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梅娘近作及书简 >

第10部分

梅娘近作及书简-第10部分

小说: 梅娘近作及书简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灵魂的蹭蹬(1)
——观光神秘之家浮想
  被定位为美国加州868号历史性建筑物的莎拉·温彻斯特夫人庄园,是幢占地24000平方英尺,拥有160个房间、三又四层楼台错落的巨型邸宅。这个维多利亚式的古建筑,巨树掩映,花坛纷呈,喷泉淙淙潺潺,很是幽深静谧。更因为它被标定为神秘之家或怪异之家,使得这幢坐落在旧金山市圣荷西镇的观光景点,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
  英文导游图的封面,温彻斯特名号和神秘之家两行字,是用一枝现在看起来古旧、当年却是最先进、最锐利、最应手的杀人利器——温彻斯特步枪托起:挺拔的枪管,姣美的枪身,看上去十分轻便,甚至可爱,而日文导游图的封面,挺拔的枪管直刺晴空,枪托下面,才是邸宅的剪影,直刺晴空的枪管两侧各绘有一个幽灵头形,表情暧昧,是神是鬼,无从判断。
  这两份说明的构思都很清楚,这幢神秘庄园的房主是温彻斯特步枪。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温彻斯特步枪被交战双方争相使用,也就是说,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万千士兵以及庶民饮其利弹而死,成了无从归依的孤魂野鬼,而制枪公司的利润却滚滚而来。这笔天文数字的财富落在了莎拉·温彻斯特夫人头上,以日计算,扣除税金,每日仍有1000美元的进账(这可是一百多年前的美元),真正是日进斗金,而莎拉夫人也就成了当年独步世界的富婆。
  这幢邸宅,原本只不过是有几间主屋、两间棚屋的农家小院。1882年莎拉买进后,在她居住的38年间,每年、每月、每天、每时不停地修建、扩展、扩展、修建,才达到了如此规模。遗憾的是,这幢邸宅并未完全竣工,留有一些半拉子工程,比如观众看到的、被莎拉认为最称心的第13号浴室,开了13扇窗,其中6扇装有昂贵的宝石云朵,花苞一样的喷头,还没接上水源。又如,神秘的13号楼梯,开启的门还没安把手等等。
  莎拉在丈夫和幼子不幸骤亡之后,伤心之余,向预言家请示前途。预言家警告她,死于温彻斯特步枪的众多冤魂,时时窥伺着向温彻斯特家族作出报复,只有施工的音响,才能摒退它们。
  莎拉相信这项警示。
  为了祈求死魂灵放过自己,莎拉在这个农家小院的基地上,修建、扩展、扩展、修建。她日常雇佣着13个大工(手艺人),临时工随用随叫,10个家政妇、8个园艺师、两个车夫。她要求,所有的雇佣人等,必须时刻听候差遣。因此,她付出的工资是普通工资的3倍,且提供全部食宿。因为,她需要的不仅仅是日常生活的侍应,更是为了安抚灵魂。她在她的大起居室里,装了250扇窗,很多窗装在天花板上,又装上了玻璃地板,以便监视雇佣人等。其实这是个再愚蠢不过的设计,她往玻璃地板上一站,透过不同角度的窗户,她便纤微毕现,不是她监视别人,而是别人监视着她。
  邸宅中,仅仅留有一幅莎拉的肖像照。这位身高米、体重45公斤的女人,是西方人中少见的小个头。她长裙拽地、娇小婀娜,表情矜持,看不出有什么常人的喜怒之情。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想:因为有如渊的财富托拥着她,她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她却失去了惬意的感觉。
  西方人嫌弃的13,成了邸宅的特色。首先是门庭,这门庭是用混凝土特制的角石排成13列而成,十分隐蔽幽深。莎拉外出时,车子要开到门庭深处,她才上车。传闻说莎拉刻意避免与陌生人相遇,这是多么戒备的人生!
  最具标志性的是莎拉的“降神术间”,这是只有莎拉一个人可以进入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壁上却依次挂有13件外套,这是为暗夜中来访的幽灵准备的。莎拉本身惧冷,这显示了莎拉也有如常人的知人冷暖。在这个降神术间,设置了三个出口,一个开在天花板上,一个开在窗户上,一个是门却不能直接开启,也许这是莎拉在和来访者们斗智吧!
