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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悲惨世界-第49部分

小说: 悲惨世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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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感,抓住悬在他们头上的那最后一秒钟,向他们喊道:“勇敢的法国人,投降吧!”康布罗纳答道:“屎!”
    ①这些都是拿破仑打胜仗的地方。
    十五 康布罗纳
    那个最美妙的字,虽是法国人常说的,可把它说给愿受人尊敬的法国读者听,也许是不应该的,历史不容妙语。
    我们甘冒不韪,破此禁例。因此,在那些巨人当中有个怪杰,叫康布罗纳①。说了那个字,然后从容就义,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他为求死而出此一举,要是他能在枪林弹雨中幸存,那不是他的过失。滑铁卢战争的胜利者不是在溃败中的拿破仑,也不是曾在四点钟退却,五点钟绝望的威灵顿,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布吕歇尔,滑铁卢战争的胜利者是康布罗纳。
    霹雳一声,用那样一个字去回击向你劈来的雷霆,那才是胜利。以此回答惨祸,回答命运,为未来的狮子②奠基,以此反抗那一夜的大雨,乌古蒙的贼墙,奥安的凹路,格鲁希的迟到,布吕歇尔的应援,作墓中的戏谑,留死后的余威,把欧洲联盟淹没在那个字的音节里,把恺撒们领教过的秽物献给各国君主,把最鄙俗的字和法兰西的光辉糅合起来,造了一个最堂皇的字,以嬉笑怒骂收拾滑铁卢,以拉伯雷③补莱翁尼达斯④的不足,用句不能出口的隽语总结那次胜利,丧失疆土而保全历史,流血之后还能使人四处听见笑声,这是多么宏伟。
    这是对雷霆的辱骂。埃斯库罗斯的伟大也不过如此。康布罗纳的这个字有一种崩裂的声音,是满腔轻蔑心情突破胸膛时的崩裂,是痛心至甚所引起的爆炸。谁是胜利者?是威灵顿吗?不是。如果没有布吕歇尔,他早已败了。是布吕歇尔吗?不是。如果没有威灵顿打头阵,布吕歇尔也收拾不下局面。康布罗纳,那最后一刻的过客,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将,大战中的一个无比渺小的角色,他深深感到那次溃败实在荒谬,让他倍加痛心,正当他满腹怨恨不得发泄时,别人却来开他的玩笑,要他逃生!他又怎能不顿足大骂呢?
    他们全在那儿,欧洲的君王们,得意洋洋的将军们,暴跳如雷的天罡地煞,他们有十万得胜之军,十万之后,再有百万,他们的炮,燃着火绳,张着大口,他们的脚踏着羽林将士和大军,他们刚才已经压倒了拿破仑,剩下的只是康布罗纳了,只剩下这么一条蚯蚓在反抗。他当然要反抗。于是他要找一个字,如同找一柄剑。他正满嘴唾沫,那唾沫便是那个字了。在那种非凡而又平凡的胜利面前,在那种没有胜利者的胜利面前,那个悲愤绝望的人攘臂挺身而起,他感到那种胜利的重大,却又知晓它的空虚,因此他认为唾以口沫还不足,在数字、力量、物质各方面他既然都被压倒了,于是就找出一个字,秽物。我们又把那个字记了下来。那样说,那样做,找那样一个字,那才真是风流人物。
    那些伟大岁月的精神,在那出生入死的一瞬间启发了这位无名小卒的心灵。康布罗纳找到的滑铁卢的那个字,正如鲁日?德?李勒①构思的①康布罗纳(Cambronne),法国将军。
