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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乱清-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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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台训示得是,总归是下官办事不力,替抚台添了这许多麻烦。”关卓凡恭恭敬敬地说。



  “也不能说是办事不力。我看过你的轩军,兵强马壮的,应该很能打。”薛焕还是慢吞吞地扯着官腔,“只是有谣传说,你下了军令,约束部下不得出战。这些传出来的话,多半不尽不实,我是不信的——你关逸轩到底是朝廷命官,岂能眼看着一座座城池尽入长毛之手,而无动于衷呢?”



  这番话,真是既阴又狠,明面上是替他开脱,暗中却把畏敌避战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头上。关卓凡恍然不觉,老老实实地答道:“回抚台的话,不是谣传,实在是我的军令。”



  “哦?“薛焕把身子向前一倾,紧盯着关卓凡,“既然是这样,我倒要请教了,你何以敢下这样的命令?”



  “长毛的兵多,拼消耗是拼不过的,无非是避实就虚,务求一击致命。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请抚台放心,下官对上海的战事,已有成算。”



  “有没有成算,那得拿出切实的办法来。光是空口说白话,不管用。”薛焕不满地说道,“局面败坏到这样的地步,为今之计,只有收缩上海,全力死守,以待援军了。至于功过,我亦只好如实禀明皇上,如何处分,那是下一步的事。”



  “是。”关卓凡仍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只不过……抚台,都收缩到上海死守,不是办法,反而正中长毛的下怀。”



  在一旁的江苏皋司徐长山,是以军功起家,因此对关卓凡这些从京里来的大爷,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此时见他明明丧城失地,在薛焕面前,却仍是一副“哓哓置辩”的样子,不由心中恼火,把上官的派头拿出来了。



  “关老爷,做此官,行此礼,抚台大人既然有所指示,那自然要按照抚台的意思去打。”徐长山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知县的身份,“兄弟我也打过仗,‘失地无罪’的说法,那不是开玩笑么?这仗要是我来打,决不能让长毛如此轻易的攻城略地。现在仗打败了,那就得把骄狂之气收一收,听抚台的调派。象你现在这个样子,趾高气扬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当你这位知县老爷打了多大一个胜仗呢。”



  这话说得很无礼,直指关卓凡一个七品县令,张狂什么?丁世杰和张勇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们是京营出来的人,同样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但现在还不能有所表示,于是都看着关卓凡,要看他是什么意思。



  “徐大人说得也是,”关卓凡脸色不变,沉静地说,“我一个七品的官,话多了,倒惹人讨厌。”说罢,起身拱了拱手,自顾自走进后堂去了。



  难道是要撂挑子?可是在一省巡抚面前公然做这样的举动,未免过于无礼了。满堂的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徐长山的脸涨得通红,就要发作,然而看看丁世杰和张勇都在恶狠狠地斜乜着自己,忽然醒悟过来:撕破了脸,轩军这些悍将,决不能听自己指挥,那么靠谁来打仗?不由气馁,看着薛焕,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谁知还没等薛焕开口,关卓凡又回来了,身上的打扮却变得大不相同。七品公服的外面,罩上了一件亮眼的黄马褂,御前侍卫的银色腰牌用一条丝带系在腰间,头顶的暖帽上,晃悠悠地插了一支孔雀尾翎,绿羽上那一个蓝色的圆圈,宣示着这是一支单眼花翎。



  这副打扮,不伦不类,看上去真是可笑极了,然而在座的人,都掂得出这三样东西的分量,谁都不以为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无不肃然。只有徐长山,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徐长山,”关卓凡厉声说道,“我仰承圣命,守土有责,上海的安危,自然一肩挑起!只是我身为主将,不能没有权威,既然你徐大人有意接过去,我亦不敢专美,不知徐大人是打算先剥了我这件黄马褂,还是先拔了我的花翎,抑或是先褫夺了我这面牌子呢?”说罢,哐啷一声,将那面御前侍卫的腰牌,狠狠拍在徐长山的面前。



  声色俱厉地发作了这一通“旗下大爷”的脾气,是关卓凡有意为之,虽然表面上是冲着徐长山而去,但其实却是做给薛焕看的。现在上海的战事已经到了转折的关键之处,决容不得薛焕和徐长山来胡搅蛮缠。在座的都是相关的文武官员,这时候如果不能立威,则后面再想措手,就很难指挥如意了。



  这个目的达到了。薛焕看了看大汗淋漓的徐长山,连忙站起来,打个圆场:“逸轩,逸轩,不要动意气,老徐他也是一时心急,话说得偏了。都是为了国家,逸轩你不要多心——来来,坐下说话,该如何布置,自然还是听你的安排。”



