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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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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天则判你个速死,我也只能眼睁睁瞧着。”

“鲤鱼精,当日虽是我为你改的三生三世,可谁曾想你竟如此乖张顽劣啊,不过两世就造了那么些的孽,先是剥鳞再是灭顶,但凡是个活物都受不住。要不是他给你的真气一直撑着,这第三世你还能活着走出轮回道?”

“不是我吓唬你啊,你现在的气血不支还是轻的,就凭你先前所受的重劫,再过几日,你若还是得不到某人的所谓眼泪,你的周身便会逐渐皲裂,直至绽出其内的血肉。到最后,你会愈来愈虚弱,直至有一日打回原形,再也不可能变为人形。”

“等你打回了原形,你就和那些水中的鱼虾一般无异,任人宰割,任人鱼肉,用不了什么百年,一旦叫那些凡人朝夕间捉住,或者干脆叫过路的鸟兽一口吞了,你的所谓第三世也就去尽了。”

“怎么,青痕还生气了?”

“你光瞪着我有什么用?这些破事,都不归本尊所管,他风某人只需朱笔一挥,你立时可以长生不死,保管你能安安生生活够你的万年寿数。可惜某人硬是打肿脸充胖子,人家愣是不乐意,我又有何办法?!”

“他冥帝非要铁面无私,秉公办事,我玉帝又能奈他何?!”

眼前,又是繁星满天,再斗转星移,月落日升。

我独自一人,驾了一朵筋斗云,随意漫步在那些河道山谷间,不知该往何处去,不知能往何处去。

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其实都不过是那些凡人的臆想罢了。

夏去秋至,再秋尽冬来,直至皑皑的白雪叫远近的山峦一夕间白头,直至身下的冻水困住我小小的身形。

枝头忽如一夜春风来,又再开满累累的繁花,那一朵一朵粉色的娇蕊,拂满了我身下的水道。

落花伴着如注的春雨自头顶汩汩而泻,雨打枝叶,“噼啪”作响,落进那条清浅的溪水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躲在一片碧绿的蕉叶下,只顾低头细细绞着我手内的粉色物什。

那是一条又一条粉色的丝带,叫我故意缝成花朵的形状。青痕平素最是爱惜自个的容貌不过,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虽是不齐,可束在青痕的腕上,脖颈上,还有身下小小的鱼尾上,好掩住那衣衫不及之处一道又一道新绽出的血肉。

天光,愈发暗沉了下去,一只避雨的黄雀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歪过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内的娇蕊瞧了半日,这才垂涎三尺地扑腾着双翅,想要来啄食花心内的花蜜。

我才刚伸出小手去,它登时已逃出老远,歇在一根柔软的柳条上,朝我吱吱喳喳不停叫唤着。

漫天的春雨如织,如帘幕,为我半掩着这一处僻静的去所。

碧草丛生,溪水淙淙,与当日的桃花溪相比,除了头顶落下的再不是雪白的梨蕊,其余再无迥异。

第十五章 诀别词

青痕有些饿了呢。

可是我早已经没有了鱼筋,也没有力气再去攀自个头顶上的那些个枝条,周遭的草坡上,但凡有新鲜的野花绽出,也都已经叫我啃食一尽,只能日复一日拿这些枝头堕下的落花充饥。

要在平日,青痕才不会拿这些不干不净的物什果腹,这些花朵要么已经残败,要么就是叫飞鸟啄食过,或是叫雨水浸泡过,即便是在这身下的溪水中再洗上许多次,也洗不去那股腐坏的气息。

