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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大地上的异乡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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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休闲方式也可以看出民族性格的不同啊?”
  我:“有一定的关系。比如蹦极,这是西方人在大自然中寻找人体刺激。中国人却遵循道家的‘与自然和谐’,自然是怎么样的,我就怎么样。自然变化缓慢,我就打太极,练气功;自然之水潺流动,我就‘顺其自然’。”
  森:“嗯。西方人的休闲是嚣张的,东方人的休闲是隐晦的。比如中国人的按摩推拿,在私密的空间内跟你亲密接触。呵呵。”
  我:“西方人追求的是高亢的心态,一种上下激荡的力,比如登山、滑雪,是向外在的大自然折腾。中国人追求的是博大的心态,一种左右舒展的力,比如太极、坐禅,是向自我内心折腾。”
  森:“呵呵。不但是休闲运动,欧洲的艺术以及整个文化,都是开放和共享的。像城市里的街头绘画、街头音乐、露天咖啡座,都是。”
  我:“这是他们自由独立的性格造成的。西方宏大的狂欢是热情奔放的,也是具体的,具体到用*的身体来表达;东方宏大的仪式是含蓄涵盖的,也是抽象的,抽象到用恢宏的语言来表达。”
  森:“多么不一样!有意思。”
  我们一路聊着,在草地上渐走渐远。回过头,看见旅舍孤单地坐落在一片不见人迹的草坡上,四周被绿草和野花簇拥着,夕阳把它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草地上。那么纯净,那么安宁,美得令我疼痛,仿佛有一种精神的乡愁被尖锐地勾起。我们流浪、奔波,无数次魂牵梦萦的,不就是想居住在这么一座雅舍里过简单清净的生活吗?它对我不仅是一座房子,还是一种人生观。我的凝望里有一丝沧桑。
  森:“怎么啦你?”
  我:“有一点伤感,不知为什么。”
  森:“那房子不是很美吗?”
  我:“正因为太美了,所以才……”
  我转过来看着森:“我们也找到这么一座房子,住下来再也不走了,一生一世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好吗?”
  森:“这样的人居环境在欧洲不是普遍可见吗?可是亲爱的,你知道桃花源是不存在的,香格里拉也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想居住到自己的梦里。”
  我只是瞬间的激动。听森这么一说,便恢复了理性,回到了现实。
  我:“是啊,我们在慕尼黑的乡间就看见这样的生活,鲜花、绿色和宁静是那里的主调。慕尼黑这么现代化,那里的乡村却那么悠闲。”
  森:“欧洲的许多富人都住在城市郊外。生活品质不在于有多少高档家什,而在于最适合自己的悠闲的生活节奏。这是物质富裕到相当程度时的去繁就简,亲近自然。”
  我:“这是欧洲文明经历了高度精致的城市文明,向着自然生态的发展吗?”
  森:“如果人类的整体文明都是向着这种‘抛物线式’的轨迹行走,那么人类的未来将是非常可观的。”
  我:“其实中国文化中就有这样的智慧,物极必反,绚烂至极归于平淡。中国古人早就知道宇宙能量守恒原理,只是……”
  森:“只是什么?”
  我:“中国目前的经济建设还没富裕到使人们返璞归真的地步,人们还在一个劲儿往城市里挤,城市房价飞涨。”
  一个星期后,我和森穿过英吉利海峡,来到英国。

欧洲人在传统和自然中悠闲(5)
伦敦非常干净,行人即使要吐痰,也是小心翼翼地吐在纸巾里捂好,然后找到垃圾桶放进去。行为规范和文明程度令人难以置信。这个国度唤醒我最深刻的文化记忆也就是绅士和淑女。绅士曾风度翩翩地行走在伦敦的浓雾中,使整个大街都感受到温馨安适的气息。可是这只是个不大的岛国,外面就是汹涌的大海。
  我:“这个被海洋包围的岛国,传统文化为什么会孕育出这样一种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而不是敢于冒险的海盗精神呢?”
  森:“海盗精神也有啊,英国在历史上的殖民扩张还不厉害吗?”
  我:“海洋岛国都具有侵略性?”
  森:“那倒不至于。不过我知道东方岛国日本侵略别国也挺残酷。”
  我:“哦,对啊,日本跟英国真的挺像。日本也有繁文缛节的礼仪,人际程式严密有序。它的外面,竟是咆哮的大洋。”
  森:“也许压抑越大,攻击也越强,呵呵。”
  我:“海洋对他们的绅士风度和君子风度都是一种无理性的挑衅。”
  森:“不过,无论英国或日本,女人给人的感觉都挺温柔,这两个国家的传统文化给人的感觉也挺暖和。”
  我和森来到乡间,看见英国乡间的花草也长得特别纤细。这也许是以往读的书给我们埋下的潜在幻觉。我们来到一片幽静的湖区,碧水悠悠,两岸长着细长而丰美的野草,非常纯净。森望着渺远的湖面,眼神像出世。
  我怕惊扰他,轻声问:“你想起什么啦?”
