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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我死之前-第4部分

小说: 我死之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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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周要去医院,”我告诉妈妈,“你来吗?”
  “你爸爸会不会去?”
  “你们俩可以一起来。”
  她看起来有点为难,“去医院做什么?”
  “我最近又开始头痛了,医生让我做一个腰椎穿刺。”
  妈妈靠过来###着我,她的气息温暖着我的脸。“你会好起来的。别担心。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卡尔回来了,手上拿了一个1英镑的硬币。“女士们,看仔细了哦。”他说道。
  但我不想看。我讨厌那些东西凭空消失。
  在妈妈的卧室里,我站在衣柜的镜子前面,把T恤掀起来。以前,我看上去像一个丑陋的小侏儒。皮肤是灰色的,如果用手去戳我的肚皮,会感觉像一个过度发酵的面包团,非常柔软。我的手指会整个地陷进里面去,这都是类固醇 的作用,是大剂量地使用脱氢皮质醇 和地塞米松 的结果。它们都是有毒的,会让你长胖,变难看,脾气变坏。
  自从我不再服用它们之后,我就开始急剧地消瘦。现在,我的腰非常细,我的肋骨一根根地###出来。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变小,一点点地消失。
  我坐在妈妈的床上,给佐伊打电话。
  我向电话那头的她问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怎么这么问呢?”她回答道,“你不是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么?”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现在?”
  “很孤独,胃也痛。”
  “哦,是这样的!”佐伊说,“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被人从里面打开。”
  “有点。”
  “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好的。”
  “为什么我总是很想哭呢?”
  “你把它想得太严重了,泰莎。###不过是跟男生相处的一种方式而已,只是为了让身体暖和起来,让自己感觉更有魅力罢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好像在笑。
  “你又喝酒了么?佐伊?”
  “没有!”
  “你在哪里?”
  “听着,我马上要走了。告诉我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然后我们一起来制定一个计划。”
  “我把那个清单取消了,我觉得很傻。”
  “不傻啊,很有意思的!不要放弃啊。至少你可以利用最后的生命来做一些事情。”
  我挂上电话,在脑海里数到五十七下,然后拨打999。
  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是应急服务专线。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没吭声。
  那个女人又说:“请问您有什么紧急状况吗?”
  我说:“没有。”
  她说:“您确认没有紧急状况吗?可以留下您的地址吗?”
  我把妈妈的地址告诉了她,并确认没有紧急状况。我在想妈妈会不会收到一张罚单之类的,我希望会。
  我又打给电话号码咨询台,问到了撒马利坦会 的电话。我慢慢地拨着号。
  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喂,”她的声音很温柔,可能是爱尔兰人,“喂,请问是谁?”她再次问道。
  我不好意思浪费她的时间,便说道:“一切都糟透了。”
  “呃,”她有点儿困惑地回应道,声音像是从喉头发出来的,让我想起了爸爸。六个星期前,我也听见爸爸的喉头发出这样的声音。当时,医院的咨询医生问他是否听明白他刚才所说的话。当时我还在想,爸爸肯定没有明白,他哭得那么凶,怎么可能听明白呢?
  “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的女人提醒我。
  我想告诉她,但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我把话筒贴在耳朵上。我觉得,要谈论这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必须贴得足够近才行。
  “你还在吗?”她发问了。
  “不在了。”我说完,挂上了电话。
   。。

我死之前 六
爸爸握着我的手。“让我来替你承担痛苦吧。”他说道。
  我趴在治疗室的床上,挨着床边,膝盖顶着胸部,脑袋搁在枕头上。这样一来,我的脊椎骨就跟床板平行了。
  房间里有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他们在我背后,我虽然看不见他们,但还是能判断出来。那个女医生还是个学生,另一个男医生在我的脊椎骨上找好位置,用笔画上记号。女医生没怎么说话,不过我猜她在观察着。男医生开始在那些准备扎针的地方的外围皮肤上涂抹消毒液。然后,他把毛巾盖在我的背上,自己把消毒手套戴上。
  “我要使用的是一个25号针头,”男医生对女医生说,“和一个5毫升的注射器。”
  在爸爸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病房里的挂画经常更换,这幅是我从没见过的,我很努力地盯着它看。四年来,这套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我已经用得很熟练了。
  画上是一片旷野,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一个农夫套着耕犁,费力地行走。鸟儿向地面俯冲下来,仿佛要啄食。
  爸爸转动他坐的塑胶椅子,朝着我的目光方向看去。他放开了我的手,起身观察起那幅画来。
  画面的底部,也就是那一片旷野的下面,一个女人在奔跑,她一只手提着裙子,好让自己能跑得更快些。
  “大瘟疫蔓延到亚姆村 ”,爸爸念着画上的字,“这幅画放在医院里,可真是鼓舞人心啊!”
