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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大汉情缘--大漠谣上-第15部分

小说: 大汉情缘--大漠谣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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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伯让我进去,“九爷吩咐的,给你留门。”我忙道谢。石伯一面关门一面道:“赶紧去吧!”我行了一礼后,快步跑着去竹馆。
  竹帘半挑着,我冲势不减,一个旋身,未触碰竹帘人已经轻盈地落进屋子。九爷笑赞道:“好身手。”我心里很是懊恼,怎么如此心急大意?脸上却只能淡淡一笑。
  我坐到他身侧,“多谢你送我鸽子,我很喜欢它们,它们有自己的名字吗?我随口给它们起了名字。”九爷道:“都只有编号,起得什么名字?”
  我道:“一个又霸道又淘气叫小淘,一个很温和谦虚叫小谦。”他笑起来,“那你是小玉了。”我微抬了下巴,笑道:“是啊!下次介绍你就说是小九。”
  他笑着未置可否,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竹哨,“据训鸽师傅说,这两只鸽子是他这几年来训练过的鸽子中最优秀的,怕它们太早认主,放食物和水时都从未让它们看见过。头一个月只能你喂它们食物和水,等它们认下你后,就可以完全不用笼子。”
  我仔细看着手中的竹哨,做得很精巧,外面雕刻了一对比翼飞翔的鸽子,低端一个小小的孔,可以系绳子,方便携带。
  我凑到嘴边吹了一下,尖锐刺耳的鸣叫刮得人耳朵疼,赶忙拿开。
  九爷笑道:“这是特制的竹哨,不同的声音代表不同的命令,鸽子从小接受过声音训练,能按照你的吩咐行事。”
  我喜道:“你教我吹吗?”
  他道:“既然送了你鸽子,还能不教会你用它?”说完又拿了一个竹哨,凑向嘴边,我忙双手捂住耳朵,却不料是很清脆悦耳的声音。
  音色单调,但一首曲子吹得滴溜溜,活泼泼,象村童嬉戏,另有一番简单动人处。
  他吹完一曲后,柔声向我讲述哨子的音色和各个命令,边讲边示范,示意我学着他吹。
  窗外暖风轻送,竹影婆娑,窗内一教一学,亦笑亦嗔。
  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屋中,欲述还休地喜悦萦绕在两人眉梢唇边。
  心绪摇摇颤颤,酥酥麻麻,一圈圈漾开,又一圈圈悠回,如丝如缕,缠绵不绝。
  眼波轻触处,若有情,似无意。
  沉醉,沉醉,只因醉极的喜悦,所以心不管不顾地沉下去。

 
(七)
  我把玩着手中的毛笔,思量半晌后,却仍没有番计较。小淘突然从窗外冲进来,直扑向我手,我赶着扔笔缩手,却还是被它把墨汁溅到了衣袖上,小谦轻轻收翅停在窗楞上,似乎带着几分无奈看着小淘,又带着几分同情看着我。
  我怒抓住小淘的脖子,“这是第几件衣服?第几件了?今日我非要把你这个‘白里俏’ 变成‘乌鸦黑’。”随手拿了条绢帕往墨盒里一按,吸足墨往小淘身上抹去。
  小淘扑扇着翅膀,拼命地叫,一旁的小谦似乎左右为难,不知道究竟该帮睡,“咕咕”叫了几声,索性卧在窗楞上,把头埋在翅膀里睡起觉,眼不见为净。
  小淘好象明白今日我是真怒了,反抗只能加剧自己的痛苦,逐渐温顺下来,乖乖由着我把墨汁往它身上抹,我把它大半个身子全涂满墨汁后,才悻悻地放开它,案上已是一片狼藉。
  门口忽传来鼓掌声,“真是精彩,欺负一只鸽子。”霍去病斜斜依在门框上,正笑得开心。
  我气道:“我欺负它?你怎么不问问它平日如何欺负我?吃的穿的用的,有哪一样没有被它糟蹋过?”我正在那里诉苦,小淘突然全身羽毛张开,用力抖了抖身子,展翅向外飞去,我反应过来的一瞬,身子已经尽力向后躺去,却还是觉得脸上一凉,彷佛有千百滴墨汁飞溅到脸上。
  “小淘,我非炖了你不可!”我凄声怒叫伴着霍去病的朗声大笑,从窗户里飞出去,那只“乌鸦”已变成了蓝天中的一个小黑点。
  我背转身子赶着用帕子擦脸,霍去病在身后笑道:“已经什么都看到了,现在回避早迟了。”
  我喝道:“你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他笑着出了屋子,我以为他要离去,却听到院子里水缸舀水声,不大会,他又进来,从背后递给我一条已经拧干的绢帕,我沉默地接过擦着脸。
  觉得擦干净了,我转身道:“谢了。”他看着我,点点自己的耳下,我忙又拿了绢帕擦,然后他又指了指额头,我又擦,他又指指鼻子,我正欲擦,忽地停了手,盯着他。他俯在案上肩膀轻颤,无声地笑起来,我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摔,站起身,满心怒气地说:“你去和小淘做伴刚合适。”
  他笑问:“你去哪里?我还没顾上和你说正经事。”我一面出门一面道:“换衣服去。”
  我再进书房时,他正在翻看我架上的竹册,听到我脚步声,抬头看着我问:“金姑娘,你这是想做女将军吗?”
