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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青衫落拓-荏苒年华-第6部分

小说: 青衫落拓-荏苒年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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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地说:“据说老姚那个半文盲找了一个海归硕士当秘书,真是缺什么补什么。我这秘书大学念到第四年,没拿到文凭就退了学。有什么关系,长得足够漂亮就行了。”
  他会注意到她,当然并不是因为她引人注目的美艳。
  北京这个地方,聚集了从全国各地涌来的男男女女,他们出身不同,经历不同,可都一样满怀梦想,愿意抓住眼前飘过的每一丝机会,惊人的美貌、才华与□裸的野心、诱惑一样,随处可见。
  相比之下,看上去眼神戒备、身姿紧张僵硬的贺静宜反而并不出众。她木然坐在一边,对席间男士讲的庸俗笑话反应慢半拍,脸上维持着一个格式化的笑,确实很合乎没什么大脑的花瓶秘书定位。
  酒至半酣,坐在她一侧的男人毛手毛脚,她却出人意料地跳起来,夺门欲出,重重撞到了正准备走到外面打电话的陈华身上。
  有人打着哈哈:“老洪,你这秘书漂亮是漂亮,就是活像只刺猬,不过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三贞九烈反应过度。”
  不等洪先生呵斥,陈华替她解了围,他向来沉默,偶一开口,竟然没人敢借势打趣。
  隔了一天,贺静宜找到了陈华的公司。
  中途辍学的女孩子,含着眼泪的一撞,那样仓惶而满怀心事的眼神——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他从来不指望用另一个女人替代任苒,在他心里,她是无可替代的。
  他接纳了贺静宜,至于她经历过什么,她因为什么样的企图而收敛着刺猬的姿态,刻意接近他,展现风情试图迷惑他,他并不关心。
  他工作依旧很忙碌,事业以空前惊人的速度扩张,不可避免面临越来越多选择与决策的压力,但他清楚知道,他的问题不是来自于此。
  每每半夜因失眠醒来,他并不喜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通常都是起来倒上一杯酒,天气好的时候站在阳台上独酌。看向脚下沉睡的城市,他不得不想到,本来这种生活对他来讲没有任何问题。从未成年开始,他就独来独往,孤独对他来讲早就是一种习惯,一种生存状态,从来不构成问题。
  可是任苒改变了一切。
  在她走进他心底以后,他已经习惯拥有她,以及她的爱。直到在澳大利亚看到她与祁家骏在一起后,他逐渐才意识到,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个无法填满的空洞。
  工作不能如过去那样占据他的全部身心,孤独感仿佛生出细细的牙齿,在夜晚啃噬折磨着他,他需要尝试一下新的可能。
  这几年间,贺静宜并不是唯一一个试图接近他的女孩子。起伏的人生与岁月历练,让他身上的沉稳气度与年龄达到了统一,不动声色顾盼之间,已经能让人心折。在贺静宜之前,有女孩子倾慕他,表现得更热切、更纯粹,然而并不能激起他相应的反应。
  贺静宜多少带有某种旧日回忆的痕迹、某个人的影子,陈华并不避讳这一点相似,反而对自己承认,这是他愿意接受她的前提条件。
  那样美丽的面孔、年轻的肢体、柔软的肌肤,竭尽全力取悦他。可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夜半时分,贺静宜紧张地找到书房,他正在喝酒,他的钱夹摆在面前。他不等她走近,头也不回地摆一下手,让她回去睡觉。
  后来,他给她买了房子,偶尔去她那里,半夜开车离开,留宿的日子很少。
  他仍然想念着任苒,远远多过他的预料。时间流逝,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反而更为清晰。
  到了初秋,他妈妈陈珍珍打来电话告诉他,祁家骏带着一岁九个月的儿子回家了。她絮絮哀叹着自己年事已高,十分孤单,试图暗示这个从来不肯跟她闲话家常的儿子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他马上打断了她,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放下手机后,他再度拿出钱夹,看着里面的一个身份证复印件,良久默然。在失眠的夜晚,他无数次凝视照片上的女孩子那张秀丽而略带稚气的面孔,她始终都是那样坦然地对着他。
  当然,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欠他什么。
  而他欠着她。
  他们分开时,他正处于末路穷途。任苒留下了这个身份证复印件,和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二十万元现金。
  这笔钱支撑他走过了重新开始的艰难日子。
  陈华决定将钱还给任苒。
  他到了Z市,先去看望母亲。陈珍珍正约了一票人在家打麻将,看上去精神不错。她马上要中止牌局招呼他吃饭,他谢绝了,示意她继续玩:“我还要出去见个朋友,晚上不必等我回来。”