  医生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医生说道,“现在每年还有超过三千例黑死病患者呢!”
  “是么?”爸爸回答,“这我倒不清楚。”
  “幸好我们有抗生素,真是太谢天谢地了!”
  爸爸坐了下来,重新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是啊,谢天谢地。”
  画上的女人一边跑,一边将小鸡驱散。现在我才注意到,她在遥望着远处的那个男人,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这场大瘟疫,还有荷兰的大火和战争,都发生在1666年,我在历史课上学过。货车装载着数以百万计的人撤离,尸体被扫进石灰坑集中焚烧或是埋进无名的坟墓。三百四十年后,所有亲身经历过那场瘟疫的人都不在世了,画面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太阳,还有土地。想到这些,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马上你会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医生说。
  爸爸握着我的手,用拇指来回###着,一阵阵的热流缓缓进入我的骨骼内。这让我想起“永恒”这个词,想起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多,想起我们被无数的鬼魂围绕着。这些想法本来应该给我一些安慰,但却没有。
  “抓紧我的手。”爸爸说道。
  “我不想弄伤你。”
  “你妈妈分娩的时候,抓我的手抓了十四个小时,也没有把我的手弄伤呢!所以,你不会弄伤我的,泰莎!”
  一种电流击穿身体的感觉,仿佛我的脊椎骨被挤碎塞进了一个烤箱,而医生正在用一把很钝的刀把它挖出来。
  “你猜妈妈今天在做什么?”我问道。我的声音变了,听上去像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声带很紧。
  “不知道呢。”
  “我之前叫她一起来。”
  “你叫了她?”爸爸感到很意外。
  “我本来是想,医院这边结束后,你们俩可以出去喝杯咖啡。”
  爸爸皱了皱眉,“那样感觉蛮奇怪的。”
  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棵树,沐浴在阳光之下。除了雨水之外,我没有其他的愿望。我想象着雨水打在我的叶子上,浸透了我的根,沿着我的经脉滋养了我的全身。
  男医生将统计表抽出来,递给女医生。他说:“一千个人里大约会有一个人,在做这种腰椎穿刺的时候,神经会受到一些小伤害。除此之外,感染、出血、软骨受伤等也有少许概率。”然后,他拔出了针头,“好姑娘,”他对我说道,“我们做完了。”
  我有点期待他拍拍我的屁股,把我当作是一条温顺的小狗,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我眼前晃了晃那三个试管,“我们走了,去检验室了。”他连再见也没说,只是安静地从治疗室出去了,仿佛他突然之间对刚才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感到难为情。他的学生,也就是那个女医生,也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护士小姐倒是很和善。她帮我重新包上纱布,一边跟我们聊天,然后绕过床的另一边,低头对我笑着。
  “你还要再躺一会的,小姑娘。”
  “我知道。”
  “以前来过这吧?呵呵。”她转向爸爸,“你呢?现在怎么办?”
  “我就坐在这里看看书。”
  她点点头,“我就在外面。回家之后,你知道会有哪些反应吧?”
  爸爸相当专业地一一报来,“打冷颤,发烧,脖子僵硬或头疼。流水或流血,扎针处以下的部位麻痹或无力。”
  护士小姐感到相当的意外,“你记得可真清楚!”
  她出去后,爸爸对我笑着,“乖女儿,你真勇敢!一切都结束啦!”
  “只要检验结果不要太糟糕就好。”
  “不会的。”
  “我以后每个星期都会要过来做腰椎穿刺的。”
  “嘘!睡会吧,宝贝女儿!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他拿起书本,在椅子上坐下。
  细微的光线照射进来,就像萤火虫的翅膀拍打着我的眼睑。我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汹涌,就像马路上重重的脚步声。医院的窗外,灰色的光线渐渐加深了。
  爸爸翻了一页书。
  在他肩膀后面,那幅画上,炊烟从农舍的烟囱里袅袅升起,看上去那么纯洁无暇。一个女人在奔跑着,脸部五官向上翘起,表情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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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之前 七
“起床!起床!”卡尔对我大声吼着。我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卡尔却走过来将被子一把扯掉,“爸爸说如果你不马上起床,他就拿着湿拖把上来抽你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但他却溜到床的另一边来,看着我,满脸得意。“爸爸说你应该每天早上起床,做自己的事情。”
  我狠狠地踢他,夺回我的被子,重新盖在头上。“我他妈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卡尔!快滚!”
