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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部分

乱清-第5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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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填药装弹,两侧的矛兵,则以林立的长矛斜指,准备应付骑兵的冲锋。

    谁知没有等来冲锋。马队驰进百丈之内,便忽然齐齐勒住马头,全体下马,一声令下,排枪齐发,登时将太平军的队列中打倒了上百人。

    谭绍光大惊失色,如何能在这样远的地方开火?又如何能打得这样准?

    这就是线膛枪加上米涅弹的威力了,利宾口中的“大杀器”,终于现了真章。第一排枪打完,接着又是一排,然后马队全军居然开始好整以暇地装弹,把一场战斗,变成了射击训练。这帮耗费了无数实弹喂出来的丘八,终于没有让关卓凡白费心血,现在已经打得颇有准头了。

    等到太平军架好了炮,开始发射,轩军马队一声呼哨,纷纷上马,就这么调头走了。带队的张勇,哈哈大笑,只觉得平生从未如此痛快过——只有我打你,没有你打我,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笑着笑着,想起关卓凡的那句话来。

    “张勇,你的马队,虽然是骑兵,可你别老是把自己当成骑兵来看。其实有的时候,也能当成步勇来用,”这是关卓凡突发奇想,想出来的一个土包子主意,“摩托化步勇。”

    “什么……摸脱画……”张勇听不懂,觉得关老总说话,真是莫测高深。

    关卓凡知道是自己嘴滑了,摆摆手笑着说:“在马上打枪,准头不好,下了马,可不就是步勇么?马匹可以来去如风,用来载兵是极好的,这样的步勇,格外与众不同。”

    张勇明白了,想一想,陪着笑问道:“老总,我懂了,可是这个摸脱画……先摸,再脱,这倒也可以,怎么还要画呢……”

    关卓凡瞪视张勇,半晌才道:“滚!”

    滚是滚了,不过这个“摸脱画”的打法,却给张勇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今天在谭绍光身上一试,大获成功,几轮枪打下来,杀伤的长毛总有三四百,怎能不高兴?

    难受的是谭绍光,莫名其妙损失了三百多精锐,却连轩军的一根毛也没伤着。突袭松江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没想到连回青浦也成了难题——全军掉头走了不到二里,轩军的马队却忽然又去而复来,如法炮制,将刚才的打法,重演一遍。

    这一回,预先有了准备,知道轩军的枪打得既远又准,都纷纷卧倒,找隐蔽,架炮。饶是如此,仍然被当场打死了一百多,轩军才悠然而去。于是不敢走了,摆好了阵势,一直捱到天黑,才灰头土脑地进了青浦城。

    张勇没有停,带着他的的七百马队,回到上海县城旁边的凌家渡,由三十只大沙船充作渡船,连夜过江,直奔周浦——这些沙船,平时是承运槽米到京的,方头平底,近海内河都可以通行无阻,由沙船帮老大郁馥华捐作军用。

    这两天,关卓凡又开始在签押房“坐更”了。在县衙内进进出出的人愈发频繁,县衙门外,随时都有七八名传驿兵在等候命令。

    扈晴晴替他做的饭,已经端不进去了,只能由图林来转交。她感受到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悄悄地问:“图林,是不是要打大仗了?”

    一向对她很客气的图林,此刻只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表示,接过食盒进去了。

    不说就等于是说了。扈晴晴也紧张起来,在厨房便待不住,回到东厢,默默地给菩萨和城隍许愿心:保佑他,打败那个谭绍光!

    同样紧张的是关卓凡。三个多月的辛苦,就要见分晓了,这一仗,他押上了所有的赌本,除了兵员之外,他还把原有的和从会防局新要来的洋炮,一共二十八门,几乎全都调集到了周浦,只在七宝留下了两门。在前方指挥的,是华尔、丁世杰和李恒嵩,三人之中,又以华尔为主帅。

    到了凌晨四点,他接到了从周浦来的电报:“勇炮俱已就位”。

    “传我的命令,”关卓凡深深吸了一口气,砰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给我轰他娘的!”