  森:“‘这里离新英格兰也像离亚洲和非洲一样遥远……我仿佛是人类中的第一个人或最后一个人。’”
  我:“美国的梭罗?瓦尔登湖?”
  森:“是的。自然风景是散朴的,似乎没有国界,它纯粹的诗性会使所有人为的规则模糊化。站在这里,我忘了时间、世俗和国家对于人类的界定,仿佛这湖是属于全世界的,属于上帝的创造。”
  我:“自然之美是全世界共通的,人类的心灵深处都有跟自然和谐的原始愿望。”
  森流露出一脸虔诚:“那是一种生命从自然来、向自然去的神秘诉求,是与生俱来的神性。”
  我:“可是站在这湖边,我更多想起的是华兹华斯。”
  森:“那个英国十八世纪‘湖畔派’的隐逸诗人?”
  我:“是的。如果你事先知道了这是哪个国家的自然风景,你对它的凝视中必然带有这个国家文化中某种深层的情愫,朦朦胧胧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分明就是这个国家的特色风景。”
  森换了我的视角再次望着湖面:“照你这么说,自然风景也像乐曲,它有乐谱形式,但没有具体歌词,可以有无数解读的可能性?”
  我:“是的。难道你不觉得看到英国的湖光山色就会想起华兹华斯?看到英国荒原就会想起简·爱与罗道尔夫凄厉的爱情?看到英国寒冬的田野就会想起德伯家的苔丝?”
  森接着我的思绪:“看到西伯利亚严寒的旷野就会想起《复活》中玛丝洛娃的苦涩?看到中东金灿灿的沙漠就会想起纪伯伦?看到意大利的岛屿和海涛就会想起夸西莫多?看到美国南方的庄园风景就会想起《乱世佳人》?”
  我也接着他的思绪:“对呀,看到日本的海岛风景就会想起川端康成的小说,看到南美风景就会想起聂鲁达的诗。我们总会把头脑中已经形成的对于一个地域的文化印象投射到它的自然风景上,就像赋予一首抽象的乐曲以具体的歌词一样。”
  森:“但这种自然风景中地域文化的区别是难以言说的,似乎只存在于人们的潜意识中。”
  我:“潜意识的直觉有时是非常准确的。我一看见这片湖水,就自然而然想起华兹华斯那些清丽的诗句,想起他诗中的露茜。他曾在诗中写道:‘我曾在陌生人中间做客,/在那遥远的海外;/英格兰!那时,我才懂得/我对你多么挚爱……’”
  我望着湖水念着华兹华斯的诗句,泪水渐渐蒙上了眼睛。
  森:“你又来了。”
  我:“我思念东方,思念遥远的家乡!”
  森:“前几天你还说要在欧洲住下来,怎么这会儿又思乡起来了?”
  我:“其实都是同一种感情,就是人生的疏离,漂泊的无根。我需要回到一个固定的点上安居。在家乡时我从来没有这种感情,是出来后才有的。”
  森上来温情地搂住我,捋了捋我的后背:“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我理解你,是有一些情感,在离开它的时候才会发现。”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1)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
  从欧洲回到家,我和森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白天与黑夜是怎么交接的。旅馆里的房间是那样模糊抽象,好像每一张床都是一样的,每一张床又都充满梦幻的意味。多少人在那张床上恍惚*,跟自己的情侣,或偷得*。我们家里的那张床却是明确的、独特的、唯一的。它的大小、软硬、冷暖,我们何等熟悉于心。它只跟我俩有关,也许一生一世。
  有好几个星期,我们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而呆在家里,我们慢慢地飘坠和沉沦了,吃饭、睡觉,读书、讨论,一步也懒得离开家门,最后就变成了幽居。这就是说,我们的生活方式要么不出门,一出门便走得很远。换句话说,无论幽居或远行,我们都在逃避现实生活。
  冰箱里积满了冷冻品,水表电表正常走动——我们仅满足于此。每天吃过简单的饭菜后,我们要么各自沉思默想,要么海阔天空瞎聊,幽闭之中有极大的丰饶。特别是阴天、雨天或黑夜,我们便遁入历史。
  天南地北地游走,使我觉得生命有一种本质的不安,仿佛人生就是不断流逝的风景。即使回到家安坐静室,我仍感到自我在潺潺流逝。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前方,仿佛灵魂出窍。森奇怪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前方我盯着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
  森:“你在看什么?”