  “是。既然都是为了国家,我亦无事不可以商量。”关卓凡向薛焕欠了欠身,这才拿回了那面腰牌,不紧不慢地系在腰间,“果然打败了长毛,我亦绝不敢抹煞了抚台和诸位的功劳。”说完,转身走到东首,将墙上的一道帘子唰的扯开,露出一面硕大的地图来。地图上面,圈圈点点,还插着些杂色的小旗子,正是上海周围的形势图。



  “凡战,力合则强,力分则弱,这里面的道理,诸公要明白!”由这一句开始,关卓凡将战场的局面,一一剖析,北线从青浦到吴淞,东线从南汇到高桥,哪一个点有长毛多少兵,守将何人,副将何人,多少枪,几门炮,如数家珍,流水价说了下来。



  情报做到这样的地步,那还有什么话说?在座的诸人,无不服气。薛焕对关卓凡纵有千般不满,但毕竟打胜仗才是他最想要的,听完一遍,惊喜地说:“逸轩,真有你的,长毛的布置,既是一清二楚,想必如何应对,你也是心中有数的?”



  “这个自然。”关卓凡毫不客气地说,“我既身为主帅,岂能没有全盘的把握。”



  “不过谭绍光的凶悍,我们都是知道的,”薛焕不无担心地说,“不知你想从哪里入手来扳回局面?”



  “谭绍光空有一个勇字,其实昧于大势,不过一介莽夫罢了!他合围了上海,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自己已是釜底游魂。”关卓凡平静地说,“薛抚台,这不止是要扳回局面的事,我要让他这一支兵,死无葬身之地。”



  *



  (谢谢ybch、彩虹、喂马、妮安、蓝天、幽魂的打赏,谢谢山河的评价票。)
第四十章 我的兵在哪里
  在泗泾的伊克桑收到许制告送来的消息,跟其他人一样,也是大吃一惊。他带了两百多人驻扎泗泾,原来主要是为了呼应松江,而西线的电报房,也是设在这里。倘若倾巢而出去增援七宝,泗泾就空了,万一长毛分兵来攻,便无可抵挡。



  可是再权衡一下,就分出轻重来了,泗泾丢了,损失的不过是一台电报机,然而七宝若是丢了,那里的军械辎重银两就全入敌手——这些是轩军全部的家底,关老总非杀自己的头不可!于是再无犹豫,全营开拔,跑步向七宝前进,终于赶在太平军猛攻之前,进入了镇子。



  收到从泗泾发来的电报,得知伊克桑已全营出援,关卓凡一颗惊惶的心才略略安稳下来。定下神来想一想,谭绍光来攻七宝的兵决计少不了,靠伊克桑带着不到四百人在守,能顶多久,也还难说。此时深恨自己缺乏经验,没有在手边留下一支预备队来应急!于是一面吩咐那名传令的把总去高桥,急召张勇的马队回援,一面准备出城到七宝去督战——他已经明白了谭绍光“围魏救赵”的意图,现在就看到底是华尔先打灭高桥的李容发,还是谭绍光先攻进七宝了。



  “逸轩,你手边没有兵,去了也是白去!”在这里“坐衙”的杨坊劝他道,“你是总掌全局的人,不能轻易离城!”



  高桥的战事一起,城中的几个衙门,都派了专人到县衙来坐差,以备关卓凡有什么吩咐,可以立办。杨坊便是代表吴煦在这里坐衙,此刻见关卓凡要亲自去七宝,心想若是他有什么闪失,那才是真要坏了大事,于是便出声劝止。



  杨坊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关卓凡只得暂且打消这个念头,在签押房中如坐针毡,等着七宝的消息。



  偏偏传来的战报一次比一次坏,长毛发炮猛攻,镇外的工事损毁,伤亡亦越来越重。等到最后一次消息传来,报伊克桑挂彩,能战之兵已不足两百,关卓凡终于坐不住了,大踏步走到堂前,喝道:“图林!取我的刀来,集合!”



  图林是早有准备,三十几名亲兵已经长枪短枪地全副披挂,等在县衙之外。杨坊见关卓凡一意行险,急忙带了坐差的几名委员,又要过来相劝,刚说了“逸轩”两个字,便被关卓凡举手打断,双眉紧锁,呆呆地看着他们几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启翁,谁说我没有兵?”关卓凡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转头喊道:“金同知!”



  “在,在。”金雨林从堂中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开银库!”关卓凡目光炯炯,断然说道,“我要赏军!”



  银子固然有,然而哪里有军可赏?



