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氏零度的寂寞:一个女研究生的手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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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怜悯以争取毕生的所托。那些人之道德标榜之利益权衡之下，或许仍会有“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神话。 只是，无论如何数十年来宜扬男女平等，这般表里不一，良知何安？安身立命之余，触景生情难允。 2002年11月17日 阴 总算考完了，我真是由衷地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啊！ 进入状况之前，一直觉得IELTS太遥不可及；待到整个人包进去，深知其中苦楚，不止一次想到实在没有勇气再来一次；然而待到考试当天，前后左右互通有无起来，发现72年出生小孩都上幼儿园的人在考、外语系的应届毕业生第一次也没有考到6分，他们都老练地削了N支铅笔，才忽然意识到侥幸是万万不可能，成败一举也大可不必；于是走进考场的一刹那，我忽然不觉得再来一次是件太可怕的事了——等我的精气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就好再拼一次了。 从星期四冲回家，四天在长江大桥上往返六次，折腾得我在平地上都有摇晃的错觉。大学比高中辛苦吗？显然不是。但大学却让人的心格外受累——高中是有人领着朝前走，只要埋头做体力活就万事大吉；现在却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不辨方向、歧路重重，一切都要自己作决定，没有人可以在选择中充当参照。父母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都执着地站好了最后一班岗，但这也仅仅是最后一班，这之后是工作、是考研、是出国，他们能给予的只有精神鼓励和经济支援，想让他们大包大揽、承担决定的责任，是再也不可能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彻底脱离了精神上的庇护，再也没有可以依赖的精神家园，同时意味着，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为这条生命负责。也罢，每个人都要学会闯过这一关，都要经历这一段心理上的割裂，不是吗？ 除了爸妈之外，也只有我们珍爱自己吧。只是爸妈毕竟不可能永远陪伴我们，逼迫着人不得不将眼光透过重重迷雾，看向远方，希望能到达进可攻退可守的境界。何苦瞻前顾后左顾右盼畏首畏尾，贻误战机过时不候啊。曾几何时，我竟也高举进攻大旗，放手奔波前场，不知后防是否空虚？唉，横竖生生不息，奋斗是要决，惰性是软肋。 2002年12月1日 晴 接触林志炫的时候，优客李林已经解散多年，他亦已复出有段时日。初三暑假每天的动画片前电视台放了很久《散了吧》的MV，高一伊始把那盒《散了吧》的卡带和《向45分钟要效益》一起卷回家，志得意满之余很难将《爱我》里那个调子找不着北的林志炫与眼前耳边那种斯文自持、高亢嘹亮联系起来；然后是高一春天渐入佳境时听黄凡的排行榜连播了几个星期《蒙娜丽莎的眼泪》，牢记那张暗红色封面；以及在去法国前买到那张《True live》，在异乡听见字正腔圆的中文心中涌上暖流。自那刻起，我认定那支声音将是永远最可贴近心灵的涓涓细流。 大学以来，我像许多人一样迷失自己，用很多生活费维持理想中的小资生活，将某种布尔乔亚式的情绪在精神中尽情发挥——也就是CD、DVD毫不吝惜啦。眼前各色杂陈，口味刁钻之余心却不再敏锐，林志炫那把通向灵魂的声音被我用嘈杂隔离。时机正巧，三十岁的他处在半隐退的状态，远离流行越来越曲高和寡的我久不通信，生生将拯救灵魂的机会耽误良久。 而《离人》却来了。他将那份声音中的不疾不徐、平和担荡发挥到极致，又不似以往偏爱高音与MIDI，原声和钢琴显得那么质朴与心平气和。竟然不哀伤呢！似乎看惯了聚散，抑或哀而不伤？ 然而它却敲醒了我对于他所有的记忆，敲醒了关于那个敏感、脆弱、自卑而似乎总也睡不够的自己的记忆，那许多条件反射，或是串联记忆。我们总是很容易否定从前的自己，“反认他乡是故乡”，对从前的种种轻描淡写、不屑一顾，似乎真的是“人走茶就凉”的延续啊。然而事实是历练练磨平了棱角，蒙尘了心灵，封闭了灵魂，麻木了神经；当我们离开，我们却不能像歌中唱得那样神清气爽，坦坦荡荡地回顾与面对。于是我想，用《离人》擦拭灵魂，会有不能承受之重吗？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世故也天真（4）
