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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一手遮天,一手捶地-第25部分

小说: 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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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谁才是公主?”
为首的那人来回看了看,狰狞地道:“不管谁是公主!宁枉勿纵!杀!”
我飞快的往船尾方向奔跑,身后传来韩方二人与刺客奋力拼杀的声音。
刺客总共有十三人,韩、方已经除去三人,还剩十人。此时他们精力消耗殆尽,若以二敌十,毫无取胜之机。所以第一步,要分散开来他们的刺杀阵容。
至于第二步……
我感受到身后一阵剑风,必是刺客已追到我欲要一击即中,我紧闭阖双眼,这第二步,就是一赌……
“哐”的一声,两刃相抵之响划破长空,我倏然转头,但见一道身影落在我的跟前,手臂平举,握有一剑,剑未出鞘,蓝色衣袖在风中轻轻漂浮。
第二步,就是赌他会为了救我性命挺身而出。
一直处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聂然。
聂然的武功我见识过,那日丛林中杀出来的武林高手远远多于此时,他单凭一人之力便抵挡了许久,现下……
乌云翻卷,风渐起,聂然长剑出鞘,霎时杀气弥漫,刺客虽说身手矫健,然而聂然一剑击出,绝非等闲。不消片刻,几位刺客皆死于他剑下,最后留下一人,用麻布堵住他的口并绑了他,作为活口。
我见此番无碍,便急着要去看甲板那边韩、方的情形,方踏出脚步,身形一滞,聂然一把拉住我。
他沉声道:“你是故意逼我出手?”
我反问:“你是故意不出手,希望韩斐死于这个‘意外’吧?”
聂然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据我所知,”我道,“这个监察使,打一开始是要预留给你的,却让襄仪公主的阻挠将你们的计划统统打乱,所以不论今天的事是谁所为,结果却是利于你们……你又岂愿出手救人?”
聂然又再上前一步,“你究竟是何人……”
我没有回答他。
聂然手中用劲,把我的手腕捏的极痛,我一个扭身碰到了发簪刺到手臂的伤口,闷哼一声,聂然道:“你凭什么笃定,我会救你?”
我注视着他:“你欠我一条命,你那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这条命,你一定会还。”
聂然冷峭一笑,我看不明白那笑容的意思,待他缓缓放手,我正要转身去找韩、方二人,只觉画舫剧烈一摇,整个人撞到扶栏,金簪再陷一寸,疼的浑身发颤。聂然上前扶起我,看了那金簪一眼,道:“必须□。”
不等我应声,他直接握着簪柄用力往外一抽,我一个寒战,臂膀伤口处蓦地一空。
聂然简单的撕下衣料替我包扎,道:“你倒是硬气,这种疼痛都可以忍受的不吭一声。”
剜心之痛都经历过了,这又算的了什么。
我撑着身子欲起,画舫再次一晃,脚底一片冰凉,水渗过鞋袜,聂然凛道:“船要沉了。”
话音方落,就感到画舫愈往愈下,以极快的速度,我蹙着眉,“他们毁了船?”
聂然道:“水流向北,北有岸,只要在水中留住一口气,便有生机。”
我问:“方才在船舱掌舵的是你?”
聂然微微颔首,一把拉住我往船尾踱去,道:“放心,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
聂然的脸上与眼中神情变幻,此前从没见过,不同于那次他对赵嫣然的看顾周全,更不同于煦方的体贴入微,隐隐然的一种霸道弥漫在空气中,可是,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耳边却响起那个温言笃定的声音:别怕,我会和你在一起,和风。
我甩了甩头,抛开那些混乱不堪的想法,只道:“韩斐和方雅臣……”
聂然道:“他们若不能自救,你我也救不了他们。”
话音方落,画舫尽悉沉入水底,聂然一把扣住我的腰际,我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只觉得整个人都埋入冰凉的深水之中,波涛的冲击让人头昏脑胀,四肢僵到不听使唤。
恐惧和无助涌遍全身,不敢回想却午夜梦回的情形再次浮现,与此时此刻重叠交织……
“姑娘自知性命不保,便想着拉嫣然陪葬吗?果真是蛇蝎心肠!”
“我是看在嫣然的份上救你。”
“我喜欢的那个人,叫煦方。”
我倏然睁眼,聂然一手已攀附到下游的崖壁上横长的一棵树干,另一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臂,眼看着树枝快要折断亦不放开,他艰难地对我道:“再留一口气!还差一段就可以靠近岸了!”