  他出来,并不愿意去祁家的别墅找任苒。他甚至怀疑自己做好了正面面对身为别人妻子的任苒的准备。他到了Z大后面,正打算约任世晏出来,托他将钱转交他女儿,却看到任家那座空着的房子有工人出入。祁家骏站在院子里,指挥他们修缮破损的部分。
  西斜的太阳光透过那棵枝繁叶茂的樟树洒在祁家骏的身上,他神情专注,英俊的面孔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陈华不期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他大学毕业那年,他早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但他父亲祁汉明全然不知,把他叫到祁氏的工业园,试图提供一份工作给他,他拒绝了,两人出来,正好碰上祁家骏,祁汉明介绍这对以前素未谋面的异母兄弟认识。
  他当时尽管姓祁,但对祁家从来没有向往之意与好奇之心,根本不理会那个混合着惊愕、愤怒与不安神情的俊美少年,只冷冷地说,他是他母亲的独子,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以后大家还是不要硬约着见面,省得尴尬。
  可是哪怕已经放弃了姓祁,漠视血缘上的关系,但因为任苒的存在,命运仍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他们的生活或多或少搅在了一起。
  任苒的生活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是祁家骏,而不是另一个与他无关的男人拥有了任苒,这让他无法释然。
  当初他甚至无需做出任何承诺,任苒就全心全意奔向了他。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她的爱看得天经地义。
  上次在墨尔本看到他们,他还可以控制情绪,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淡漠离开。然而,在任苒从小生活的房子对面,看着祁家骏站在任苒曾对他描述过的樟树下面,以主人的姿态主持着维修,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比过去显得成熟得多。
  陈华头一次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验的嫉妒:刻骨,而且清晰。
  他并没有回母亲家里,而是找间酒店住下。几年来,他头一次在酒吧里喝到酩酊大醉,根本不记得怎么回的房间。
  半夜醒来后,他摸出手机,打阿邦的电话,把他从睡梦里叫醒,嘱咐他第二天早上赶来Z市,转一笔钱给任苒,阿邦小心地问到具体数目,他停顿了一下。
  “200万。什么也不必跟她说。”
  他愿意给任苒的远不止于此,可是哪怕在醉后的头痛之中,他也清楚,他已经没有资格给她更多,把她的生活弄混乱。
  阿邦问起他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他说他会去上海,但第二天一早,他在机场临时改变了主意,去了北海。他先坐船上了涠洲岛,天气阴沉下来,台风即将来临,他坐上最后一艘返航的渔船踏上了双平。
  这几年里,陈华每年都会在春节期间来双平住上几天,但这是他头一次在台风肆虐的天气里住在这个小岛,低矮的小屋外狂风呼啸,小屋内四壁透风,煤油灯那一点微光摇曳得随时可能熄灭。他度过了无眠的一晚,第二天台风停止后,他便随一艘渔船去深海捕鱼,隔了好几天才返回北京。
  他极少这样不打招呼便失踪,阿邦正焦灼地到处找他,看着他胡子拉碴,身上带着海水的咸腥味道重新出现在公司,愣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敢问。
  陈华接过秘书递上的大迭文件,一边翻看,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电动剃须刀刮胡子。生活就此回归正轨。
  接下来,他将更多的心力与时间放到了工作上。
  贺静宜做着最本份的女友,从来不抱怨他行踪飘忽,很少陪她。当然,她对他并非没有要求,那些要求最初带着是撒着娇,迂回狡黠地提出,全是物质方面的。在他满足她以后,她要得更直接了一些,更多了一些。不管是想买名牌、珠宝、名车,还是想读书深造,他都没让她失望。
  他当然知道贺静宜并不爱他,但他完全不介意这一点。他满足她的要求,在他看来,她让他的生活维持着一个表面上的正常,他给她的,就是她不谈感情,尽心尽力陪伴却不打扰他的奖励。
  其他人都觉得他对女友宠爱有加,不过贺静宜显然并不这么想,她看上去始终惴惴不安,仿佛在窥伺等待着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第二年年初,她终于向他提出想进他公司工作。他略微意外,告诉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分手,她紧张地看着他,犹豫一下,仍然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姬童鞋的长评来了,看来也不待见我,又是一个零分长评;好在shizukatoishi和bueryully 童鞋比较厚道,哈哈,谢谢三位
