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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旦暮萧墙-第2部分

小说: 旦暮萧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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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谁来恨你又有什么重要呢,最后不过都是一坯黄土。
  
  灵帝大婚前的这一夜风雪寂寥,天地间这场浩荡的白,不似开始也不若结束。
  
  火把几重,深宫内游动。宦臣那一声尖锐的“刺客——”划破了厚重层白。
  黑影几纵掠过,惊鸿一瞥。灵帝站在窗边,神色不变。
  
  白泽三年冬,灵帝大婚,六藩王入帝都觐见。
  大婚前夜,刺客夜袭明岚宫,灵帝被掳。
  




妖孽尽出

  这夜风雪寂寥,寒入九霄。内皇城停云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烈烈风声穿城而过。
  今夜本该是年轻的灵帝大婚的日子,可是昨夜帝君却遭掳,此刻满城家家户户前还糊着红色的纸花只有随风零落。
  闭城令下。停云城,困。
  
  少年一袭白裘立在窗边,略显稚嫩的脸半隐在裘皮后,目光冷冽锐利。
  “你还真是心急啊,小鬼。”绛王云涵摇头,赤珞珠垂额微晃,烛光下一片璀然。
  “你自是不用担心。”少年冷冷道。
  “那是那是,帝君是你同父同母的兄弟嘛,只有你对他最是忠心耿耿,”云涵讥诮一笑,“年轻的白乾王,你看,他连他曾经的藩位都传给你了。”
  少年目光一凛,却不欲再多辩,只是转过头对宿紫王云涅道:“大皇兄,停云城已查毕,沿途也派出暗军追查,明日是该彻查外皇城邯城了吧?”
  云涅微呷香茗,淡淡一笑:“你大可不必过问我们,此刻我们不过是你的阶下之囚。”
  白乾王云深冷冷一笑:“大皇兄何道此言,此间时局动荡,我不过是请诸位在行宫暂歇。”
  “哼,你以为你是谁呢?”云涵哈哈一笑,目光甚是不屑,但殊丽之色已然只剩苍白,“白乾王也不过区区卑鄙手段,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啊。”
  云深嘴角噙笑,目光似悲似喜,道:“你们又何苦逼我?我这么做全是因为你们已调兵往帝都而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藏王云溪喟然笑道:“原来我等心思皆是如此。”
  云涵也笑道:“我辈自然志在天下,虽死无憾。”
  云涅看他二人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云深尚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恢复了一片冷漠淡然:“既然如此,我们便无话可谈了。这是今日的解药,照例只有两份足量,三位哥哥好好分配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
  
  白泽三年冬,五藩王速调兵往帝都。期间,帝师穆槿与白乾王云深软禁五藩王于班诺行宫星风阁。
  
  出了星风阁,云深仰看漫天静默的飞雪,有些恍然。他知道他不过是灵帝的一颗暗棋,他日无用之时或许只沦为弃子。
  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到为了你亲手弑兄么?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可他们又是谁?
  天地茫白,适合那种冰冷寂静颜色的人如今不知在何处。云深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转过回廊,一袭青衣,是帝师穆槿凭栏而立。
  “帝师,两位皇叔已安顿好?”云深问。
  穆槿颔首:“二位藩王已是经历风雨之人,此下也甚为平静。”
  云深冷哼一声:“两只老狐狸。”
  穆槿迟疑片刻,又道:“白乾王此次手段过为偏激了。”
  “你是想说我手段下作吧?”云深冷笑,“帝师便是如此教导帝君的么,爱天下之人,行敦厚之事。可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帝师可曾教导帝君深宫之中如何自保?我看帝师还是适合满口仁义,去祭天祈求早日寻得帝君吧。”
  
  穆槿低下头,眼眸里却满是冷冷的笑意。那个人怎需要他来教深宫自保?那个纯真的孩童早已长成为满腹奇诡冷酷之计的年轻帝王了。只要未死,他就可以站在檀台上等那一袭白衣归来。穆槿闭上眼,感受蛊虫在体内细微的脉动。
  生死蛊。汝若薨逝,吾自当陪葬。
  
