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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夜语阴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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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细长的眉蹙了起来。“这只手臂可碰不得……” 

博雅慌忙缩手,突然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情景:晴明是如何从悬崖上掉下,自己又是怎么跟着跳下来的。环顾四周,眼前分明就是古墓的甬道,自己和晴明难道又回来了? 

“我们……” 

“嗯,我们都没事。那悬崖底的大火,其实正是通往这个世界的道路啊。” 

“怎么可能?”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 

就在此时,甬道四壁震动起来,泥土纷纷往下掉落,一群乌鸦争先恐后地展翅向外飞去。 

“快走,离开这里!”晴明脸色一变,叫道。 

两人向出口处奔去,就在他们跑出洞口的一刹那,身后的墓室整个塌陷下来,墓室内的一切,珍宝也好死尸也好,统统消失,被埋在了地底。 
卷八 乌鸦 

第八章 
“真是太奇怪了。此刻回忆起来,还像是一场梦呢。”博雅感叹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晴明家的庭院里,手中捧着酒杯。月光如同薄纱一般倾泻在摇曳的藤花之上,让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晚风轻轻拂过,驱走了白日的暑气,带来一阵惬意的清凉。 

“就当作一场梦,也无不可啊。”说这话的是含笑的晴明,随意地披着一件白色的绸衣,看上去甚是悠闲潇洒。脱臼的手臂还不能活动自如,不过丝毫不妨碍喝酒的兴致。 

“嗯,这样的梦还是少做为妙。”武士老实地说道。 

“害怕吗?” 

“有点,特别是以为晴明死了的时候……” 

“哈哈。” 

“不过后来就想,其实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使变成游魂的时候,我们不还是在一起吗?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晴明都会和我在一起,心里就放宽了不少。” 

“唔。” 

“不管怎样,能回来真好。如此看来,那坟墓的主人并非象传说中那样冷酷无情啊。” 

“也许吧。反正现在坟墓已经塌陷,不会再有人误入了,有关这批珍宝的争夺,也会就此结束。” 

“嗯。只是……” 

“你想说什么?” 

“是想说,这样的事还是会发生的吧,因为贪婪,可以轻易地杀死别人,包括自己熟悉的人。” 

“是这样。” 

两个人静静地喝着酒,闻着微风送来的花香。 

“晴明。” 

“唔?” 

“说实话,有点同情那孩子。地底的世界,想必很寂寞。” 

“呵呵,”笑容在阴阳师的脸上泛起。“博雅是个体贴的人啊。” 

“真可惜。” 

“什么?” 

“这样的月夜,很想吹奏呢,偏偏没了笛子。” 

“你腰间的那个,不是吗?” 

“嗳?” 

武士低下头,惊讶地发现,叶二仍然好端端地在自己的腰间挂着。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它给了那孩子……”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叶二,确定没错之后,博雅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唔。记得你告诉过我,叶二的来历很奇特,对吗?” 

“对,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黄昏,突然听见有一个人在吹笛子……” 

说到这里,博雅突然瞪大了眼睛。“啊……那个人……那个人……难怪,难怪我见到那童子的时候觉得很亲切,很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了。”晴明脸上的表情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对,一点不错。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穿著红衣,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他把笛子交给我,告诉我说,它叫叶二。之后自己就不见了。我还以为碰上了仙人。” 

“原来那童子将叶二用这种方式还给了你。” 

“等等……还是不清楚……”武士努力地思考。“叶二是我送给童子的,可我的叶二是他在我小时候交还给我的。还有那支曲子,按道理说是我教会他的,可我第一次听到那支曲子又是他吹给我听的……总之,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既然想不清楚,就不要去想了。”晴明含笑道。“不是说了吗?就当作是一场梦。对了,既然叶二失而复得,那就吹一曲来听听吧。” 

笛声响起,一样优美,一样沉醉。但此刻听来,却仿佛多了什么东西。 

“很晚了,该回去了。” 

“唔,也好,早些休息吧。” 

朴旧的木门在博雅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博雅漫步在一多里桥上,手中持着那一管叶二。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 

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笛子上。“呃……是你吗?你在这里吧?” 

