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记(清穿雍正-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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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临行在即，想来你一定有很多话要交代。不过，明儿就是大年夜了，到时候只怕人多嘴杂，彼此说不上几句体己话儿。今儿家宴，德妃啊，你有什么话要嘱咐十四的，就一回说完了吧。”康熙久病初愈，神色略显疲倦，但心情却明显不错。“多谢皇上体恤，皇上给题儿这么一个大差事，也是皇上瞧得起他。这么大的恩典，臣妾还没有谢过皇上呢。何况，题儿出行的日子定在了明年四月，臣妾就是有些琐事要交代，也都还来得及。今儿，大家伙儿陪皇上多乐呵乐呵才是正经呢。”德妃表情温顺、语气欣喜地说。康熙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云真说：“前段时间，朕让你们兄弟几个举荐抚远大将军人选。你跑来告诉朕，竟是要举荐十四、还说愿以性命为之担保，朕当时倒叫你给唬着了。”“皇阿玛说笑了，儿臣不过只是举荐心中所选。”云真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十四弟打小爱看兵书，骑射功夫在我们兄弟几个中也是数得上的佼佼者。儿臣举荐他，也是有心为咱们大清推举一个最合适的将军人选。”“你的忠心朕早就知道了，你能一直这么大公无私，朕心甚慰。老四，来，跟朕干了这杯。”“皇阿玛过誉了。”云真表情淡淡地举杯，一饮而尽。“德妃啊，你为朕生了两个好儿子，朕得再谢你一回。”康熙兴致极好的又转头望向一旁做贤良淑德状的德妃。云真忍不住暗自撇嘴，我的优秀，关德妃什么事？“谢皇上恩典，皇上过誉了。”德妃满面红光地举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又满意地望了云真一眼。“这儿没有外人，咱们就不讲这些客套的。老四和十四啊，此次平定叛乱、还西藏百姓一个安宁，就都在你二人身上了。同朕再干了这杯酒。”“儿臣谨尊皇父教诲，定不负皇父期望。”云真和胤题同时举杯，异口同声地回答。“皇上，您大病初愈，切不可贪杯啊。”德妃适时开口劝阻康熙。康熙眼神温和地望了她一眼，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了，喝完这杯，便不喝了。德妃你有心了。”听见康熙这句话，德妃和十四都面露喜色。云真却低头假装喝酒，借以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屑。德妃的心机和手段果然高明，知道什么时间说什么样的话，才能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讨得康熙的欢心。
康熙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回清溪书屋，会见李光地、张廷玉等几个‘要员’、商讨‘国家大事’了。勉强地在永和宫用完晚膳后，云真不顾德妃一再要求自己留下吃点心的有意示好，借口‘弘昼身体微恙’，执意要提前回府。刚走出永和宫的大门，十四就追了出来：“四哥”。“十四弟还有事？”“我随四哥一道出宫吧。四哥的圆明园乃是人间仙境，如今大雪纷飞，园子里必定美不胜收，不知四哥可愿让弟弟临行前再欣赏一回？”“十四弟这是说哪儿的话，四哥的园子还不就是你的，你想来便来，何需如此客气？”“那弟弟可就不和四哥客套了，四哥先请。”坐着马车回圆明园，因为苏培盛早已骑马回去通知，云真二人一下车，就看见高无庸和高福在那拉氏的带领下，站在大门口等候着。“让四嫂久候了。”十四笑着上前，给那拉氏打了个千儿。“十四弟不必客气，天寒地冻的，还是快些进来吧，咱们上梅花坞坐坐。”“梅花坞？这名儿倒挺雅。只是，先前怎么没听过圆明园里还有这么一处景致？”“哦，梅花坞是你四哥今年夏天刚命人建造的。不过，满院子的梅花，倒是现成从香山寺移过来的。”那拉氏贤惠地伸手理正云真身上披着的大氅，又回头对着十四笑着解释道。“十四弟，你没来过几回四哥的园子，园子内究竟有多少景致，你又怎么会全都清楚呢？”云真跟在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这个十四，压根就没来逛过我的圆明园，但却显然了解园子内原有的‘九州清晏’等所有景致，显然他曾派人调查过。这个念头，让云真十分不悦。见云真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冰冷，十四知道自己又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也悻悻然地不再说话了。