我心头不可察觉地一暖,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这一次,或许他真的是在用心保护我……
一道寒芒忽闪而过,“嗤”的一声,是刀刃划破皮肉之声。
我不晓得那个被捆绑住的刺客如何解开绳子逃脱,更不晓得他为何会漂游在此,只是当我看到剑割破聂然揪住我的那只手,鲜血飞溅时,我知道,这一回,他终究还是没能抓住我。
宿命的可怕在于,不论如何挣扎,如何妄图更改,结局已然注定。
无法呼吸,甚至于睁眼的力气也消失殆尽,我想,这次应该没有周神医可以救我性命了吧。
就在意识逐渐脱离这具身体之际,我感到唇上被一个软软的温温的什么覆上。
一口气顺着唇涌入身体,我下意识的深呼吸,居然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水流了。
是谁?
我费力抬起眼皮。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紧闭的眼,我看到了那人长长的眉睫。
水*澜模糊了这人的容貌,双唇相濡以沫让我离不开他,看不清他。
心不安分的砰砰乱跳,那种感觉……如斯熟悉……
仿若那次看到枫叶……还有婚宴的那道身影一般……
待那人将唇移开,我终于看见了他在水中的脸。
竟是……宋郎生。

☆、24第二十三章

在水中泡了那么大半晌;确是有些头昏脑胀了。这一晕一醒,映入眼帘的是微风拂过的幔帐;掌心抚摸下的是柔软的被褥。
我就知晓;似我这般打小赏花会不小心被蜂蛰、登山会不小心坠崖、游湖会不小心落水的命运总能有神仙庇佑,区区刺客宛如邻里串门;何足挂齿。
感受到一只大手覆在额间;我侧目望去,有些迷茫的想,似乎每一次醒来;守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
宋郎生坐在床塌边;见我醒了,问:“可有哪儿不适?”
我撑起身子半靠着床沿,回答他:“胳膊疼。”
宋郎生闻言戳了戳我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的我龇牙咧嘴,他挑眉道:“公主也知痛?”
我觉得他气色不妥,疑似在恼,遂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在那儿出现?”
那儿,指得自然是水中了。我记得他骑着马儿一溜烟走人,怎地又绕回河里去了?
宋郎生道:“我闻得爆炸之声,即刻赶来,岸边有监生道白玉京在画舫上驶往官船方向,我便知是公主,遂乘着另外一艘画舫去追,哪知远处见船沉,自当入水去救你。”他说到这里不悦的看着我,“好在公主福大命大,若我不能及时寻到你,只怕……”
我说:“你会殉葬?”
宋郎生:“……”
我不说笑了,问:“你不是怕水的么?我记得你连船也不怎么敢坐来着……”
宋郎生静默了一下说:“虽说历经些波折,后来是……学会了。”
我脑中立即浮现了各种关于宋郎生光着膀子大热天或大冬天在某池子里狗刨式蛙式他自创式的游泳画面,不由嗤笑出来,笑着笑着突然想起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忙问:“他如何了?”
宋郎生道:“谁?”
“聂然啊,”我急道:“他被刺客砍了一刀,流了好多的血,你,你有没有救他?”
宋郎生瞥了我一眼,“我为何要救他?”
我张口结舌:“这么说……他死了?”
宋郎生摊了摊手,看着我不说话。
我气急,“你怎么可以不救他?再怎么说,你也是大理寺卿,有人要杀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不理不问?”
宋郎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必定审理此案,捉拿真凶,聊慰他的亡魂。”
“……”我眼眶真的热了。
宋郎生伸出双手的拇指拂去我的眼泪,叹道:“好了,他没死,虽说中刀,亦是在不打紧的地方,他杀了那刺客后便想去救你,只是让我捷足先登罢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早就感到宋郎生是在诓我,但我劫后生还之余实在想哭,所以尝试看看能不能哭出来,没想到宋郎生对我的眼泪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这个技艺以后要多多练习,若能炉火纯青到数三下泪汪汪,必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我想起一事,“你说他想来救我……是什么意思?”
宋郎生道:“就是他快要游向你的时候被我挡着,我当着他的面给你渡气了。”
我:“……”
宋郎生眼中含笑:“我们上朝时见过几次,他虽是新入京官,亦不至不知我是谁。”
我忍不住挠头,想来聂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他若知我是襄仪公主,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问:“那我们上岸后,他有何反应?他没问你什么吗?”
“没有。他一上岸就晕了。”
我:“……”
宋郎生说:“不要问我为何不救他,一则,我背不动他,二则,岸上人来人往,想必不至于个个见死不救,三来,我救公主心切,顾不上那么闲杂人等。”
……主要是驸马大人您小心眼吧……
我低头叹了叹,没叹完,又问,“那韩斐和方雅臣呢?他们也在那艘船上,他们为了救我受了伤,他们……”
“他们没事。”宋郎生利落回答,“两人均受了点皮肉伤,亦在公主府内歇着,周太医给看过了,并无大碍。”
我舒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他们两个委实不容易……”
宋郎生容色淡淡的,道:“公主打醒来起问东问西,问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就不知……”
“为我自己想,是么?”我笑道,“本公主大无畏,凡事总是先想着旁人嘛……”
宋郎生摇头,投来不甘心的目光:“我说的是我。”
我:“……你好端端的坐着,有什么值得相问的?”
