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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三连轶事-第5部分

小说: 三连轶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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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荆一顿狂轰滥炸,顾班长给炸得抬不起头,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或许有些急眼,顾班长慌不择路:“大灰是母的,哪来的*?”

  老荆越发不论理了:“母的也有*,当着你的面就有了,你有什么办法?”

  顾班长差一点背过去。摊上老荆这样的驴脾气,真的是没有办法。顾班长转身上了床,拉过被子把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屁股却撅在外面。一会儿被子里发出哭声,号号淘淘。正好隔壁的大灰这时也来凑热闹,旱地拔葱来了几嗓子。这下老荆有话讲了:“都听到没有,顾班长这嗓门离大灰可是差远了。”顾班长索性嗓门放开了,不服气似的。老荆仔细听了听,说:“还是不行,差在气量上。”说完老荆进了马厩,给大灰添料喂水,说道:“妹子,你只管吃喝,不跟他比试了,叫他白费劲。”

3。提干秘诀
当初,顾班长向二排长宋五一请教提干经验,宋五一这样跟他交底:主要是多修破鞋,你得将连里的破鞋修它个遍,让大家一穿鞋就想起你来了,一抬脚就想起你来了,一走路就想起你来了,踩到牛粪也想起你来了……宋五一说他当初是补了200多双破鞋,没有这个数别想给大家留下印象。宋五一最后跟顾班长使劲握了握手,往后就看你的了。

  顾班长便开始四处搜罗破鞋。他先是把自己班里的破鞋全都揽下来,一只只给补得滴水不漏。补完了还对手下人强调,以后谁的鞋破了非得交给他,绝对不准拿到外面去,这可是纪律。大家心里全都懂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班长的第二个目标是三班。三班是机枪班,几十公斤重的机枪和弹药箱扛在肩上,最吃累的当然是鞋了。这天顾班长来到三班,一开始没好意思说是来收破鞋的,而是上手去拍弹药手王育浩的马屁,说好你个小王,越长越像达式常了。

  达式常那时正好演了个《难忘的战斗》,全中国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害了相思病。王育浩头一回听人说他像达式常。三班长这时出来煞风景,说达式常什么时候变三角脸了。王育浩长的带些鼠相。顾班长便改口说,就算不像达式常,也离着郭建光不远。王育浩听他天上地下地乱说,知道全是鬼话,说声“你还不如说我像刁小三”,便扭头走开,再不理顾班长了。

  顾班长赚了个没趣,只好朝三班长干笑笑。三班长见顾班长傻起来没完,就对他说:“快拉倒吧老顾,你一进门我就知道干嘛来了。实话跟你说要命有几条,要破鞋可是半只也不剩了。”

  顾班长这下急了眼,连忙问是不是有人抢了先?三班长笑得上不来气,说:“六班谢班长今早天没亮就过来了,进了门就直奔各个床底下,将所有的破鞋洗劫一空,连八成新的都不放过,还将下半年的破鞋也预订了。”

  顾班长一听急得要哭。全连上下都知道他跟六班长谢胜利较劲不是一天两天了,目前看各方面他都占着先,谁想到这会儿竟然输在这破鞋上。顾班长央求三班长,看在同乡的面上再给他找找看,总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

  三班长缠不过他,从一个废品箱子里找出一双破得不成样子的胶鞋,说这个总可以了吧,以一当十哩。顾班长接过来一看,如获至宝,感激得直作揖。不过回头一想,什么以一当十,就算烂掉了鞋帮也还是一双顶一双。

  半个月下来,顾班长的锥子越使越神,针脚密密匝匝,天罗地网的,哪个也逃不过去。不过这破鞋毕竟补一双少一双。没办法月底的那几天顾班长发动全班为他找破鞋,即便六班长搜罗过的地方也要继续挖潜,只当是在搞小秋收。

  顾班长找破鞋迷了心窍,平时看人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一见面先打量人家的脚,一看穿的是新鞋就咒人家出门踏上石头,或者一脚插进火坑里。最可恨就是老荆,穿的是一双回力牌球鞋,是他在县篮球队当中锋的堂兄送给他的,那鞋简直比铁块子还耐磨。顾班长一天天给那双鞋数日子,不知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它。

  又过了些日子,顾班长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儿,翻看里面的记录,离200这个数还差一大截子。顾班长一手拿着本儿,一手攥着锥子,两眼直勾勾的朝着天上发呆。

  小尼凑过来给他出主意,班长你别发急,等哪一天谁的肚子开了,我让他来找你。顾班长呼地站起来,说不用等哪一天,我这会儿就给你封口。小尼拔腿就跑,顾班长在后面紧撵。

  何时老荆也加入了进来,看样子是要找顾班长拼命。老荆边跑边喊,手里舞着那双回力鞋——好好的鞋,上面白添了一个刮新的补丁,像鱼的一只眼。

1。潘固这小子
连长打发通讯员去班里叫潘固,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吃午饭时池副指讲了个外国的笑话,有人差点儿喷了饭,不过一看连长的脸色便又把笑咽了回去。池副指就这毛病,读了几天书就不时卖弄,结果越卖越不值钱。

