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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鬼断情殇-第14部分

小说: 鬼断情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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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睨视著眼底,泛著金红色的双眸之中,复杂的光芒迷迭百转。

「很痛,是不是?突然从云端跌落……」哑声说著,阴王缓缓移动了腰,从那紧窒干涩的甬道之中抽出了些,旋即又用力推了回去。

邢春的身体微微震颤起来,努力适应著这痛楚,并全力集中了视线,想看清楚对方此时的表情。

其实不必看,听便可以了,那低沈的声音里,万千情绪,理不清楚,却能感觉分明,一丝一缕也不会错过。

「就像那时候,你对我……让我以为找到了能够牵一辈子不放手的人,然後,你却放手,故意说无情的话,之後更把自己变成了我无从察觉的事物,躲著我,却看著我……这麽多天,日日夜夜,我在你眼里,有多痛,邢春,你可曾看到?」

「呜……」

猛然的一个用力挺入,冲散了邢春原本想唤出的名字,他只得皱起了眉忍耐,等到缓过来了,才开口,「子痕,子痕……」

然而,阴王根本不听他讲话,便又一遍遍地挺进他深处,像是要在他体内打下烙印,反复往他最脆弱的部分攻取而去,毫不留情。

只是偶尔,邢春在恍惚间会听见那暗哑的声音,如梦呓般地低喃,「邢春,你真是个坏东西……」

「唔嗯……」

邢春很想很想说些什麽,却又实在是连一个完整的词也说不出来。莫说找到言语,就连要稳住自己的神智,已是相当不易。

彷佛整个人都要被如是冲击给冲垮了,便只能紧紧攀住了此时唯一的倚靠,不能放手更不想放手,只想就这样长此下去,不论到哪里都是一起……

就如此刻,一起,登上了云端,然後再一起缓缓飘落。

伏在邢春身上的阴王,一直沈默。

邢春等了等,等了又等,终於出声:「子痕……」

「不,什麽也不必说。」

阴王却将他制止,摇摇头,额头磨蹭著他的肩胛,「我并不是怪你,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想你明白,我已不能再忍受那样的事……」

阴王抬起头,以指尖拂开在邢春额上颊边凌乱的发丝,专注凝视著那双眼,那眼中情满溢,痛也满溢。那是心痛,他知道,再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

「邢春,其实就算方才你说对我无半点情意,我也还是不想放你。纵然我也不愿强迫於你……还好,我不必如此。」

稍稍一顿,阴王脸上情绪沈淀,定定道,「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後,无论发生何事,绝不再离我而去。」

「子痕。」

邢春抿了抿唇,双臂环过阴王後背将他抱紧,这怀抱的感觉是如此安心,如此踏实。只是心里,仍有些微的忐忑不安。

「我想在你身边,我是想的,可是……」

「没有可是。」

阴王将唇覆在邢春额上,低沈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容旁人置喙。谁若敢插手,我会教他後悔莫及。」

「你……」邢春蹙起眉,看著阴王,在那飞扬的剑眉下,一如四百年前一般的骄扬霸气流泄出来。

「你说的这个『他』,是连阎王也算在内的麽?」

「阎王?若是他的话,我自会与他好好说。」

其实,如今事情发展至此,阎王说不定还有些庆幸。想来阎王也已经选择了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每次看到阴王都会暗暗嘀咕什麽「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难道你当真打算……」