宋郎生握住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让我的掌心按在他的额头上,道:“我发烧了。”
“……”我的掌心触及到烫温,缩了一缩,又反复摸了摸,知他所言非虚,“怎么会发热?病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宋郎生望着我:“我赶了几日路本已疲惫不堪,在水中一遭病了也不出奇,但至少要看着你醒来方可安心。”
他这话说的让我心漏跳了一两拍,一时间接不上话,宋郎生问:“公主此刻是不是很感动?”
他这满面求夸赞求安慰的邀功劲儿……还真的会让我的感动程度削弱,不过,甚是可人。我憋着笑点头道:“嗯。”
宋郎生又问,“公主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再颔首:“力所能及。”
宋郎生犹豫了片刻,唇角动了动:“你能否……不与我和离?”
此情此景,我一时有点懵。
我不能想象骄傲如他会这般放下架子同我说这种话,那晚他问我愿不愿意再信他一次,我认定他是别有居心,此番回头看他,只觉得即便他是当真对我有所图又何妨,卫清衡说的对,我用这一两年的记忆去揣测周围的人和事,对我,对其他人都是不公平的。
很多时候,也许用心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我正待答应下来,忽听“扑通”一声,但见宋郎生迎着面砸倒床铺之上,很久很久,一动也不动。
我感慨的扶着额,他果然烧的厉害,竟还和我唠了这么多的话,不晓得是如何撑住。
周文瑜赶来号了一遍脉后一个劲的嚷嚷:“老夫方才就同驸马爷说了,摆明是他病的重些,他不听,得,这不出事了?”
我被他说的也有些不安,“不是寻常的受凉么?”
周文瑜摇头道:“本来不至如此,驸马当时浑身湿的跟个落汤鸡似的,偏还不急换件衣衫,就急着命人把公主您给弄干净利索了,后来我说无妨他才去收拾他自个儿,唉,罢了罢了,老夫先去开副方子,能出汗就没什么大事。”
我命下人给宋郎生捂了一床冬被,靠守在他身边,只等着他出汗。
可折腾了好半天,床又加了层,连我都迷迷糊糊趴了一觉,结果他醒倒是醒了,就还是不出汗,额头滚烫,身子倒更凉了些,宋郎生道:“公主先歇去吧。”
我托着腮道:“这就是我的寝间啊,我认床的。”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不是个练家子吗?怎么就是不出汗呢?”
宋郎生反手握住伸在我额头上的手,用力一带,让我的身子倾倒在他身上,又顺势凑上我的唇一啄,我呆了一瞬忙推开他,宋郎生勾了勾唇,眼神清亮:“一会儿能出汗了。”
这下,他会不会出汗我不知道,反而我额间是有些冒热的意思了。我咽了咽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说来也怪,连同在水中的那次,这是我失忆来他第三次吻我,第一次倒不觉得有甚么,他发发脾气罢了,第二次迷迷糊糊就晕了,怎么这回心窜的如此厉害,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再送来药时宋郎生整个睡袍浸透,周文瑜看了说再睡上一觉应就能恢复些元气了。宋郎生怕我犯困,撑着回自己卧房去,许是真累了,喝过药真沉沉睡去,我也放下心来,出了屋,只觉得这一天竟很快又过了,眼见天色渐暗,柳伯就要差人替我打点晚膳。
我叫住柳伯,示意身边的两位侍女退下,敛去一直溢在唇边的笑容,“将我清醒以前府里情形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柳伯点头称诺,道宋郎生乃是从偏门入府抱我回屋,只叫了周太医,并示意柳伯不要声张,让他守着府里几个门,接应韩斐和方雅臣进府,因安排慎密,此事不曾宣扬开来。府里上下也仅有几个牢靠嘴严的侍女知道此事。
我微感诧异,公主遇刺本应闹得天翻地覆,让满朝文武知晓,太子震怒,着刑部调查才是上道,宋郎生压下这事,所为何?
我不由揉了揉眉,道:“让韩斐来我书房一趟。”
我在书房内翻阅上回韩斐给我的那本小册子,看到一半他本人来了,我撩下簿册,上下打量着他,他换了一套儒服,右手腕上露出缠着的布条,行了一礼后静静而立,站的笔直。
我指向一边座椅:“下人都被遣退了,没人伺候着,随意坐吧。”
韩斐依言照做,我玩着笔杆,“方雅臣呢?”
韩斐道:“歇上几日便无妨了。”
我问说:“依你看……毁官船的和刺杀本公主的,是同一拨人么?”
韩斐摇了摇头,“官船埋有火药定是早有预谋,而国子监游湖乃是公主临时起意,这二者同时发生应只是巧合,至于来路……倒不能妄下定论。”
我点了点头,“好在事先早有防备,粮草得以保全,只是不知经此一事,你是想继续做这个监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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