  谁知不到一小时,居然真的被关卓凡弄出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军队来!乌压压地集合在县衙的大门前,听他训话。只是这一支军队,服色各异,装备不齐——有背洋枪的,有背鸟枪的,更有提着腰刀,或是拎着白蜡杆子的。



  上海城中,除了道署和县衙之外,各种衙门不少,象海运局,会丈局,巡防保甲局等,都有一支小小的武装力量用于护衙。而且时逢乱世,这些衙门往往动用款项,以临近租界之便,替自己这一支小武力,装备了洋枪。关卓凡见到那几位坐差的委员,想起了这个由头,一道军令,便一网打尽——连吴煦的亲随小队,也不例外。这一下,得了一百多个持洋枪的兵。



  另一部分,是县里的衙役。上海是超等的大县,三班衙役的数目,很少有人能想到会有上千人之多。所谓三班衙役,皂班是负责护卫跟随,快班是负责捕盗破案,壮班是负责守卫库房城门。关卓凡从这三班之中,特拔出两百个精壮有力的,也在县衙前集合听命。



  而且还有三十几名亲兵。人虽不多,却都是轩军里挑出来的精锐,作为这一支军队的骨干,再合适不过。关卓凡将这支兵粗粗分成了三队,由三名把总衔的亲兵分任队长,图林则充任“总带”。他要带这一支兵,去增援危在旦夕的七宝镇,但在开拔之前,有一番话是不能不说的。



  “弟兄们!”关卓凡负手而立,大声说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县衙门前,摆着两只大筐,用红布覆盖在上面。旁边的金雨林用手一扯,掀开了红布,大家只觉得银光耀眼,竟是满满的两筐银元!



  人群一下子就轰动了。关卓凡特意抓起几块,举起来在手里晃着,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清晰可闻。



  “这个大家都认识,是墨西哥的鹰洋!听见这个声儿没有?是硬家伙,不论华界洋场,有了这个,你想到哪里去白相,都好使!这样的好东西,你们想不想要?”



  “想——!”



  “想就对了!都知道今天咱们集合,是要去打一仗,可是这一仗,不白打!每人先发五十块,打完仗回来,再发五十!作战勇敢的,我还有特赏——一个长毛的首级,可以另换一百块!”



  跟长毛打仗,是一件吓人的事情,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白花花的鹰洋看在眼里,叮叮当当的脆响听在耳中,哪能不动心?以衙役而论,辛苦一年下来,“工食”银子不过六两、八两、十两的份例,现在关老爷一赏就是上百块鹰洋,运气好了,还有特赏,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你们都是吃公门饭的人,自然晓得我的身份。”关卓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黄马褂,“这叫黄马褂,是皇上钦赐,这面银腰牌,是御前侍卫的凭证。我关卓凡,乃是天子近臣!”



  人群安静下来。这是大家私下里口口相传的事情,现在见他堂而皇之地在“亮牌子”,都屏声静气地听着。



  “可是也有大家未必知道的——我还是个不要命的‘城南关三’!在热河打塞外的马匪,在密云打作乱的叛臣,在上海打断命的长毛,我关三带兵,百战百胜,从来就没输过!只是有一条:若是有人不听军令,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这是在申明军法了,底下的人,无不梀梀。



  “谭绍光来攻七宝,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我为什么敢说此战必胜?因为我已经收到电报,收到从高桥传来的战报!”关卓凡把手里的银元扔回筐里,从靴页子里掏出一张纸来,大声念道:“华尔丁世杰等,已大破粤匪于高桥,毙长毛四千余,俘获五千,贼酋李容发授首!”



  这句话一说,衙内衙外,顿时一片欢腾——官军打赢了!砍了李容发的脑袋!杨坊和几个委员,更是惊喜异常,笑得合不拢嘴,心说关卓凡无中生有弄出这一支兵,说有必胜的把握,原来是有这样一个绝大的好消息作为后盾!



  关卓凡深感满意,并且要借着这一股气势,替这支军队最后再鼓上一把劲。



  “这些钱,都是上海百姓的民脂民膏!讲良心话,大家其实也晓得,咱们公门里的人,老百姓当面奉承,转过身去就要骂娘,骂我们是昏官,蠢吏,‘堂上一点朱,民间千滴血’!为什么?因为老百姓以为,我们只会欺负他们,见了长毛,就吓得骨软筋酥,走不动道——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孬种,熊包!”



  三百多号人,被两筐银子和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一个个都是红了眼想找人拼命的样子。关卓凡觉得火候够了,大喝一声:“图林,整队发赏,往七宝跑步前进!”转身把那张电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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