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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悲惨世界-第176部分

小说: 悲惨世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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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已经死去,就象不会动的身体那样沉。冉阿让背着他,这样是为使马吕斯的脸部不受到挤压,并使呼吸能够尽量通畅。他感到老鼠在他的两腿中间迅速地穿过。其中有一 只吓得甚至来咬他。从阴沟盖那里不时吹来一阵新鲜空气,使他略为清醒。
    他到达总管道时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开始他还感到惊讶,阴渠忽然扩大了。他突然到了一条伸手触不到两边的墙,而且头也碰不到顶的巷道中了。
    大阴渠确有八尺宽七尺高。
    蒙马特尔的阴沟和大阴渠接头的地方,另有两条地下坑道,一条是普罗旺斯街的,另一条是屠宰场的,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在这四条路中,不是象他那样明智的人一定会犹疑不定。冉阿让选择了最宽大的,也就是总沟渠。但这样又有了问题:下坡,还是上坡?他考虑到形势紧急,因此不管有何种危险,他必须现在就到塞纳河去,换句话说,要下坡。于是他向左转。
    他幸亏这样做了。要是认为总管有两个出口,一到贝尔西,另一到巴喜,如认为就象名称所指的那样,这是巴黎地下河右边的总管,那就错了。这条大阴渠不是别的,我们该记得,就是过去的梅尼孟丹小河,如果往上走,就通到一条死胡同,也就是它原先的出发点,河的起源处,在梅尼孟丹街的小丘下。它和聚集巴黎水流的从波邦古区起,经阿麦洛阴沟在过去的卢维耶岛输入塞纳河的支管,没有任何管道直接相联。这条支管,作为总管的辅助管道,就在梅尼孟心爱街下面被一块把水分成上游和下游的高地与总管分隔开。如果冉阿让走那条上坡的沟道,他将在千辛万苦之后、筋疲力竭气虚濒危之际,在黑暗中碰上一堵墙,这样他就完了。
    必要时也可以退回几步,走进受难修女街的巷道去,只要在布什拉街的地下鹅掌十字路口毫不犹豫地取道圣路易沟管,然后,向左,走圣吉尔街沟管,再向右避开圣塞巴斯蒂安阴沟,他就可能到达阿麦洛街沟,从这里,只要不在巴士底监狱下“F”形沟道里迷路,就可来到靠近兵工厂的塞纳河出口。但是,要这样走,就必须完全了解这个巨大珊瑚形阴渠的所有分岔和直管。可是,我们要再说一遍,冉阿让对他所走的可怕的路线一无所知。如果有人问他在什么地方,他可能回答:“在黑暗里。”
    他的本能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下坡的确有可能得救。他放弃右边两个象抓子一样分岔的、拉菲特街和圣乔治街下的沟管和有支管的昂坦大街下的巷道。走过了一条支流,可能是马德兰教堂的支管,他停步歇息。他很疲累。