  想一想还有什么挂心的事情,连长不由想到了潘固。潘固这个新兵让三连长莫名的牵挂不止一次了,那副又黏又艮的样子时常在他眼前晃悠。连长为此有些恼火,这算怎么回事,白白让别人赚了去。

  通讯员临走时给他的茶缸里添满了水,这时他大口大口地吞。从窗口飞进几只小虫子,有一只扑进连长右眼里去了。连长用手背狠狠搓揉,那虫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玩了起来。给惹得火起,三连长恨不能将那虫子连同眼珠子一块剜出来。

  通讯员!通讯员!连长连声大叫。没等通讯员来到,就听到有人说,连长,我给你试试。连长睁开左边那只眼,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潘固。这小子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喊报告?多半把他刚才的狼狈相全看到眼里了。三连长心里一团窝囊,朝着潘固点了点头,今天随你的便了。

  潘固开始着手处理连长右眼里的虫子。他果断捏住连长的上眼皮,猛底往上一翻,右眼皮箱子似的给打开了。他凑上眼瞄了一会儿,对连长说,找到虫子了,就在你右眼的左上角,芝麻粒大小。噗的一声,一股气流吼吼扑了过来,三连长差点儿给扑了个趔趄。没等他缓过气来,噗的又是一口,来势更凶。连长想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落在潘固手里了。

  下面的事有点像处理善后。潘固让连长在椅子上坐舒坦了,又让他闭上眼睛,扬起脸,后脑勺枕在椅背上。让潘固这样摆布着,连长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盼着这件事快点过去,再没别的想法了。完后三连长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渐渐看清了面前的潘固,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觉得挺不自在,连长将脸扭向窗外。球场上一伙人正玩得你死我活。樊班副把球抢到手里,然后在栏下作一个假动作,想趁机偷袭上栏,倒把自己晃了个跟头。连长骂了声樊胖子,心里出来些快活。又听潘固在旁边说,樊班副体力虽好,但是不用心,他刚才要是走左路没准儿就成了,那里有一个空当。

  连长撇开窗外,让潘固坐到椅子上,又递给他一杯水。接着两人认了老乡。他们同是西北人,又在同一个公社,连长住汪泉滩,离潘固所在的潘家园只有十几里路。连长对潘固说,他记得最清的是潘家园有好大一片榆树林子,暖风一刮他就伙同村里一帮孩子到那林子里摘榆钱。潘固回应说,可不是么,两村的孩子没少为这干架,每回都是你们汪泉滩占上风,那里的男娃个个都不怕死。三连长得意得哈哈大笑,起身给潘固的杯子里添水。

  少顷,潘固脸上的表情又收敛起来。三连长又扯开了老家的瞎四爷,枯井,老碾,几丈高的枣树,断了角的犍牛,闹鬼的夜……他敞开嗓子,绘声绘色,兴致一层层往上涌,水也顾不上喝了。潘固却扳住面孔,怎样也不起劲了。三连长不甘心,非要逮住点什么。提起他姥娘的那双手,枯槁龟裂青筋暴突,看去像土地上的山脉和水线。姥娘抓起褐色的薯面,往榆钱上撒,然后不停地搅拌,直到你吃进了嘴里,品味那浅甜淡苦……

  连长热辣辣地盯着潘固。潘固低头坐着,像头正在饮水的老牛。白费了心肠,娘的!连长心里顿时撕咬起来,你潘固算个啥,新兵蛋子一个,不过荒地上的一个野物,马马虎虎长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没斤没两,经不住一个喷嚏。瞧你,脸上还生着茸毛,太阳一照破绽百出。耳朵薄得透明,牙齿白白地排着,一看便让人泄气。连长最后对他说,潘固你回班里去吧,把门给我带上。

  后来连长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除了潘固,让连长吃惊的还有他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怪样子,出来这么多心事,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连长恨不能抬手给自己一个耳瓜子。 txt小说上传分享

2。喜欢,还是捞住了新鲜
建军节晚上,连里搞了一次联欢,各班自己出的节目。 小合唱,对口词,三句半。最后一个节目是《沙家浜》第三场“智斗”。幕一拉开刁小三挟着包袱追一少女上场。“凭什么抢东西?” “抢东西?老子还要抢人哩!”刁小三饿狼扑食,少女急急躲过。刁小三淫笑着,一步步逼近。少女瑟瑟作惊恐状。刁小三目露凶光,一步窜上去,少女闪不及,被刁小三拿在手里。少女向幕侧呼救:“阿庆嫂——”阿庆嫂偏偏迟迟不肯出来,少女只好由着刁小三轻薄。刁小三拧住少女脸蛋。少女悄声骂,你个狗日的轻点。狗日的越发非礼,竟动手解少女的腰带。池副指过来干涉,你们两个消遣起来没完,北京那里也没你们演得好。通讯员一把去了围巾,指着刁小三说,好你个樊班副,把俺当真的用了!