正当气氛有些压抑时，弘时和他的常随撑着伞，出现在通往梅花坞的小路上。十四岁的弘时，其实长得很像‘胤禛’，个子瘦瘦高高的，眼睛不大，但眼眸却乌黑有神。“弘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功课都做完了？”云真见弘时身上仍旧披着老八去年生辰时送给他的月白色大裘，不悦的情绪进一步加深。“回阿玛，儿子没有闲晃，适才是从额娘那儿来。额娘今儿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儿子便赶去看看。正打算回去做功课呢。”弘时有些拘谨的说。“知道了。既然你额娘只是偶感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还是不要为此落下了功课的好。”“阿玛……”弘时的表情一瞬间显得有些愤慨，但他很快低下了头，“儿子谨尊阿玛教诲，这就回去做功课。”“四哥不仅治家有方，连教子也有一套啊。”十四冲弘时眨了眨眼睛，惹得弘时孩子气的一笑。云真干咳了一声：“十四弟，你四嫂在梅花坞备了好酒，咱们快走吧。”
“好酒，是陈年的女儿红。四哥几时也备了这么一坛为女儿才埋的好酒啊？”十四的酒量和当年的十三一样好，用大碗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这几坛酒，原是李妹妹为爷的次女怀恪郡主埋下的。本来打算在怀恪嫁给纳喇星德之时，全部挖出来给她做嫁妆。我有意留了两坛，原打算在怀恪生下第一个孩子时，送去纳喇额驸府做贺礼的。想不到怀恪郡主却早早离世……（作者：怀恪郡主，康熙五十六年三月卒，年23）今儿我可真是借花献佛了。”那拉氏一面笑着回答，一面给十四倒酒。“原来是这样，那我真是有幸了。”十四举杯闻了闻，又转眼望了望身旁面无表情的云真。四哥果然够冷血无情，提及唯一活到成年、但却仍算早逝的二女儿，他的脸上竟然一丝波动都没有。“爷和十四弟慢慢喝着。昼儿身体不适、年妹妹自己也是个药罐子，妾身还是过去看看，才能放心。”“恩，知道了，你去吧，这里有我。”云真轻轻一点头，见那拉氏带着夏荷和另两个年轻的小丫鬟离去，又忍不住有些感动。夏荷到底是皇额娘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来，宁可自己独身一世，也要留下来尽心服侍明慧、又为明慧‘培训’出许多顺心的好丫鬟，实在是有心了。这些年，云若姑姑病逝、冬梅又和一批到了年纪的丫鬟一起早早地被放出府去了，如今在自己身边，也只有夏荷是皇额娘留给自己的旧人了。
“四哥，这回弟弟是真心多谢你。”十四挥手示意苏培盛退开，自己亲手给云真倒了杯酒。“十四弟今天怎么一直这么客气，倒叫四哥有些不习惯呢。”云真接过十四倒满酒的杯子，将自己的表情由冰冷改为柔和，“于私，你既然这么想要这个抚远大将军的位置，四哥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自然会尽力帮你。难道我还去帮着那些外人不成？于公，正如我在皇阿玛面前所说的一样，你是最合适的将军人选。”“到底是四哥待我好。弟弟能有今日的风光，四哥功不可没。”“准格尔部野心勃勃、西藏的百姓们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应当早日改变如今的局势。十四弟啊，于你而言，真真是任重而道远呐。”“叫四哥费心了。四哥今日能同我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弟弟自然也不和四哥打哑谜……弟弟此番出征，皇阿玛委派四哥掌管军务粮草运营……弟弟的意思～想来四哥是很明白的。”十四的话说得有些期期艾艾。“你认为你四哥我，是那起子不顾百姓和将士生死、不顾大清江山安危的人吗？”“自然不是，四哥此番向皇阿玛大力举荐我。若非四哥鼎立相助，只怕这大将军王也就不是我了。八哥他们……总之，今儿我才算真正看明白，谁才是真心待我好。”“唉……我的大宝弟弟啊，你我亲兄弟，这些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来，干了这杯，四哥祝你早日旗开得胜。”“多谢四哥。”“十四弟，想来你对进藏平叛的战术和路线，已经早有准备了。四哥就不过问这些了，粮草的事你不必担心。四哥不是个会暗地使绊子的小人，况且～我想，老九必定不会对你的军务～袖手旁观！”“原来四哥心里都有数啊，九哥是和我说过，将来若缺少钱粮和武器，他自会为我想办法的。”“这也算是好事，毕竟早日打完仗，百姓们就能早日过上安定的好日子。也算他为受苦受难的百姓尽了一份力。”“不管怎么说，四哥这回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原本我还以为四哥会借机举荐十三哥、也好叫十三哥有翻身之机，万万料不到四哥竟能如此真心为我。”十四的表情很诚挚，云真却暗自撇了撇嘴。胤题这人，打小就擅长撒谎；他自从被定名为大将军王后，就和八爷党人互相勾结。如今又想演场感情戏来拉拢我，看来他开始彰显他的夺嫡野心了。“我还是那句话，在我心中，你是最合适的将军人选。”云真拍了拍十四的手臂，“十三弟患有腿疾，行军打仗，他不如你。”
派高无庸去护送酩酊大醉的十四出园子后，云真便偷偷地命令潜伏在暗处的小桂子跟了上去。“如爷所料，刚才高管家的确一直躲在屋外偷听两位爷说话。”苏培盛也从暗处闪身出来，压低声音对云真说。“多年前，爷就怀疑他是个细作了。不过，今日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便是大福晋，也不能告诉。”
