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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凉州虎兕-第35部分

小说: 凉州虎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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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让心中有些遗憾,将目光转会大殿正中时,眼角余光却看见一名小黄门从大殿侧门悄悄溜了进来,躲到御座旁的一根大柱子后面,朝自己张望。

    张让认得,那是自己最心腹之人。原本外朝的大朝会,因为事关朝廷军机,都是要封闭殿堂的,但是如今十常侍势大,宫中一切都cāo纵于他们手中,平rì里或许还装装样子守点规矩,不过真要到了紧要关头,什么规矩都形同虚设。张让见到那个小黄门进来就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拖延不得的大事。

    张让瞧瞧挪动脚步,来到柱子后面,小黄门急忙递过一道奏疏,轻声道:“三辅战报。”

    张让眉头一扬,忙不迭地打开来看,眼光略略一扫,顿时心头大喜;只是他城府极深,面上喜sè一闪而逝,面无表情地挥手斥退小黄门,而后急趋步到刘宏身侧,递上奏疏,故意高声唱道:“陛下,长安送来新的军报,请陛下御览。”

    张让的声音很大,殿中有一半的人都听到了。先是大将军何进,而后是三公九卿和三府府掾,然后就是一众立朝议郎、大夫。原本喧哗的大殿,顷刻间就变得一片死寂。众大臣目光灼灼,都死死盯住张让手中那一道薄薄的奏疏。不论是哪一派人,都清楚的认识到,这道奏疏就是打破眼下僵局的关键。但是一看到张让那面无表情的冷脸,何进一派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天子刘宏接过奏疏,打开来看了一眼,接着就是不住地冷笑,似乎心中一股怒气正压抑不住地往上涌来;将奏疏略看了一遍,刘宏就厌恶地将奏疏一甩,直接扔到张让的怀里,厉声喝道:“你来念他们听!”

    天子越是愤怒,张让心头越是高兴,但是面上依然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仿佛正为天子之怒而战战兢兢。

    “……七月初十,左车骑与贼人战,不胜;复闻郭典败报,趁夜退兵,宵遁美阳……贼兵大盛东向,兵锋已到武功……”

    此时,只有张让yīn柔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梁柱之间,其余一片死寂。

    战死一个二千石大吏已是重责难负,如今稍有不利,便擅自退兵,放任叛军深入三辅腹地,更是罪上加罪!朝堂上,公卿大臣们都有些疑惑了:皇甫嵩,你到底在干什么?!

    何进面sè铁青,何颙面带不忿,不论何种表情,他们都知道,事情怕是无可挽回了。

    “派人告诉皇甫嵩,朕没有耐心了;限他十rì之内击破叛贼!廷尉府,准备一辆囚车先送去军前给皇甫嵩,剩下的事情,叫他自己看着办!”天子刘宏一字一句,话音深沉得如同由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第六十二章 义真
    天子严旨掷下,大将军府上下忧心忡忡。何颙再次入关,快马加鞭,赶在朝廷使者之前到了美阳;凭着大将军府给出的令符,一路畅通无阻,直闯皇甫嵩帅帐。

    何颙进了大帐,却见皇甫嵩正俯身查看地势图,混不理有人闯进帐来。何颙劈头问道:“义真,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话间,何颙面上神sè变幻,有愤怒,有忧心,更多的是不解和焦虑。

    是啊,你皇甫嵩到底想干什么?雒阳朝堂上,不论是阉党还是清流,不论是为此幸灾乐祸的还是心急如焚的,都想问一句:皇甫嵩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已经是风雨飘摇,随时帅位不保了,你竟然还敢私自退兵,放纵叛贼深入三辅腹地,岂不是罪上加罪?

    皇甫嵩抬头看着何颙,淡然反问道:“伯求以为老夫想干什么?莫非连你都以为,老夫是怯敌畏战,甚至如阉贼所说,心怀不轨么?”

    何颙一时语塞;此时的皇甫嵩,较之在长安时憔悴了许多,鬓间已多出几许霜sè。

    “义真,你可知道,郭典兵败的战报送到雒阳,天子震怒,已然下了诏命,让你十rì内击破叛贼,否则即下廷尉府论罪;我抢在使者之前赶来,就是让你先有个准备,若有破敌之法,早早施为,千万不可耽搁。”何颙沉声说道。

    “十天?”皇甫嵩摇头叹道,“太短了;即便依我部署一切顺利,非有数月之功,亦不能平定叛贼。”

    何颙心焦万分,愤然道:“哪里还有数月时光,天子诏命明rì便到!”

