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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尸官经年-第23部分

小说: 尸官经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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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处,借其为踏板,登上木桶边缘,往下一看,'尸五爷'上身□,下半身浸泡在血水里,全身缠满粗重的铁链,双手平伸,手背贴着内壁,各被一根刻满咒纹的木桩由手掌钉入,周遭的血迹由木桩入肉之处延伸向下没入血水之中,在发黑的木壁上流出两道长长的红痕。纵然知道'尸五爷'没有痛感,此状仍让经年看得心中紧抽,当下举剑欲砍断铁链。

元天师落地站定,也不急着再攻,见她此举,出声阻止,'慢着,想自寻死路么?你可知此桶中的法阵为何?'闻言,经年一怔,挥剑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又细细看了木桩上的刻咒,咒字虽小,却历历在目,她稍一冥想便得出结论,'引魔魂之术?'元天师撩须道,'正是。'经年心一凛,搜寻过往的记忆,只曾在古老的书册中读过相关的文字,此术通人魂入魔,当年被逐出境的'天魔神教'便是以此种手段强造信徒,增加势力,她虽见过咒文,却不了解具体实施需要哪些手段,况且'天魔神教'灭迹已久,境内所有与其相关的文书都被勒令焚毁,此时乍见已失传的邪术,叫人心生疑虑,经年闭眼沉思片刻,已有定数,慢慢转头面向元天师,冷声道,'邪教余孽,刑天废奴!'

元天师面色大变,怒喝,'放肆!尊主其名岂容口舌玷污!'经年见他涨红了脸,眼瞳内似两把火焰熊熊燃烧,当真是怒气勃发,为何如此生气却还站在原地不动手,是沉得住气,还是在顾虑什么?经年思踌片刻,剑锋凝聚寒气,以讥诮的语气开口,'引魔魂之术需过三更天,日月相替,昼夜相交是催阵之引,此时不过黄昏,赶在日头未落之前摧毁法阵,你的术也就失效咯!'元天师哈哈大笑,'小娃儿,莫自以为是,你以此话相激,不就是想套出此术原由之说,不懂就要虚心请教啊,哈哈!'经年不被挑动,寒气越聚越盛,元天师冷冷道,'单就引魂术而言,确实需过三更,但若辅以阴魔之气和术符则另当别论,'尸五爷'早已服咒为老夫所控,就算过了入魔时机亦无妨,你若想提早入棺就动手吧!'

经年眼神一变,斜握灵蛇剑,后跃离桶,奋力一扫,剑风带着寒芒之光袭去,霎时符纸碎裂,木屑崩飞,上旋的气浪卷起腥风血雨,劈头淋落。元天师没料到她会贸然出手,眼见极阵被毁,气愤的不只是心血白费,更是焦虑时间紧迫,若不在日落之前重新搭阵,唯恐任务难具。

经年无视他且怒且惧的神态,只定神凝望血幕中的黑影,只听元天师道,'真想死,老夫就成全你,让你尝尝被自己行头逼杀的滋味!'她却是头也不回,剑柄在手中转了几圈,握置于胸前,懒懒道,'已试过的事又何惧,倒是你,惊慌莫名,不是说破阵无妨么?听听你的口气,急啥?是怕有变数吧!'元天师被道破心事,脸色更显阴沉,压低声音道,'臭丫头,尽逞口舌只能,可知惹祸上身的后果!?'经年冷笑一声,'叫我臭丫头?哼!果真一蠢人,你又可知惹怒我的下场?臭老头!'一甩手,剑锋却是指向'尸五爷','废话少说,要来快来!'元天师手按胸口,口中喃喃念咒,就听一声闷吼溢出吼间,随之是震断铁链的巨响,脚踏尸泥,一起一落,'尸五爷'缓缓走出血雾之中,额头贴的黑符并非以往的黄咒纸,符面并无咒字,却隐隐泛出红光。

