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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少林禅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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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祸起萧墙(5)
大魏恭帝清知大势已去,倒不如恭谨遵命,或可留得一条性命。于是传诏天下:魏历告终,周朝受命。禅帝位与太师、略阳公宇文觉。
  新朝诏命:以李弼为太师、晋爵赵国公,以赵贵为太傅、晋爵楚国公,独孤信为太保、晋爵卫国公,于谨为大司寇、晋爵燕国公,以侯莫陈崇为大司空、晋爵梁国公。以中山公宇文护为大司马,晋爵晋国公,各邑万户。
  并以宁都公宇文毓,高阳公达奚武,武阳公豆卢宁,小司寇李远,小司马贺兰祥,小宗伯尉迟迥等并晋柱国将军。
  一向从无过人功勋的宇文护,在整个废魏建周的兴代之中,一人当前,立下大功。
  因有李弼、于谨等一帮重臣支撑,加之又有废魏建周的兴代之功,新朝未久,宇文护便渐成气候。
  扶立宇文觉践祚大位不久,宇文护便撺掇皇帝宇文觉,说太祖宇文泰在世时,赵贵和独孤信曾竭力反对立嫡为嗣,唆使逼令皇帝宇文觉颁诏:削除独孤信和赵贵两人的兵马实权,仅保留太保太傅的虚职,以示尊崇。
  两人往日柱国属下的两大都督、四大开府兵马,分别由宇文毓、尉迟迥、贺兰祥三人掌领。
  其余两位柱国于谨、侯莫陈崇兵权不变,自己的另一位亲家,柱国、唐国公李虎夫妇此时俱卧病在床,李虎的嫡子、独孤信的四女婿李昺领旨侍疾奉孝病榻。同时,李虎属下的兵马眼下直属大司马宇文护统领。
  直到此时,独孤信才开始悟出:黑獭临终前,肯定对宇文护有一番教诲!
  他小看了黑獭的后劲,也小看了宇文护的潜力。
  看来,在观察朝廷风向转变上,自己还不如于谨和李弼二人!
  他预感到:从今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自己恐怕必得加倍小心,方可躲过意外之祸。
  独孤信这里思量着如何藏韬晦略以求自保时,不想,楚国公赵贵却是越发怒发冲冠了——革魏兴周,新帝践祚,诸公皆有晋封,唯独自己和独孤信二人,反倒被削去了兵马实权!
  他怎么能咽得下这般窝囊气?
  他决计孤注一掷,再次召集亲腹,谋除宇文护并取而代之!
  他与左右心腹旧僚筹定:十天之后,中山公宇文护伴驾陛下校阅三军之时,乘其不备,由开府将军王龙仁、长孙僧衍、叱奴兴、万俟几通等人迅速围定宇文护,当众斩杀!
  筹计已罢,赵贵派部下急赴长安京都和盐州两地,将两封密书分别送达京城独孤信府上和盐州开府大将军宇文盛的帅帐。
  赵贵给独孤信的信曰:“我等既已得罪权臣甚深,即令向其称服,也必无善终。请弟协力同心,诛杀奸人……”
  又密嘱:在宇文护校阅三军之时,突然发难,当众斩杀宇文护之后,使陛下发诏,令诸公同辅新朝……
  宇文泰葬仪不久,开府将军宇文盛便离开京城,返回戍地盐州任上去了。
  返回盐州不久,便惊悉独孤信和赵贵二人均被削去实权的消息。
  宇文盛与胞弟宇文丘犹自感叹:此一时彼一时啊!不过两三个月时光,朝廷六大柱国将军,便死了两个、削了两个!而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宇文护,转眼之间竟已成了宇文泰第二!
  此时,他未免暗自庆幸,亏得当时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太和宇文护过不去。否则,今日也不知是怎样结果呢。
  兄弟二人正在感叹风云世事的变幻莫测,忽然,赵大人派人连夜送来密信一封。
  送走信使,宇文盛匆匆打开书信凑近灯烛。
  胞弟宇文丘不知信上说些什么,却见兄长一边阅信,一张脸竟突然变了颜色!
  宇文丘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将信接过来,匆匆地看了一遍。不觉大惊:原来,这竟是一封联络诸将谋杀宇文护的密函!
  宇文丘即刻将信放到灯烛上去烧!
  宇文盛手疾眼快,一把抢过:“唉呀!万万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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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祸起萧墙(6)
宇文丘一时不解何故。
  宇文盛一边将书信小心万分地装入信封,藏在身上,一边道:“二弟,我立即赶往京城一趟。你在此留守,不见我消息,哪里也别动。”
  “大哥,连夜进京,有何急事?”宇文丘不解地望着宇文盛。
  宇文盛看也不看宇文丘的脸,一面穿上外衣,一面披挂佩剑:“赵贵胆大包天!自取灭亡。”
  “啊?大哥……你这是,这,这万万使不得啊大哥!”宇文丘惊得全身发抖,急忙阻止道。
  “二弟,此事必有疏漏!我不为之,也必有人为之。那时,你我兄弟既为同谋,阖府老少数十口,血溅满门的大祸,已经迫在眉睫了啊!”