  我从他手里夺回自己抄写的《孙子兵法》,搁回架上,“未得主人允许就乱翻乱动,小人行径。”
  他笑道:“我不是君子,你也不是淑女,正好般配。”
  我刚要回嘴,却瞥到李妍走进院子。她看到有外人,身子一转就欲离去。我拽了拽霍去病的衣袖,扬声叫住李妍。
  李妍向屋内行来,霍去病定定看着她,一声不吭,我瞟了他一眼道:“要不要寻块帕子给你擦一下口水?”他眼光未动,依旧盯着李妍,嘴角却带起一丝坏笑,“还撑得住,不劳费心。”
  李妍默默向我行礼,眼睛却在质疑我,我还未说话,霍去病已经冷着声吩咐:“把面纱摘下来。”
  李妍冷冷地盯向霍去病,我忙向她介绍这个嚣张的登徒子是何人。霍去病三字刚出口,李妍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霍去病,眼睛里藏着审视和思量。
  我本有心替她解围,却又觉得不该浪费霍去病的这番心思,所以只是安静地站于一旁。
  李妍向霍去病屈身行礼,眼光在我脸上转了一下,见我没有任何动静,遂默默摘下了面纱。
  霍去病极其无礼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方道:“下去吧!”李妍复戴上面纱,向霍去病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我问:“可有皇后初遇皇上时的美貌?”
  霍去病轻颔下首,“我不大记得姨母年青时的样貌,估量着肯定有。这倒是其次,难得的是进退分寸把握得极好,在劣势下举止仍旧从容优雅,对我的无礼行止不惊不急不怒,柔中含刚,比你强!”我冷哼一声未说话。
  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弄进宫?”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心里有些疑问未解,如果她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想参合到她的事情中去。”
  霍去病笑起来:“你慢慢琢磨,小心别被他人拔了头筹。她的容貌的确是不凡,但天下之大,有了陈阿娇之后有卫皇后,卫皇后之后还有她,你可不能担保此时长安城中就没有能与她平分秋色的人。”
  我笑着耸了耸肩,“你说找我有正经事,什么事?”
  他道:“你和石舫怎么回事?”
  我道:“分道扬镳了。”
  他道:“石舫虽然大不如前,但在长安城总还说得上话,你现在独自经营,小心树大招风。”
  我笑道:“所以我才忙着拉拢公主呀!”
  他问:“你打算把生意做到多大?象石舫全盛时吗?”
  我沉默了会,摇摇头,“不知道。行一步是一步。”
  他忽地笑起来,“石舫的孟九也是个颇有点意思的人,听公主说他的母亲和皇上幼时感情很好,他幼时皇上还抱过他,如今却是怎么都不愿进宫,皇上召一次回绝一次,长安城还没有见过几个这样的人,有机会倒想见见。”
  我心中诧异,嘴微张,转念间,又吞下已到嘴边的话,转目看向窗外,没有搭腔。
  送走霍去病,我直接去见李妍,觉得自己心中如何琢磨都难有定论,不如索性与李妍推心置腹谈一番。
  经过方茹和秋香住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来笛声。我停住脚步,秋香学的是箜篌,这应该是方茹,她与我同时学笛,我如今还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她却已很有几分味道。刚听了一会,她的笛声忽停,我莫名其妙地摇摇头,继续向李妍兄妹的院子行去。
  刚走几步,从李延年的院子中传来琴声,淙淙如花间水,温暖平和。我歪着脑袋呆了一瞬,继续走。琴声停,笛声又起。我回头看看方茹住的院落,再看看李延年住的院落,看看,再看看,忽地变得很是开心,一面笑着,一面脚步轻轻地进了院子。
  屋门半开着,我轻扣下门,走进去。李妍正要站起,看是我又坐下,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我。
  我坐到她对面,“盯着我干什么?我们好象刚见过。”
  “等你的解释。”
  “让他看看你比那长门宫中的陈阿娇如何,比卫皇后又如何?”
  李妍放在膝上的手轻抖一下,她立即隐入衣袖中,幽幽黑瞳中,瞬息万变。
  “我的解释说完,现在该你给我个解释,如果你真想让我帮你入宫,就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喜欢被人用假话套住。”
  李妍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笑道:“我略微会观一点手相,可愿让我替你算一算吗?”
  李妍默默把手伸给我,我握住她的右手,“掌纹细枝多,心思复杂机敏,细纹交错零乱,心中思虑常左右矛盾,三条主线深而清晰,虽有矛盾最后却仍一意孤行。生命线起势模糊,两支点合并,你的父母应该只有一方是汉人……”李妍猛然想缩手,我紧握住,继续道:“孤势单行,心中有怨,陡然转上,欲一飞而起。”李妍再次抽手,我顺势松开。
  李妍问:“我何处露了形迹?”
