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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部分

乱清-第9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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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能永远“护署”下去吧。

    那当然。到时候……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反正,到时候再也不用操心两江总督人选这个问题了。

    关贝勒看起来满满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好吧,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这个话题得先放一放了,嗯,拿两位可爱的御姐的话问一问:刘长佑怎么办?

    不敢上烦两宫皇太后厪虑,刘子默有非常合适的去处。

    *

    张六之乱平定后,朝廷马上做了两项人事调动。

    第一项,吴建瀛迁丰台大营左提督。左高于右,就是说,吴建瀛成为丰台大营的第一号人物了。

    第二项,原直隶提督免职,姜德任直隶提督。姜德的任命,酬功赏爵还在其次,关键是有了一省绿营最高长官的名义,就可以开始对直隶全省绿营进行改编了。

    这两项人事变动,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刘长佑屁股底下的那个直隶总督呢。

    上谕紧跟着下来了:召刘长佑进京陛见。

    旨意非常简单,完全没提对刘长佑的具体安排。大伙儿立马议论纷纷:刘子默这个直隶总督保不住了!不仅如此,很可能就此致仕还乡了!

    因为如果是“降级留任”,或者黜到一个级别较低的位子上,直接在上谕中说明就好,不必惜字如金,一默无言。其中,若是后者,刘长佑进京,就是“陛辞”,不是“陛见”。现在,上谕说的是“陛见”——不是好兆头!

    刘长佑自己也是这么判断的。张六乱起,他日日都在煎熬自责之中,收到这份“廷寄”,反倒出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为免临到头了手忙脚乱,进京之前,他对家人、行李预先做了一番安排。不过,刘长佑宦囊清减,也没有什么太多东西要拾掇的。

    进京后,先到宫门外递了请安折子。刚回到贤良寺,关卓凡的帖子和名刺就到了,邀他至贝勒府“小酌”。

    刘长佑整肃衣冠,打轿到了柳条胡同。手本递进去,不多时,门房小跑着过来,一边递还手本,一边说贝勒爷吩咐,刘制军若到了,请将轿子抬进二门。

    刘长佑大出意外。这位贝勒爷礼贤下士的名声,是早已在外了,但我又不是曾涤生、左季高,且即将落职,这个时候,摆这个姿态,稍稍过了点儿吧?

    轿子抬进二门,关卓凡已在堂前滴水檐下相候。

    刘长佑上了台阶,跪下行礼,第一句话就是:“刘长佑来跟贝勒爷请罪!”

    关卓凡伸手扶起,说道:“默公说哪里话来?咱们其实因祸得福!没有这两千颗人头,今后的盐务,断不能顺顺遂遂地办下来!默公任谤任怨,披荆斩棘,是咱们的‘开路先锋’!我们跟在默公后边儿,走的可就是坦途了!”

    这段话,刘长佑自个儿,既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更加想不到这么透彻,当下气血上涌,几乎滴下泪来。

    落座看茶后,刘长佑又提起“告罪”的话头,关卓凡微微皱眉,摆了摆手,说道:“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也不跟默公藏着掖着,为搪塞舆情,默公不能不从直隶地方挪一挪位置——我另有借重大才之处。”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刘长佑心中还是微微一沉,他定了定神,平静地说道:“请贝勒爷训示。”

    “我请默公南就云贵总督之职。另外,加一个‘钦差大臣’的衔头,督办云南、贵州、广西三省军务。”

    刘长佑目瞪口呆。

    *(未完待续。。)
第三章 响锣不用重鼓槌
    讲起差份的轻重好坏,云贵当然比不得直隶,但是,这是平调,不是降级。

    更紧要的是——“钦差督办云、黔、桂三省军务大臣”?

    道光二十九年,刘长佑助江忠源平李沅发之乱,自此起家,之后平洪杨、平天地会、平白莲教,十数年间,大小百战,一直做到直隶总督,但从来没有“钦差督办军务”过,更何况三省之多?!

    “钦差督办三省军务”,这是曾涤生、关逸轩、左季高之流才能领的差使啊!

    这,这,这不仅没降级,还升官了!

    还有,没听说云、黔、桂那边儿出了什么大乱子啊?这“军务”从何而来?又如何“督办”?