2002年12月8日 雨 打破禁忌一向需要胆识和智慧，而更重要的，成功与否还得看老天的成全。禁忌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的思维定势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种种迫害。而禁忌爱情尤甚，大约更多是因为招至嫉妒？于是，所有的爱情禁忌就像是开在沙漠中盛大的花，美则美矣，撼动人心的却是那份倔强与凄绝。 比如〃同志〃，比如爱上僧侣：像《荆棘鸟》中的麦琪之于拉尔夫，甚至是虚竹那对奇异的父母……玄慈和叶二娘。 总是在想，如果早期的经院哲学家们看到自己引以为精神家园的信仰成为某些人实现野心的捷径；而在这种必要的表面文章与情欲矛盾的时候，宗教又成为玷辱的对象时会作何感想。但丁是一定会气得发疯的，他对贝阿特丽斯的情感驱使他只愿意将她作为通往天堂的向导，而后世的教徒们却熟稔地暗渡陈仓，将之挂以〃人性〃的幌子，赚足世人的同情。 然而冒险是人类不断进取的力量源泉，刺激是挥之不去的项圈。平淡如水的感情生活不值得入选，只有挣扎彷徨才算是轰轰烈烈。这样看来〃禁忌〃是爱情的发源地，《珍珠港》是夺妻之恨，《新娘不是我》是横刀夺爱，《美丽人生》是疾病阻隔，《人鬼情未了》是人鬼殊途。。。。。。伦理、教条、道德，所有这些都是〃禁忌〃携爱情之勇所向披靡的手下败将。我们看的陶然欲醉、泫然欲泣，浑浑然要在现实中找寻类似版本刺激，孰料碰得头破血流后伤心不矣，不撞南墙不死心，睡足觉再从头做起。 也许人类文明五千年后，宗教也只余如许魅力。现在还有谁穿着马毛衬衣坐在树上苦修呢？在人类可以上天入地之后，宗教连他的功利效用都消失了。《黛依丝》为人们刻画了一个全新的宗教境界，后人继承了他的情节，却无需他的革命意味。 2002年12月31日 晴 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竟然那样快呢，几年来，这是第一个没有回家的元旦。因为这样不郑重其事，也就连心情都轻描淡写了起来。在天寒地冻的宿舍里，面对向老爸软磨硬泡才争取来使用权的手提，听得周杰伦颇具煽动性的歌，打了很久的笔记。 前面去食堂的路上，想到四年前抱琴去学校排练，三年前在大马家楼上看日出，两年前帮爸妇杀鱼，一年前在网络上寻找相识的彷徨……太快了，快得让人有些恐慌，似乎大把光阴浑然不觉间倏地溜走，想想却只有那一年一年的标识，匝摸不出任何滋味。 一直说马年流年不利，所有重要考试除四级外无一例外折戟沉沙，搞得我郁闷无比，直欲找块豆腐撞死以泄愤。但转念一想，四月墙内墙外纷纷开花，活动有声有色，电台顺风顺水；假期北京之行屡逢贵人相助；九月校庆受益匪浅，半师半生前所未有；进入年底，偏偏两张社会实践奖状，朗诵会一等奖，优秀学生干部，延至昨日循例转正。满少有的吧，絮叨着自己的芝麻绿豆，做洋洋自得状？也许，只是要证明自己一无所获的2002年尚存些许点缀。真的，除了这些转瞬即逝的光环，又余些什么可以对这一年有所交待？莫不成，是亦舒的书？ 一直没能在她的书里看到满意摄魄动心的男性，纵然如溥家明，王永正，也不过区区，却不知是否心境使然，昨日看《风满楼》，却忽然爱上聂上游。他有什么好呢？黑道背景的神秘？大陆出生的亲切？很难明确指出来。眉豆实在不算是个太可爱的女孩子，但这点固执让人爱煞了她。她太知道什么时候应当怎么样，以致决绝到有不可理喻之嫌。聂上游在美国教父手下生活，太懂得世道艰难以致太善解人意，争取得光明磊落，无果而终之际纵然销魂亦不失气度，较之香港男人如邓宗达者缁珠必较，算计门清、较之他们畏首畏尾，退缩不前，聂上游不知多直白，省了人多少揣度心思。终于知道原来喜欢的就是这点，爽快干脆，愿赌服输，看得人暖意融融，温柔牵动心灵一角。 2003年1月15日 多云 如果问一个典型的女性主义作家的表征，可能亦舒也已经满够格做样板……看她的书那么久以来，很难在遍是“玻璃心肝水晶肚肠”的女儿身边，找到一个可以匹配的男性形象。我想足够独立的女性主义者们，大约都太明白这个世界中有担当的男人们濒临绝种了吧，所以省了在红尘中寻觅的无用功，直接在自己可以操纵的文本世界中放弃了欺心的徒劳。 于是我们看她的书，女性可以用王母的一根簪子划出银河——一边是〃含银匙出生〃的，一边是〃这双手虽然小〃的。在《喜宝》里面，聪慧对喜宝的失败直蕴了亦舒对后者的欣赏。但终归，在她们的悲喜沉浮中，尽管很多人从其中的一极漂泊到另外一极，因为没有鹊桥的勾连而历尽艰辛、遍体鳞伤。但起码，人生还是自己掌握，爱情是自己取舍，纵然其中有太多无奈抉择，想李平那么钟情于“叹息桥”，女性们却都具有着与不可知的命运抗争的勇气。 然而那些男性呢？可以数一数数百名字。或许是亦舒出于自己的审美标准，她笔下的男性第一个标准就是漂亮，然后是优雅、温和以及〃宽阔坚实的肩头〃。最好能有情调，连勖存姿都会唱昆曲，更何况溥家明的小提琴、聂上游的天文学。但是何其遗憾，似乎没有一副肩头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女性可以依靠的对象，大难来时，仍是自己挣扎。或者各自飞吧，可是他们欠缺已经不仅仅是担当，而是抉择命运的勇气。所有的学识与赖以包装气质的装饰让他们太多的顾虑，瞻前顾后，骄矜狷介，算盘打得何其精刮。相比之下，女性们反而有一种近乎流氓无产者的悲凉勇气，反而可以勇往直前、义无返顾。 。。