  宇文丘惊恐万般,却又痛楚不忍:“可是,大哥,如此一来,赵大哥必然性命难保!你我兄弟岂不要担当起出卖朋友、不仁不义的恶名了吗?这,这,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可如何做人啊?”
  宇文盛叹道:“唉!兄弟,赵贵此举,纯属私心。一旦造成朝廷动荡,使万民涂炭,兵祸连天,你我岂不照样背负不忠不义遗臭千年之名?设若事有泄露,致祸满门,子孙儿女倒也罢了,可是,咱们那年近八十的老母,难道,也要因咱们去遭受杀身之祸吗?”
  宇文丘闻言,虽叹气流泪,却也想不出可以避祸的计策。
  宇文盛挂好佩剑,咬牙道:“此事要怪,也只能怪赵大人自己不知轻重!太师、大冢宰尸骨未寒,大周初建,江山未稳,嗣君尚幼,一旦诛弑辅臣取而代之,必然致令国基动荡,倘或群雄崛起,诸强争重,敌国乘虚入侵,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事到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宇文丘目送兄长率左右侍卫打马疾驰而去,直到几人背影消失于浓稠的夜色之中,宇文丘猛地打了个冷噤,这才发觉:早春夜半,自己伫立于刀割似的寒风中,两只手心和内衣,竟全被汗水洇得透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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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独孤之厄(1)
二月二这天是母亲的五十大寿,姐妹们相约回到娘家,为母亲祝寿。
  大姐独孤金罗领着儿子贞儿,四姐独孤毗罗抱着儿子李渊,五姐独孤波罗抱着正在吃奶的儿子宇文化及,二姐银罗、三姐摩罗、六姐陀罗等也都携儿带女的,家中骤然显得热闹起来。
  姐妹们问起父亲,母亲说父亲这会儿有些事,待开宴时自会过来。这会儿不必去打搅他了。
  众姐妹清知父亲这段日子因朝廷上的事,一直郁郁寡欢,便不再去扰他。
  过了一会儿,母亲却悄悄告诉伽罗:“你父亲交代你回来后,到他的小书房一趟。”
  伽罗知道父亲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乘众位姐妹哥嫂和母亲说笑之际,悄悄来到父亲的前厅书房。
  伽罗来到书房时,见父亲正独自在厅内徘徊不定,看神色,像是有什么大事。
  伽罗发觉:一向注重仪表服饰的父亲,胡子也该修了,头发也有些花白,不觉鼻子一酸,却满脸是笑地说:“父亲!您一个人躲在这里享清闲呢!后厅那边,早就被一群小人儿们闹成一锅粥了。”
  父亲见伽罗过来,笑问:“那罗延回来了吗?”
  伽罗道:“今儿府上有些事,他稍晚一些时候过来。”
  独孤信又问:“你四姐夫和五姐夫他们都过来了吗?”
  眼下,独孤信的七个女婿中,只有三人在京城,所以依礼,都要来贺寿。一是四女婿,李虎的长子李昺,因李虎卧床不起多年,他奉旨在京城府上侍疾尽孝。二是五女婿,宇文盛的长子宇文述,一向在长安戍领京畿;再就是七女婿杨坚,眼下在京朝京兆伊任功曹之职。
  除了这三个女婿,其余的都在外州戍守。按朝廷律制,一般情况下,没有朝廷诏书,是不得私自回京的。
  伽罗道:“四姐夫正和几个哥哥说话。五姐夫有事没来。听五姐说,好像她公爹昨天夜里回京了,今儿五更时分,她还没见着人,父子俩便出门去了。”
  独孤信“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神色大变,他盯着伽罗的脸问,“你,你刚才说……说谁昨夜回京,今儿天未亮就出门了?”
  伽罗望着突然变了色的父亲:“父亲?你怎么了?哦,是五姐的公爹啊。五姐说,公爹昨天后半夜匆匆赶到家来,今儿天不亮,便和五姐夫一起出门了。”
  伽罗这般说着,就见父亲此时已是两眼发怔、双手发抖,一张脸骤然青白吓人!
  “父亲!父亲!你,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人来!”伽罗一时急得要哭,父亲蓦地喝住了她:“伽罗!”
  伽罗呆呆地望着父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信一面急促地喘着气,一面催促伽罗:“伽罗!快去!悄悄叫你二哥和四哥过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他人。还有,回来时,先命人守在门外。我有话对你二哥和四哥交代。快去!”
  伽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后厅跑!
  跑到后厅时,她悄悄附在二哥耳边,交代他不可惊动他人,然后请他叫上四哥一同速去前厅面见父亲。
  伽罗进门时,见父亲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见老二和老四到来,父亲一面将信匆匆封上,一面交代道:“你们两个现在速速出城去!记住,千万不要惊动旁人,一定要悄悄地走!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你岳父本人手中!记着,此事比性命还要重大!送完信,仍旧悄悄地赶回!不可让任何人,包括你五姐、五姐夫知道你们出城之事!明白吗?”
