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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照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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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惟独两人这桌最是安静,淹没在拼酒的浪潮声中。

如是公子已是饮了三坛,座下一滩痕迹。

那人同样饮了三坛,一碗又一碗,滴液未溅。

但那人的眼神始终是明晰的,而公子的眼神已带着三分醉意。

此时,公子开口说话:“天池镇一役,我军能够以少胜多,先败徐氏,再围白军,都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他背着玄盒,腰间挂着一个玄青色的酒壶……”

“小二!上酒!”那人终于喊话,这声音猛然席卷了整个大厅,盖过厅中所有喧嚷,轰传了开去。

那人对着神色惊惶的小二温和一笑,低声嘱咐两句,从小二手中接过酒坛,震置到了公子面前。

“饮!”那人说。

两人又都撕开了坛封,饮。

公子一阵豪饮,座下积蓄的液痕蔓延到了桌底,公子又饮了一坛。

公子又开口说话:“他,被称做,军神。”

“小二!上酒!”

“他,从那里来,他要寻找一个人……”

“小二!上酒!”

“那个人,是个棋童,从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小二!上酒!”

公子豪饮了九坛,终于醉去,他觉得,昏沉间,似乎又回到那一天,在浮云亭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七岁。

公子 小镇

公子随军去了上京,但他没能见到那个人。

上京城破。

白氏皇族成功脱险,定都为洪阳城。

上京一役中,公子望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手持白氏至宝惊神剑,于万军围困中率领所部来回冲杀,为白氏皇族开出一条血肉铺开的缺口,白氏皇族仓皇逃窜,那人手持至宝,又率所部百余死士与本军最精锐的离火奇兵周旋半刻,才与所剩不足十人的残部破围而去。

那个人的名字,就这样印在了公子的脑际深处。

他叫白浪。

公子想起那个人,那名刀客。

那名刀客不经意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豪气。

公子相信,若果他随军而来,也是能够展露出白浪一般的风采。

那人与他分道扬镳,据说是去了避风镇,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公子在他的刀上,曾看到过一个林字,不知是否这名刀客的姓氏。

那是两人初次碰面的时候。

那时候,公子流落到东都,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他。那户人家在东都旁,一个百余户的小镇居住。

公子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天伦之乐,那是公子有生以来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未几年,大军压境,连破三十余城,天池镇大战,东都城破。国破家亡,流离失所。

原本徐氏所部流窜为寇,做起了山贼的买卖。

小镇虽在大战中幸免于难,却难免山贼劫道之苦。

公子早些年曾凭借与文人雅士下棋赚得不少银两,也因此习得一些剑术,小有武艺。听闻周遍有山贼劫道,生怕家人出事,决定端了那窝山贼,为民除害。

公子的眼神颤动起来,他又回想起那件不敢忘记的事情。

小镇邻家有女,那时公子喜好翻墙爬树,偶尔便与邻家女孩打上照面,但两人未曾有过言语。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言语的。

公子的眼神剧烈地颤动起来,他解下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公子记得,那天他出镇,在山腰寻了一处能够望到入镇必经之路动向的处所,静静等候。

但等了一天,都未曾等到贼寇截路。

于是公子下得山来,径直朝小镇返去。

他望到。

他望到……

公子猛然摁住胸口,蜷弯了躯体,他紧握手中的宝剑,长长吸了口气。

星星烟火在小镇深处蔓延,他闻到焦臭的气味,听到猖狂的狞笑,入目一片凄凉。

他听到呼救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悉。

公子吐了口血,紧紧闭上眼睛,眉毛皱成一团,但他仍旧回忆了下去。

有些事情可以忘记,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要铭记。

公子记得,当他推开自家家门,看到义父手持大棍,浑身剧烈地颤抖地立在院内,望着抢入室内的一窝山贼,他们狞笑着,推搡着,互相责骂着,他们的兵器弃置在一旁,对着屋门的两名山贼,破口大骂着。

公子气冲颅顶,拔出宝剑,只一剑便削飞了两个头颅,便见那没了头颅的两具躯体颈间猛然喷出如柱血泉,其中一具无头的躯体甚至还来得及探出手臂,似是要向另一具躯体挑衅一般。