  “你的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密而长,自然卷曲,你的肌肤白腻晶莹,你的舞姿别有一番味道。”
  “这些没什么希罕,长安城学跳胡舞的人很多。”
  我笑道:“这些不往异处想,自然都可忽略过去。中原百姓土地富饶,他们从不知道生活在沙漠中的人对绿色是多么偏爱,只有在大漠中游荡过的人才明白漠漠黄沙上陡然看到绿色的惊喜,一株绿树就有可能让濒死的旅人活下来。就是所有这些加起来,我也不能肯定的,只是心中有疑惑而已。因为沙漠中有毁树人,中原也不乏爱花人。我心中最初和最大的疑虑来自‘孤势单行,心中有怨,陡然转上,欲一飞而起’。”
  李妍问:“什么意思?”
  “你猜到几分《花月浓》的目的,推断出我有攀龙附凤之心,让哥哥拒绝了天香坊,来我落玉坊,你的心思又是如何?如果你是因没有见过我而误会我,那我就是因见到你而怀疑你。那三千屋宇连绵处能给女子幸福吗?我知道不能,你也知道不能,聪明人不会选择那样的去处,我不会选择,为何你会选择?李师傅琴心人心,他不是一个为了飞黄腾达把妹子送到那里的人,可你为何一意孤行?我观察过你的衣着起居行为举止,你不会是贪慕权贵的人。既然不是因为‘贪慕’,那只能是‘怨恨’,不然我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兰心蕙质的你明明可以过得很快乐,为何偏要往那个鬼地方钻?”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十六岁,鲜花般的年龄,你的眼睛里却有太多冰冷,我从广利处套问过你以前的生活,据他说‘父亲最疼小妹,连眉头都舍不得让她皱。大哥也凡事顺着小妹。母亲很少说话,喜欢四处游历,最疼我,对妹妹却很严格。”即使你并非母亲的亲生女儿,可你应该是幸福的。你的怨恨从何而来?这些疑问在我心中左右徘徊,但总没有定论,所以今天我只能一试,我气势太足,而你太早承认。”
  李妍侧头笑起来,“算是服了你,被你唬住了。你想过自己的身世吗?你就是汉人吗?你的肤色也是微不同于汉人的白皙,你的眼珠在阳光下细看是褐色,就是你的睫毛又何尝不是长而卷。这些特征,中原人也许也会有,但你同时有三个特征,偏偏又是在西域长大。”
  我点点头,“我仔细观察你时,想到你有可能是汉人与胡人之女,我也的确想过自己,不过我不关心,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我喜欢认为自己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但我的故乡是……是西域,我喜欢那里。”
  李妍笑容凝结在脸上,“虽然我长得一副汉人样,又是在中原长大,但我不是汉人,因为我的母亲不允许,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汉人。”
  我楞楞道:“你母亲是汉人?那……那……”李广利告诉我他们的母亲待李妍严厉,我还以为因为李妍并非她的亲生女儿。
  李妍苦笑起来,“我真正的姓氏应该是‘鄯善’。”
  我回想着九爷给我讲述的西域风土人情,“你的生父是楼兰人?”
  李妍点头而笑,但那个笑容却是说不尽的苦涩,我的心也有些难受,“你别笑了。”
  李妍却是依旧笑着,“你对西域各国可有了解?”
  怎么不了解?幼时听过太多西域的故事。我心中轻痛,笑容略涩地点了下头。
  西域共有三十六国:楼兰、乌孙、龟兹、焉耆、于田、若羌、且末、小宛、戎卢、弥、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莎车、疏勒、尉头、温宿、尉犁、姑墨、乌贪訾、卑陆后国、单桓、蒲类、蒲类后国、西且弥、东且弥、劫国、狐胡、山国、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师车尉都国、车师后城国。
  楼兰位于玉门关外,地理位置异常重要,不论匈奴攻打汉朝,还是汉朝攻打匈奴,楼兰都是必经之地。因为楼兰是游牧民族,与匈奴风俗相近,所以一直归依于匈奴,成为匈奴阻挠并袭击汉使客商往来的重要锁钥。但当今皇上亲政后,不甘于汉朝对匈奴长期处于防御之势,不愿意用和亲换取苟安,不肯让匈奴挡住大汉向西的通道,所以派出使臣与西域各国联盟,恩威并用使其臣服,楼兰首当其冲。
  当年阿爹喜欢给我讲汉朝当今天子的丰功伟绩,而最为阿爹津津乐道的就是皇上力图收服西域各国的故事,每当讲起这些,阿爹总是一扫眼中隐隐的悒郁,变得神采飞扬,似乎大汉让匈奴称臣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同样的事情到了九爷口中,除了阿爹告诉我的汉朝雄风,又多了其它。
  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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