    皇甫嵩好似没有看到何颙的焦急神sè,指着地图向他招手道:“伯求,你来看。从长安到陈仓,路程几近四百里,运道太长,难以处处分守,又有阉党小人助贼为祸,故意向贼人放开道路,使叛贼能从容攻击后路粮道;若屯兵此处,委实不利于大军决战。而今老夫退回美阳,运道便缩短了一半,更能与贼人久持下去。”

    听到皇甫嵩说起阉党为祸,何颙便有些讪然;他曾在皇甫嵩面前替何进答应过,只要皇甫嵩前方用心作战,后方之事,自有大将军府为其解忧。不料阉党勾结叛贼,使粮道屡屡遭劫,不仅延误了军机,皇甫嵩也在朝堂上遭遇了莫名的压力。细究起来,实是大将军府处置不力,有误所托。

    想到这里,何颙心下带了几分歉疚,语气也缓和下来;“义真,如今再言久持,已非良计。你可只有十rì时间了,当求破敌之计为上;哪怕打一场小小的胜仗,也有助于你摆脱危局。”

    皇甫嵩注视着何颙焦虑的面容,微笑叹道:“伯求,你还是小看了凉州叛军;在朝诸公,乃至于老夫,此前都小看了叛军——此辈绝非轻易可破者。”

    何颙急道:“叛军如何,何某管不着,要紧的是义真你,十rì不能破贼,你可就要身陷囹圄了。”

    皇甫嵩却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急,悠然道:“老夫知道,陈仓一战未能取胜,便已然失去了先机。若只为我一人荣辱,强要进兵或死守陈仓,只怕要把我麾下数万jīng兵赔个干净;届时不仅三辅受祸,却叫继任者拿什么去平叛?”

    何颙闻言动容,他此刻已然明白了皇甫嵩的用心,不禁叹道:“义真,你就不曾想过你自己么?一旦因兵败而入囹圄,你平定黄巾的功勋和名望便尽付流水了。”

    皇甫嵩坦然道:“那又何妨?老夫将兵马带回美阳,将所有罪名一个人抗下,继任者便可依托美阳从容部署平叛之计;此乃国之大事。至于老夫,不过凉州一老卒尔,生死荣辱,与国家大计相比,何足道哉?”

    何颙一时语塞;从凉州叛乱起,到后来兴兵平叛,继而力保皇甫嵩,何颙的心思其实更多是为了大将军扩大势力,为清流士大夫争取权力,归根结底,只为打击铲除阉宦而已。他从未有过如皇甫嵩这般纯粹的心思。面对这样心底无私的坦荡,何颙发觉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一点心思,在一位谋国而无暇谋身的老将军面前,显得无比yīn暗龌龊。

    “将军高义,何某惭愧莫名;此前无知失礼之处,望义真莫要怪罪。”

    皇甫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诚恳地说道:“老夫获罪已不可免,此后朝廷必要另择贤能,继续平叛。老夫有几句话本想交待继任之人,唯恐到时就没有机会,还望伯求代为转告。”

    “将军请说,何某一定带到。”

    “此番凉州反叛,与以往大不相同;贼人推举朝廷故吏为帅,如边章、韩遂等辈,都曾久历官场,故而深知朝廷之虚实,万不可将其与往昔蛮夷之辈等同视之。”皇甫嵩目光深沉,语气异常凝重,“老夫曾久闻边章之名,他曾是段纪明麾下参军,深谙兵事,非轻易可破者。朝廷须做长久相持的打算。总归一句话,朝廷一定要有耐心;朝廷的实力胜过叛贼百倍,越是持久,越是有利。”

    何颙肃容道:“是,何某记下了。不论朝廷择何人为将,在下一定将此言转告。”

    皇甫嵩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凉州羌汉混居,民情不同于关东,朝廷应多重用凉州边军,可收奇效。”

    说到这里,皇甫嵩突然轻松地一笑,仿佛放下了千钧重担,对何颙笑道:“好了,老夫要说的只有这些了。临走之前,老夫还要整备好美阳的防务,总不好留下一个烂摊子交给后来者。”

    “义真将军为国不暇谋身,何某回去雒阳,定要联络有志之士,力保将军。”何颙决然说道。

    皇甫嵩没有答话,何颙这一番心意,决绝坚定,令人无法推辞。他走出大帐,目视着天空中一抹斜阳,夕阳余光照耀下,正是隐约可见的叛军营寨。

    “可惜了,此番不能成功,却是受小人陷害,非战之罪。不过,边章确实是一位劲敌,看他能利用阉人与大将军的矛盾,从容设计,将阉党的力量借用到极处,让老夫处处受制。不知道将来还有机会与他交手不能?”
第六十三章 阎忠(一)
    七月末,汉庭以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讨贼不利,免其职,槛车征还。何颙践行了自己的承诺,联络朝中清流士大夫共保皇甫嵩,天子许之,褫夺皇甫嵩官职,保留爵位而削减封户;总算是免了皇甫嵩的牢狱之灾。八月,汉天子下诏,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接替皇甫嵩出征雍凉。

    消息传到凉州联军大营,老边不禁为之感慨。

    皇甫嵩国之良将,名下无虚,老边与他交手月余,虽然时rì不长,却也能略窥他几分用兵之长才。从陈仓退兵,沿途数百里地面,老边尽发军中jīng骑,昼夜轮番袭扰,却始终无机可趁。只凭这一手,就足以让老边钦佩。事后想想,老边也不由为自己庆幸,若非有十常侍从旁掣肘,又泄露军机,凉州联军未必是皇甫嵩的对手。

    幸好,这样的对手,却被汉庭自己给废了。至于张温?一儒生尔,怎么能与皇甫嵩相提并论?

