言。”

    李司业公事公办道:“本官官小职卑,人微言轻。还请李大人你另寻有力大臣言事,本官可在后襄助。”

    李佑磨磨蹭蹭的与李司业东拉西扯,扯了一刻钟时忽然主动提起道:“在下觉得那天禀文是不能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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