“主子，奴才刚才亲耳听到十四爷和四爷在梅花坞内把酒言欢，四爷更是亲昵地唤十四爷为大宝弟弟。十四爷后来还把九爷将来会资助他粮草和武器的事，全都告诉了四爷。”八爷府内，高无庸恭敬地站在八阿哥的书桌前，略带兴奋地说。潜伏这么多年，今日他终于取得了一个确凿的大情报，紧赶着便来八阿哥面前邀功了。“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你的小儿子前些日子娶了文举人的外甥女，这杯喜酒，爷可惜没喝上啊。”“犬子能得如此美眷、又和阿灵阿大人的内弟攀上了一门亲戚关系，都是多亏了八爷的牵线。早些年，若不是有九爷的指示，李侧福晋也不会叫我的大儿子去打理四爷在京郊北边的庄子。八爷对奴才一家的恩典，奴才没齿难忘，奴才愿为八爷赴汤蹈火。”高无庸谄媚的话语让胤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带着亘古不变的微笑表情，语气温和地说：“你的忠心爷知道，你放心，爷不会忘记你为爷做的这些事的。将来，你的小儿子少说也能是个知府呐。”“多谢八爷，多谢八爷。主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了，怕四爷会起疑。”“唔，你回去吧。外面雪下的大，路上小心些。”“谢八爷提醒。”
五十八年四月，在十四率领的入藏大军起程前夕，康熙疏劾了吏部侍郎色尔图及都统胡锡图，借以振军威、壮声色。不久，便命抚远大将军胤题，班师西宁。出发当日，十四一大早便到宫里给康熙和德妃磕头辞行。大约卯时（作者：即早上5点至7点），在得到云真多次的‘在十四不在京里的时候，自己必定会悉心照顾德妃’的保证后，十四才在德妃眼泪汪汪的注视下，出了紫禁城。云真和胤祉早已奉旨，率文武百官等候于德胜门外。康熙亲自带着胤题和几个将领，骑马来到德胜门。为了树立胤题的威信，此次出兵仪式可谓极端隆重，康熙‘亲诣堂子行礼’；又以‘国之兴旺，必有祯祥’为由，当众宣布改十四的名字为‘胤祯’。此外，随允禵出征的，还有一批亲王、郡王及康熙的几个爱孙。仪式的规格之高，前无古人。云真和胤祉在人群的最前端站着，看着康熙动容地对十四进行最后的激励。云真注意到十四的表情开始越来越激动，眼眶内甚至泛起了感激和兴奋的泪光。回想起康熙五十六年、自己刚回来时，康熙对自己的情感激励，暗自好笑。我就知道，康熙这老爷子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出兵仪式竟用了这么高的规格，自己背后的官员们又都在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说‘皇上的意思必定是想选十四爷做储君了，瞧瞧这仗势，我活这么大岁数都从不曾听说过’；就连看起来早已经断绝了夺嫡念头的三阿哥胤祉，都显得如芒刺在背，眼神里透露出几分不安。云真心说，我是知道历史的结局的，在现代时又曾听凯特说过，‘怀疑康熙这样做，其实可能是康熙将十四阿哥视为皇八子胤禩一党，以胤题为‘行同狗彘之阿哥’，将胤题委以高位、重权，调出京师。一为分散他们的力量，减少身边威胁；一为麻痹胤禩、胤题两党，缓和争位的紧张局势。’但是真胤禛不知道自己和十四的结局，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亲眼目睹十四的风光和康熙对十四的大肆夸赞，他的心一定是像被放在火上煎一样。幸好今天是我站在这里，云真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开朗起来。转念又想到文觉大师今年年初返回京城时，告知自己‘太后当日所见的鬼，正是真胤禛’。想到真胤禛那么一个爱面子可以不要命的人，为了救自己，也会做这么不光彩的事，忍不住咧嘴一笑。却不料他笑的时候，正是十四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大吼‘出发’之时。在前一刻，康熙正站在十四的马侧，握着十四的手，情深意切地高喊着：“胤题，皇父等着你凯旋归来。朕的好酒已经备下了，只等你回来一起喝。”十四的马一抬脚，康熙便回转身，恰好看见云真在笑，而云真身旁的老三、老八等皇子虽然也是面带笑容，但和云真的一比，却显得极不真诚。康熙想到云真此前大力举荐十四，如今又是真心的笑着看十四风光出师，感到十分满意。朕果然没有看错老四。
十四的大军一到达西宁，便就地扎营，开始和自己身边的将领们，商议顺利入藏的方式。由于他总理兵部多年，许多将领都是他的老部下，因此对他也是十分恭敬。何况，如今朝内朝外都传言，十四就是未来的君主。众人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也就没有故意使绊的人，十四的军令下达的十分顺利。在京城，云真和户部的官员们每日马不停蹄地忙着从全国各地调运粮草。或许是为了争取到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