  晚年的莎拉,为关节炎所苦,她几乎全部时间都待在暖房里,她心爱的一间暖房,有7个暖炉,3个烧木炭,4个烧瓦斯,全部起火。适合莎拉身量的洗漱器,有一个进水口,排水口倒有13个,不知莎拉想排出的是水,还是疑惧。
  邸宅在穷奢极侈上,可以说是世界独一。莎拉的大会客室全部用非洲木坚木手雕而成。装饰暖炉的柱子,雕有樱的花纹,而这样一个柱子,一个细木工要雕上一年,可见工程之精致。莎拉几乎没有客人,大会客室接待的是流走的岁月。
  同样奢华精美的是莎拉的大舞蹈室,它的声响优美动听,连使用的粘合剂和小钉都是特别的。室内的吸音装置一律用13块轻型质板拼接而成。用瓦斯作能源的枝形花灯一律是13枝,用彩色玻璃镶嵌的窗扉上,刻有一句据说是莎士比亚的戏剧台词,出处、含意,尚无人找到和解出。
  莎拉很喜欢带有茸茸毛边的白色云朵。她立意把这个自然奇景搬进室内。她命令制作了一扇窗、一扇门,用白玉和各色宝石镶就(价值世界第一),摆放在无法开启的位置上,玉和宝石闪出的冷光变幻奇异,不知道这能不能使莎拉感觉到云朵是她灵魂的一个庇护所。
  莎拉为她仅有的一个内亲——她的侄子修建了一个东洋风格的住所,不仅建筑用的壁纸、瓷砖等材料来自日本,连有日本特色的细竹也是远涉重洋而来。她为这个日式住室配备了玩具式的楼梯,7阶下、11阶上,总高只有3英尺。莎拉与亲人相处时,也用这种迷离的措施。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灵魂的蹭蹬(2)
建于四层楼上的一座凉台,是鸟瞰邸宅的最佳观赏点。纵目望去,用13种彩色玻璃镶就的圆屋顶是莎拉命名的绿屋,里面养植着奇花异草。而外形是教堂的屋宇,是莎拉的洗车库,附有最先进的洗车设备。与车库相邻的是钟塔,塔中之钟是为呼叫园中干活儿的工人所设。无论是绿屋、无论是洗车库,还有钟塔,单个看上去都很精美,纵观之后,个个突兀,很不协调。据邻居说,这塔中之钟,午夜鸣响,负有呼唤莎拉灵魂的任务。莎拉可能没顾及到,这午夜呼唤灵魂的钟声,对她在宽敞的家中饲养的珍禽是不是一种干扰。鸟儿也是夜宿的,这突然轰响的金属之声,会不会使它们扑啦啦惊惧而起,为寂静的夜添加混乱。
  莎拉的家当常人无法想像。她的材料库,由原来的农家棚屋改建而成。里面的手制玻璃,是纽约名牌厂家达芙尼所特制,木料是贵重的桃花心木等等,壁纸来自北美的两家名厂。这个材料库,估价25000美元以上。那个为莎拉制作服装、为各式房间制作窗帷、为各式沙发制作靠垫的叫做缝纫间小屋,简直就是个绸布店,呢绒、丝绸、棉布、麻布,还有尼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1906年的大地震,对莎拉震动很大。仆人们在她命名为延寿菊的寝室里发现她时,她全身颤抖,手足无措。她认定:她命中的灾难,还远远没有酬解,这是她努力的方向不对,她下令关闭了前部采光充分的30个房间,包括她最得意的已经使用了6年的厨房。那间厨房全部木结构,连洗涤池也是细木嵌成,大地震对这个厨房丝毫无损。她不认为这是奇迹,而是蹊跷。她下令堵死了那座她为了迎合潮流,为她量身定做,她命名为嬉皮士的楼梯。那楼梯常人侧身而行时,仍有行不得的感觉,只有她可以姗姗而过。
  改变了主意的莎拉,倾全力对邸宅后部加以修整,于是在邸宅深处,建筑之声,声声入耳,修改与扩展并举,哪儿不顺眼,哪儿便被推倒,哪儿顺眼,哪儿便突兀而立,摧毁与重建的施工声响,伴随着莎拉夫人的日日夜夜。
  1922年9月5日,享年82岁的莎拉夫人寿终正寝,从未停歇的施工音响随着莎拉的最后一息戛然而止。截至这一天,这幢巨宅,共拥有10000个窗,2000个门,52个天窗,47个暖炉(其中一个完全由手工制作),40个楼梯,60个居室,6个厨房,3部电梯,3个地下室,还有未完成的浴室及莎拉自己设计的一个安乐椅等等。
  莎拉惟一的亲人——她的内侄,将她的财产进行拍卖,每天用8台卡车运了6周才运完,按照莎拉的遗嘱,这笔资金散给了莎拉的亲友和她的贴身佣人。
  当地政府为了保存这段斑驳的历史,按莎拉生前的原貌做了修复,成为一个观光景点。
  莎拉的一生,成为历史现象的现代遗存。虚拟和现实编织了莎拉的生命。作为一个人,尽管莎拉有挥洒不尽的财富,赋予她可以随心所欲差遣别人的权力。她想抗衡,想逃避,想卸掉却终生未能卸掉的是对善的负疚感,什么规模的财富也救助不了这个。神秘之家的所有举措,以共振的声波向观众证明了这一点,尽管触目皆是不祥的13,莎拉并没有获得“祥”的惬意。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莎拉以她特有的方式对“善”进行了不懈的赎买。
   。 想看书来