  我:“你没看见时间像一条河流从我们眼前流过吗?”
  森:“天啊,这怎么看得见?”
  我:“只要你静下心、沉下气来认真看,就能看得见。”
  森真的屏息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
  我:“对,什么也没有,这就是时间的真实样态。”
  森:“哦,你别捉弄我了。”
  我:“我没捉弄你啊。想想看,我们时时刻刻处在时间中,我们又对无处不在的时间无以寻觅。这不是很奇怪吗?”
  森听了我的话也傻傻发愣:“是啊,这确实很奇怪。我们看不见时间,我们看见的只是日历上一个个走过去的数字、一张张发黄的旧照片、房间里脱落的墙纸、落满尘垢的被更新换代所淘汰的老式电脑、人长胖了再也穿不进去的小衣服,以及所爱的人渐渐老去的眼角皱纹……”森说着还怜惜地摸了摸我憔悴的脸庞。
  我:“过去的岁月杳然无痕,它到哪儿去了?谁都知道它曾经存在过,但谁都找不回它。”
  森:“未来的岁月渺然无状,它将往何处去?谁都知道它必定会来临,但谁都捏拿不定它确实的轨迹。”
  我:“我们像两颗浮尘,在前后空茫的情形下只能活在当下。”
  森:“而当下其实不存在,我们说当下的时候,它早已遁入过去或滑向未来。”
  我:“那么,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们是悬空无着的?”
  关于时间的伤感谈话使我们在自己家中互相搂抱。
  突然,我看见窗外对面楼幢屋顶上的阳光:“哦,我抓住了时间的形状。”
  森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什么?”
  我:“看那阳光,它在红色琉璃瓦上每时每刻都变幻着光亮。早晨是清新的鲜红,中午是灿烂的金黄,傍晚是苍凉的暗红。这不就是时间的形状吗?”
  森:“确切地说,这不叫时间,这叫光阴。”
  我:“光阴?”
  森:“是的。时间是人类抽象的意识形态,光阴却是时间的原始样态,它可感可触,由光亮和阴暗构成。那屋顶的阳光在一天中的不同变化,就是由光亮与阴暗的参差对比造成的。” 。 想看书来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2)
我:“我每天在家里走来走去,经常看见那屋顶的阳光,心里总会暗暗一惊,可我没把它当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看见阳光的那瞬间,仿佛脱离现实的琐碎,过去和未来一齐涌来。”
  森:“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世事沧桑,今非昔比,社会的无常变化把我们的生活颠覆得面目全非,只有阳光纯粹得跟往昔没有两样。看着这阳光,恍惚中好似还在纯洁的童年。”
  我:“也许没有大人像我们这样认真地看阳光了,在阳光下生活好像只是童年的记忆。”
  森:“但即使像我们这样认真地看阳光,这阳光也不是童年时那种绝对纯净的感觉。童年的阳光,已一去不复返了!”
  森有点惆怅,我也有同感:“是啊。阳光年复一年地照耀,万年恒常。客观地说,现在这阳光跟童年的阳光没有两样。但是长大成人后,为什么我们总感到自己云里雾里地活在阴天?”
  森:“因为长大成人后,我们大都在家室或办公室里活动,头脑里充斥着五花八门的事务。生存的压力使我们的心灵渐渐远离阳光,遁入灰暗。”
  我:“嗯。还有一个原因。童年时无忧无虑,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欢乐是‘活在现世’的确据。长大成人后,我们的心灵里沉淀着过去的知识、记忆和经验,使我们活在对自我生命不够明晰的混沌状态。所以阳光也变成灰暗了。”
  森:“这么说来,所有过去的东西都是灰暗而模糊的?”
  我:“对。不管一个人现在活得怎么多姿多彩,过去生活的记忆总是灰蒙蒙的。看着旧照片上依然明媚的阳光,我总会一阵惊愕:我曾经这样逼真地活着?旧照片上的阳光跟现在周身的阳光一模一样,过去仿佛现在……我看着看着就混淆了现在和过去,那瞬间恍惚不能自已。”
  森:“嗯,我读历史书也有这种感觉。书本上的历史总是灰暗的,我沉迷于其中。读完后,我从幽深的自我内心走出来,走到艳丽的阳光下,就仿佛从前世走到今生……”
  我:“是的。阳光是最具现世感的东西,我简直无法想像苏东坡、李清照等古人沐浴在阳光下的情景,但他们肯定跟我们一样在阳光下生活过。”
  森:“在我们的遐想中,古人仿佛都置身于灰蒙蒙的阴天,他们在阳光下逼真的形象是我们所不能想像的。”
  我:“对啊,苏东坡苍老的皱纹、李清照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谁能想像这样的情形?”
  森:“呵呵。也许历史的本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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