    刘长佑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说道:“长佑愚钝,要请贝勒爷开示——云、黔、桂地方,小股土匪是不少的,土司……也有不大安分的,可是,似不足为患吧?这个,最近,西南一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征伐啊?这‘督办三省军务’……”

    他打住话头,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关卓凡。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大的征伐’,最近确实不会有。但——五年之内,大战必不可免。”

    刘长佑浑身一震,说道:“请教贝勒爷——和谁?”

    关卓凡一字一顿:“法兰西。”

    刘长佑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压低了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贝勒爷是说——越南?”

    关卓凡心中暗喝一声彩。嘴上说道:“默公!小子眼拙。可不敢错看前辈——默公果然目光如炬!正是越南!”

    刘长佑握紧了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他虽然不甚热衷洋务,但绝非耳目闭塞之人。事实上,督抚之中,刘长佑是最关心“国际形势”的人之一,中国周边的情形,更是念兹在兹。不然,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份惊世骇俗的“灭日攻略”?

    关卓凡说道:“越南的情形。默公是晓得的,同治元年的时候,越南和法国签了个《西贡条约》,南圻地方,整个儿丢给了法国,越南三分去其一了!这法国之于越南,狼子野心,其来有自,非止一日,他的胃口。又怎么是一块南圻喂得饱的?这两年,得寸进尺。蚕食不止,咱们若坐视不理,迟早有一天,中圻、北圻,都得给法国人吞了下去!”

    越南的地势,南北狭长走向,习惯上,将全国分为南圻、中圻、北圻三大块。

    刘长佑热血沸腾,难以自控,不禁捏了捏拳头,沉声说道:“贝勒爷明见万里!法国一旦吞灭全阮,必北上窥我南疆!所以,所以……”

    越南其时的国号为“大南”,皇帝姓阮,因此“大南”亦称“阮朝”,刘长佑乃谓其“全阮”。

    关卓凡微笑说道:“默公真正高明!所以,我要请默公南下,屈就云贵总督之职!云南、广西和越南接壤,将来中法越南争雄,不论我军南下,还是法军北上,都必然是云南、广西两路进军的,军事上,云、桂是一体的,所以,默公的云贵总督,前边儿得加一个‘钦差大臣’的衔头,节制云、黔、桂三省的军务!”

    刘长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突然,他离座而起,一个千儿打了下去,高声说道:“朝廷有贝勒,真正是国家之福!长佑愿效死力!”

    关卓凡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默公,我当不起——我是为国家举贤!”

    刘长佑重新落座,调匀呼吸,说道:“长佑有自知之明,有轩军在,领兵打仗,是用不着我的。我揣摩贝勒爷的意旨,是要我在云南、广西,整肃地方,修葺城池,铺设道路,囤积粮草,储藏子药,做战备的功夫——不晓得我想的中不中式?”

    真正是响锣不用重鼓槌啊。

    “中式!正是要借默公的大才,做战备的功夫!”

    说完这句话,关卓凡双手抱拳,人虽然没有离开椅子,却微微欠身,郑重其事地一揖。

    刘长佑赶忙站了起来,偏身让开。

    “默公,坐,坐!”

    刘长佑重新坐了下来。

    “还有一事,要请默公留意。”

    “请贝勒爷训示。”

    “不敢。云南、贵州、广西三省绿营,一直没有改编。这是因为,西南边陲,诸族杂处,情形复杂。改土归流虽然一直在办,毕竟还没有完全办利落。没有高明大贤主持,我不敢轻易动手,怕……变动之际,照顾不周,漏出空档,为别有用心者所乘。”

    顿了一顿,关卓凡继续说道:“现在,有默公主持西南军政,我就放心了!三省绿营改编,至迟三年之内,必须完成,这样,对法开战之时,咱们的后方,就坚如磐石了!”

    刘长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长佑领训!贝勒爷放心,刘长佑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关卓凡刚想说“不要这么说”,刘长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真怕……一个不谨慎,辜负贝勒爷所托啊。”

    关卓凡微笑说道:“默公,这个事,你不行,就没有人行了!你长于戎行,威望素著,熟稔舆情,人地两宜,不是我瞎吹捧你,默公,你倒替我想一想,除了你,我还找不找得出更适合的人选来?”