    ②指滑铁卢纪念墩上的那只铁狮子。
    ③拉件雷(Rabelais),十六世纪法国文学家,善讽刺。
    ④莱翁尼达斯(Leonidas),公元前五世纪斯马达王,与波斯作战时战死。
    ①鲁日?德?李勒(Rougetdel’isle),法国十八世纪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革命军官,所作《马赛曲》,现为《马赛曲》,都是出自上天的启示。有阵神风来自上天,感动了这两个人,他们都瞿然憬悟,因而一个唱出了那样卓越的歌曲,一个发出了那种骇人的怒吼。康布罗纳不仅代表帝国把那巨魔式的咒语唾向欧洲,那样似嫌不足;他还代表革命唾向那已往的日子。我们听到他的声音,并且在康布罗纳的声音里感到各位先烈的遗风。那仿佛是丹东的谈吐,又仿佛是克莱贝尔②的狮吼。
    英国人听了康布罗纳的那个字,报以“放!”群炮火光大作,山冈震憾,从所有那些炮口中喷出了最后一批开花弹,声如奔雷,遍野浓烟,被初生的月光隐隐映成白色,萦绕空中,等到烟散以后,什么全不在了。那点锐不可当的残余也被歼灭了,羽林军覆没了。那座活炮垒的四堵墙全倒在地上,在尸体堆中,这儿那儿,还偶然有些抽搐的动作;比罗马大军更伟大的法兰西大军,便那样死在圣约翰山的那片浸满了雨水和血液的土壤上,阴惨的麦田里,也就是现在驾着尼维尔邮车的约瑟夫①,怡然自得地鞭着马,吹着口哨飞驰而过的那些地方。
    法国国歌。
    ②克莱贝尔(Kleber),革命时期的将军,一八○○年被刺死。
    ①约瑟夫,好象说张三李四。
    十六 将领的份量
    滑铁卢战争是个谜。对胜者败者它都一样是不明不白的。对拿破仑,它是恐怖②,布吕歇尔只看见炮火,威灵顿完全莫名其妙。看那些报告吧。公报是漫无头绪的,评论是不得要领的。这部分人吞吞吐吐,那部分人期期艾艾。若米尼把滑铁卢战事分成四个阶段;米夫林又把它截成三个转变,惟有夏拉,虽然在某几个论点上我们的见解和他不一致,但他却独具慧眼,是抓住了那位人杰和天意接触时产生的惨局中各个特殊环节 的人。其他的历史家都有些目眩神迷,也就不免摸索在眩惑中。那确是一个风驰电掣的日子,好战的专制政体的崩溃震动了所有的王国,各国君王都为之大惊失色,强权覆灭,黩武主义败退。
    在那不测之事中,显然有上天干预的痕迹,人力只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假设把滑铁卢从威灵顿和布吕歇尔的手中夺回,英国和德国会丧失什么吗?不会的。名声大振的英国和庄严肃穆的德国都和滑铁卢问题无关。感谢上天,民族的荣誉并不在残酷的武功。德国、英国、法国都不是区区剑匣所能代表的。在滑铁卢剑声铮锉的时代,在布吕歇尔之上,德国有哥德,在威灵顿之上,英国有拜伦。思想的广泛昌明是我们这一世纪的特征,在那曙光里,英国和德国都有它们辉煌的成就。它们的思想已使它们成为大家的表率。它们有提高文化水平的独特功绩。那种成就是自发的,不是偶然触发的。它们在十九世纪的壮大决不起源于滑铁卢。只有野蛮民族才会凭一战之功突然强盛。那是一种转瞬即逝的虚荣,有如狂风掏起的白浪。文明的民族,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不会因一个将领的幸与不幸而有所增损。他们在人类中的份量不取决于一 场战事的结果。他们的荣誉,谢谢上帝,他们的尊严,他们的光明,他们的天才都不是那些赌鬼似的英雄和征服者在战争赌局中所能下的赌注。常常是战争失败,反而有了进步。少点光荣,便多点自由。鼙鼓无声,理性争鸣。那是一种以败为胜的玩意儿。既是这样,就让我们平心静气,从两方面来谈滑铁卢吧。我们把属于机缘的还给机缘,属于上帝的归于上帝。滑铁卢是什么?是一种丰功伟绩吗?不,是一场赌博。