「我心已决,包括邢春你,也不要置喙。」

「你……」邢春再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阴王子痕,真不愧是你。」

阴王捧住邢春的面颊,定定看进他的双眼:「你既如此了解我,便认了吧,你是逃不掉的。」

「我不认……好像也不行了。」邢春苦笑一声,抬手捏住阴王下颚。唇边,浮现出熟悉的微笑。

「子痕,我已恋你太深,我不得不认,我也不会再想要逃。总之这次我若再负你,便教我魂飞魄散。」

阴王讶然地瞧他片刻,脸色却古怪起来,嘀咕道:「如此郑重的言语,倒真不像是出自你之口。」

邢春也被说得无奈,吊起眼角:「那你认为,应该怎样说话才像是我?」

「譬如说……」阴王想了想,沈吟道,「『你若不想我逃,便只管拿绳索将我锁在你身边不就完了』,这样的?」

「唔……」邢春呻吟一声,按住额头,「误会误会,我可没有这样的癖好。再者,我……我很讨厌绳索……」

「安心。我怎可能如此待你?」

阴王揉了揉邢春头顶,久违的笑意,终於在唇边舒展,「你也不需要我那样做才能将你留在身边,是不是?」

「是。」邢春颔首,指尖在阴王脸上轻拂而过,「将我锁住的,只是你本身。子痕,你的名字,於我就是解不开的锁。」

阴王眸光微闪,也颔首:「那好,就这样定了。」

邢春一愕:「定了?定什麽?」

「你我在一起,永不分离。」

「……」

呵,这个张狂霸道的阴王,若是给他权力,怕是连六界规则,他也能眼都不眨地就给定了。

邢春点头,重重道:「好,永不分离。」说罢扬起脸,将双唇轻覆而去。

自此再不需言语。

鬼断情殇【完】

「慢吞吞的,烦死人!快点!」

随著这样的怒喝,那个正往前走得缓慢的胖子,被一脚踢上摆渡人的船。

邢春瞥了一眼那个踢人的鬼差,是新来的,听说是生前穷怕了,便不肯投胎,跑来做了鬼差。

其实每个鬼差,之所以成为鬼差,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鬼差中也有不少饿死鬼,不过像这样,对每个貌有富态的胖子抱有莫名的仇视心理,如此鬼差倒还真不多见。

无奈之余,邢春有些感叹。做人虽有疾苦,其实却比做鬼来得有滋有味。虽说他亦并不向往轮回。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邢春回头,看见来替换他的鬼差。

因为黄泉海边时刻得有鬼差守著,但鬼差却也不可能没日没夜一直守在这里,因此是定时轮换当差。

「你可以休息去啦。」那个鬼差如是说,又眨眨眼,「阴王大人在那边。」

邢春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停著一辆马车。

「嗯,那我走了。」说罢,邢春走向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刚一坐定,身边的阴王便躺下来,脑袋枕在他腿上,一脸舒适。

邢春挑起眉,自上往下睨视著腿上那人。

「你很累麽?」

阴王轻轻一眨眼:「累。」

「装。」

阴王笑了:「何以见得?」

邢春一巴掌拍开那只在自己脸上摸个不停的手:「由此见得。」

阴王咋舌:「无情。」

邢春坏笑:「无赖。」

「你说什麽?」

「我是说,先前我在黄泉海畔,便一直在想,子痕怎麽还不来呢,怎麽还不──来──呢?」

「哼,真真无赖。」

「呵,过奖过奖。」

「不贫了。我头疼,帮我揉揉。」

「好,不过,不许再像那次,突然将脑袋卸下来。否则,我可要一脚将它踢老远去。」

「谁让你不好好揉,使劲拽我头发,我便索性将头给你。」

「哎,我也是有原因麽。」

「什麽原因?」

「我是想起你我初见时,你便险些削了我一头长发。」

「你还真是会记仇。话说回来,你的头发确实古怪,究竟是怎麽回事?」

「这个……秘密。」

「秘密?」

阴王眉头一挑,眯起眼,「哼,既是秘密,那我只有夜里再秘密地问了。」

「唉。」邢春叹息,「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正经可爱的子痕了。」

「哈哈,我就是我。不论从前现在,你喜欢的,始终是我。」

「唔,我可以反悔麽?」

「会有比拔舌地狱更可怕的事情等著你。」

「哎呀,做鬼也这麽难,我还是投胎去算了。」

「你若投胎,我也会一世一世缠著你。」

「噗。子痕子痕,你怎麽还是像小孩子?」

「哦?你终於承认了,你果然就是拿我当小孩子对待是不是?」

「呃……」

不多时,马车已到达阴王宅邸。阴王带邢春进了府,在往里走的路上,阴王道:「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这里。我已经与阎王说过了。」

