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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悲惨世界-第120部分

小说: 悲惨世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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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留下的唯一甜美的念头,就是她曾爱过他,她的眼睛已向他流露了这一心事,她虽不认识他,却了解他的心,或许现在在她所在的地方,无论这地方多么神秘,她仍爱着他哩。谁知道她不也在想他,正如他想她呢?每一颗恋爱的心都有这么一种不可言喻的时刻,在只有理由感觉痛苦的情况下,却又会隐约感到一种欢悦心情的惊扰。他心里有时想道:“这是由于她的思想向我飞来了!”然后他又加上一句:“我的思想也应当能向她飞去。”这种幻想,这种使他过后频频默认的幻想,果然在他的心灵里倾注了一 种类似希望之光。他时断时续地,尤其在那易使人苦苦思索并感到怅惘的夜晚,拿起一叠白纸,专把爱情灌人他头脑里的一些最纯洁、最空洞、最超越的梦想随意写上去。他称这为“和她通信”。不应认为他的理智是紊乱的。正相反,他虽失去了从事工作和向着一个固定目标循序前进的能力,但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通达和正直。马吕斯常以沉静、现实、奇异的眼光看待他眼前的事物,形形色色的人与事,他对一切,常以诚实的失落心情和天真的无私态度作出中肯的评价。他的判断,几乎甩开了希望,高超而出众。
    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中,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他,瞒不了他,他时时在发现人生、人类和命运的底蕴。这是一个由上帝赋予的经得起爱情和苦难的灵魂,它哪怕在煎熬中也依然是快活的!凡是未曾在这双重的光里观察过世事和人心的人,都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看真切,什么都看不懂的。
    在恋爱和痛苦中的心灵是处于卓越的状态中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但没有任何一点新的发现。他只觉得剩下来要他去度过的凄凉日子随时都在缩短。他似乎已清楚地望见那无底深渊边上的峭壁。
    “怎么!”他常这样想,“难道在这之前,我就不会再遇见她了!”
    人们沿着圣雅克街往上走,走过侧门,再向左顺着从前的那条内马路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健康街,接着就是冰窖,在离哥白兰小河很近的地方,人们会见到一块空地,在围绕巴黎的那种漫长而枯燥的环城马路一带,是唯一 能够吸引鲁伊斯达尔①坐下来的地方。
    那地方散发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淡淡的情趣,一片青草地,上面有几根拉紧的绳索,迎风晾着一些旧衣破布,菜地边有所路易十三时代的古老庄园,巨大的屋顶上开着五光十色的顶楼窗,歪斜朽烂的木栅栏,白杨树丛中有个小池塘,几个妇女笑语喧哗,往远处看,能望见先贤词、聋哑院的树,军医学院黝黑低矮,怪诞,有趣,美不胜收,在更远处,有圣母院钟塔的严峻的方顶。
    这地方很值得一看,却谁也不来看这地方,一刻钟里难得有一辆小车和一个赶车人走过。
    马吕斯一次独自闲荡,偶然走到这地方的小池边。这天,路上恰巧有个过路人。马吕斯多少有点被这里近似乡野的趣味所感动,他问那过路人:“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过路人回答:“百灵常”他接着又说了一句:“乌尔巴克杀害伊夫里的那个牧羊姑娘,就是这地方。”
    ①鲁伊斯达尔(Ruysdael,1629—1682),荷兰风景画家。
    但是“百灵”这两个字一出口,马吕斯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在神不守舍的情况下,一两个字足以使那种急速凝结状态出现。所有思想突然紧围着一 个念头,再不能察觉任何其他事物了。在马吕斯的断肠深处,百灵鸟早已代替了玉秀几的名字。他在那种鬼迷心窍的痴情中,呆头呆脑地对自己说:“嘿!这是她的地方。我一定能在这地方找到她的住处。”
    这是荒唐的念头,然而却不可抗拒。从此他每天必去百灵常二监狱萌生的罪胎沙威在戈尔博老屋中的胜利看上去仿佛很全面,其实不然。首先,也是他的主要担忧,当时沙威并没使那俘虏成为俘虏。那个溜掉的受害人比那些谋客人更可疑,这个人,匪徒对他既然那么看重,对官方来说,也应当同样是一种奇货吧。
    其次,巴纳斯山也从沙威手中漏掉了。他得另找机会来收拾这个“香扑扑的妖精”。当时爱潘妮在路边大树底下望风,巴纳斯山碰见了她,就把她带走了,他宁肯和姑娘调情,也不肯跟老头们找油水。幸亏如此,他才得以逍遥法外。至于爱潘妮,沙威派人把她“钉”往了,这可算不上什么安慰。爱潘妮和阿兹玛一道,都进了玛德奕内特监狱。
    最后,从戈尔博老屋押往拉弗尔斯监狱的路上,那些主犯中的一个,铁牙,不见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警察和卫队们都不知所云,他化成了一缕烟,他从手铐里滑脱了,他从车缝里流掉了,马车开了口,他溜了,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知道到监狱时,铁牙逃了。那里面有仙人的法术或是警察的手法。铁牙能象一片雪花融进水里那样融化在黑夜里吗?这里有没有警察方面的配合呢?这人是不是与混乱和秩序两方面都有关连的哑谜呢?难道他是犯法和执法的共同核心吗?这个斯芬克司是不是两只前爪踏在罪恶里,两只后爪踏在法律里呢?沙威一点也不承认这种混淆是非的说法,如果他知道有这两面手段,他浑身的汗毛都会竖立起来,在他的队伍里也还有其他一些侦探,是他的下级,旦警务方面的各种秘密却比他知道得多些,铁牙正是那种能成为一个非常好的警察的匪徒。在偷梁换柱的伎俩方面能和黑暗势力建立起如此紧密的关系,这对盗窃来说,是极好的,对警务来说也是极可贵的,这种双面歹徒是有的。无论如何,铁牙沓无踪迹了。沙威对这件事,急躁甚过惊讶。
    至于马吕斯,“这个胆小的傻小子律师”,沙威却不大在意,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并且,一个律师算啥,律师是任何时候都能找到的。不过,这家伙真就是个律师吗?