    有一个出气洞相当大,大概是昂儒街的洞眼,射进了一道几乎闪亮的光。冉阿让用长兄对受伤弟弟那样轻柔的动作,把马吕斯放在阴沟里的长凳上。马吕斯鲜血模糊的脸在出气洞的白光中映出来就象从坟墓深处映出来一样。他双目紧闭,头发粘在太阳穴上,好象干了的红色画笔,双手垂着一动不动,四肢冰冷,唇角血块凝结。有块血块竟凝聚在领带结上;衬衫进到伤口里,衣服呢子磨擦着开着大口子的肌肉。冉阿让用手指把衣服扯开,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心还在跳动。冉阿让扯下自己的衬衫,尽量把伤口包扎好,这样止住了血。于是,在朦胧的光线中,他俯看着一直失去知觉、几乎没有呼吸的马吕斯,用难以形容的仇恨瞧着他。
    在解开马吕斯的衣服时,他在口袋里发现了两件东西,一块昨晚就忘在那里的面包和一本马吕斯的笔记本。他吃了面包,把笔记本打开。在第一页上,他发现马吕斯写的几行字。我们还记得是这样写的:“我叫马吕斯?彭眉胥,请把我的尸体送到我外祖父吉诺曼先生家,地址是:沼泽区,受难修女街六号。”
    借着出气洞的光,冉阿让念了这几行字,呆了一会儿,象在沉思,低声重复着:“受难修女街六号,吉诺曼先生。”他把笔记本放回马吕斯的口袋里,吃了面包后,他的体力已得到恢复,他又背起马吕斯,细心地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开始在沟里往下坡走。
    这个明阴渠是顺着梅尼孟丹山谷的最深谷底线而修建的,大概长有二法里,路的大部分都铺了石块。我们用巴黎的街名,象火炬一样,为读者照亮了冉阿让在巴黎地下的路线。但冉阿让却并没有这个火炬。没有任何东西告诉他,他现在正穿过市中的哪一区或已走过了什么街。只有逐渐暗淡下去的间隔着的微光,告诉他太阳正离开路面,黄昏即将来临。在他头上不断滚动的车轮声已变得断断续续,接着又几乎象停止了。他得出的结论是他已不在巴黎市中心的下面,并且已接近了某个荒僻地区,比如靠近郊外的马路或河岸的尽头。在房屋和街道较少的地方,阴沟的通风洞也就较少。冉阿让的四周越来越黑,他仍在暗中摸索向前。
    这种黑暗突然变得非常骇人。
    五 流沙如女人,狡猾而奸诈
    他感到他走进了水中,在他脚下的不再是石块路而变成淤泥了。在布列塔尼或苏格兰的某些海滨,有时一个人,一个旅行者或一个渔民,退潮后在沙滩上走,远离海岸,他忽然发觉几分钟之内他的行走有点困难了。海滩在他脚下就象沥青一样,鞋粘在上面,这已不再是沙粒,而是粘胶了。沙滩确实是干的,但每走一步,当双脚提起时,留下的脚印就注满了水,尽管如此,眼睛却见不到一点变化,辽阔的海滨匀净而安宁,看起来沙滩到处都一个模样,无法辨别坚实的与下陷的土地。成群欢乐的海蚜虫继续在行人脚上乱蹦。人继续向前,朝陆地走去,尽力走近海岸。他毫无不安,有什么可担心呢?不过他已感到,似乎每走一步脚上都增加了重负。忽然他陷下去了。陷下二三寸。他走的路显然不对,于是他停下来另找方向。突然间他朝脚上一看,脚已看不见了。原来沙已把脚埋祝他把脚从沙里拔出,想往回 走,他向后转,却陷得更深。沙到了踝骨,他拔出来朝左蹦,沙到了小腿,他朝后蹦,沙到了膝下。于是他变得无可名状地惊恐起来,意识到他已被围困在流沙这中了,在他下面是人不能走、鱼不能游的恐怖地带。他如有重负则需扔掉,就象遇难的船卸去一切一样,但这也已经太迟了,沙已漫过了他的膝盖。