世故也天真（5）
看《玫瑰的故事》时，最讨厌的便是溥家敏，将自己扮成情圣，把玫瑰看作尤物，口口声声“人们爱着的是一些人，而与之结婚的却是另外一些人”，作终生不得志状。甚至是多年后儿女绕膝还有心怔忡呢！难怪咪咪悲苦。还有《绮色佳》里面的利佳上，好像一度很满足于齐人之福的样子，却缺乏面对世人的勇气，最后还要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无端示威，居心何在？或者是《心扉的信》《开到荼靡》，侯书苓与左文思的确优秀到让亦舒感慨〃世间的好男人都爱那调调〃，却是挣扎终又退缩，硝烟伞尽之后，永远是女主人公心头的一道疤，时时滴血，永难愈合，不知几时方能超生。再多的是那种头巾气满满的人，像《西岸阳光充沛》里面李尚知，甚至是《蝉》中的祖琛。在间小大学里教书便自以为清高不能入世，放眼望去一街油俗之人躲避不及，偏偏象牙塔里待久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免多愁善感起来，牛性孤拐直追那些含银匙出生的女生。最是不能指望、无心也无力的，靠着妻子一生的保驾全然不觉，更遑论感恩。 我个人一度以《流金岁月》里的王永正和《假梦真泪》里的邓志能为典范，因为他们是都市中稀有的可以再有耐心和恒心坚持一会的人。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坚持，成全了我们希望看到了的圆满结局。亦舒有时不免太苛太冷酷，大多数人都为“她”人做嫁衣了，像焦日朗、佟志佳、曾子佳、石子、常春，倒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却总是“如何关塞阻，转作潇湘游”，没人爱我？不要紧，自爱即可，可是再也不会有旧时单纯而无知的喜怒哀乐，唇边总是挂着一抹无奈的笑，不知嘲笑世界抑或嘲笑自身。 还是《风满楼》中的聂上游是男性中的异数，不记得失风度。也许熟知香港文化的亦舒已经放弃了在岛上找寻的愿望？于是聂上游的大陆背景和海外经历成为他得以与众不同的理由？何其讽刺，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哪里是世外桃源？ 2003年1月18日 阴 大学生活进行了两年半以来，常常会听到老师讲，“我很多年不教本科生的课了，是系里面一定要，我推不过……其实我非常忙”之类的话。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会很自卑——原来本科生，只是校园中最底层的人，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亏我们曾经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可是从本科生的贡献来讲，我们是核心力量，无论对于学校的收入还是社会的建设。市侩一点讲，我们是庞大的消费群体，没有理由不享受最好的服务；进而言之，年进量只有20万的研究生如何能与120万的本科生并论？诸多岗位仍是本科生居多，如果把好的老师、一流的知识都藏着掖着，把本科生与研究生的专业水平差距拉得太大，搞得社会骨干力量都是一群“混”来的学士，我们的建设如何能保质保量呢？即便是从研究生教育的长远出发，现在已经有老师在泼“这些都不懂怎么考研”的冷水了，这不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吗？ 诚然如今社会的大学教育正在由“精英教育”向“普及教育”转型，诚然现在许多本科生的质量正在遭到质疑，但难道这没有一点校方理念上的偏差？看如今之大学恐怕没有太多拥有严格的考勤制度、监督制度吧！学校在管理上将学生视为能力自主的消费者而放任自流，而在教学上却又抛弃“顾客至上”的商业理念，扯起头巾气，蔑视那些扩招的受益者而放不下身段。这便造成了恶性的循环：理科生认为老师照本宣科久而久之不知所云，远不及高中老师讲解透彻循循善诱；文科生认为老师平日胡吹乱侃、考试纸上谈兵，只要背书、不去上课也不要紧——于是学生们因对课堂失去兴趣。再加上考勤形同虚设，网吧游戏有趣，怎能不使大量学生沉迷？试若老师讲课风采逼人，若五四时期胡适、李大钊等，又怎么不吸引学生求知欲？即便解放以后，大批名学者亦视三尺讲台为挥洒乐园。然曾几何时，研究竟成为教学不可调和之籍口，那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