    是一场欧洲赢了、法国输了的赌博。在那地方立只狮子似乎是不值得的,况且滑铁卢是有史以来一次最奇特的遭遇。拿破仑和威灵顿,他们不是敌人,而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
    喜用对偶法的上帝从来不曾造出一种比这更惊人的对比和更特别的会合。一方面是准确,预见,循规蹈矩,谨慎,先谋退步,预留余力,头脑顽强冷静,步骤坚定,战略上因地制宜,战术上部署平衡,进退有序,攻守以时,绝不怀侥幸心理,有老将的传统毅力,绝对缜密周全;而另一方面是直觉,凭灵感,用奇兵,有超人的本能,料事目光如炬,一种说不出的如同鹰视雷击般的能力,才气纵横,敏捷,自负,心曲深沉,鬼神莫测,狎玩命运,川泽、原野、山林似乎都想去操纵,迫使其服从,那位专制魔王甚至对战场也要放肆,他把军事科学和星相学混为一谈,②“一场战斗的结束,一日工作的完成,措置失宜的换救,来日必获的再大胜利,这一切全为了一时的恐怖而失去了。”(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日记。)——原注。
    加强了信心,同时也搅乱了信心。威灵顿是战争中的巴雷姆①,拿破仑是战争中的米开朗琪罗,这一次,天才被老谋深算击溃了。
    两方面都在等待援兵。计算精确的人成功了。拿破仑等待格鲁希,他没有来。威灵顿等待布吕歇尔,他来了。
    威灵顿,便是进行报复的古典战争,波拿巴初露头角时,曾在意大利碰到过他,并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那老枭曾败在雏鹰手里。古老的战术不仅一败涂地,而且臭名远扬。那个当时才二十六岁的科西嘉人是什么,那个风流倜傥的无知少年,势孤敌众,两手空空,没有粮秣,没有军火,没有炮,没有鞋,几乎没有军队,以一小撮人反抗强敌,奋击沆瀣一气的欧洲,他在无可奈何之中竟不近情理地多次获得胜利,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什么地方钻出了那样一个霹雳似的暴客,能够一口气,用一贯的手法,先后粉碎了德皇的五个军,把博利厄摔在维尔姆泽身上,麦克又摔在梅拉斯身上。那目空一切的新生尤物是个什么人?学院派的军事学家在逃遁时都把他看作异端。因此在旧恺撒主义与新恺撒主义之间,在循规蹈矩的刀法与雷奔电掣的剑法之间,在庸才与天才之间,有了无可调和的仇恨。仇恨终于在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写出了那最后的字,在洛迪、芒泰贝洛、芒泰诺泰、曼图亚、马伦哥、阿尔科拉②之后,添上了滑铁卢。庸人们的胜利,是多数人的慰藉。上天竟同意了这种讽刺。拿破仑在日薄西山时又遇见了小维尔姆泽。③的确,要打败维尔姆泽,只需使威灵顿的头发变白就是了。滑铁卢是一场头等战争,却被一个次等的将领胜了去。在滑铁卢战争中,我们应当钦佩的是英格兰,是英国式的刚毅,英国式的果敢,英国式的热血;英格兰的优越,它不会见怪吧,在于它本身。不是它的将领,而是它的士兵。
    忘恩负义得出奇的威灵顿,在给贵人巴塞司特的一封信里提到他的军队,说那支在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作战的军队,是一支“可恶的军队”。那些七零八落埋在滑铁卢耕地下的森森白骨,对他的话又作何感想?
