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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部分

草清-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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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让他看好浙江和江苏两省,整个江南都要把稳。

这么大的变化,就这么一句交代,李卫没想明白。最初他以为雍正是要他整治李煦那帮织造党,毕竟那家伙就在苏州,他这总督衙门搬过去,就是要跟李煦同城打擂台。

可递送密折的家人从内廷奏事处太监那打探到,最近雍正处置最多的事还是查家一案,让李卫隐隐有了头绪,查家这一案,方向有变呢。

隆科多被断然拿下时,李卫还吓了一跳,以为雍正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等整治查嗣庭时,才明白是要搬开妨碍新政的石头。

李卫觉得隆科多脑子有问题,或者说一辈子的理智都用在那一夜了。那一夜隆科多真牛啊,他选谁当皇帝,谁就能成皇帝。如果不是选雍正,而是去找允禩,今上多半也成了笼中的金丝雀,而自己也该被放到了宁古塔。

可那一夜之后,隆科多就彻底傻了,以为皇帝还是由他摆布的,竟然在新政事上跟雍正唱起了反调。更招雍正忌讳的是,隆科多亲手扶起查嗣庭等人,用作自家的朝堂班底,而查嗣庭这帮人,又都是以海宁为核心的儒士,公然结党,这是忌讳再加忌讳。

或许隆科多觉得,自己这些事,跟胆敢受王公百官叩拜而不下马,甚至有“皇上居北我居西”之言的年羹尧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可隆科多就没想过,人家年羹尧是有国功,而他凭什么跟年羹尧比?

现在好了,雍正都没怎么铺垫,一挥手就拍扁了隆科多,还要把查嗣庭一党朝死得不能再死之处整治,这力度让李卫觉出了不对劲,似乎有偏题的迹象。

李卫没什么文化,对这文狱的琢磨,总是欠着一层,找来了自己的幕僚田芳商议。

田芳道:“这不是偏题,而是之前隆科多一事在偏题。”

这田芳也是绍兴师爷出身,跟着李卫这没脸没皮的御前红人混了几年,将读书人的狡诈和李卫的江湖狠辣融在了一起,看事很靠谱,深得李卫信任。

“新政是皇上的正题,而这题的题眼在哪里?肯定不是满人,那就是在汉人,在读书人身上了。隆科多不过是将满人的心声喊了出来,皇上新政,也是要满人割舍一些利害,自要压下他。但皇上马上就发现,隆科多背后的查嗣庭,就代表着阻碍新政的读书人。为了安抚满人,为了扫平阻碍新政的读书人,皇上自要下狠刀子。”

“怎么震慑读书人呢?辫子已经剃了,还要来做官的读书人,面上服气了,心中却还存着一些腐儒的骄气。从摄政王到顺治爷,还只是从钱粮等事上打压,后来读书人自己把以文诛心这一套抖搂出来,朝廷学会了,就有了康熙爷的文狱。”

“如今皇上是用康熙爷的旧智,要在文狱上大做文章,让那些心中还存着骄气的读书人老老实实办事,别成天捻三搞七。”

田芳这一番讲解,李卫顿时明白得通透,竖起大拇指,他既是赞又是取笑地道:“老田,你这读书人,可真不一般。”

田芳嘿嘿一笑:“读书人是为什么读书 ?''学成文武艺,卖于君王家。别把我跟那些腐儒相提并论,那些腐儒,满脑子还转着修身齐家治国的东西,那些东西不过是蒙草民的,偏偏腐儒自己还信了。像我这样读明白了书的,跟大人您一样,都是皇上的狗。大人挥爪,我管叫唤。”

李卫听得浑身舒坦,拍着田芳的肩膀道:“没错!咱们都是皇上的狗,咱们这对狗,就在这江南好好为皇上守家!”

田芳也被拍得浑身舒坦,谋划立马出笼,“大人正清扫江苏官场,拿了不少把柄,现在看来江苏官场该是一清了。转督的浙江,该走另一个路子,大人可将查家文案扩散开,最好再搞出一桩大案,以此呼应皇上的布局。”

李卫有些忧虑:“浙江就靠着南蛮,万一动静太大,整得读书人又学张伯行主政江南那时,群起投奔南蛮,那可麻烦了。”

田芳哗啦一声展开扇子,摇头晃脑,颇有一股名士风范,如果忽略他那秃脑瓢,以及脑后摆动的鼠尾小辫的话。

“该跑的都已经跑了,大人,眼下还留在江南的读书人,可没那股心气。当年《明史》案,牵连江南无数,可有人起兵举事?可有人转投台湾郑家?可有人弃官弃功名奔逃?没有,有那份心思的,早死得差不多了。愿意剃发,愿意谋本朝功名的读书人,其实心底里跟田某一样,都已当自己是狗。”

“只要大人不是火烧原野,而是选着那些本已当了狗,却虚伪矫饰,总想留个人样的读书人开刀,其他读书人,除了庆幸自己没挨刀之外,绝无南投之意,说不定……”