  二哥和四哥知道,近段日子以来,朝廷中风诡云谲,今天忽见父亲如此神情,又这般交代,清知事关重大,也不多问,藏好书信便迅速备马出城去了……
  伽罗望着父亲,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伽罗,你看这个。”父亲将一封书信交与伽罗。
  伽罗未读完信,双手便已哆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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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独孤之厄(2)
这是赵大人联络父亲诛杀宇文护的密信!
  父亲又道:“伽罗,我若猜得不错的话,你五姐夫的父亲宇文盛手中肯定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一封信!”
  伽罗的脸色骤然变了:“父亲?”
  “太师丧仪刚罢,宇文盛才离京几天?为何连夜回京,又匆匆一早面见宇文护?分明与此信有重大干系!宇文盛如此悄悄回京,又一早出门,一定是赶在早朝之前,赶往天官府告密去了!”
  “啊?”伽罗大惊失色!
  “我是昨天早上接到你赵伯伯信的,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回复。你赵伯伯太大意了,这样的事,岂敢牵连如此多人?我这一天都是心惊肉跳的,正思量如何通知你赵伯伯万不可草率行事。谁知,果然就出事了!”
  伽罗脸色苍白地望着父亲:“父亲,宇文盛也许有别的要事回京?再说,他和赵伯伯,你们彼此都是儿女亲家,即使他不赞成赵伯伯此举,也应私下劝阻才是。怎么会出卖他多年的生死兄弟和儿女亲家?”
  父亲满脸悲愤地说:“唉!人心险恶。有的人为了自保,自然顾不得别人了,按说,这还算好的呢。而有的人为了富贵,甚至连父兄儿女性命也有不惜出卖的。”
  伽罗闻言不觉打了个冷噤!旋而又劝自己,此事,只不过是赵伯伯联络父亲而已,父亲并没有答复他什么。而且,刚刚令兄长送走的信中,父亲也反复劝阻赵伯伯应以朝廷国事为重云云。如此,即使将来事情败露,父亲也不过是知情未举之罪吧?
  独孤信一面将信放在灯上烧掉,一面说:“伽罗,世上凡事,在动荡未稳之际,万不可仓促参与一方。否则,或许是福,很多时候,或许种下了滔天大祸啊。你先去吧,省得有人起疑。记得:一会儿到宴会之上,有人问起你二哥四哥时,只能说他们去城外请圣医僧垣前来为我诊病就是了。”
  伽罗流泪点头谨记。
  这些年,自从举家从洛阳迁入长安,虽说父亲和兄长们常年去国离乡出征打仗,母亲和姐妹们也因担忧父兄的流血送命而人人求神拜佛,吃斋念经的。可是,伽罗觉得,眼下的朝廷风云,怎么倒远比父兄们在战场上拼杀陷阵更让人揪心惊惧呢?
  杨坚在开宴之前赶到了。
  虽说岳父与他们谈笑风生,他还是即刻就从伽罗和岳父两人的神情中,感觉到出了什么大事!
  他不动声色地和伽罗的四姐夫,还有伽罗在京城任职的大哥、赋闲在家的六哥碰杯。
  伽罗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一会儿抱着四姐的女儿,喂她一些能吃的菜羹,一会儿又抱起五姐的女儿,让五姐吃些东西。
  虽已入二月,帝京长安的天气却仍旧显得冰冷。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伽罗却觉得心内一阵阵发冷。又因心神不宁,不是碰翻了杯子便是失落了筷子。
  杨坚和四姐夫李昺,伽罗的大哥、六哥,陪在独孤信身边,众人有意说些新鲜的话题,想化解一些他的情绪。
  告别父母回家的路上,伽罗终于忍不住对杨坚详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杨坚握紧伽罗的手,夫妇二人皆预感到大祸将要降临的不祥之兆……
  回到杨府,杨坚见伽罗开始显出从未有过的烦躁。伽罗的惊忧不无道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眼下,宇文护因对大周国的兴代之功,在朝中权势今非昔比,已蔚然成气!岳父已经被罢职除官,若再有新的祸事发生,不独独孤阖府满门老少吉凶难测,就连他这个做女婿的前程未来,恐怕也将受到阻挫!
  他们是不能坐而待毙,但夫人伽罗面临大事这般方寸俱乱,反倒会阻碍了她的用心用智。
  到了晚上,他让忧心忡忡的伽罗和自己一起打坐,坚持每天必要的参禅之后,收了功,见伽罗果然平静多了,这才叫过伽罗,一面安抚了一番,一面与她一起筹计划。
  凌晨时分,夫妇二人终于商定下一个缓兵之计……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伽罗便打点收拾了几样东西,匆匆乘轿来到大姐府上。伽罗冒雪来到大姐家时,对将要临头的灾难毫无知觉的大姐,正在悠闲地教孩子们画瓶中新采的梅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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