    审讯开了个头。
    判官觉得在猫老板匪徒那一伙中间,有一个人可以不必坐牢,这样做有好处,希望能从他那里探到一点口风。这人就是普吕戎,小银行家街上的那个长头发。他们把他放在查理大帝院里,狱监们都睁大眼睛盯住他。
    普吕戎这个名字,在拉弗尔斯监狱里是大家记得的。监狱里有一座丑陋不堪的所谓新大楼院子,行政上称这为圣贝尔纳院,罪犯们却称为狮子沟,这院里有一道生锈的旧铁门,通向原拉弗尔斯公爵府的礼拜堂,后来这里改为囚犯的宿舍。在这门的左边附近,有一堵高齐屋顶、布满了鳞片和扁平苔藓的石墙,十二年前,在那墙上还能见到一种堡垒形的图像,是用钉子在石头上胡乱刻画出来的,下面签了这样的字:普吕戎,一八一一。这个一八一一年的普吕戎是一八三二年的普吕戎的父亲。这个小普吕戎,我们在戈尔博老屋谋害案里只随便看过一眼,他是个特别狡猾、极其干练、外表憨厚、焦眉烂眼的健壮小伙子。正因为这股憨气,判官才放了他,认为把他放在查理大帝院里比关在隔离牢房里会更有用些。
    囚犯们并不因受到法律的控制便互不往来。他们还不至为这点小事就畏手畏脚。因犯罪而坐牢并不妨碍他再犯罪。艺术家已有一幅油画陈列在展览馆里,他照常可以在他的工作室里再创一幅新作。
    普吕戎好象已被监狱关傻了。人们有时看见他在查理大帝院里,一连好几个小时呆立在小卖部的窗子前,象个白痴似的一直望着那块肮脏的价目表,从最初的“大蒜,六十二生侗起直念到最后的“雪茄,五生侗。要不,他就不停地发抖,磕牙,说他在发烧,并问病房里那二十八张床是否有一张空的。
    在一八三二年二月的下半个月里,忽然,人们一下子发现普吕戎这瞌睡虫,通过狱里的几个杂工,而且,不是用他自己的名义,用他三个伙伴的名义,办了三件不同的事,总共用了他五十个苏,这是一笔非同寻常的费用,引起了监狱警务班长的注意。
    经过调查,参考了张贴在犯人会客室里那张办事计费表并加以研究之后,终于知晓了那五十个苏是这样分配的:三件事,一件是在先贤词办的,十个苏;一件是在军医学院办的,十五个苏;一件是在格勒内尔侧门办的,二十五个苏。最后这一笔钱是计费表上最高的数字。同时,先贤词、军医学院和格勒内尔又正是三个相当凶狠的后门贼所住的地方,一个叫克吕伊丹涅,又叫皮查罗,一个叫光荣,是个被释放了的昔役犯,一个叫拦车汉子,这次发生的事又把警察的目光引向了他们,普吕戎送出去的那些信不是按地址传递,而是交给一些在街上守候的人,因此警察推测那里面一定有些胡作非为的秘密通知。加上其他一些犯罪迹象,他们就把这三个人抓了起来,并以为普吕戎的所有鬼计都已被挫败。
    大约在采取这些行动以后一星期左右,一个晚上,一个巡夜的看守,在巡查新大楼下层的宿舍并正要把他的栗子扔进栗子箱时——这是当时用来确保看守们严格执行任务的方法,每一小时都应有一个栗子落进钉在每个宿舍门口的那些箱子里——那看守从宿舍的窥视孔里看见普吕戎正弯腰曲腿地坐在床上,借着墙上的烛光在写什么。守卫跑进去,把普吕戎送到黑牢房里关了一个月,但是没有找到他写的东西。警察便无法掌握其他情况。
    有一件事却是确定无疑的:第二天,一个“邮车夫”从查理大帝院里被抛向天空,飞过那座六层大楼,落在大楼另一面的狮子沟里了。囚犯们所说的“邮车夫”,是一个用艺术手法揉成一团,送到“爱尔兰”去的面包团子;所谓送到爱尔兰,就是越过牢房的房顶,从一个院子抛到另一个院子。(词源学:越过英格兰,从一个陆地到另一个陆地,爱尔兰。)总之,面包团落到了那个院子里。拾起面包团的人,把它切开,就能在里面找到一张写给那院子里某个囚犯的纸条;发现这纸条的,如果是个犯人,就把它转到指定地点;如果是个守卫,或是一个被暗中收买了的犯人,也就是监狱里所说的绵羊和苦役牢里所说的狐狸,那纸条就会被送到管理处,转给警察。