    这几句话,还真不算“瞎吹捧”刘长佑。

    “长于戎行”、“威望素著”神马不必说了,刘长佑自然是当得起的。不过,当得起这八字评语的,不乏其人,非刘长佑可专美。可是,若加上了“熟稔舆情、人地两宜”八字,除了刘长佑,还真找不大出第二个人来。

    广西的“三司”——臬司、藩司、巡抚,刘长佑统统做过,而且做得非常出色。

    那是咸丰九年的事情,石达开转战广西,刘长佑领兵入桂追击,克柳州,授按察使,寻迁布政使。接着,灭天地会陈开、李文茂所建之“大成国”,升巡抚。

    朝廷以广西为洪杨起家之巢窦,肃清遗毒,绥靖地方,端赖老成,刘长佑于是留在广西数年,一直到升任直隶总督。

    在广西这几年,刘长佑整饬吏治,清理赋税,兴学重教,革除陋习,对地方土司恩威并施,八桂面貌为之一新。

    刘长佑想起自己这段经历,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承蒙贝勒爷错爱,我只好当仁不让了。”

    关卓凡哈哈大笑:“好个‘当仁不让’!默公说得好——我辈为国为民,就是要当仁不让!”

    顿了一顿,说道:“默公,冯萃亭这个人,你熟不熟?”

    刘长佑微微一怔,想了一想,醒悟过来,说道:“啊,他是现任的广西提督。嗯,丹阳一役,冯萃亭打得很好。除此之外,我对他所知不多,也未曾谋过面。”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他之前在广东剿匪,是我的主张,派了他广西提督的差使。去年年底,他粤省的事情了了,过了年,即赴广西提督的本任——现在,大约刚刚到广西。默公,我也没有和冯萃亭打过什么交道,不过,我晓得此人,智勇双全,斑斑大才,兼之他是广西本地土著,我相信,他必定会成为你在军务上的好帮手。”

    刘长佑眼睛放出光来:“能得贝勒爷‘智勇双全,斑斑大才’考语的人,这个世上,大约不会太多——冯萃亭必是极了不起的人才!贝勒爷放心,我和他必精诚合作,不辜负你的厚望!”

    冯萃亭,号萃亭,本名上子下材,冯子材。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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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刘长佑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要问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关卓凡于江苏巡抚任上,进京陛见,途中登门拜访他的时候,他问过。

    那已经是两年半之前的事情了。

    “请教贝勒爷,咱们现在——我是说轩军现在,能够跟法国人见仗了么?”

    刘长佑身子微微前倾,凝视着关卓凡,眼中放光,满脸是压抑不住的渴望神情。

    关卓凡心中暗赞,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他平静地说道:“可以了。”

    “好!”

    刘长佑猛地一拍大腿,已是涨得满脸通红。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在上官面前“失仪”了,赶忙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说道:“长佑失仪了,贝勒爷恕罪。”

    关卓凡请他坐下,说道:“默公为国为民,一片拳拳之心,真是令人动容。”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说‘可以了’,只是一说——还有另一说。”

    刘长佑一怔:“哦?”

    “默公带老了兵的,晓得打仗,其实是打粮饷,打子药。粮饷先不去说他,单说枪炮子药——中法一旦开战,按万国公法,别的国家都要保持‘中立’。不能向交战双方供应兵器。法国无所谓。人家自个儿什么枪炮子药都造的出来。多少都有,源源不绝。咱们可不行!至少,三五年之内,不行。”

    “仗一打大了、打久了,咱们可就无以为继了!”

    刘长佑悚然动容,默谋片刻,说道:“贝勒爷高瞻远瞩!如此说来,这三五年间。我们要多多储备枪炮子药,攒够打一场大仗的家底儿!”

    如果面前是慈禧,关卓凡当然要借此大谈“工业化”神马的,不过对刘长佑,用不着扯这些没用的。

    “默公洞悉关窍!咱们花个三五年时间,一日也不停歇,暗地里厉兵秣马——咱们在暗,法兰西在明,到时候,咱们以有备攻法兰西之无备。不信不能一洗辛酉之耻!”

    “好!”刘长佑差一点又要给自己的大腿一巴掌,手刚刚抬起。生生忍住,顺势攥紧了拳头。

    “这是第二说,我还有第三、第四说,不揣冒昧,就教方家。”

    “请贝勒爷训谕。”

    “这第三说,是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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