    兼为通译的电报员,对这一道命令该如何翻译,甚感棘手,因为关老爷的这句话,气势磅礴,但语意颇有不雅之处。要从中文译为英文,再从英文译回中文,这中间如果出了错误,会以文害义,耽误大事。所以,当这道命令最终传到周浦电报房的时候,变成了简单的两个字。

    开火。

    (谢谢栗哥,rg1969,id暗涌,行走,法律,ycbh,彩虹,心灵,书友13123,路过,拒绝装b,id暗涌,rg1969,林家三少,书友10120,橘子皮等朋友的打赏。)

    ps:这是公众章节的最后一章了,今晚十二点,狮子以四连更,恭祝各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还有一句:拜求首订~
第三十五章 开火

第三十六章 你这个狐狸精
    吴建瀛和刘玉林没有失约,第二天一早,他们手下的两千五百太平军便由南门出城,在城外整队,交出了城防。

    有趣的是,代表朝廷接受太平军投降的,却是美国人华尔——他是关卓凡所委的东路主将,因此丁世杰也不去与他抢这个风头。

    华尔却是个极爱出风头的人,一身猎装,居然也浆洗得十分笔挺,戴了一顶法式军帽,手里却拄着一支“文明棍”,脚下的皮靴擦得铮亮,周身上下,纤尘不染,怎么也看不出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军官——殊不知他在战场之上,就是这一副打扮,手里绝不拿刀拿枪,亦从不肯卧倒,于枪林弹雨之中,顾盼自雄,手下的士兵无不畏服。

    然而也有不走运的时候,前年守上海的受伤,便是在他长身玉立之际,被太平军的一颗子弹贯穿脸颊,差一点就性命不保。

    “吴先生,从现在起,我们就不再是敌人,而是友军了。”华尔郑重地说道,“我可以先替你补充一点子弹,号服一下子置办不齐,只能委屈你们先穿原来的衣服。关老总的电报说,只要打下川沙,他不仅要替你请封赏,还可以再拨给你一批枪械,两门野炮。”

    华尔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让面色焦黄、气质精悍的吴建瀛大感惊奇。他和吴玉林都是湖北荆门人,太平军一下武昌之后,被裹胁从军,以勇猛善战的缘故,渐渐打出了名气。积功升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两年受到自己人排挤。又吃李容发的挂落。心灰意冷之下,投降了官军,本不想再吃打仗这碗饭,只想回乡去过个富贵日子。现在听得关卓凡肯给枪给炮,算是极有诚意的表示,心中不免一动。

    “华将军,我们倒不是为了求封赏,只是李容发辱我太甚。一定要跟他做个了结。现在我空口说白话也没有用,等我打下川沙,自见我的真心。”吴建瀛说道,“我们既然归顺了朝廷,就回不去了,不然是要被拿去云中雪的。”

    华尔一楞,心说我虽然叫做华尔,可并不是姓华,怎么叫我“华将军”?要叫也该叫“华尔将军”才对。他知道,所谓“云中雪”。是太平天国内的行话,就是砍头的意思。吴建瀛这样说。亦是在表达与长毛的决绝,于是不再客气,说道:“那好极了,我们兵贵神速,这就来听一听我的布置。”

    华尔的安排,仍是向川沙厅三路齐进,东西两路是官军,中路主攻川沙的南门,则由吴建瀛担纲,并以十二门野炮做他的支援。

    “行!”吴建瀛毫不犹豫的说,“李容发的战法,我熟悉得很,看我打垮他!”

    说干就干。各路人马在南汇城外休整了两小时,提前埋锅造饭,饱餐一顿之后,便全军开拔,只由李恒嵩部留下三百人守南汇——这是关卓凡既定的方案,南汇南面的奉贤县,只有一千多太平军驻守,搞不清状况之下,绝不敢来犯南汇。

    川沙厅原本有两千余太平军,加上李容发带来的援军,约略有四千之数。负责在这里佯攻的参将曾秉忠在城西放枪放炮,本来打得很热闹,李容发一到,判明形势,发觉官军似乎并没有多少人,于是第二天带了两千多兵出城猛攻,曾秉忠便支持不住了。好在刘郇膏所练的民团很得力,士气也比官军要高,两方合力,靠着洋炮的火力,又以援兵将到来激励兵勇,这才堪堪维持住一个僵局,但时候一长,总逃不出崩溃的下场。

    好在这个时候轩军终于赶到了,先是张勇的马队替他们稳住了局面,接着丁先达和福瑞斯特的部下联手冲锋,直接将这一路太平军压回了城内。而正面的吴建瀛打得也极为勇猛,一路上连破李容发的三道营栅,进抵城下。东面照例是李恒嵩的部队沿海疾进,川沙象南汇一样,又被三面包围了。

    *

    官军忽然克复南汇,正在猛攻川沙的消息,已经在上海城内传开了。仿佛多日的阴霾之中忽然透出了一缕阳光,上海的士绅百姓把这视为天大的好消息,喜笑颜开。

    关卓凡已经快三天没有合眼,这晚收到官军包围了川沙厅的消息,便再也支撑不住,蹒跚着挪回后院的西厢房,倦到了极处,一头扎到在床上,连大帽子都不曾脱掉,就此呼呼大睡。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张顺的敲门声惊醒。

    “爷,爷,塘报来了,有明发的上谕。”

