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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部分

乱清-第10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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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彭玉麟心头一热,说道:“谢王爷体恤!不过……”

    他又一次微微踌躇,关卓凡又一次抢了话头:“不过,我知道,你和曾湘乡,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彭玉麟目光一跳。

    关卓凡缓缓说道:“湘军水师,百战功高,顶戴花翎,俯拾皆是,多少人都保到了红顶子?可是,合适的缺分,却是僧多粥少!仗打完了,能够补上实缺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是要吃饭的,这班血水里滚出来的老兄弟,不能不给他们一条出路!不然,空顶着一个虚衔,衣食无着,落魄江湖。咱们在上边的人。固然心下不安。时间长了,他们也必生怨望,滋生事端!”

    这一段话,真正叫“切中肯綮”。

    长江水师,脱胎于湘军水师。而长江水师之设,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安置湘军水师的“有功员弁”。

    湘军和太平军的战斗,基本上都发生在长江流域。长江成为双方彼此攻伐的最重要的战略通道,谁能控制长江水道,谁就能取得战略优势,并最终获得战争的胜利。在某种意义上,在湘军和太平军的战争中,水师比陆师更加重要。

    负责组建、管领水师的彭玉麟,一直在曾国藩麾下作战,却最终和曾国藩齐名,原因就在这里。

    在这个大背景下,湘军水师迅速成长壮大起来。当时。整个长江水道,由西到东。由南至北,官军战船,无不悬挂湘军旗帜。

    这个情况,终于引起了某些满洲亲贵的不安。官文就曾上折,建议朝廷,在绿营的编制底下,设立经略长江水道的“水师专营”,以替代湘军水师。

    这自然是行不通的。绿营如果堪用,哪里会出来“湘军”这样东东?

    官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奏折,不但让曾国藩警惕起来:必须未雨绸缪了;同时,也给了曾国藩对应的灵感。

    不久之后,曾国藩奏请设立“长江水师”。表面上,他好像在附和官文的建议,内里却刚好相反:官文是想另行组建一支水师来取代湘军水师,曾国藩却声称“利器不宜浪抛,劲旅不宜裁撤”,新组建的长江水师,应以湘军水师为班底。

    其实就是湘军水师换块牌子罢了。

    新组建的“长江水师”,是朝廷的“经制”部队,就是说,打完了仗,也不必裁撤的。

    这样,战争结束后,湘军水师的“有功员弁”就有地方安置了。

    为了保证这个目的之达成,曾国藩、彭玉麟拟的长江水师将弁任用制度,近乎荒唐:长江水师的副将、参将、游击出缺,其中七成,要从长江水师将弁中题补,剩余三成,才由兵部选派。都司以下出缺,则全部由长江水师提督从长江水师人员中遴选。

    前文提到,长江水师提督独立于沿江各省督抚,并和“本境督抚”一起,对长江水师各职官实施“双重领导”——这样,名义上就对朝廷有了交代:长江水师还是朝廷的“经制之师”嘛。可是,实际操作上,“本境督抚”的“领导”是虚的,只有长江水师提督的“领导”是实打实的。

    这其实也出于曾国藩、彭玉麟的精心设计,以保证长江水师的独立性,使外来之人,无法进入长江水师,分薄湘军的缺分。

    就是说,基本上,曾国藩、彭玉麟把长江水师搞成了湘军的“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不过,这个“独立王国”,却是合法的。因为,所有的定规、制度、章程,都经过了“御准”。

    总之,彼时的曾国藩,一言九鼎,说啥是啥,两宫皇太后和诸位枢府大佬,心里边再怎么有想法,明面上也不会驳的。

    洪杨平定之后,湘军做大比例裁撤必不可免,其他什么因素都不考虑,单单从经济上来说,农业社会的生产力,不可能长时间按战争时期的标准供养庞大的军队。陆师的裁撤,曾国藩十分大方,到如今大约只剩不足五分之一了;可是这支长江水师,从头到尾,毛都没有动过一根。

    轩轾轻重,可以想见。

    这支长江水师,曾国藩、彭玉麟都是要一力维护的,只是具体的方式大不一样:

    曾国藩自奉甚简,对下属却是极厚,兼之功成之后,冲退谦抑,持盈保泰,愈来愈不喜多事,黄翼升又是他的“私人”,所以,对长江水师的种种弊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装作啥都没有看见。

    彭玉麟的性格,刚直清介,却不能容忍黄翼升之流肆意败坏自己手创的劲旅。且他认为,黄翼升等人这么瞎搞,实是售人话柄,自毁长城,若不予以彻底整顿,外界的压力会愈来愈大,迟早压垮这支自己费了无数心血的水师。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像陆师一样,长江水师也被裁撤,安置老兄弟们的一番良苦用心,也就付之东流水了。

    这不,已经有人隐露狰狞了!