笛子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 

“嗨,真是。一定是跟晴明在一起太久了的缘故吧。”博雅自嘲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笛孔中轻轻地响起几个音符——月光下听得分明,正是当日博雅吹奏给红衣童子的曲子。 

(完结) 
卷九 竹上秋霜 

第一章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中有一封摺叠得极为精巧的信。淡绿色中国纸,打成了一个小结,系在一枝细竹上。几片竹叶疏朗地点缀着,碧叶上有未消的白色轻霜。 

“真是风雅的东西啊……”博雅这样说着,竭力想要看清信封上的字迹,但眼一花的功夫,那封信就不见了。 

“用不着这样紧张吧,”博雅有点悻悻。“我可是从来没有瞒过你……” 

手的主人身上罩着白色的柔软衣裳,有清秀的面貌,这时候便从红润如涂朱的薄唇中露出一丝微笑来,有点揶揄的意味。 

“博雅大人的确不必隐瞒,因为你的心事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呢。”一旁的蜜虫掩着口微笑,替主人说出了答复。 

武士张了张嘴,想不起该怎么回答。蜜虫的话是不能反驳的事实。 

“又恋爱了?” 

“啊……啊?” 

“哈哈。” 

阴阳师笑了起来,微微仰着头,细长的凤眼如同弯月。 

“呃……说实在的,有些想不通。” 

“嗯?” 

“为什么一定要用和歌来表达爱意?说起来,喜欢一个人不是心里的愿望吗?那么,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其实跟爱恋的程度没有关系吧。” 

“的确没有关系。” 

“倘若一个人善于写和歌,能够把心里的话完完全全表达出来,别人就会感同身受,认为这是个深情的人,但实际上,相同的感情不是存在在每个人的心里吗?那些无法说出的感情,难道就不值得珍惜、可以被忽视吗?” 

“真是非常深奥的问题呢,博雅。” 

“又来了……我是认真的,你却总在取笑……” 

“呵呵,那就认真地说。博雅,你认为你可以了解别人的心吗?” 

“这个……很难吧。比方说晴明,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能了解你,但大多数时候,你让我很迷惑。” 

“唔。那么将心比心,别人也很难了解博雅的心。如果爱恋的心得不到别人的了解,时间一长,就会生成怨念。简单地说,就是中了名为爱恋的咒。”阴阳师这样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才那枝竹叶。 

“等等,为什么又说到了咒?”如堕云雾中的武士突然醒过神来。“刚刚的话题好像是和歌……” 

“因为和歌其实也是一种咒,对于爱恋来说,和歌是可以消解怨念的咒啊。”晴明笑容可掬地说。 

“呃……”博雅果如所料地皱起了眉头,竭力思索。每逢说到咒一类事情,武士就是这么一副不知所措的困惑表情,而阴阳师,如果用一点比较恶意的揣想,应该是暗地里以此为乐,并乐此不疲的——当然,倘若有人当面点破的话,他必面不改色地予以否认。 

蜜虫正忙着在庭院里采摘红叶。疏密有致的姿态、鲜艳如火的颜色,被撷下来插在细长的白瓷瓶中。就在此刻,她突然抬起了头,似有所觉。 

“有人来了。” 

轮到晴明皱了皱眉,放下酒杯。酒兴正浓的时候被人打扰,谁都不会高兴的。即使是晴明,也不例外。在这个问题上,阴阳师甚至比大多数普通人还要任性。 

“真扫兴啊……偏偏在这时候……”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从晴明眼中倏然闪过。“不过,这位客人倒很有意思。”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门打开了。来者是一个女童,身穿白色汗袗,棣棠色罩衣,前发覆额,相貌姣好。她缓缓走了进来,举止大方优雅,不象这个年龄的孩子。 

晴明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斟酒,就象什么也没看到。女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木匣,放置案头,随即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从头到尾没有片言只语。 

“嗳?怎么回事?”眼看着女童的背影消失,博雅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好友。 

“那个啊,”晴明微笑。“并不是人,是式神。” 

“式神?” 

“对。是用意念操纵着的式神。”晴明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木匣,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随手将它合上。“果然是件麻烦事。”阴阳师不动声色地说着,然而表情之中,却丝毫也见不到“麻烦”的影子。 

“喂,打哑谜可不行!至少得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不用着急,时间充裕得很,路上慢慢再说也不迟。” 

“要出门?” 

“嗯。”这句话刚出口,武士立刻站了起来,迈步就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要出门吗?” 