他浑身浴血,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虽面无表情,却似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邪煞之气,宛如从地底爬上来的修罗,就连操咒的元天师都退回天阶之上,为自保而远离战圈,这时,经年总算明白为何他对破阵如此忌惮,此时此刻的'尸五爷'在控咒之中却透出厉尸恶鬼般的狂性,是该害怕啊,万一给他脱出咒符操纵,再制服可就难了。经年苦笑连连,自嘲道,'我这是拿命来玩儿啊,五爷,命么,您要经年不会不给,不过……'低眼看过去,三枚玉珠般的物事各嵌在他双肩和心口的皮肉里,那三颗珠子忽明忽暗,忽清忽浊,像在呼应元天师的念咒声,想来'尸五爷'的皮肤坚硬异常,连陈木的牙齿皆无法伤其分毫,又见三珠嵌入之处无血肉绽开之相,说是吸附倒来得恰当,什么样的珠子这般神通广大,眼角余光瞥视元天师手按胸口的动作,寻思他按的是胸口还是衣物中的某样东西,回想'尸五爷'被夺前后的林林总总,再看那玉珠,竟是极端眼熟,经年沉吟,'难道是那珠子?不太对……'稍一闪神,'尸五爷'已逼至眼前,直面一拳刚猛无比,经年偏头避开,侧滑数丈之远,拳风在眼下开出一道血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半边面颊,她抬手一擦,握剑的手一抖,灵蛇腾出,再将短剑塞回腰带,双掌平摊,一上一下摆开架势,笑道,'你徒手我岂能占便宜,来来,咱们拳脚比划。'

面对的是唯一的依靠,在她心中唯一能称得上亲人的'尸五爷',却也是世上头一个令她为之胆寒的强者,公平的对战,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武者而不是丧心病狂的僵尸,明知此番决定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危机,但仍然不愿伤他分毫,相杀,不是为分输赢,而是找到一线希望的契机。只见经年双眸变色,一红一白,双掌成爪,抢步上前,出招疾如闪电,皆往'尸五爷'双肩胸口探去,意在靠外力取出所嵌玉珠。

但'尸五爷'身手更快,影随形动,形影交错,不仅闪避得当,更是出手迅勇,拳脚并济,连环招接连不断,不留人片刻喘息。经年以柔克刚,以招拆招,对上几合,颇感吃力,心知只守不攻,只一昧将重点放在取珠之上已应付不来,当即凝神调息,阴阳两气分汇于双臂,左掌聚热力为暗火,右掌凝寒气为流冰,左沿圈绕走阳仪,右沿拳绕走阴仪,转掌交互,形锁两极,正是道门玄宗的云龙八卦掌。她活步弧进,以腰为轴,一掌轻柔推出,看似缓慢,却在到达身前骤然施劲,叫人避之不及。'尸五爷'侧身让过,掌滑过胸前,经年一步迈后,翻掌手背击打侧肋,'尸五爷'以拳对掌,经年手腕一转,化解劲力,旋身转至其背后,一招青龙探爪,双掌齐出,拍向他背后,这一次'尸五爷'没能避开,两边肩胛各种一掌,火灼冰噬,一冷一热两道白气'嘶'地蒸腾而起。

经年连跳几步向后,轻甩双手,只觉掌心酸麻发疼,好似中招的人是自己一般。她轻笑道,'五爷,被牵制到底无法出全力,换作以前,这掌是怎么也拍不到您背上去呀,经年就助您再展昔日风彩吧!'语气轻松自在,额上的汗珠和喘息的声音却显出一丝疲态。只见她头一撇,凌厉的目光扫向台阶上的人,扯动嘴角一笑,却不见任何笑意,'还是做想做的事得心应手。'