田芳眼里闪着看破尘世的睿智:“无数读书人还会相互检举,帮大人你省掉查找更多刺头的力气。”

李卫默默点头,看田芳的目光也复杂了一分。

有了田芳指点,李卫转督苏州,动作就格外凌厉。人没到苏州,一张大网就已经罩住了浙江。李卫办事也格外特异,他不是从正式途径却抓线索,而是以他所掌握的江湖黑道,从官场和民间两面入手,盯住一些关键人物,先威吓他们说在文字上也有大问题,跟查家案是一个路子,然后以他们为节点,通过这些人的供述牵连,将真正有价值的一桩桩文案挖了出来。

雍正四年四月下旬,李卫移驻苏州时,新设的总督衙门里,卷宗已经堆满书房。

没顾得上去跟苏州地头蛇李煦打招呼,李卫就埋头到他编织起来的这一张文网中,可很快就被又一项震动朝堂的消息拔了出来。

罢年羹尧抚远大将军之职,留朝堂任军机大臣、大学士、兵部尚书。

如此处置,似褒实贬,朝堂传闻,年羹尧到京后,似乎还因蔡珽弹劾一事,跟皇上发生过口角。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并不意味着年羹尧失宠,毕竟弹劾他的蔡珽,也因跟隆科多有牵连被下了狱。

可思路已被田芳整理清晰的李卫不这么看,对新政妨碍最大的,一是汉人里的读书人,一是雍正的自己人。自己人里,隆科多滚蛋了,年羹尧把持四川陕甘,一直是独立一隅,甚至隐有当年吴三桂的风范,雍正肯定也要收拾掉年羹尧。

现在这一步,不过是过渡,毕竟刚整掉隆科多,马上又整掉年羹尧,朝野人心都要大乱,更会坏了眼下推动文案的布局。

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以赢得圣心呢?

看着卷宗里那些只牵涉一般读书人,以及最多府道级别官员的名单,李卫觉得,自己这番动静,风声似乎还是太小了。

正盘算时,田芳过来提醒道:“大人该去浙江崇德一趟,给吕家送块牌匾。”

李卫皱眉,浙江崇德吕家,谁啊?好大的面子,竟要他堂堂两江总督去拍马屁。

“崇德吕晚村,在江南心中地位崇高,虽已死多年,但其子孙毅有文名,深得江南崇仰。大人虽要起文狱,但这晚村先生,地位近似江南儒宗,不可不送个面子去,好稳江南之心。”

说起这吕晚村,田芳也是一脸敬慕。

李卫抽了口凉气,这人地位这么高?

田芳解释说,这吕晚村吕留良,早年师从黄宗羲,还有起兵抗清之举,自家哥哥和侄子也是抗清义军中坚,为明殉死。而后不仕本朝,专评江南士子的八股文,康熙朝后期,从江南出仕的举子,不少都受恩于他,以至于在江南隐有“吕子”之称。

朝廷因他沉心文事,加之康熙倡文治,对他颇为看重。历任闽浙总督和浙江巡抚,都会送块牌匾,以示尊仰。

李卫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好一阵步,忽然问:“你说……如果在此人身上作出文狱,效果如何?”

田芳吓住,连连摇手道:“这可使不得!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李卫将田芳之前的话丢了回来:“怎样的大乱子?会有多少人起兵举事?会有多少人转投南蛮?会有多少人弃官弃功名而隐!?”

田芳呆了一阵,叹气道:“没有多少人……”

李卫冷哼道:“那不就结了?把这个什么江南儒宗拔了,江南的心不就平了?”

他的脸肉拧了起来:“这人之前还反过朝廷!把这人从棺材李扯出来鞭尸,再灭了他满门,让大清国所有读书人都搞明白,大清国绝不容一丝反心,皇上绝不容一丝悖逆,如此再行新政,不就水到渠成么?”

田芳苦涩地道:“大人,自古说最狠不过读书人,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大人这种人,才是最狠的。”

李卫冷笑:“理?咱们是狗,狗也有道理,那就是主子要咱们咬谁,咱们就朝死里咬!动静越大越显忠心!”

田芳再苦脸道:“可终究得有由头,而且以大人一己之力,还是难以办成。毕竟此人声名远播,牵动太大,若是惹起朝堂纷争,散了皇上烽火,皇上怕也不乐意。”

这话很有道理,他李卫是要配合雍正的布局,不是自己开自己一局。

“真是麻烦事……”

燃起的雄心骤然熄灭,再接到苏州织造李煦,以及从福建巡抚转任江苏巡抚李绂的帖子,李卫的脑袋又涨了起来,如今这江南,就是他们三李的天下,可另外两李,跟他都不是一个路数。

此时李卫还不知道,他那大计划所欠缺的由头,正在南北两面,朝着目标一步步迈进。

湖南常德,英华湘西防御使署衙,几位红衣军将正谈笑风生,当中一个方脸汉子,服色晒得黝黑,眼眉间充盈着一股正气。

侍从兵匆匆而来,啪的一声踏步挥臂行了军礼,然后道:“有人直冲大门,号称有绝密军情要同岳防御私谈!”