    “拿进来吧。”

    关卓凡挣扎着从枕上抬起头,掀开被子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翻身下地,结果脚下一阵冰凉,这才发现鞋袜全无。

    他坐回床上,由着张顺替自己穿袜穿靴,笑道:“这倒生受你了,昨儿晚上实在是累得不行,要不是你替我收拾收拾,非得着凉病一场不可。”

    “爷,昨儿我不曾进来过。”张顺手上不停,低着头说道。

    “唔?莫非是我自己脱的……”关卓凡自言自语的说道,实在回忆不起自己睡觉之前还有过脱鞋脱袜盖被子的一番举动,挠了挠头,才发现自己的帽子也不在脑袋上,而是端端正正地摆在一旁的床头之上。

    “小人不知道。”张顺答了这一句,替关卓凡收拾好了,侧身退开一步,将塘报递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向对面厢房瞟了一眼。

    关卓凡明白了,在心里暗自品味着,不动声色地接过塘报,找到与上海相关的那一道谕旨,慢慢来看。

    谕旨的大意,是说湘军在安徽打得很好,曾国荃授了江宁藩司的衔头,已经开始向金陵进军。现在仍为福建按察使的李鸿章,在安庆编练的十五营“淮军”,也已经成军,即将开赴上海。这些话有虚有实,大抵是为了激励上海军民的士气。

    而说到上海周边各县的溃败,上谕中则有几句责备的话,颇见声色:“各隘防军,遇贼辄逸走,兵无常守,将无固志,何以当士民之期盼?”,至于说“统兵大员,当以圣心为念,不可学积习暮气,亦勿谓朝廷之懋赏可幸邀也!”虽然没有点出名字,但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关卓凡有所批评。

    这份上谕所发之日,自然还不能得知官军已经开始了大反攻,所以关卓凡只是笑笑,不以为意,却把心思放在了另一件饶有兴味的事情上。

    “爷,把您的饭开在哪儿?”张顺问道。

    “就开在屋里吧,吃完了,我好办事。”

    不一会,张顺捧着一个大托盘,扈晴晴拎了一个食盒,来给他摆桌子。等都摆好了要走,关卓凡开口叫住了扈晴晴:“扈姑娘。”

    张顺见状,没言声,自己顺着门边先溜走了。

    “关老爷有什么吩咐?”扈晴晴脸上透着喜意,笑盈盈地说。

    关卓凡看着桌上,满满地摆了六个菜,一大碗白米饭,居然还有一小壶黄酒,笑着说道:“平常都是三个菜,一个汤,今天怎么开恩了?不但加菜,还给酒喝。”

    “关老爷打了大胜仗,厨房上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扈晴晴说罢,大大方方地拎起酒壶,替他倒了一杯。

    “香!”关卓凡却拿起酒壶来一嗅,不知是说酒香,还是说她的手有余香——自扈晴晴入衙以来,关卓凡挂心军务,对这位漂亮的厨娘从未假以辞色,实在是大违本性,此刻心情极好,免不了就要趁机调笑一下。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肴肉,一边嚼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扈姑娘,咱们这个衙门里面,出了狐狸精了,你知道不知道?”

    “狐狸精?”扈晴晴面上有些失色,小声惊呼道。神魔鬼怪这些东西,她是信的,“那得赶紧找个大师父来收了去才好!”

    “那也不必。这只狐狸精,倒似乎没有恶意,”关卓凡随意地说,“昨天晚上,还替我脱鞋盖被子,周全得很。”

    扈晴晴这才知道,关卓凡是拿自己来逗趣,抿嘴一笑,说道:“那是我,可不是什么狐狸精。”

    “哦?那真是多谢你了!”关卓凡见她浑不在意地就认了下来,倒觉得有趣,“只是男女有别,深夜之中,不敲门就闯了进来,于礼不合吧?”

    “关老爷,你根本就没关门好伐?帽子也没摘,鞋袜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大冬天的,会要命的呀。”扈晴晴理直气壮地说,“喊也喊不醒,睡得跟个……跟个……什么一样。”

    “跟个……什么一样?”

    “我不敢说。”

    “无妨,尽管说。”

    “跟个猪一样!”

    关卓凡自己找来的骂,一时语塞,心里头却是暖洋洋的。不过他睡够了,脑筋自然也清楚起来,很快便想到了扈晴晴的话中,有一个绝大的漏洞。

    “就算是我没关门好了,”他笑眯眯地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美厨娘脸上一红,无话可说,匆匆道了个万福,转身走掉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阿思本舰队!
    进攻川沙城的战斗,是在早上打响的。

    让吴建瀛去打李容发,是关卓凡心狠的一面。他听说李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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