元天师与她的视线对上,竟被眸中透出的杀意震慑住,退一步靠在龙椅上,'丫头,你可知道要是老夫死了,便无人克制得住发狂的厉尸?'经年反问,'你不死不也差不多?'元天师见她不似说笑,一把按住圣皇的肩头,沉声警告,'陛下的埋魂术非一般破体之法,而是口食栖心符咒,唯老夫能解,你言杀了老夫,是不是要先为陛下着想?'经年回道,'早让位早轻松,人老终会归土,活到这把年纪也该够了,你说是不是?'元天师听出她一语双关,暗骂他老不死,倒也不怒,反而笑得更形猖狂,'好!你够胆,杀得才痛快!穆御官,老夫欣赏你!'经年作势欲呕,直道,'我可是讨厌你讨厌到骨子里!'腿一蹬,朝台阶上杀过去。

元天师赶紧念咒,就见黑符再漫红光,'尸五爷'飞身挡上前,背向而立,左臂弯曲,回身的同时一记肘击呼向经年的太阳穴。经年退身险险避开,又运八卦掌过招,'尸五爷'招招逼命,经年却仍有保留,一来一往间尽处下风,被攻得节节后退,她一面防守,一面找空隙绕过'尸五爷'先取罪首性命,然而,密如罗网的拳风掌雨始终难得空档。

百招过后,经年露出疲态,元天师趁势加快念咒速度,'尸五爷'越攻越猛,步法如梭,拳脚之间,已辨不出招招式式,只觉眼花缭乱,靠本能闪避已渐勉强,近身难脱身更难。在土窑镇被青龙镜煞到,使白虎镜强行驱魂亦耗费不少精力,虽然心中已清楚该怎样做,却是有门无路,心有余而力不足。经年推手与'尸五爷'对掌,本想借力退远稍作喘息,哪想'尸五爷'动作飞快,眨眼间便绕到她身后,出招如闪电,没有片刻耽搁,经年只觉肩头一沉,'咯啦!'——右臂被废,当即半侧身,闪过紧接下来对准左肩的一掌,却失了重心,脚下一滑向后仰倒,'尸五爷'变掌为抓,擒下她的手腕朝上一带,另一手平掌刺去,在近胸前屈指成拳,直轰上去,同时松开她的手腕。经年被这一拳震得弹飞丈把,后背撞上坛中石柱,登时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下坠时调整姿势,双掌运气一撑一托,人便轻飘飘落在地上。来不及调息,眼见'尸五爷'又俯冲过来,经年分立双脚,半扎马步,气运丹田,右臂一振,两张红符夹在指间,双眸冲血,一团火气由掌心蹿出,逐渐游移至符面上,待火光渡尽,红符化为火符,经年扬手一挥,双符如箭射出,飞到'尸五爷'近前豁然停住,悬浮在头顶上方两侧,经年并拢五指,竖掌于额心之间,大喝一声,'狱道火焰缚!'术随音发,就见两条火龙破符而出,焰舌流窜,风掠云涛,龙身盘旋回绕,转瞬在'尸五爷'身周交织出层层叠叠的蛛网火笼,一浪浪热气排开,在血沼中激起圈圈涟漪,近处的血水蒸腾起泡,跟着飘出缕缕污烟。

此法以牵制敌人行动为本,曾在梅岭上对灵蛇用过,当时配合活体埋符术,也不过就用了一符三成功力而已,此刻双符齐出,经年不敢留手,一上来便使出全力,然而因身体状态不佳,纵然尽力却仍是达不到十成威能。好在被控之下的'尸五爷'其实力也难及顶峰,据以往的经验来估算,双符火焰缚咒再不济,至少能暂时困住'尸五爷',争取些微时间。

经年又催一发火焰汇入红符之内以固术阵,指点右肩穴道,封住废臂气脉,转而跑向观祭台,纵身跃上高阶,扑向元天师,由于怕灵蛇剑的至寒灵气影响到火焰缚,她只以拳脚功夫做近身战。岂料元天师躲向皇椅后,袖口滑出一张写满细密符字的咒纸在空中晃了两下,符字由下至上一个接着一个闪出莹莹幽光,原本呆坐圣位的天子竟缓缓站起来,晃悠两步上前,脸正对迎面过来的重拳,经年一惊,急忙收力,在打上鼻梁前停住,这时皇帝却有了动作,右手抬起横扫,经年一个后空斗翻,跳至三层台阶下,见皇上也跟着垂下手,面上依旧木无表情,怒视元天师骂道,'操血肉之躯,卑鄙!有本事和我一对一,缩头乌龟!'