  冷冬的庭院未有芳华,干瘦的枝桠伴着满院清冷,别是料峭萧索。
  雪细碎,临风似香屑飘散,又如落英飞花。
  
  一个人静静坐在水榭边的凉亭里,白色衣袍,华裳垂地。他的神情也如冰雪般冷寂,眉间盈满怒气。
  “你还在生气?”一个声音淡淡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衣人冷声道。
  “我杜桀要做的事,不一定需要理由,”那人挑眉一笑,一身绣金黑袍在这满院的寂白中愈显张狂,“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总有一天要将你掳上啼血崖。”
  年轻的帝王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你可知后果?仅此一夜,必是天下大乱!”
  杜桀嘲讽一笑:“灵帝的侍卫连我都拦不住,又如何躲过大婚之夜某些人的爪牙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报七年前青州玉山前的救命之恩。”
  云澜惊讶的神色一晃而过,释然道:“七年前,青州玉山前救下的人就是你?”
  “当年见得帝君白马轻裳,风流足少年。惊鸿一瞥,转瞬七年。”
  云澜神色一整,又问道:“你刚才说大婚之夜宫内会有奇袭?”
  “有人雇佣鬼影堂的杀手于大婚之夜行刺,所以我只好早一步下手了。”
  “你又是如何知晓?”
  “帝君不知暗教与鬼影堂已是水火不容?”
  云澜皱眉:“江湖纷争与朝堂之事怎可同日而语?”
  “倘若其中一方越过界,帝君又要如何阻止呢?”杜桀讥诮地笑。
  “以退为进,吾容许你的报恩。”
  “那还真是谢帝君隆恩啊……”
  云澜冷冷一笑,道:“经你这一搅局,想来天下之势已乱,吾且等妖孽尽出。”
  杜桀也笑道:“那么,你又当如何呢?”
  
  一夜落雪,北风凄。
  衣裳单,铁甲寒,不解战袍,剑匣冷光寂。千里路迢迢,蹴踏崖谷,铁马八千骑,行军疾。
  
  “吾倒是愿意看看,这兵权,谁握得最牢。”灵帝如是说。
  




功名尘土

  朔风吹雪,铁甲结霜。冰河入梦,剑戟凄寒。
  三更鼓,惊醒一城霜降。
  
  楚霁风跃下战马,却听得夜风疾,身上铁甲透骨寒。他皱起眉,转身道:“看来我们最早抵达,今夜就暂驻扎在邯城之外吧。”
  “将军,若遇上其他各路兵马当如何?”传令官楚沐霖低声道。
  “静观其变。”
  楚沐霖停了片刻,又道:“大哥,我们此去是勤王还是逼宫?”
  楚霁风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道:“楚氏一族既遭贬至丹州,自然一切听从绛王吩咐。你在军中当注意身份,不可妄语。”
  “是,将军。”楚沐霖低下头。
  
  千秋梦一场,功名尘与土。
  楚霁风立在帐外,看着千里行军的士兵在冻土上安营,心中感慨万千。此去是勤王或是逼宫?本该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万丈豪情,卷入的却是权力争斗。冰天雪地中千里行军,寒衣不寄,万顷雪原埋冻骨,君王可知?
  
  今夜雪止,云开月明。
  想当年战边关保家国,千山雪天涯路。边塞月下羌笛悠悠,壮士悲歌终不悔。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腔热血洒冻土。
  而如今为人家臣,豪情空减。悲中谁知将士心,今月空照征夫骨。
  
  月夜人不静。邯城为帝都外城,此刻绛王丹州兵马已至。邯城内人心惶惶,相忆起五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帝都染血。
  楚霁风领十万精兵驻扎城外,却是肃静寂寥一片。将士们虽疲惫,却强打起精神。此夜风声凄迷,他们千里行军,却不知敌人是谁。敌人或许是帝王之师,他们败了便再无活路;抑或许是另几位藩王的兵马,却不知晓有几路兵马实力如何。绛王下令行军后便再无消息传出,这几日或许事态有变,或许他们是最后抵达的待死之师。
  
  风如悲泣。冰雪大地上被卷起的寒气冻伤了四肢,也冻伤了人心。
  
  一阵马蹄声在雪夜里逐渐清晰,只见一骑白马轻骑踏月而来。马上的人披着白色的斗篷,脸隐在宽大的兜帽后,看不清五官。他翻身下马,声音清冷:“疾行军令,我要见楚将军。”
  
  楚霁风在帐内见到白袍使者时,他仍未脱下兜帽。未明敌友之前,楚霁风不愿多说,只道:“你是何人?”
  白袍人语速甚慢:“我是何人不重要,只问将军丹心安在?”
  楚霁风握紧拳,心中惊痛,却强自镇定道:“你这是何意?”
  白袍人冷笑:“楚氏一族遭贬乃先帝之弊政,不知楚将军怨否?今日楚氏为丹州绛王之家臣,行逼宫逆上之事,不知楚将军丹心安在?”
  楚霁风只觉心中剧痛,喟然叹道:“该来的终是会来。楚氏几代忠烈,使君不必用话激我,且表明来意吧。”
  “你可知这是何物?”白袍人亮出手中红穗下挂着镂金镶玉的物件。
  楚霁风待细看,只见纯金的虎头雕工细腻,镶玉的虎身莹绿温润,光下隐隐可见篆刻的铭文。楚霁风大惊之下只觉得冷汗湿了衣裳,如此精致并且完整的虎符!白袍人手中拿的正是传说中早就遗失的镂金镶玉的帝王虎符。
  白袍人见他说不出话,冷笑道:“虽然各路兵马各有黄金虎符掌控,帝君手中掌握的不过御林军和守戍之师。但是不要忘了这天下究竟在谁手中,这帝王虎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遗失的。”
  楚霁风望着白袍人,惊骇过大却又感到无可惊心。片刻,他调整呼吸,心下已然平静,跪下身去:“参见帝君。”
  白袍人长叹了一声:“楚氏一族确实不易……今次我只来见你一人,我要你为我守住这邯城的城门,越城门半步者,杀。”
  楚霁风知守城或许是死战,回想起前半生的金戈铁骑、戎马豪情,只觉恍若如梦。他一时心中怅然,低声道:“臣下受命。”温热的手搭在楚霁风肩上,他抬头,看见脱去兜帽的灵帝正注视着他。那本该冰冷的双眼中复杂悲悯的目光,楚霁风至死都不曾忘记。
  年轻的帝王许诺:“此役后,血自会洗净楚氏的冤屈荣辱。”
  