    英格兰在威灵顿面前过于妄自菲薄了。把威灵顿捧得那样高便是小看了英格兰。威灵顿只是个平凡的英雄。那些灰色的苏格兰军、近卫骑兵、梅特兰和米契尔的联队、派克和兰伯特的步兵、庞森比和萨默塞特的骑兵、在火线上吹唢呐的山地人、里兰特垢部队、那些连火枪都还不知道使用但却敢于对抗埃斯林、里沃利①的老练士卒的新兵,他们才是伟大的。威灵顿顽强,那是他的优点,我们不和他讨价还价,但是他的步兵和骑兵的每一极小部分都和他一样坚强。铁军比得上铁公爵。在我们这方面,我们全部的敬意属于英国的士兵、英国的军队的英国的人民。假使有功绩,那功绩也应属于英格兰。滑铁卢的华表如果不是顶着一个人像,而是把一个民族的塑像高插入云,那样会比较公允些。
    但是大英格兰听了我们在此地所说的话一定会恼怒。它经历了它的一六八八年和我们的一七八九年后却仍保留封建的幻想。它信仰世袭制①巴雷姆(Barreme),十七世纪法国数学家。
    ②这些都是拿破仑打胜仗的地方。
    ③维尔姆泽(Wumser,1724—1797)奥军将领,一七九六年为拿破仑所败。
    ①两处皆拿破仑打胜仗的地方。
    度和等级制度。世界上那个最强盛、最光荣的民族尊重自己的国家而不尊重自己的民族。做人民的,自甘居人之下,并把一个贵人顶在头上。工人任人蔑视,士兵任人鞭笞。我们记得,在因克尔曼②战役中,据说有个中士救了大军的险,但是贵人腊格伦没有为他论功行赏,因为英国的军级制度不容许在战报中提到官长等级之下的任何英雄。
    在滑铁卢那种性质的会战中,我们最佩服的,是造化布置下的那种怪诞的巧合。夜雨,乌古蒙的墙,奥安的凹路,格路希充耳不闻炮声,拿破仑的向导欺心卖主,比洛的向导指点得宜;那一连串天灾人祸都演得极尽巧妙之能事。
    总而言之,在滑铁卢确实是战争少,屠杀多。滑铁卢在所有的阵地战中是战线最短而队伍最密集的一次。拿破仑,一法里的四分之三,威灵顿,半法里,每边七万二千战士。屠杀便是由那样的密度造成的。
    有人作过这样的计算,并且列出了这样的比例数字:阵亡人数的奥斯特里茨,法军百分之十四,俄军百分之三十,奥军百分之四十四;在瓦格拉姆,法军百分之十三,奥军百分之十四;在英斯科河,法军百分之三十七,俄军,四十四;在包岑,法军百分之十三,俄军和奥军,十 四;在滑铁卢,法军百分之五十六,联军百分之三十一。滑铁卢总计,百分之四十一。战士十四万四千,阵亡六万。
    到今日,滑铁卢战场恢复了大地——世人的不偏不倚的安慰者——的谧静,和其他的原野一样了。可是一到晚上,就有一种鬼魂似的薄雾散布开来,如果有个旅人经过那里,如果他望,如果他听,如果他象维吉尔在腓力比①战场上那样梦想,当年溃乱的幻景就会使他意夺神骇。六月十八的惨状会重新浮现,那伪造的纪念堆隐灭了,俗不可耐的狮子消失了,战场也恢复了它的原来面目;一行行的步兵象波浪起伏那样在原野上前进,奔腾的怒马驰骋天边;惊魂不定的沉思者会看见刀光直晃,枪刺闪烁,炸弹爆发,雷霆交击,血肉横飞,他会听到一片鬼魂交战的呐喊声,隐隐约约,有如在墓底呻吟,那些黑影,便是羽林军士;那些荧光,便是铁骑;那枯骸,便是拿破仑,另一枯骸,是威灵顿;那一切早已不存在了,可是仍旧鏖战不休;山谷殷红,林木颤栗,杀气直薄云霄;圣约翰山、乌古蒙、弗里谢蒙、帕佩洛特、普朗尚努瓦,所有那些莽旷的高地,都隐隐显出无数鬼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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