我不过才勉强吞了几朵,眼角余光却陡然瞥见自个的手心内竟然又凭空多了一道浅淡的裂痕,微微绽出其内的粉色血肉。

我低头再望了有片刻,这才重新拾起一旁的丝带,瞪大一双溜圆的眼眸,借着暗淡的天光竭力缝着。

这道裂痕,昨日还不曾瞧见呢,分明是才刚绽开的。

一双小手因着气血不济,一直不停在打颤,许多次都扎到青痕自个了呢,所缝的针脚也愈发歪歪扭扭了去。

我沿着那道湿滑的溪岸缓缓沉入水中,再轻轻摆一下小小的鱼尾,一点一点,往远处的光亮处游去。

百余步之外,莫颜果真一动不动照旧默立在那一棵焦枯的垂杨树下,两岸的黑衣冥将们远远瞧见我游近,登时一个个满脸放光,却没有一个敢出声。

我自水中支起小小的身形,仰头朝他脆声道:“莫颜神将——”

他顿时上前几大步,俯身瞧着溪水中央的我,点头应道:“莫颜在。”

我歪过脑袋,小脸上绽出一抹甜笑,轻声接道:“青痕想去幽冥殿了。”

他即刻高声应承道:“好,莫颜这就带青痕回去!”

“嗯。”

我再往上跃了跃,故意露出大半个身子,在水中轻盈地转了一大圈,这才回头同他娇声笑道:“青痕的新衣衫好看么?”

他果真应道:“是。”

我心内得意之极,再俯下小巧的腰身,低头在水中自个又照了照。可是此刻并没有月亮,水底除了一抹黑乎乎的影子,什么都瞧不分明呢。

春雨绵绵,春山历历,随着两侧的劲风愈来愈急,我埋首在身下那朵厚厚的筋斗云间,只紧紧攥着莫颜的一幅衣角。

虽说青痕自个有定魂珠,可以上天入地,来去自如,可是我的脚程太慢,如果再慢些,怕青痕身上的皲裂就会愈发多了去。

青痕不要叫他瞧见这些被我一早藏好的伤处呢。

愈往上行,漫天的细雨早已住了,耳畔,又隐隐有百鸟的啁鸣以及阵阵仙乐传出。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只是一眨眼的须臾,等到再睁开眼睫,眼前已然又见那一重一重的琼楼玉宇,巍然耸立,掩映在飘渺的云霭中,时隐时现,自是肃穆异常。

天门处的那些个冥将瞧见莫颜与我,一早就往两侧避去,竟不曾再像往日那般要他堕下,而是任凭他携了我,一路腾云驾雾,直接沿着那云梯一直往上,直上云霄最高处。

头顶上方,果真响起莫颜的低声:“青痕握紧了。”

话音未落,那朵祥云已然徐徐歇下,再一点一点往四下散去。

面前,只见飞檐插云,飞檐压云,太霄宫前,采和仙娥正领了数十位素衣仙娥迎在正殿之前,隔了老远去,已然可以瞧见她们满脸的惊色。

采和睨一眼我身后的莫颜,换了笑颜,不动声色地再朝我低头笑道:“是青痕回来了?”

“帝尊此刻正在太霄宫内,要不要我即刻领青痕过去觐见?”

我垂下脖颈,强忍着身下的痛楚,轻捻指尖,一遍又一遍在心内默念着咒语,一直念了许多次,这才勉强将那只丑陋的鱼尾变回一双人足。

初升的霞光,伴着那一轮日头,在玉石栏杆之下慢慢往中天攀爬着,我将一双小手藏进自个的衣袖间,随在她身后大喇喇地踱着碎步。

依旧是那座气宇恢宏的宝殿,十步之外,那些值守的黑衣冥将们正一个个手执法器,傲然矗立在那道透明的天地结界前。

一位面目冷峻的冥将自内大步而出,低头瞧一眼长阶下的我,高声喝道:“你就是青痕么?”

“帝尊有谕,命你进去觐见!”