    曾国藩、彭玉麟创建长江水师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但当面说透,无遮无掩,关卓凡却是第一人。

    彭玉麟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

    他在片刻之间,做出了决定:对方既然已经挑明了话头,自己就要用示人以诚的姿态,正面应对,不能再拐弯抹角,左闪右避。不然,拖得了一时,拖不过一世,对方就算这一次放过了长江水师,亦难保不会在暗地里加紧动作,终致“覆巢之下无完卵”之不堪结局。

    “王爷明鉴,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彭玉麟叹了口气,“水师不比陆师!说句大实话,湘军打完了仗,陆师的腰包都是鼓起来的——光复失地,不论城池大小,第一个进去的,都是陆师嘛!水师却不同,不管之前出了多大的气力,这个时候,都只能在水面上呆着,看着陆师发财!”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所以,湘军的裁撤,陆师比水师容易的多——陆师的弟兄,兜里揣够了银子,就不再继续吃这一份皇粮,三年两载的,亦衣食无忧。水师的兄弟,却大多除了一份粮饷,便再无进项,遽然裁撤,必如王爷所说,‘空顶着一个虚衔,衣食无着,落魄江湖’,时间长了,‘必生怨望,滋生事端’!”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雪翁,你和曾湘乡不容易!我晓得,即便设立了长江水师,依然是僧多粥少的——崇衔大员太多,缺分又太少,只好‘大衔借补小缺’,‘提、镇借至副、参、游止,副、参、游借至都、守止,都、守借至千、把止’。”

    彭玉麟没想到,关卓凡居然还知道这个,不由心头一热,说道:“王爷真正是体察下情!不过——”

    顿了一顿,说道:“这个‘止’字,其实是谈不上的,以提、镇之衔借补千、把之缺者,亦比比皆是!”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所以,雪翁,我得罪说一句,设立长江水师、安置湘军水师有功员弁的路子,怕是事倍功半,两头不讨好吧?嗯,雪翁,我倒有个主意——咱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交易
    彭玉麟微微一征,说道:“‘交易’二字,我是万万当不起的,王爷有什么谕令,就请开示吧。”

    关卓凡一笑,说道:“长江水师经过雪翁一番大力整顿,裁汰冗员,去芜存菁,留下的,都必是堪用之员了吧?”

    言罢,目光炯炯地盯着彭玉麟。

    彭玉麟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压力:关卓凡这话,是要他做出“裁汰冗员,去芜存菁”的明确保证。

    “请王爷安心,”他缓缓说道,“这次巡阅过后,长江水师中,若还有尸餐素位、城狐社鼠之辈,占据津要,虚耗钱粮,鱼肉百姓,不劳王爷面斥,玉麟自当还乡闭户,再也羞问世事。”

    “雪翁言重了!不过——”关卓凡右手食指,在案几上轻轻一点,“掷地有声,好!”

    顿了一顿,他用异常郑重的口吻说道:“既如此,我应承雪翁一件事情:沿江各省绿营,都是有水师的编制的,现在,各省绿营都在进行改编,我应承雪翁的事情是——改编之后,沿江各省绿营水师,尽数裁掉,不过,编制缺分,却都要留了下来,如此,应该够安置长江水师的老兄弟们了!”

    彭玉麟呆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关卓凡微笑说道:“其实方便的很!目下之长江水师五镇,岳州镇在湖南;汉阳镇在湖北;湖口镇在江西;瓜州镇在扬州,狼山镇在南通——瓜州镇、狼山镇都在江苏,一个在两江总督辖区。一个在江苏巡抚辖区;提标则设在安庆。看。沿江湘、鄂、赣、苏、皖五省。皆有辖属,绿营水师裁撤后,长江水师不必搬家,不用换人——换一块绿营的牌子就好了!着实方便!”

    顿了一顿,又说道:“还有,如此一来,咱们也不必再去头疼谁来接黄翼升的位子了,岂不省心?”

    彭玉麟脑中一片混乱。

    若仅仅是换一块牌子。那确实是“方便”,问题是——换了“绿营”的牌子,“长江水师”的牌子就没有了!