    老边费尽心思,终于赶走了皇甫嵩这个凉州人,但是很快,他的大帐中又迎来了另一个凉州人;那是一个老朋友,汉阳人阎忠、阎进思。

    从黄巾之乱起,阎忠跟随皇甫嵩往关东平叛,与老边已经有一年多不曾相见。这一次到老边军中,也是偶然;却是凉州联军的斥候在哨探时,偶然于一条小路上撞见。一开始斥候见阎忠孤身一人鬼鬼祟祟,穿行于林间小路,只当是官军细作,立时便要动手杀人。

    阎忠一介文士,哪里能与如狼似虎的兵卒对抗,眼见要命丧当场,他急中生智喊出老边的名号,自称是边帅派出去的细作,刚刚准备回营,有要事回见边帅,于是被斥候押回营中盘问。他与老边本就是朋友,盘问之际鬼扯两三句,说老边往昔之事分毫不差,因此得以过关,总算见着了老边。

    见到老朋友,老边很是高兴,于大帐之中设宴款待;因为大军分别立营,北宫伯玉等人散在别处,老边也不去叫他们,宽大的帅帐中,只有两个老头子对饮。一边喝一边说起分别之后的旧事。

    老边好奇地问道:“进思兄,我出兵三辅之前,曾听说你意图谋反,被朝廷通缉,从皇甫嵩军中潜逃,不知去向;怎么如今却在这里?”

    阎忠不停地给自己灌酒,间歇叹道:“一言难尽呐!”一边说一边狼吞虎咽,仿佛许多时不曾吃过东西一般。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本是平叛功臣,怎么转眼就成了谋逆重犯了呢?”老边听他吞吞吐吐,大为不满;“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怎么活像饿死鬼一样。”

    阎忠头也不抬,嘴里含着东西,话音含混不清:“自从入关之后,我已经三rì不曾好好吃过饭了,若不是侥幸到你这里来,只怕再过两rì就当真饿死了。”

    看着老朋友一副狼狈相,老边好笑道:“这么说来,你当真是犯了谋逆大案了?没想到啊,我手提数万雄师,举兵反叛也就算了,没想到进思兄身在关东,身边无一兵一卒,也敢谋反;进思兄果真胆气粗豪,佩服,佩服……”老边心情大好,有意打趣。

    阎忠听得差点骂娘,冲老边直翻白眼;“你个老东西休要说风凉话。你手中数万人马分明是一帮乌合之众,凭此些许兵马,能占据半个凉州已是天幸,岂能成大事!”

    老边闻言愕然;“莫非进思兄别有良策?”

    “你知道我是因何背上谋逆罪名的?”阎忠一番风卷残云,终于酒足饭饱,慢条斯理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老边没好气道:“在我这里弄什么玄虚,快讲!”

    “我曾劝皇甫嵩提兵入雒阳,兵谏皇阙!”阎忠半是得意半是惋惜地说起自己的壮举。

    老边大吃一惊,只觉难以置信,偏生阎忠神sè又不似作伪,不由骇然道:“你怎么敢如此做?”

    看到老边惊讶失态,阎忠愈发得意,嘿嘿直笑。

    老边会感到惊骇,自然是因为阎忠所为太过匪夷所思。皇甫嵩平定黄巾之乱,大功告成,朝廷施以重赏,倍加倚重;当时的皇甫嵩正是最风光无限的时候,阎忠选在这种时候去劝反,岂不是脑子坏掉了?

    阎忠的脑子自然没有坏,所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阎进思就是这样的非常之人。当时皇甫嵩收兵河北,准备返回雒阳之际,阎忠对皇甫嵩说道:“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几也。故圣人顺时而动,智者因几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骇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保大名乎?”

    皇甫嵩听得莫名其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什么叫难得之运,易骇之机?皇甫嵩听不明白,就问阎忠:“何谓也?”——你到底想说什么,明白讲吧,别故弄玄虚了!

    阎忠其实就是下了个钩,想引皇甫嵩继续说下去,于是心中窃喜,继续说道:“天道无亲,百姓与能。今将军受钺于暮chūn,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甚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埽,封尸刻石,南向以报,威德震本朝,风声驰海外,虽汤、武之举,未有高将军者也。今身建不赏之功,体兼高人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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