接着,这两具尸体便都倒下了。

山贼们的脸上余恶未消,一时间又添上了惊疑和恐惧,然后,他们的头颅也都离开了躯体。

屋内涂满了血,五具无头的山贼尸身倒在那里,公子望到,义父一脸恐惧的望着他,公子对着义父转过头去,义父竟向后退了一步。

公子全身盖满了鲜血,仿佛从地狱而来,择人而噬的恶魔。

此时,公子又听到呼救声,那声音如此熟悉,那声音那么凄厉,那声音,将公子的心撕扯的支离破碎。

公子解下外衣,闭上双眼,将外衣披落,复又转过身去。

他感到浑身都在颤抖,剧烈地颤抖,他感到有什么炙热的东西冲上了颅顶,他感到双眼已容不下这一切。

他拖着剑,一步一步地行出门去,义父满是恐惧跌倒在地,紧握着木棍,向屋内爬去,面上满是老泪。

公子望到,那个人,那把刀,刀光舞成幕。

公子望到。

公子望到,邻家女孩……

公子睁开沉重的双眼,一手探入怀去。

他要去买醉。

他要去买醉。

公子 洪阳城

又一月。

围城洪阳。

虽连战连捷,去的人终究要去,不少兄弟就这么去了。

公子换了兵器。

负上一把厚重大刀。

战阵之中,几无间隙,四面八方皆是凶器,完全腾不出手脚,更况使剑。

公子身上已满是伤痕,一道清晰疤痕斜穿眼间。

所幸,仍见东西。

手脚也依旧健全。

也还仍有饷银,每日买醉。

但公子仍旧心痛,也依旧呕血。

但公子终究生存。

上京一役,白氏残部不足三万军,迂回北上四千里,历时两月余方归新都洪阳。

而吕氏大军十万,已逼洪阳。

围城。

公子常在营寨中,望到远方城墙上,那个人的身影。

那人常手持巨弓,搭弓开箭,臂力惊人,直射帐中。

不少官兵也就这么去了。

大军仍旧是围城的。

如此过去一月。

公子身边少了许多兄弟,公子也身负重创,被一支电射铁头箭支射穿了肩膀。

但公子仍旧生存,大军依旧如常。

除这伤兵营中日益增多的伤员,一切都未曾有过变化。

公子不再呕血,只是心痛的愈加厉害。

又数日。

那身影箭艺大有增进,搭弓扣箭便是三支。

前日还把酒言欢的兄弟,又这么去了。

公子怒极,殴翻兵械营守卫,抢了张弓,搭箭便射。

守卫楞在地上,但并未起身阻拦。

公子望到,那离弦的箭穿射一阵,便落下了,扎在地上,不住颤动。距离城墙尚有大段距离,更况射中那高墙上的身影。

如此过去半月。

公子身边已没了兄弟,便连前些时日被他殴翻在地的守卫,也都换了新面孔。

公子已经不再心痛。

每日,他都会搭弓扣箭,与那人对射。

但公子的箭,只能射到城墙之下,那人的箭,支支中的。

如此又过了半月。

公子不再饮酒。他每日只是射箭,他的刀斜挎在腰间,他的箭,射向城墙,眼神,望着苍穹。

这一日,公子的箭终于射上城墙。

但没能中的。

这险些穿肩而过的一箭,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随后,一支劲射而来的怒箭射飞了公子挡住要害的大刀。

第二日,公子藏在帐中饮酒,没有出现。

他饮醉酒,发现身边相悉不久的兄弟,似乎又换了一批。

第三日,公子挽起了弓。

大军围城第三月。

公子与那人对射一箭,双双中的,只是,公子的箭只射伤那人肩膀,那人的箭却当胸透过。

但公子仍旧存活,这一箭的痛似乎并不比心痛来的更痛。

他早已习惯胸痛。

公子扎好伤口,挣开兄弟的拦阻,挽起弓,继又射箭。

次日,大军攻城。

公子舞着大刀,在箭雨中穿行,身上扎了许多箭,公子仿若未觉。这感觉,仿佛回到了那日的小镇,他浑身炙血。

他要去手刃仇人。

但公子忘记了,大军压的,是他国的境,大军围的,是他国的城。

公子忘记了,发动战争的,是大军。

公子觉得,只要大军一统天下,荡平六合,战事结束了,便再不会发生小镇的惨事。

但公子终究是错了。

他心中熊熊燃烧的仇焰,很炙很烈。

但那战事中国破家亡的人,天下皆是,他们胸中燃烧的仇焰,更炙更烈!

但他们,都忍耐下去了。

公子却未能忍耐。

公子随军冲入洪阳,寻找那人的身影。

他脱离军伍,独自寻找着。

他要找到那人,切下他的头颅,以祭兄弟们在天之灵。

他在为别人而活。

他随军而来,是为了寻找答案。

而如今,他寻找的不是他的答案。

他迷失了自己。

他身陷重围。

那人手持至宝,重围外炯炯望着他:“为何而来?”

那人肩上还染着血迹。

公子环峙重围,握紧手中的大刀,沉郁地望望他,没有答话。

那人复又逼问:“侵我家园,屠我百姓,毁我城邦,谈何大义!?”