  萧萧长夜,此生只此一眼。
  
  白泽三年冬,丹州绛王麾下楚将兵变,守邯城全歼阳州宿紫王师五万人,令其余三藩兵马止步邯城外。至此,天下局势异变。
  




梅花三弄

  楼台飘雪,满目寂白。紫衣藩王未披裘袍,任风雪拂肩。
  “王爷……”泼墨侍立一旁,想要递上参茶。
  云涅摆摆手,微微蹙眉道:“五万兵马俱已折损,定是有什么出错了。”
  烟绒低低道:“绛王在兖州地界出现自是有蹊跷,王爷本不该轻信藏王。”
  “如今说来又有何用?”云涅伸手扶上玉砌的阑干,指尖一脉黑线,“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先疑他。”
  “王爷,”泼墨语带哽咽,强自镇定道,“王爷今日断不可再把解药让出了,否则他日毒性攻心便难再逼出。”
  云涅微微一笑,唇色尽失:“我这几日曾想我们兄弟几人可否度过此劫。帝君也罢,云涵云溪云深也罢,我们本该是断骨连筋的同脉骨血,如今却……”
  “王爷……”
  云涅的声音愈低,几乎轻不可闻:“那日我梦见酒肆弹剑、长堤系马,只叹不愿生在帝王家……”话未完,他从袖间拿出一方巾掩唇,空气里是淡淡的血锈味。
  烟绒默默地换了盏茶递上来:“王爷还是回屋内静养吧。”
  
  满园霜色,飘絮轻灵。二人在湖亭上遥看楼阁,桌上残棋一局,胜负难分。
  “他这又是做给谁看呢?”云涵笑道。
  “我们不是正在看么?”云溪神色依旧冷淡。
  云涵瞥了他一眼,又道:“大哥真是疼你,解药都让给你了,咱们就翘首以盼他毒发身亡吧。”
  云溪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他是让给你了?”说罢,他也不理会云涵,径自坐下抚琴,一曲梅花三弄孤高凌霜,清韵傲寒。
  云涵一袭赤色华袍立在雪中,与楼阁上的云涅遥遥相看,那向来带笑的眸子一如春水。
  云涅也微挑唇角,却喃喃道:“琴曲梅花三弄,笛曲梅花落,是想到那人了吧?”
  
  这一次,多年恩怨重重要清算吗?
  笛声落,琴声破,十年如梦,聚散太匆匆。饮罢冰雪梅酿,惊醒一梦流年。
  
  拟把疏狂图一醉,恨也缠绵入梦来。
  
  兄弟待相杀,兄弟待相杀。
  
  月夜霜华,啼血崖上箫声悠悠,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敛华苑里一袭白影握白梅一枝,踏月色箫声而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虽无剑,但剑气啸啸。白梅花瓣随剑气纷落,暗香盈然。
  
  月华。剑气。冷香。
  那人披满身清辉,着冰雪之色。
  
  苑门斜倚一人,但笑不语,却不知此去经年,这月下剑舞蹁跹灵动,成终景。
  
  “我当真是小看了你,你这一场被掳的戏演得可真逼真。”杜桀道。
  云澜回眸看他,淡淡道:“倘若轻易被看穿,吾不知已死过多少回。”
  杜桀道:“你只身去见楚霁风真让我吃惊的很,为什么是他?”
  云澜神色倨傲:“先帝昏庸,听信谗言,贬楚氏满门忠烈至丹州。吾今时不过矫枉扶正,重光楚氏一族。”
  “你倒不如说你抓着了一个并不尽忠于藩王的将军。”
  “对藩王尽忠而失帝君之忠,不过愚忠,当诛之。”云澜冷冷一笑。
  杜桀笑道:“话说回来,你既已出啼血崖,又为何回来?”
  “时机未到。”
  杜桀道:“看来你心中早有决议,我不过是你顺水推舟的一步棋。真是伤心啊,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
  “自六藩王至帝都来,吾便忧虑会有如今情境,”云澜语气依旧平淡,但目中精光乍现,“不过江湖人士的介入倒是个变数。”
  “你且放心,鬼影堂交由我去处理。”
  云澜停了片刻,突然道:“对于你的一面之词,吾会再做斟酌。”
  杜桀大笑起来,末了,他说:“你又在等什么时机呢?”
  云澜垂眸,转瞬却又淡淡地笑了:“吾一直在等一个人,现在,终于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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