    他叫喊着,摇着他的帽子或手帕,他越陷越深;如果海滩上没有人,如果离陆地太远,如果这个流沙层是有名的险恶,如果近处没有勇敢的人,那就完了,他就一定陷入流沙之中,一定遭受到这种惊心动魄的埋葬,这是漫长的、必然的、毫不容情的,需要历时数小时之久,没完没了,无法延缓也无法加快,当你自由自在地站着,身体仍十分健康时,它就已把你逮住了,它拖着你的脚,你每次试图用力挣扎,每次出声喊叫,就使你更陷深一点,好象在用加倍的搂抱来惩罚你的抗拒,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沉入地下,还让他有充分的时间望着天边、树木、葱翠的田野、平原上村庄里冒着的烟、海上的船帆、又飞又唱的鸟儿、太阳和碧空。陷入流沙,也就是坟墓变成了海潮,并从地下升到一个活人面前。每分钟都在进行毫不留情的埋葬。这个可怜人试图坐着、躺下、爬行,而一切动作都在埋葬他;他又竖起身来,又沉下去。他感到自己在被淹没;他吼叫、哀告、向行云呼喊,扭着双臂,他绝望了。此刻流沙已到腹部,流沙又到了胸部,他只剩下上半身了。他伸出双手,狂怒地呻吟,手指痉挛地捏住沙,企图抓住这沙土不再往下沉,用手肘撑住,想摆脱这软套子,疯狂地呜咽着;沙在上升。沙到了肩部,到了颈部,现在只看见面部了。嘴在叫喊,沙把它填满,没声了。眼睛还注视着,沙使它们闭上,黑夜。然后额部下沉,一束头发在沙上颤抖,一只手伸出来,穿过沙面,摇摆,晃动,接着见不到了。一个人凄惨地消灭了。
    有时骑士和马一同陷下去,有时赶大车的人和车子一同陷下去,全部沉没在沙滩下。这是在别处而不是在水中翻了船,这是土地淹没了人。这种土地,被海洋浸透了,成为陷井,它象原野一样呈现着,象波涛一样伸展着。这深渊具有如此的欺诈。
    这种阴郁的意外之灾,会常常发生在这一带或那一带海滨,也会发生在三十年前巴黎的阴渠中。
    在一八三三年动工的重要工程修建以前,巴黎的地下沟道时常会突然塌陷。
    水渗入某些特别容易碎的地下层,无论是老沟中那种铺了底的,或象新沟中那样浇上水砂合灰的混凝土,它一旦失去支撑就变弯曲了。在这种地上,一条折子就是一道裂缝,一道裂缝就能引起崩塌。沟道可以下陷长长一段。这种裂缝,深渊中污泥的龟裂,专业名词称之为地陷。地陷是什么?是海滨流沙突然进入地下,是一条阴沟里的圣米歇尔山的沙滩。土地浸湿以后象已溶解,它的所有分子都处于稀软的状态中,它已不是土地,但也不是水,有时却还很深。人遇此情况遭遇会极其凶险。如果水占优势,将出现淹没现象,人便迅速死亡,如泥占优势,死亡便缓慢,这就是下陷。
    我们能去想象这种死亡吗?如果说海滩上的沉陷是可怕的话,那在沟渠中又将如何呢?这和在旷野里不能相比,在光天化日之下,丽日当空,碧空万里,众多的声响,行云下生命遍布,远处的小船,各种希望,可能会有的过路人,直至最后一刻还可能有得救的希望;但在这里则完全不是这样,这里有的是耳聋眼瞎,有黑色的拱顶和已完工的墓穴,死在有覆盖的泥沼中,被污秽慢慢地窒息,在石椁中污泥伸抓扼颈,临终时含着恶臭咽气,污泥替代沙粒,硫化氢替代飓风,垃圾替代海洋!呼叫,咬牙,扭捩肢体,挣扎,临终喘息,而在你头上的大城市却一无所觉!