重重围住公子的兵士,眼神中燃起熊熊烈焰,他们各自向前逼进了一步。

公子这才醒悟,在寻找答案的路途中,不知不觉丢失了道义,被一时仇恨蒙蔽了心义。

但此时醒悟已然晚矣。

此时他是吕兵,助纣为虐,侵人家园,毁人城邦,屠他国民,与小镇山贼何异?

此时他已身陷敌阵,重围中孤立。

丢失了自己的道义。

公子呕出一口鲜血,沉郁地望着那人。

他是吕兵,侵人家园,屠人百姓,与山贼何异。

与山贼何异?

公子哼起了曲,欲了心中道义。

丢了他的兵器,与那人道起心中意义。

丢了他的兵器,同那人道起心中意义。

公子 箭

那人眼神闪烁,闻听公子道义。

那人长叹一声,撤去重围兵力。

那人将他扶起,指点迷津。

那人赐他信章,道明大义,邀他助阵。

公子略带疑惑,腹中尤疑。

那人点他化他,教他常通书信。

教他常通书信。

公子归了吕军,常通书信。

归了吕军,常通书信。

只为寻找心间意义。

公子归了吕军,常通书信!

只为那人“指点迷津”!

洪阳城破。

白氏皇族迁都避风镇。

白氏名存实灭。

吕军趁胜追击,忽有兵士擒拿公子,归于洪阳,同擒围城军中数将,无不功名显赫,战绩累累。

吕帅怒目而视,恨焰逼视公子。

原阵前攻城兄弟,亦都怒目逼视。

公子莫名其妙。

与那人书信,皆是谈论道义。

吕帅所示书信,分明公子笔迹,但却不是道义!

公子这才知晓中了奸计。

那人分明白氏敌军,怎会指点迷津?

公子这才知晓中了奸计。

暗摸信牌方才发现暗印字迹,有一有十有木有相,岂非千相?

公子当场色变。

这情形自然落入吕军眼里。

通敌卖国,大罪不赦。

围城三月不攻洪阳,至使三军士卒徒添伤亡,折损过半!

再那人善着白衣,公子随军之前亦着白衣!

吕主震怒,勿论各将如何辩解,全数打入死牢,公子斩立决!

仇恨的目光映入公子眼帘,公子这才惊觉,又错了。

原来字迹是可以模仿,书信是可以伪造的。

公子被拖了出去,胸口闷痛,悔恨交加。

他活下来,本因使得一手好刀

他活下来,本因时刻提防明箭

他明面射中那人一箭,洪阳城破

但他轻信于人,与那人道了心中道义

他轻信于人,改了心中信义

公子中了一记谋箭

公子这才知道

并不是所有话都是可以随便说于人听

也并不是所有人知晓之后不会施加暗算的

公子中了一记谋箭

天下已是大吕天下

公子中了一记谋箭

不时就要问斩

公子的怀里

还揣着那人的信牌

印有千相的信牌

公子 寒渊

公子放弃了挣扎,放弃了一切。

今日所蒙之冤屈,已是回天乏术。

今日公子便要少去一个大好头颅。

迷蒙间,公子回想起,在小镇的时候,他气冲颅顶,一剑之下削飞两个山贼头颅的情景,那两个头颅离开躯体的时候,还曾变幻出一丝疑惑。

或许,当人的头颅从躯体分离开去的那一瞬间,还是能够有知觉的。

那感觉一定同刀口伤痛一般,火辣辣的,由颈间传上,火辣辣的痛。

不久以后,他的大好头颅便要离开躯体,便如当日被他削飞的那两个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邢台下面。

不久以后,他就要死了。

蒙受全军的唾弃,以内奸的身份屈辱的死去。

但公子没有恨那人。

他恨自己。

恨自己那一会,为何要丢掉手上的兵器。

但他又恨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随军而来,是为了找寻答案,却被仇恨蒙蔽双眼,又轻信于人道了心中道义,做了个蒙冤的替死鬼。

若他一直坚持始终的信念,纵是战死沙场,总归也是死得其所。

公子觉得,站在那人的立场上,那人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

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废掉吕朝数名才气纵横的大将。

是公子给了那人这个机会。

公子无话可说,心灰意冷。

因为他太不小心,给了那人借刀杀人的把柄,给了那人机会。

公子丢失了心中的信义。

但在这将死前的一刻,他找到了人在岁月沉淀中,都必须坚持下去的道。

公子觉得,在少去自己这大好头颅之前,还能有如此明悟,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就如一条死狗一般,被押到刑场,那侩子手一脸鄙夷,对着旁边的空地呸了口唾沫,公子可以从他狰狞起来的面部,看出他打心底里涌现的愤怒。

斩下去吧,斩了这大好头颅。

公子趴在刑台上,双眼迷蒙,闭目等死。

那侩子手见公子动也不动,仿佛不能解恨一般,朝公子身上怒踹了一脚。

便听一声脆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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