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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叱吒风云录-第25部分

小说: 叱吒风云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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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大门开处,来了一位武官打扮的中年汉子,个子不甚高大,面皮黝黑,两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显得很强悍的样子。两旁簇拥着一对亲兵侍卫,刀枪森然,好不威风。那丁允中见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跟了出来,便道:“白云、铃儿,你们过来,见过防禦使高大人。”丁白云与丁铃闻言上前行礼。那军官道:“免礼免礼!丁庄主好大福气,不但自己英雄了得,财寿双至,连生养的一对儿女也都是人中龙凤,这天底下的好事,可全教您给占尽了。哈哈,了不起,了不起,哈哈!”丁允中与这防禦使也是初次见面,瞧他说这些话时,脸上无多表情,一时不知道他话语中的涵义,只得陪笑道:“哪里哪里,高大人年纪轻轻地便已是淮南西路防禦使,将来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那姓高的军官哈哈大笑,道:“承蒙庄主金口贵言,眼前就有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还要庄主成全。”丁允中陪笑道:“大人言重了,丁某何德何能,哪有这种本事呢?里面请,里面请!”
两人一阵哈哈,丁允中亲自领着进了中厅。那丁白云兄妹跟在后头,丁铃忍不住低声问道:“那叫什么防禦使的,官很大吗?”丁白云道:“瞧他这排场,官也许不大,架子倒不校”讲话间两人跟着进了中厅。丁白云只见这次来贺寿的宾客中,名望辈分比较高的,全都被安排来到了中厅。这会儿依序就坐,那初来乍到的防禦使,被推上了首座。
待众人坐定,丁允中便开口说道:“丁某不过多活了几年,马齿徒长,竟教这么多亲朋老友,不惜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这叫丁某如何担当得起。”那被安排坐在防禦使下首的第一个位子上的,是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翁,看来年纪可有六七十岁了,难得的是脸色红润,一头白发已转成淡淡的黄色,连眉毛都染白了,比丁允中更像寿星。他听着丁允中说完,呵呵一笑,跟着说道:“允中老弟,你就别再谦虚了,你不晓得我等喝你这杯寿酒,等得我头发都白了,还好我的命够长,活得比你还久,否则还真的等不到哩。”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得都笑了出来。丁允中亦笑道:“敢请五哥今后再为小弟多活十年,那时小弟自当再奉薄酒。”那叫五哥的老者道:“不行,不行,再多活十年,才多喝你一杯酒,那可太辛苦了。今天我就要好好喝你个十大罈,古人说不醉不归,但我今天是喝醉了也不归啊!哈哈!”
丁允中笑道:“那倒也是。”见丁白云与丁铃在一旁跟着大家傻笑,便道:“白云、铃儿过来!怎么那么没礼貌,还不过来见过徐伯伯!”
那丁白云与丁铃赶紧趋向前去,问道:“徐伯伯好。”那叫五哥的老者道:“哇哈,原来你们兄妹俩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头发还能不白吗?”丁铃佯嗔道:“徐伯伯怎么跟我爹一样喜欢赖皮!您年纪大了,头发自然就白了,这可跟我们兄妹俩无关呵。”那叫五哥的老者道:“瞧你机灵的,别说我了,你爹的头发迟早也要给你逼白了!”
丁允中微微一笑,说道:“五哥,快别跟小辈们说笑了,我与大家多年不见,今日难得同聚一堂,有几位朋友彼此恐怕都没见过,我来为大家引见引见。”说着依照身分地位与辈分尊卑,先把今日的不速之客,也就是那位淮南西路防禦使给介绍出来。众人之中多得是绿林好汉,平日跟官府也没什么来往,不过那时天下纷乱,战祸连绵,赵匡胤雄才大略,兵强马壮,势力如日中天,颇有一统天下的态势,听说他的手下大将莅临,倒也颇觉与有荣焉,纷纷起立致意,只有少数几个心想:“丁家什么时候开始勾攀官府了?”
那徐姓老者首先开口说道:“既然有朝廷贵客光临,丁老弟你怎好怠慢,老朽一介布衣,自我介绍得了。敝姓徐,本名叫做凤五,所以又有人叫我徐五爷,那可不是说我行五,而确实是名字当间有个五字。说什么爷不爷的,那是大家抬举,其实老头子除了生了几个不肖的子孙,在家里没事喊爷爷叫奶奶的外,实在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那姓高的武官笑笑说道:“五爷您忒谦了!”忽然有人接口说道:“是啊,五大爷,您说笑的本事江北第一,怎么会说没本事呢?”