  晚会散了场,连长心里有股怪味儿。出了连部往西面去,那里有一个流动哨位,这会儿正好是潘固当班。隔着几十米连长看到班固肩上挎着半自动,竖起的刺刀刚好挑中了远处的一个光点。连长蹑着步子,心里有份盘算。莫非后脑勺上长着眼睛,潘固随即就转过身来,立正,行礼。礼行得有些马虎,仿佛伸手正了正帽子,或者到额头那里擦了把汗。

  连长不由叹口气,跟潘固打起交道来居然越来越小心了,这小子啥时成了个生鸡蛋,总要轻拿轻放。潘固依然立正站着,两道目光又平又直。他右手拇指扣在枪背带上,左臂下垂,两个膝盖各有一个牛眼大小的补丁,上面的针脚密密匝匝。像是被那些针脚触动了,连长心里头一时乱纷纷的。

  你当班么?说完这话连长后悔得要死,他啥时候也开始扯淡了。偏又接着说,你站岗的样子挺老道。对面那座山头,前年遭了山火,一头黄牛的肚子都烧爆了。知道那牛肚子里有什么?两头眼看就要下生的牛犊儿。连长用心地讲着,这故事对得起潘固了。潘固不时点一下头,什么都能领会的样子。连长又扯上刚刚看过的一部电影,故事老掉了牙,像桶泔水,政委、厂长加上个漂亮的女技术员,三个人一吵起来就像是饿狗争食。

  连长嘴巴有点发干,巴望地看看潘固,你他娘的就算金口玉牙也总得来两句。潘固这才总结似地说,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好比这个电影,苏修把合同撕毁了,试验遇到阻力,连着发生事故,都以为这下可是报销了,可到底还是让那个了不起的新产品活过来了。只是那个厂长可怜,命里注定是受罪的主儿,活着就要挨革命的嘴巴。

  潘固难得说这么多。连长没打岔,拿出喜欢的样子,心里却说随你怎样声张,你讲的这一套狗屁不通,不过我倒是想听听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可潘固这时嘴巴又住下了,任谁也休想在他身上讨到便宜。连长拍拍他肩膀,奶奶的,我认识你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3。缘份
连长不会承认他喜欢潘固,喜欢谁就是输给了谁,凭着一副铁心肠才有一份牢靠日子。不过一想起潘固,连长心里总免不了纠缠。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混合的味道,让你不能平常地看他。连长几次偷偷留意潘固。有次上器械课做摆腿上,潘固挂在单杠上悠来荡去,怎么也上不了杠。连长那时真的有些发急,他竟然笨得像一只熊。这样的心情别扭透了,连长好几次开导自己,你别理潘固了,他是个埋汰货,让他去出丑好了,惦记这样的人才叫不值呢。

  事情偏偏总也没完。据说潘固的爷爷是闻名乡里的石匠,他娘十六岁就把他生下来了,他在老家那一带是出了名的“秀才”,他妹子在县篮球队里打边锋……这些相关的消息轮番撩拨着,连长自己很快又守持不住了,不容易把一件丢下的东西又拣了回来。

  有件事搞得连长甚至很煎熬:他在潘固眼里究竟是个怎样的成色?这小子莫非根本不在乎他这个连长,随便找块地方就将他安排下了,苟且得像处置一堆白菜。连长只得暗自承认,让他对潘固不动心几乎办不到。有一回半夜起来查岗,连长来到潘固所在的二班,在他的睡铺前站了好一会儿。连长端详着潘固的睡态,发现这家伙的鼻子挺出色,他从未见过这么够劲的鼻子。这时潘固翻了个身,被角给掀开了,一根光腿露了出来,连长忍不住帮他掖了掖被子。那条腿简直无法无天,连长忙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收拾住。

  第二天两人在井台上遇见了,连长眼神稍稍一碰就赶紧躲开了,心里扑扑乱跳,做了贼似的。潘固却不知深浅,脸上的神色刀枪不入。连长暗暗叫苦,让这个潘固给活活欺负了。更糟糕的是连长拿自己越来越没办法,无端就牵挂上了:这会儿他又该做什么了……他吃饭的样子太不讲究,洗起脸来像捧着水在喝,小肚子竟然悄悄挺了出来,没准哪天会生出一个蛋……连长对自己不免有些讨厌了。

  下午又是篮球赛,对手当然还是一排,连长一见了二班1米85的大孙就犯球瘾。到了出场的时间,连长用指头点着连部的几个:你,你,你,还有你。

  司号员被点到了,比中了绣球还高兴。他要卫生员帮着他紧一下腰带,好像今日就看他的了。卫生员没有被连长点着,心里有别扭,手上没轻没重,一使劲差点将司号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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