    这一次,那邮车夫抵达了目的地,尽管收信人当时正在“隔离”期。那收信人正是巴伯,猫老板的四巨头之一。
    那邮车夫裹着一条卷好的纸,上面只有两行字:“巴伯,卜吕梅街有笔好做的生意。一道对着花园的铁栏门。”这便是普吕戎在那天晚上写的东西。尽管有无数的男搜查人员和女搜查人员,巴伯终于想到办法把那纸条从拉弗尔斯监狱送到他的一个被囚在妇女救济院的“相好”手里,这姑娘又把那纸条转到一个她认识的叫马浓的女人手里,后者已受到警察的密切跟踪,但还未逮捕。这个马侬,读者已见过她的名字,我们以后还会谈到她和德纳第一家人的关系,她通过爱潘妮,能在妇女接济院和玛德栾内特监狱之间起桥梁作用。
    正在这时,在指控德纳第的案件里,由于有关他的两个女儿的那部分缺乏证据,爱潘妮和阿兹玛就都被释放了。
    爱潘妮出狱时,马浓在玛德栾内特的大门外悄悄地等候她,把普吕戎写给巴伯的那张纸条给了她,派她去把这件事“弄清楚”。
    爱潘妮去卜吕梅街,看清了那铁栏门和花园,细察了那栋房子,窥探了几天,然后到钟锥街马依家里,递给她一块饼干,马侬又把这饼干送到妇女救济院巴伯的相好手中。一块饼干,对监狱中的象征暗号来说,就是“没有办法。”
    因此,不到一周,巴伯和普吕戎,一个正去“受教训”,一个正受了训回来,两个人在巡逻道上碰上了。普吕戎问:“怎样了,卜街?”巴伯回答:“饼干。”普吕戎在拉弗尔斯监狱里制造的罪胎就这样流产了。
    这次堕胎还有下文,不过和普吕戎的计划完全无关。我们今后再谈。
    我们常常会在想接这一根线的时候,搭上了另一根线。
    三马白夫公公的奇遇
    马吕斯已不再拜访任何人,不过他有时会碰见马白夫公公。这时,马吕斯正顺着一种暗淡凄冷的阶梯慢慢往下走。我们不妨把这种阶梯称之为地寄子阶梯,它把人们带到那暗无天日、只听到幸福的人群在自己头上走动的地方,当马吕斯这样慢慢往下走时,马白夫先生也同时在他那面往下走。
    《柯特雷茨附近的植物图说》已彻底卖不出去了。靛青的试种,由于奥斯特里茨的那个小园子里阳光不足,也毫无成效。马白夫先生在那里只好种些性喜阴湿的稀有植物,但他并不灰心。他在植物园里获得一角光照与通风都很好的地方,用来“自费”试种靛青。为了搞这试验,他把《植物图说》的铜版全抵押在当铺里。他把每天的早餐削减到两个鸡蛋,其中一个留给他那年老的女仆,他已十五个月没付给她工资了。他的早餐常常是一日中唯一 的一餐,他失去了那种孩子气十足的笑声,他变得阴郁了,也不再接待朋友。好在马吕斯也不想急着去看他。有时,马白夫先生去植物园,他和马吕斯会在医院路上迎面走过。他们相互并不交谈,只愁眉不展地相互点个头罢了。真伤心啊,穷苦竟能让人忘旧!往日是朋友,如今成路人。
    书店老板鲁瓦约尔已经死了。马白夫先生认识的仅只是他自己的书籍、他的园子和他的靛青,这是他的幸福、兴趣和希望所呈现的三个形象,这已足够他生活了。他常对自己说:“等我把那蓝色团子做成的时候,我就有钱了,我要把我的那些铜版从当铺里赎回来,我要天花乱坠地把我那本《植物图说》多推销一些,敲着大鼓,在报纸上登广告,我就可以去买一本皮埃尔?德?梅丁的《航海艺术》了。我知道什么地方能买到,一五五九年版带木刻插图的。”目前,他每天去培育那方靛青地,晚上回家浇他的园子,读他的书。马白夫先生这时年近八十了。一天傍晚,他遇到一件奇事。
    他那天大白天就回了家。体力日渐衰弱的普卢塔克妈妈正病倒在床上。
    他晚餐时,啃了一根还剩一点肉的骨头,又吃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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