我并未同他计较,只抬头望了望他,悄悄攥紧自个的手心,一步三晃地随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往殿内挪着步。待走至殿门处,终是有些心虚得紧,背手躲在其中一侧殿门前,只探出一角脑袋去,屏息往殿内张望着。

才瞧了一眼,就忍不住转下眼眸,冲着书案前的他格格笑着,这才慢吞吞地现出全身,却并不起步。

那一副高大俊美的身影,正端坐在堆满卷宗与簿记的书案后,一身的玄衣华服,脸上依旧是浅淡如常的形容,搁下手中的朱笔,缓缓起身,再缓步步出大殿,朝我身后那些人轻轻挥一下袍袖。

等到这些人如鸟兽般全都散尽,这才俯下高大的身形,接过我小小的身子,将我轻轻抱入怀内。

汩汩的暖意,虽隔了衣衫,却仿似凌厉至极的劲力直冲向我的四肢百骸,长指托起我的下颔,一双星眸内,只有深不见底的沉意。

眸光,自我的小脸,拂过我脖颈间那枚用丝带绞成的骨朵,拂过鼓鼓的胸前,看向我身下脚踝间那些同样娇小突兀的粉色物什。

长臂再一用力,将我整个人提起,紧紧纳入他身前,仿佛要将我箍碎,勒得我生生的疼。

我拧紧眼眉,小脸刚埋进他的衣襟内,耳畔却分明传来他的冷声,淡淡问道:“青痕怎么不呼痛了?”

青痕痛呢。

“歧华。”

“嗯。”

“青痕有些倦了。”

……

“我不要去你的寝殿。”

歧华,我不要再去你的寝殿,我讨厌再瞧见床幔之上那些一闪而过再转瞬即逝的幻境。

“青痕想去哪里?”

我佯作思虑了半日,方才扬起一张小脸,在他怀内软声应他道:“我想先去流碧池那里歇息片刻。”

“青痕喜欢那里的日头,青痕喜欢在那里晒太阳呢。”

“嗯。”

“歧华,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变些梨蕊好不好?”

“我不喜欢幽冥殿这些落花的味道,我想要梨蕊。”

“我要那些才刚摘下的花枝呢!”

……

我兀自啰嗦呱噪了半日,要在往常,他定会一早就出言训斥于我,可是这一次,他只是平淡平常地接道:“青痕还想要什么?”

我心内一阵难过得紧,只当充耳不闻,只拿自个的衣袖盖住一张小脸,四仰八叉地平卧在满地的水渍中间,任凭漫天的落花徐徐堕下,落满了我的发丝与衣衫。

日影,穿过头顶累累垂垂的花枝,轻轻覆在我小小的身形之上,就连那些被我掩住的伤处,都不似方才那么痛了。

歧华,青痕只不过想在此处盘桓几日再走,这些时日以来,青痕心内其实一直都想念你得紧,虽然我也和你生气。

我悄悄掀开一角衣袖,偷**向自个的面前,乘他不备,再扭一扭小巧却结实的腰肢,好叫那些裙裾将一双腿足之上的皲裂严严实实地遮住。

他似是笑了一下,慢慢侧过脸去,等到再转回来,掌心之内果真多了数枝再新鲜不过的雪白宝物。

“小鲤鱼。”

他在唤我呢。

我假意是才掀开自个脸上的衣袖,歪过脑袋,骨碌碌转下眼眸,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这一刻,他的眼眸亮过青痕见过最耀眼的太白星,炯炯如沉星,徐徐矮下身子,一下扯掉我手心内的粉色骨朵。