那姓高的武官向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材短小的削瘦汉子从座位上跃了出来,拱手作揖道:“草民和仪,见过高大人。”那高大人面带微笑,点头不语。
丁允中听他话中含义,似是有心出言讥讽徐凤五,心想:“这和仪不知什么来头?可得派人好好查一查。”原来这个和仪自称是冀北关外来的药材商,近两年丁允中开始买卖药材,这才与他有所接触,今日不请自来,实在抓不准他接着会说出什么话。
那徐凤五眯着眼睛,忽道:“我知道你,你就是上个月月底,在我的漕运船上,与海沧派的几个小喽啰起了冲突,最后不知怎么弄断了我的船桅栏杆,还伤及了我几位船上兄弟。哼,和兄真是好大的本事。”神色颇为不悦。
那和仪脸上忽地一阵红,说道:“五爷一手掌握漕运船务,两淮之地,谁敢小觑?那日竟让一群宵小鼠辈在船上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想来五爷俗务缠身,原是无暇他顾,而老汉虽然不才,却又天生好管闲事,嘿嘿,让人欺负到头顶上来,还能缩着头当乌龟的本事我可自叹不如。”
话才说完,忽然一道黑影飞窜跃出,只听得徐凤五大喝一声:“奂儿,不可!”同时一阵乒乓声音响起,众人眼前多了一个青年汉子,手执长剑,已与那和仪斗在一起。
那和仪看来不有五十来岁,但身手矫健,毫不亚于那二十出头的青年。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截熟铜棍,舞成两团黄光,将自己包覆在当中。那青年剑法虽快,一时也奈他不得。
徐凤五见那青年仍与和仪缠斗不休,霍地站起,喝道:“奂儿,还不退下!”那青年满脸通红,额上汗珠不住冒出,道:“爹……爹,他……他……”一句话竟无法说得完全。徐凤五脸色铁青,说道:“什么他不他,人家可是前辈高人。小子胡闹,还不快给我滚!”众人听他们爷俩对话,才知原来这青年便是徐凤五的儿子。
只见那青年连道了几声:“是!是!”左支右绌,就是离不开和仪的两团黄光之下。徐凤五见事不对,佯装动怒,身子一欺,已来到和仪面前,众人见他满头白发与一身肥肉,竟有此身手,不禁都在心里暗道一声:“这下子那个姓和的只怕要吃亏。”果见徐凤五伸出两只肉掌,分向两人按去,嘴里说道:“竟然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瞧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这话骂得是他自己的儿子,不过他两眼直盯着和仪瞧,就好像是跟他说话一般。他嘴里已是如此,下手更不容情,只见他拍往自己儿子的那一掌只是虚晃一招,拍向和仪的那一掌却势若风雷,破碑碎石,当者必折。
丁允中见徐凤五不仅不阻止自己的儿子闹事,反而加入战团,两人围攻一个,不禁皱起眉头,心道:“这徐五也太不像话了,徐奂上前挑衅还可以说是少年血气方刚,一时冲动。他都这一把年纪了,竟然倚多欺少,把我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眼见那和仪在两人的围攻之下,早已是遮拦多,进攻少。姑且不论最先是和仪发言挑衅,毕竟来者是客,他终竟也是捧着礼物来贺寿的客人,这事要传了出去,不免有损丁家名誉。
丁允中越想越不对,正待发作,忽然右首人影一闪,扑向徐家父子与和仪当间,接着听得一个雄浑的声音道:“今天可是丁老庄主大寿的大喜日子,在这大厅上大打出手,可也太不成话了!”
徐凤五见说这话的是一个青年汉子,年纪看来不过二十来岁,可能比着自己的儿子还小一些,心想:“凭你也想来充当和事佬?”正想出言讽刺几句,却见他伸掌一挡,一股无形劲力朝自己如排山倒海而来,热风拂面,逼得他将已经说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瞥眼瞧见和仪,亦是铁青着脸站在一旁。徐凤五这才知道碰到了高手,顺势收掌,道:“这位小哥说得有理,今天是丁庄主大寿之日,再怎么说我们都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处理私人恩怨。”说着向丁允中一拱手,道:“丁老弟,这都是老哥哥的不是,在此向你谢罪了!”