“是啊。那么你知道要去哪里?” 

“呃……”突然发现自己漏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博雅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可你知道……晴明知道的话,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听到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阴阳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站起身,行过博雅身侧,随即回过头来。“不过,至少得让知道答案的人走在前头。” 

“……” 

“一起走吧。” 

“好。” 

“走。” 

“走。”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 

“到底……”一上牛车,博雅便迫不及待地再次问起。回答他的是“啪”地打开的木匣。 

“嗳?”木匣里静静地躺着一枝枯干的抚子花,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嗯。” 

博雅好奇地拈起了那朵花,左看右看。“一朵花而已,没什么特别嘛。” 

“特别的并不是这朵花,而是它的主人。” 

“是谁?” 

晴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作声。 

“对不起,失礼了。既然你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阴阳师微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牛车在一处官邸前停了下来,晴明刚刚从车中探出头,官邸内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了一个人来,五十多岁年纪,须发已经花白,脸上神色惊慌不已。 

“晴明大人!”那人叫道。“出事了!” 

“这不是幸永先生吗?”博雅定睛看去,不禁叫了出来。来者名叫前川幸永,是典药寮的医药博士。 

“不要着急。”晴明说道。“现在的情形如何?” 

“到处都找不到……唉,我真是昏昧,早知道便阻止她与那人的往来了。如今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晴明大人,我辜负了你的请托!” 

“不能怪你。”晴明温言说道。 

“说起来全是我的责任。正是因为知道不能轻忽,所以对她保护太过严格,一直将她笼闭在家。她只有十五岁,而且活泼任性,心中自然存下了好奇的念头。这次离开,多半是受了那人的蛊惑。” 

“嗯。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有。”幸永忙不迭地应着,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晴明拿来一看,只见上面用清秀稚嫩的笔迹写着:“父亲大人钧鉴:女儿随若野君出游数日,月圆前后,定当归来。”落款处用淡墨画了一枝细竹。 

“真是百密一疏,这个若野,原是我妻子娘家的子弟,平素游手好闲,却画得一笔好画,内子便令他前来教授这孩子,也是管束他的意思。前些日子我听说他在外面狂赌无度,将他训斥了一顿,要将他赶走。谁料想他怀恨在心,不知用什么方法挑动了这孩子的心,竟将她拐走了!”幸永捶胸顿足地说道。 

“若野的家在什么地方?” 

“在下鸭川一带。不过我已经派人到他家去过了,他没有回去过。” 

“嗯。” 

晴明将那幅绢帕托在左手中,右手两指置于唇上,轻诵咒语,片刻之后,把绢帕收入怀中。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晴明的语气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可以让人安定的力量。“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那么,一切拜托了!”幸永感激涕零地躬身为礼,目送两人的牛车匆匆离去。 

卷九 竹上秋霜 

第二章 
“原来这次是要去拯救幸永先生的女儿?”博雅在车中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对。” 

“……还是不对。”一贯粗枝大叶的武士这次却突然细心起来。“刚刚好像听见幸永说道,辜负了你的请托。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为这个孩子推算过命盘,她在十五岁这一年将有灾祸,所以曾经嘱咐过幸永要小心。” 

“是这样啊……”博雅欲言又止。 

“嗯?” 

“嗳,总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是啊,晴明的态度……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呵呵,博雅。有的时候你还真让我吃惊啊。”阴阳师安闲地笑着,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 

这一次,牛车停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没有下车,一群乞丐便围了过来,穿着褴褛的衣衫,眼神呆滞,伸长了肮脏的手。手臂一律是细瘦的,仿佛只被一层皮包裹着,随便一拎就会折断。 

“大人老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是啊是啊,三天没有吃饭啦!” 

“日子难过啊,老爷您帮帮忙吧……” 

此起彼伏的声浪围住了两人,弄得博雅不知所措。他刚刚掏出了随身的钱袋,为首的一名乞丐突然一把抢过,接着一群人一哄而散,转瞬之间跑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踪影。 

“怎能这样!”博雅目瞪口呆地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么,”晴明泰然道。“就是平安京啊。不过是另一些人聚集的地方罢了。按照对绢帕施咒的结果,她应该在这一带。” 

“什么?可我从来……” 

“嗯。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牛车在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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