防御使是英华去年设立的新职务,负责边境拱卫,麾下主体是卫军,还有少量“行军”,也就是正规军,同时还统管边境城防、关隘和要塞,岳防御就是湘西防御使岳超龙。

岳超龙肩上两颗金星,显示他是卫郎将,听得侍从兵报告,皱眉道:“绝密军情?那人什么来历?江南人士?还有辫子?”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南北都是好日子

事虽蹊跷,但与军情有关,岳超龙不敢怠慢,朝另两人告罪一声,随侍从匆匆去了。

“看老岳这防御使作得格外辛苦,还真不如咱们在军中舒坦。”

“朝廷让老岳蹲在常德,跟他已去了西安的侄子岳钟琪离得这么近,还真是放心呢。”

“有什么不放心的?拿你谢定北说,北朝那雍正赏你个抚远大将军,你去不去?”

“嘿……先不说咱们早明了华夷之辩,就说这几年积下的见识,北面有谁能比?马尼拉……不,蒲林一战,咱们可都在场。已从井里爬了出来,谁还愿再跳进去?”

“老岳就是咱们这帮人的标杆,官家是借他的正气,给咱们这些绿营派挣添面子。如今军中几派因为这衔级之事正闹得不可开交,官家可不想让这些争吵,偏到了南北之事上。”

“老何你就别自谦了,此番你没晋得将军,大家都在为你可惜,听说那韩再兴有可能接方堂恒的位置,掌鹰扬军,他可是跟你齐名的人物,而你却还是个中郎将。”

另几位红衣军将也没在意,继续聊着军中之事。

谢定北、展文达、贝铭基,还有何孟风,竟全是之前满清绿营出身的陆军将领。个个肩上都是金星,还是三颗金星的中郎将,只比有封号的将军差了一级。

他们都参与过吕宋之役,撤军回国后就各奔前程,有像岳超龙这样执掌地方防务的,有去长沙陆军学堂担当教官的,这四人进了黄埔讲武学堂,进修研究一国军制的“军国之学”,防御使就是一桩新的军制,他们是带着课题,来了岳超龙这边作研究。

放在前朝,他们身为前朝绿营军将,专门聚在一处,那可是极大忌讳,可就如谢定北所说那般,这几年在英华军中呆下来,谁还有心转投北面,那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民间还不清楚南北的力量对比,他们这些军人心里才最有数。

满清还能活多久,不取决于满清自己,取决于英华一国需要花多少时间理顺内部的利害关系。若是由他们军人来定满清的命运,答案再明显不过。这帮中郎将接触过枢密院参谋司的计划,其中最俐落的一份,只需要三个月……

朝廷一点也不忌讳这种拉帮结派,他们的皇帝兼总帅曾经豪气地说过:“军人不抱团,那还叫军人吗?”

就如眼下英华正在修字一样,问题关键不在修不修字,而在怎么修,军队结派这事,关键也在结的是什么派。

他们这些绿营军将不过是因出身相同而聚在一起,被称呼为“绿营派”,性质跟同乡会几乎没什么差别。此时军中除了绿营派,还有司卫派,广州派和黄埔派。司卫派不说,就是“汉堂松”那一帮皇帝最早的门生。广州派则是以韩再兴为首,出身工商界的将领。黄埔派算是这三派在黄埔讲武学堂共同教导出来的弟子,属于后起新秀。

绿营派虽在职衔等事上有点集体意识,可一旦牵扯自己的事和利,大家却又分属另外一些派别。比如岳超龙和已预定要调任福建防御使的贝铭基同是“边军派”,何孟风有意入枢密院参谋司,成了“参谋派”,展文达一直执掌神武军,是“行军派”。谢定北掺和的是殖民地军队的事,又属于“殖民派”。

按“利益集团”,或者是话事权区分,陆军就分这几派,在枢密院和朝堂为预算和陆军战略重点而争吵不休。

自然,陆军面对海军时,又是一个整体,尽管此前在福建有蓝廷桢、林亮为首的一大帮绿营水师军官进了海军,但在陆军绿营派眼里,大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见面都要横眉怒目。谁让海军这两年成了暴发户,而陆军却在不断削减预算,还往殖民公司塞人呢。

这四个中郎将都在感慨,身为英华一国的将官,却是缠进了一张绵绵大网,不管是义还是利,都融在了一起。自己那绿营的背景,在这一国里根本就不被当回事,除非自己找骂犯贱,硬要强调这一点。

正说得兴起,却见岳超龙现身,一脸苍白地道:“幸好诸位都在这,可得给我作个见证。”

众人不解,出了什么事?

岳超龙顿足道:“那江南士子,是来说服我反了朝廷的!”

众人哈哈一笑,何孟风道:“咱们正说到这事呢,这等腐儒之语,你也要放在心上?朝廷既把你放在这里,自是信任你的。如今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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