    “长江水师”分成六块,各归入沿江五省绿营的建制,“长江水师”的建制,从此就不存在了!

    自然,也就不需要长江水师提督之设了——所以,“也不必再去头疼谁来接黄翼升的位子了”。

    “雪翁,我保证两点——”关卓凡说,“第一。我晓得,长江水师的薪饷沿袭湘军水师之旧制。比绿营是要高出一大块儿的。我保证,‘换了牌子’之后,薪饷不变——一钱银子也不会减少!第二,只要规规矩矩,严守军律,没有违法犯科的情事,五年之内,湘军水师的老兄弟,我一个不动!”

    彭玉麟眼中波光一闪,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我再加个码。”关卓凡平静地说道,“我会设立一个‘基金’——嗯,仿佛‘奉恩基金’,不过,专为照应湘军水师‘有功员弁’而设!这班老兄弟,如果身上没了差使,又没有合适的营生,只要循规蹈矩,奉公守法,这个‘基金’,都一例照应!断不容出现‘空顶着一个虚衔,衣食无着,落魄江湖’的情形的!”

    彭玉麟的眼皮,微微一跳,脑子急速地转动着。

    “雪翁,你看这个‘基金’,就叫‘湘江基金’,如何?”

    过了半响,见彭玉麟还是没有动静,关卓凡淡淡的说道:“雪翁,我自问,以上种种,为湘军水师的老兄弟打算,算是尽心竭力了。如果雪翁还是不满意,嘿嘿,我就不大明白了——难道,当初曾湘乡和雪翁设立‘长江水师’,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不成?”

    这个话,真正如山之重!

    脑中微微“嗡”的一声,彭玉麟额上见汗,他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说道:“王爷厚意,至尽至矣!彭玉麟若无动于衷,岂非无人心者?我是,我是……呃,我是有所顾虑——沿江水师,彼此不相统属,若有战事,江防……只怕会出现漏洞。”

    彭雪琴,你还真会找理由。

    “雪翁,你先请坐。”

    彭玉麟坐了下来,但姿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直着身子,背脊没有靠在椅背上,双手虚搭着大腿——这是一个非常紧张的姿势,甚至有点儿“斜签着”的意思了。

    以彭玉麟之勋望地位、脾气性格,不论在谁面前,都极少会采用这种坐姿的。

    “我是后辈,”关卓凡说,“有些话,在前辈卖弄,原本是不合适的,不过……”

    关卓凡微微沉吟,彭玉麟赶快说道:“王爷太客气了,玉麟实在不敢当!就请王爷训示!”

    “那我就唐突了。”

    顿了一顿,关卓凡说道:“雪翁,别的不说,我以为,‘江防’二字,已经不合时宜了。”

    彭玉麟愕然:“王爷何以言之?”

    “我记得,曾湘乡奏请设立长江水师的折子,里面大致有这么一段意思:长江横亘东西,分中国为南北,由北而南,江南视长江为天堑之险;由南而北,江北目长江亦然。若由西而东,顺流而下,则实为建瓴之势。长江水师居其中,连接南北,呼应东西,则可‘壮我江防,永绝中外之窥伺’——嗯,不晓得我记得是否确实?”

    “确实。”

    彭玉麟心想:这段话,正是自古以来长江形胜之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我请教雪翁,若咱们和泰西诸强开战,吴淞口失了守,洋人的兵舰逆流而上,咱们的‘江防’,挡不挡得住?”

    彭玉麟张口结舌。

    当然挡不住,彭玉麟也当然不能做昧心之言,他的脑海中,又是一片混乱:真的是不对劲儿?!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雪翁,曾湘乡的这番话,不能说不对,可是,这是刀剑弓马时候的事儿!拿洋人的话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事儿了!现在打仗,洋枪洋炮,蒸汽兵舰,拿洋人的话说,已经是‘热兵器时代’了!器械之利,百倍于从前,长江上,由西而东,‘顺流而下,为建瓴之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东西如此,南北亦然——还指望着一条长江,即可分隔南北,成所谓天堑之险,也是愈来愈难了!”

    彭玉麟脑子中轰轰作响。

    “冷兵器时代”。

    “热兵器时代”。

    对于时代的变迁,彭玉麟其实是敏感的。

    比如,他清醒地认识到,今后的水战,是洋枪洋炮的天下,弓箭将彻底退出战场,所以,他才会对长江水师复操弓箭深恶痛绝。

    他最早也是最深地感知到个中变化的,是在前文提到的“彭郎夺得小姑还”的小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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