丁允中道:“哪里的话,只是我们生意人万事以和为贵,为了一点小误会大动肝火,最后刀剑相向,岂是我辈生财之道?”徐凤五笑道:“那倒是。”便与儿子一同退下。那和仪见大家闹了个灰头涂脸,两败俱伤,甚感无趣,亦黯然退下。
如此一来,那位充当和事佬的青年反倒是出尽了锋头。那淮南西路防禦使高大人坐在首座,见那青年汉子相貌堂堂,武功又如此了得,便道:“这位壮士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家在何处?现在以什么为生?”那青年道:“小的名叫甘俊之,扬州人士,与大人的辖区只在比邻。平日喜欢抡刀使枪,七岁那一年,因缘际会,拜在天台山玉霄宫门下学艺,前年艺成下山,目前四处游历,居无定所,今日见誉满江湖的丁府张灯结彩,便进来瞧瞧热闹。”
那高大人摇头道:“你堂堂八尺之躯,武功又这般了得,当立志创业立功,好好地闯出一番事业才是,怎地这般游手好闲?可不是枉费了你一身的好武艺。”甘俊之脸色微变,惭道:“大人教训得是。小人何尝不想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天下虽大,沽名钓誉者更多。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难得遇上明主,徒叹奈何。”高大人笑道:“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甘俊之眼睛一亮,说道:“不知大人的意思是……”那位高大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大厅中间,两只眼睛淡淡地向四周巡视了一遍,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若从黄巢之乱开始算起,天下战乱,至今已满百年。这一百年来,中原板荡,东乱西反,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光是前朝梁、唐、晋、汉、周五代,短短的五十三年内,便一共换了八姓十三个皇帝,还有那吴、蜀、岐、闽、楚、唐、汉等等,人人旗帜一张,就要僭称帝号,裂土为王。其中篡弑相寻,动见兵戎,更莫说那外夷环伺,趁隙而入,今日决黄河,明天打草榖。这黎民苍生的苦难,不知要到何时方休呢?”
众人听他说得真切,触动心灵,都颇为动容。甘俊之内心亦不禁澎湃起来,说道:“大人说得是,无论是谁胜谁负,谁兴谁亡,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天下的老百姓。”没想到那位高大人摇一摇头,说道:“那却也不尽然。这天底下的英雄人物,有的是应劫而生,就像是黄巢,有人说他是天煞星下凡,注定要带来杀戮;相反的,有人却是应运而生,唯有他才是真命天子,最后终将一统天下,带来万世的太平。”
众人自然都晓得他说的是赵匡胤。虽然那时的赵匡胤早已经坐稳龙廷,登基十三年有余,只是大宋王朝的版图,比之当年唐朝是远远不如。所以宋太祖赵匡胤急于想真的一统天下,那也是按常情推断,可想而知的事情。只是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好似只有他赵氏打天下才是正统,其他的都不过只是以兵祸荼毒天下百姓的残忍好杀者一般。众人当中也有一些是从其他属地来的,原先听他说得有如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仁者,倒也都留心听讲;但听到后来,越觉得不像话,不由都皱起了眉头。不过也有人想,要是赵匡胤真能统一天下,从此天下太平,倒也是美事一桩。
那甘俊之虽非着天生一付悲天悯人的心肠,但脑筋却颇为清楚,听到这里再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跪倒,拱手说道:“还望大人成全!”那高大人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丁允中眼见自己好好的一场寿宴临时串演出了一场闹剧,心下颇为不悦,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嫌恶的反应。他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彆扭的感觉,依他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纵使不算是呼风唤雨,却也从来不需看别人的脸色。
但眼前这一位高大人却让他不得不顾忌三分。丁允中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甘少侠今日得遇明主,正所谓千里马得遇伯乐,实在可喜可贺。”转头过去说道:“筵席准备得如何了?”一旁自有仆人答腔,道:“全都在厅上伺候着呢!”丁允中道:“那便快请各位大爷移步吧!”那仆人答道:“是。”正想开口招呼,却见那高大人将手一摆,说道:“且慢,这一杯酒是非喝不可,只是在喝酒之前,我还想先向庄主额外道一声恭喜,双喜临门,这酒喝起来,可更有味道些。”
众人闻言尽皆错愕,没人明白他的意思。丁允中早知道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陪笑道:“老朽实在不知喜从何来,还请大人明示。”只见那高大人面露微笑,慢慢地走回原座位坐下,转头向丁允中说道:“我听我手底下的人说,丁庄主昨日逮到了一个从江南来的奸细,不知是也不是?”
丁允中但觉脑袋里宛如响了一记闷雷,双耳不住嗡嗡隐隐作响。但他再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了,当下不动声色,语调平和,缓缓说道:“昨日敝庄确实是来了一位客人,她也确实是打从江南来。只不过她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是否就是大人所谓的奸细?”嘴上这么说,心下暗自忖道:“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奴才,竟敢吃里扒外,扯我的后腿?”
众人原本听到丁允中直承其事,都暗暗吃惊,最后听到他说是一位小姑娘时,这才莫不为之释然。却听到那高大人哈哈一笑,说道:“奸细这玩意儿是不分年龄大小,男女老少的。据我所知,这位姑娘的父亲在江南李氏的手底下位居要职,人称江南第一勇将,实非寻常人物。皇上欲平江南久矣,如今让丁庄主抓到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岂非大功一件?这不分明是天意要赐丁家富贵,要令赵家得天下吗?”
此语一出,坐上宾客尽皆骚动,议论纷纷。尤其是听在薛远方耳里,内心五味杂陈,有着说不出的郁闷。那善清听出箇中含意,瞧着师父脸色沮丧,心想:“要是早知宋廷想要捉拿林蓝瓶,我们直接了当给他押去就好了,这功劳不就落在无极门身上,不就不用转这么一手了。哪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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