元天师不怒反笑,抖抖手上的符纸,'穆御官,老夫非是怕你,就眼下看来,你功力消耗殆尽,怎会是我的对手?可老夫不想你死得太快,斗人皇,也是趣事一桩,你可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经年压下心火,抬脚上阶,每上一层便停下观察皇帝的反应,发现当她停住时,皇帝的手就自然垂放下来,只要一动,就又抬至身前,表情不变,虽面向她,眼珠却如死鱼,混浊无焦距。这种反映是操活体术的一种'木人咒',和土窑镇的傅将军一样,都是先在心脏埋下'息魂符',封住主意识,在外操持符咒控制四肢躯干,甚至言语声音,被下符之人就如同一尊木偶,照着术者所写的咒字行动,此咒术险恶异常,埋心符强行牵动气脉流经四肢百骸,迫使肉体做出回应,却忽略被控之人本身的体能极限,行动越是剧烈危险越大,一个不好便会导致经脉尽断,就算撤了符,人也早已回天乏术。

火焰缚的效力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滴流逝,经年心里倍感焦急,但眼前的是人皇,是天子,虽口上说不在乎其生死,但自己死和被杀死之间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杀圣尊即逆天伦,但不过此关,让'尸五爷'摆脱邪术更是机会渺茫。紧迫的局势不是没算到,只是不料会紧迫至此,两相为难,经年向来清明的头脑难得呈现短暂的空白,必割舍的一方,于情于理都叫她万般不忍,只恨不能一人多分。

炙热的烈气覆在掌面上,只听经年低叹一声,闭上眼睛,火掌抬至眼前轻道,'由我……让你解脱吧……'

魂断命绝(上)

灼烧的夺命之掌能将'木人咒'焚毁殆尽,同时也会令人魂归九泉,得舍之间丝毫偏差,却差之千里,经年为一个已死古尸决意断去活人命途,她坦然面对自己这极度自私的恶念,伸出去的手仍是半分不缓,就在气聚指腹,勃然欲发的瞬间,两条身影破门而入。听到门板碎裂声,经年收住劲气,撇头一望,见是卢怀任和陈木闯进来,又见提御史一瘸一拐地追在后面,显然是被伤得不轻。

卢怀任见'尸五爷'被火笼所困,又看他额上不同往常的黑符,对此情况心中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率先登上台阶,留陈木在底下拦住后面的敌人。经年看见他朝这边跑过来,心下不由一喜,忙收手退下两阶。卢怀任跃至她身侧,看看黄袍加身的人,咋呼道,'乖乖了不得,这……皇帝老子亲自上阵啦!'经年别过头,神色惨然,嘴角却不住上扬,'卢大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陛下被人下了咒,当行头来操,说多可怜有多可怜呐!'卢怀任大叫一声,'哇!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经年瞥向站在皇椅后的人,下巴往前一孥,'喏,就是那边嘴毛长三尺的老棍!你说可恨不可恨?'卢怀任连连点头,严肃道,'可恨至极,妹子,咱得可得好好教育他,皇帝老子是用来三叩九拜不是拿来玩儿的!'这番义正言辞的说笑逗出经年一丝笑意,虽说心中隐忧重重,心情却不自觉地放松不少,她朝侧方横迈两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元天师,问道,'卢大哥?能不能帮妹子一个忙?'卢怀任一拍胸脯,豪气干天,'什么事都成!只要妹子一句话!'经年朗朗叫了声'好',接着道,'我要跟元老头算笔烂帐,你帮我拖住陛下,别让他过来捣乱,只需拦阻,不可大动干戈,行不行?'卢怀任爽快地一口应承,'没问题!拖住皇帝老子是吧,有意思!'说着和经年同步起脚,一个直冲到皇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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