回忆赵树理
1952年春天,体验生活到了山西省平顺县川底村。我之所以选择了这块最贫困的土地,是因为他们坚决走农业合作化道路的热情激发了我。我渴望农业社这个社会主义的魔术箱能帮助我这个资产阶级文人得到脱胎换骨的改造。领袖是这样号召的,虔诚的我深信无疑。
  使我喜出望外的是:名作家赵树理和川底社的妇女主任一起接待了我。老赵,和我在北京大众文艺创作研究会接触时一样,微微地笑着,神态诚挚又怡然。我高兴极了,相信他会在以后的共处中给予我众多教益,他一向的坦诚将使我毫无疑虑地吐露心曲。
  他笑眯眯地引我到了一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窑洞,一进窑门我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触眼的是一口白木茬的新棺材靠着东墙威然而立。就在我这欲进又止的当口,老赵抢先一步,跨进室内拍着棺材盖说:“多好的桌面!平整光滑,写起字来保准顺手!”他见我不动,随手拉过来一个崭新的麦秸蒲团坐下来比划着写字的架式,补了一句:“你看,高矮也合适!”
  我把行李放在与棺材平行的靠西墙的土铺上,禁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老赵见我这样,坦率地说:“实话告诉你,社里找不出一张桌子供你使用。这里一向是木材珍贵,战争中支前又毁了个罄尽。现在才陆续解决了一些门窗。这是房东老汉省下来盖窑洞的木料打的。我想,你需要张桌子,又认定你不会忌讳这个!是我向社里建议安排你住这儿的!”
  “放着好好的门窗不做,却偏要打棺材!”我冒出这样一句没掂量轻重的话儿。
  老赵脸上的笑容猛然消逝,瞧了我足有一分钟,才轻轻地说:“这是个古老的心愿,从爷爷的爷爷时就留下来了。从前,只有地主老财能够满足……”
  虽然我认定这个心愿愚不可及应该改造,我还是被老赵那沉甸甸的忧思慑住了,我没再说话。直到他走去,我才回过味儿来,明白了我与他感情上的差距。他是这块土地的儿子,他和这里的农民血肉相连,他和他们一样淹没在解放了的“脱水火”、“登衽席”的巨大欢喜之中,他完全理解一个捣了一辈子土坷垃的老汉最向往的是什么,完全理解用胼手胝足的劳动要去换回什么。而我,只不过是从字面上认识解放了的农民,认识社会主义,想当然地认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该是什么。
  给我编蒲团凳子的夏景,也就是我年轻的女房东。生得少有的俊俏,一和她对面我便想及太行出美女的俗话。很长时间我摸不清她是房东老俩口的媳妇还是女儿。她有时按照当地习俗,把云发盘成发髻;有时又像大姑娘一样垂着墨黑的发辫。我和老赵都在她家里吃派饭,这是社里对我们的照顾。夏景能把掺了菜和糠的粮食做得特别顺口,她抻的黑面条(面粉中掺上一半的榆树皮粉)像她的秀发一样绵长细润,吃得我十分香甜。
  日子一久,我对夏景由喜欢转为亲密,当我弄清楚房东家的独生儿子——夏景的丈夫,参军7年(经过了抗日、解放两次大战的胜利)仍然毫无消息时,便想按着婚姻法的规定,帮助夏景办理离婚手续。我背着夏景先来征求老赵的意见。像我们最初涉及棺材的话题时一样,老赵的笑容当时消逝,直视起我来。我被他严峻的目光盯得惶惑了,不知道这件本来可以说是合情合法的建议为什么会招致他如此忧思。好一会儿,老赵才轻轻地问我:
  “你和夏景谈过了?”
  “没有,还没有!”
  “那就先不要谈。”
  “为什么?那个抗日志士肯定是早已为国捐躯了。不能让夏景这样下去,这不合乎人道!”
  “你听我说:你是中央来的!你的话影响面广,这不是夏景一个人的事。像夏景这样的女娃,这一带很多、很多。你要帮助夏景,就等于拆了这个家,更可虑的,这会在这一带引起连锁反应。我相信你早已看清了,夏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
  我很想用鲁迅的“总是死的拖着活的”这句话来顶撞老赵,却没敢说出口,改了语气说:“离婚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夏景会照样照顾老两口的!”
  “这里人们的心理、风俗都做不到这一点。”老赵说。
  我虽然被老赵折服了,可心里总不是滋味,很久才宽慰了一些。我注意到,在老赵面对夏景时,眼睛里有比我还浓烈的同情又夹杂着无可奈何的神光。我开始憎恨起那口白茬木棺来了,我时时感到它在向我示威,嘲笑我的无能,我眼睁睁地看着夏景向它献上青春作为祭礼,赎买民族的沉疴。
  1956年当高级农业社的浪潮淹没了全国时,人们告诉我夏景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了。我不敢问及夏景是不是继续奉献着“青春”。我只能暗暗祷祝,盼望这个殊荣对她是解脱而不是捆缚。虽然我明白,这不见得可能。
  如今,近40年的岁月弹指而去,夏景和我一样进入暮年。曾和我们朝夕相处的老赵,用生命作祭礼,祭奠了他的社会主义理想。我只盼夏景有个黄土高坡婆姨们乐道的晚年,能够儿孙绕膝。
  

两个女人和一份妇女杂志(1)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