邢春诧异地停下脚步。

「你是怎样对阎王说的?」

「这你就不必过问。总之他答应了,你就只管住下来。」

「阎王……他怎会答应?他竟真的答应了?」邢春喃喃著,还是不敢置信。

「是真的。难道你还不信我?」

「不,并非是不信你。可是我……我毕竟是……」

「邢春。」阴王截过话来,淡淡道,「其实对阎王而言,有个人来帮他看住我,他高兴还来不及,至於那是个什麽人,并不重要。」

「是……这样麽?」邢春呐呐地望著地下,这样的结果,实在出乎他意料。

但,这既是子痕所说,自然不带有虚假。他是真的真的,可以与子痕在一起,再不分离。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跟我来。」阴王拖著邢春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後院,邢春立即发现,这里多出一样先前没有的事物。一株栀子花树。

「我记得我曾说过,要与你在後院种上满院的栀子花。」

阴王说著,为难地扯了扯唇角,「可是要在鬼界种花,实在不易。我只能先弄来一株,试著养养。若养得好,往後再想法子多弄一些,你看这样好麽?」

「好。」邢春笑著点头。

没想到,子痕竟还记得,这个承诺。这个原本是不切实际的承诺。

「子痕,谢谢你。」

「你这麽正经对我道谢,我还真不习惯。」阴王似真非假地道,随即差奴仆去将他房中的古筝拿来,并送来了几壶酒。

阴王拎起一壶酒,携著邢春在琴前坐下。

「我说过的,我们要在栀子树下对酌,弹曲。虽然这里只有一棵栀子树……也只能请你将就了。」

「呵呵。」邢春饮两口酒,笑道,「你如此说话,实在让我想叫你一声──小子痕。」

阴王脸色一黑:「那『小』字就不必了。」

「可是小子痕啊,你的确比我小不是?」

「我比你小?」

「我来到鬼界之後,你才诞生,难道还不比我小?并且小了有数百年呀。」

阴王黑著脸瞪了邢春半晌,最後,闹别扭地一甩头,「我不弹曲了。」

若是外人见了必定惊得下巴脱臼的这样一幕,在阴王府邸中已上演过不止一、两回,将几个偶然撞见此景的奴仆吓得晚上直做怪梦。

阴王,他们那素来傲然过天、不可一世的主子啊,谁见了不敬畏三分,谁敢在言行间稍有冒犯?偏偏在这个白发鬼差面前,阴王子痕,竟会表露出这样的……率性,这实在是……

「哈哈,无妨无妨。今日,就由我弹给你听。」

不以为意地说罢,邢春将指尖抚上琴弦。款款琴音,自指下流淌而出。

「邢春……」阴王眼中泛起诧异。

他并不知晓,原来邢春竟还会弹曲,并弹得如此之好。

更甚者,此时他所弹的这首,便是虞子痕第一次弹给他的那曲。掐指算算,此曲他只听过几次,竟已将旋律完全记下。

这个邢春,到底有多奇妙,能令自己有多吃惊呢?阴王思忖著,静下心来,听邢春弹完了这一曲。

正要问话,却听邢春说道:「对了,我一直没有将想好的曲名告诉你。这个名字,在我这里已保存太久。再不说出来,只怕就快要发霉啦。」

闻言,阴王也才想起有这麽一回事,便问:「你取的什麽名?」

邢春微微一笑:「春痕。」

「春痕?」

阴王重复一遍,有点纳闷。这……不就是将他二人的名字各取其一,拼在了一起麽?难道就仅此而已?

「这当中有何含义麽?」

「这个麽,不太好说什麽含义。」

邢春耸耸肩,「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

阴王托著下巴,「那为何不叫痕春?」

「若叫痕春的话,你不觉得听起来有些像是『很蠢』麽?」

「……」

「花落时,春尽去,值此春痕幻寂中,轻歌伴香氛,唯愿彼之音,长留於君心。」

悠然说罢,邢春又呵呵一笑,故意稍稍掩住了口,「你呀,不喜欢这个名字,又是在介意什麽呢?看来只有但愿待你多活几百年之後,能懂得欣赏这个曲名之好吧。」

阴王刚刚缓下来的脸上又是一黑。

「你又在影射我还是小孩子?」

「哎,小孩子就是总不喜欢别人说他小,你说这是为什麽呢,小子痕?」

「邢春……看来今晚你是不想睡了?」

「咳,实在抱歉,小的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阴王大人宽宏大量,莫与小的一般见识。」

「哼哼,太、迟、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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