    这样死去是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死亡有时由于有着一定程度的可怕的崇高,因而掩盖了它残酷的一面,在遭难的船中,人可能有伟大的表现;在火里也象在水里一样,非常好的表现也可能出现;人在殉难时变了样。但这儿就不行。这种死是不清洁的。这样断气是耻辱的,最后飘浮着的幻影也是卑贱的。污泥是耻辱的同义词,这是渺小的,丑陋的,可耻的。死在芳香甘美的葡萄酒大木桶中,象克拉朗斯①那样,倒还可以;如果死在清道夫的垃圾坑中,如艾斯古勃洛,那简直太可怕了,在里面挣扎是真丑极了,临终时还在粘泥中打滚。这里已暗如地狱,污泥成塘,垂死者不知他将变成厉鬼还是变成癞蛤螅在别的地方坟墓是阴惨的,而在这里它是畸形的。
    地陷的深度、长度和密度随着地下层土质的好坏而变化不一,有时塌下三四尺,有时八尺或十尺;有时可到深不见底。淤泥在这个地方差不多已变硬了,而在那个地方则又几乎还是液体状,在吕尼埃地陷吞没一个人要一整天,而在菲利波泥坑,五分钟就可以了。淤泥的负重程度因它的密度而变化。一个孩子可以逃脱的地方,成人就要丧生。人要得救,第一个条件是要扔掉一切负荷。丢掉工具袋,或背筐或提篮,这就是任何一个疏通阴渠的工人,在他感到脚下的地下陷时首先要做的事。
    地陷有各种原因:土壤的易碎性;在人力所不能及的地下出现的崩塌;夏季的暴雨;冬季连绵不断的雨水;长期的毛毛雨。有时一块泥灰地或沙土地周围的房屋的重量压在地下沟廊的拱顶上,使其变形,或者沟底在这种重压下折裂。一世纪以前先贤祠的下陷,就这样堵塞了圣热纳维埃夫山上的一 部分沟管。当一条阴沟在房屋的压力下坍塌时,在某些情况下这类混乱的情况反映在上面的就是街心出现一条锯齿形裂缝,这条裂缝出现在整段开裂的沟顶上面,此时情况显然不妙,所以抢修还来得及。但有时候内部毁坏而外面不露痕迹,在这种情况下,阴渠的清道夫要遭殃。他们毫无提防地进入陷了底的沟,就可能在那里送命。据旧时档案记载,好几个挖井工人就这样埋①克拉朗斯(Clarence),公爵,英王爱德华四世之弟,由于背叛被处死刑,他要求淹死在葡萄酒桶中。
    在陷下去的地洞里。他们提到了好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叫勃雷士?布脱兰的阴沟清道夫陷入了卡莱姆—卜勒纳街下面崩塌的沟渠中。这个勃雷士?布脱兰就是一七八五年取消的圣婴公墓最后一个埋葬工人尼古拉?布脱兰的兄弟。
    还有一个是我们已提到过的年轻俊美的艾斯古勃洛子爵,莱里达围城战中的英雄之一,他们攻城时,穿着丝袜,用小提琴开路。艾斯古勃洛有天晚上正在他的表妹苏蒂公爵夫人处,忽然有人来了,为避开公爵,他隐藏在博特莱伊阴沟的洼地里,于是就被淹死了。苏蒂夫人听到别人向她叙述这一死状时,便要来她的香水瓶尽量闻醒盐,以致忘了哭泣。在这种情况下,不存在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污泥已把它埋灭了。海洛拒绝擦洗利安得①的尸体,蒂丝白在比拉姆②前面捏着鼻孔说:“呸1①利安得(Leandre),希腊青年,与美神阿佛洛狄忒的女祭海洛(Hero)相爱,后淹死在赫来斯蓬(今达达尼尔海峡)附近。
    ②比拉姆(Pyrame),巴比伦青年,与蒂丝白(Thisbe)相爱。一日蒂丝白被狮追逐,慌忙中掉下纱巾逃脱。比拉姆见纱巾,疑蒂丝白已死,遂自杀。蒂丝白见比拉姆为己而死,也自杀殉情。
    六 地陷
    冉阿让面前是一块塌陷的地。当时这类塌陷在爱丽舍广场下面经常发生,这里的地下层对水利工程很不利,因为它的流动性很大,所以地下的建筑不很坚实。这种流动性的土壤比圣乔治区的流沙更不牢靠,流沙只在石块加混凝土筑成的地基后才能得以消除;而流动性的土壤也不比殉教者区恶臭的有沼气的粘土层更牢靠,这粘土稀薄到使殉教者区地下长廊的沟道,只能用一条铸铁管来沟通。一八三六 年,当局拆除并重建圣奥诺雷郊区下面旧的石砌沟渠,这正是冉阿让此刻立身之处,那时从爱丽舍广场直至塞纳河的地下都有流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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