我才要尖声叫唤,等到再顺着他的眸光瞧去,但只见青痕手心内原本翻出的血肉竟然在他的手下生生闭合,小小的手心内,只剩下一朵一朵原先的红色斑痕。

漫天的落花中,灿若美玉的流碧池畔,我一面连声惊叫着,一面手忙脚乱地胡乱扯着自个身上的那些个丝带,逐一再用指尖摸过去。

青痕原本满身的那些个皲裂,竟然一处一处都凭空消失了呢。

未及我抬头去瞧他,一旁的玄色身影已然起身大步而去,头也不回,仿似不愿瞧见我这些伤处愈合一般。

歧华,你也舍不得青痕么?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

一日一日,他都随着我歇在碧霄宫内,却再也不曾与我交合过。一日一日,青痕周身的那些个皲裂虽都叫他用法力闭合,不过一日,又再旋即新绽开。

每一次,他见了,都不动声色,不著痕迹,不过轻轻再纳我入怀。衣衫相接,肌肤相接,为我汩汩再送入天地间至精至刚至纯的真气。

墨染的苍穹上,一轮金盘又再低悬于云海间,云起云伏,云起云涌,一如下界、下下界的沧海与桑田。

“歧华。”

“嗯。”

“青痕明天就走了。”

……

“我有些想念师傅,还有大师兄赤霞,还有……紫霞呢。”

“歧华,你以后会记得青痕么?”

……

“青痕问你呢。”

“不会。”

“歧华,青痕心内也讨厌你呢。”

那张以黑色珊瑚镶嵌而成的青玉宝榻上,他任由我缠住他,将小脸埋进他胸前的衣衫内。小小的鱼尾攀在他的腿间,一次又一次,任由我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身前。

歧华,青痕其实心内并不真的想走,可是我不要你眼睁睁瞧见我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尾青鲤的蠢笨模样。

曾经的金风玉露,鹊桥春水,纵然是你给过我的刹那芳华,早就胜却了无数。

如果一夕可以永年,一夕便成永年,可是三界中,我始终只能为妖,而你,始终都是再至尊不过的帝尊,青痕纵然描画了满满一本札记,青痕即便心内再舍不得忘记你,也终有一日要将你尽数忘记。

还有绮霞,包括那只笨鸟,玄蛇精,师傅,赤霞,就连紫霞和云鹤儿,青痕纵然再舍不下,也都一并不会再记得。

第十六章 青鲤

未等天际的霞光染红了玉石栏杆下的云海,他就已然离开了碧霄宫,只留下莫颜领了黑压压的一干冥将,一早等在宫殿正门之前的广场上。

可是我自个有定魂珠呢,我不要这些人四处跟着我。

“青痕——”

“这是帝尊命我交给你的忘川水。”

“采和之前听他们说过,被打回原形之际,若没有这些忘川水,你一样会痛不能当,彼时你喝了它,就不会再觉得痛。”

“青痕记得小心收好。”

我轻轻接过采和仙娥手内的锦囊,它竟然是粉色的呢,在粉色的织锦之上,甚至还用银色的丝线绣了一朵一朵盛开的梨蕊。

“青痕喜欢么?”

青痕喜欢呢。

我低头再瞧了有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塞进自个的袖袋内。

衣袖轻拂间,竟然闻不见一丝那种苦涩的味道,鼻尖处,若有若无传出的,俱是青痕再熟悉不过的那股清浅气息。

天门外的云海深处,即是我要去的下界,我自那些冥将身前回过身来,踮起小小的人足,最后再往自个头顶之上张望着。

眼前,除了高耸入云的宫阙一眼望不到尽处,除了那些飘来荡去的云霭,除了远近寂寥疏阔的景致,却再也没有青痕想要望见的身影。

去九仙山的路,青痕实际并不认得,莫颜神将一直随着我的脚程,片刻不离地守在我近旁的那朵筋斗云上,好像生怕我一个失足就随时栽下。

从春入冬,再经冬返春,足足飞了两个日夜,才远远瞧见那些起伏连绵的山峦。

我趴在身下的云朵内,一阵一阵打着哆嗦,不仅是手足,就连脖颈,衣衫里面的肌肤都已开始渗出血渍。

山风徐徐,满山的花树正开得最是浓艳不过,耀眼的日头映着溪涧内的流水,即便隔了老远去,也可以听见那些鸟雀的欢声啁鸣。

我强忍着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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