  他走了,我很惊讶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我能听见各种杂音——卡尔下楼梯的重重的脚步声,厨房里碗碟碰撞发出的叮当声,我听见卡尔打开门却忘了随手关上。就连最细微的声音也传入了我的耳朵——牛奶倒进麦片里的泼溅声,汤匙在空气中打转,爸爸拿抹布擦拭卡尔的校服衬衫,发出“嘘”声,提醒他吃东西要小心,不要弄到衣服上。猫咪的爪子拍打着地板。
  厅堂里的衣橱被打开,爸爸帮卡尔取出外套。我听到卡尔拉上拉链,并扣上领子上的扣子,为脖子保暖。我听见爸爸亲了他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房子里又一下子弥漫了绝望的味道。
  “上去跟你姐姐打个招呼再走。”爸爸对卡尔说。
  卡尔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在我门口停顿了片刻,然后进门,直接走到床边。
  “我希望我放学回来你已经死了!”他压低声音,切切地说着,“而且死得很痛苦!我希望他们把你埋在一个很恶心的地方,比方说鱼店或牙科诊所!”
  “再见了,我的弟弟,”我在心里说着,“再见,再见了。”
  卡尔去学校后,爸爸一个人呆在厨房,穿着睡衣和拖鞋。胡子需要刮了,他揉揉眼睛,仿佛刚刚才发现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他每天早上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程序:卡尔出门后,他先给自己泡一杯咖啡,然后收拾餐桌,涮洗碗碟,然后按下洗衣机的启动按钮,让它开始工作。这些大概需要花上二十分钟。之后,他上楼来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现在饿不饿,以及准备什么时候起床。一切都按照这些程序来。
  我告诉他“睡得不好,现在不饿,不打算起床”,他便穿上衣服,下楼去开电脑了。他会上好几个小时的网,搜索各种关于能让我活下来的信息。以前有人告诉过我,悲痛有五个阶段。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那现在爸爸正在经历第一阶段:拒绝。
  他今天上来敲我的门却出奇地早。他没有泡咖啡,也没有收拾餐桌。这是怎么回事?我头脑很清醒,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爸爸走进房间,轻轻地带上门,脱去脚上的拖鞋。
  “过去点。”他轻声对我说。
  然后他掀开被子的一角。
  “爸爸!你要做什么?”
  “和你一起睡觉。”
  “我不要!”
  他用手环抱住我,我不能乱动了。他的骨头很硬,他的袜子摩擦着我的光脚丫。
  “爸爸!走开!”
  “不走。”
  我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看着他。他身上有股不新鲜的烟味和啤酒味,此时的他看上去比平时苍老了不少。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到底要干嘛?”
  “泰莎,你老是不跟我说话。”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跟你说话了吗?”
  他耸耸肩,“或许吧。”
  “那要是我在你睡着了的时候,爬到你床上去,你会是什么感觉?”
  “你小时候经常那么做啊。你说自己一个人睡觉很不公平。所以每天晚上我跟你妈妈都要让你爬进来,免得你觉得孤独。”
  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因为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他肯定是脑子糊涂了。
  “好!你不走,我走!”
  “那很好啊,”他说,“我正希望你起床呢。”
  “你就准备在这呆着是不是?”
  爸爸咧嘴笑着,窝进被子里,“嗯,多么温暖又可爱的小床啊。”
  我感觉腿没有力气,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感觉自己像个空心透明人。我抓住床柱,蹒跚走到窗前,向外看。天还很早,灰白色的天际,月亮正渐渐隐去。
  爸爸说:“你好久没跟佐伊见面了。”
  “嗯。”
  “那天晚上你们去俱乐部做了些什么?你们吵架了吗?”
  从窗外看下去是花园,卡尔的橙色足球在草地上,看上去像个泄了气的星球。隔壁的院子里,那个男孩又在外面。我把手掌贴在窗户上。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外面——耙地,挖土,忙东忙西的。现在他正在从篱笆上砍下荆棘和树枝,把它们夹到一堆,生起一团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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