  分不分没关系,几个长评本身表达的意思我是喜欢的,十八童鞋说人在海外,收不到书,OK,如你所愿加更一章。。。
  城市如果用字母代替的话,就不用多想具体是哪儿了。。。
  有朋友笑话我:你一个马上要出版的小说,积分排名对你根本没多少意义,你要评论要送书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小心别人多心说你刷分——我有点儿汗。。。
  其实呢,我的评论控没以前严重了,看到以前也许会吐血的某些,现在只觉得有趣,那些形形色色的想法,真是多样性的表现。。。
  所以大家表有压力,有得评就评,没得评看文就好。。。
  另外,文案写得很清楚,本文各种纠结狗血齐全,觉得沉重看不下去的读者弃文,我没任何意见
  愿意继续看的,咱们明天见
  8
  第四章(下) 。。。
  陈华恢复了一个人生活,独居在京郊的别墅,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亿鑫集团的发展毫不张扬,但投资领域已经从资金市场、商业地产扩大到了实业,旗下控股了两家上市公司,实力任谁也不能忽视。
  这时,他父亲祁汉明的皮革出口加工企业突然陷入了困境之中。祁氏和其他民营企业一样,因家族式管理起家,也因家族式管理带来经营混乱、股权争夺、相互掣肘等一系列问题。随着担任董事长的祁汉明父亲突然去世,夫妻不和、兄弟阋墙、姐妹反目……种种矛盾集中浮出水面。曾经看似红火的企业一下内外交困,难以为继了。
  他向来不理会祁氏的运作,甚至没有回去参加祖父的葬礼,与父亲祁汉明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当陈珍珍打来电话紧急求援时,他并不关心,只泛泛地说:“让祁氏交一份财务报告过来,我看看再说。”
  那份财务报告以最快速度传到了他手里,紧接着祁汉明也打来电话。他这才知道他母亲没有夸张,情况确实十分严重,他若不出手,祁氏便会接近破产。
  看着那一连串数字,他首先想到的是任苒——她的生活会受什么影响,还有她的孩子?
  陈华到了Z市,与祁汉明与祁家骏见面,他们父子两人看上去都神情憔悴。祁汉明跟他讨论着公司需要的资金额度,祁家骏却始终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言不发。
  他不便直接问及任苒,然而出乎他的预料,任苒突然推门而入,身边站着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漂亮女子。
  任苒看到他,却并不吃惊,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久别之后的意外重逢,她只扫他一眼,顾自与祁氏父子打招呼。
  从他们的对话中,陈华猛然意识到,他犯了可怕的错误。
  任苒将祁家骏叫出了办公室后,他问祁汉明:“刚才跟任苒一起过来的那位小姐是谁?”
  祁汉明一筹莫展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她是阿骏的妻子敏仪。”
  “他们结婚多久了?”
  “已经两年了,敏仪很不错,现在家里多亏了她,又要照顾婆婆,又要照顾小孩子。”
  “那任苒呢?”
  “小苒很能干,留学回国后,进了北京的一家外资银行工作,现在派到香港学习。家骢,”祁汉明无心继续闲话家常,转回正题,叫着大儿子原来的名字,“请你再考虑一下,祁氏不会要求你不停输血,只要流动资金足够支撑恢复生产,就可以度过眼前难关。”
  陈华再也坐不下去,“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祁家骏与任苒正站在走廊另一端交谈,她正劝说他接受她的钱。
  “基本上全是投资收入。”——她这样对祁家骏解释着钱的来源。
  陈华僵立在了原处。
  他还来不及抑制心底的一阵无以名状的狂喜,便猛然意识到,他让阿邦还的这笔钱,恐怕已经极大地伤害了任苒。
  她将全部信任给了他,他给她的只是不加任何解释的分手,她接受了那笔钱,将之视为一笔投资收入,那么她怎么可能还爱着他。
  他听着任苒与祁家骏的对话。她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十分温柔而坚定,条理清楚地反对祁家骏逃避,鼓励他振作起来,随她去银行取钱,分担家里的重担。
  他从未想到,那个天真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如此理性镇静的一面。
  看着他们离开后,他打电话查询去香港的航班,然后返回会议室,同意将祁汉明需要的资金打给他,他交代阿邦赶过来办理资金的调度,便直接去了机场。
  任苒正缩在登机口一角的椅子上打着盹,她脸色苍白,身上盖着祁家骏的西装。他在她身边坐下,惊讶于她在这个不算安静的场所却睡得这么沉。
  想必她是累坏了。
  除了偶尔走开接电话,他一直坐着不动。他甚至没有侧头去看她,只是知道她在他的左侧,就似乎已经足够了。
  第二次广播登机通知了,他拍了拍她,在她惊诧的目光下保持着面无表情,克制着不去握她的手,先走向了登机口。
  同机抵达香港以后,任苒不出他意料地拒绝了他,对他的表白回以毫不客气的一句:So What。
  是呀,那又怎么样。她完全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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